“大人,魏大人下面的親衛過來,說是魏大人有事叫你過去一趟。”
剛準備安排分身去煉制泥丸丹,麾下的親衛林懸便快步走進了書房,恭聲說道。
“我知道了。”
蘇禦點點頭,起身出門,往鎮撫府的方向走去。
他也很好奇,今天的朝堂上,情況到底如何了。
在鎮撫府的書房裏,蘇禦見到了魏漣漪。
此刻的她俏臉透着濃濃的疲倦之色,雙目也密布着血絲,想來魏晉的身死,對于她也是打擊極大。
再加上此事發生的猝不及防,難免心中就會出現一種落差。
就好像是給自己遮風擋雨的一面高牆突然垮塌,從此需要自己去面對風雨,難免會不由自主的心生一股彷徨和對未知的恐懼感。
蘇禦心頭輕歎一聲。
昨晚的事件,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但凡猜到宋經賦三人竟然密謀着如此大的動作,他肯定會想辦法提前給予魏晉警告。
如果能提前去調查江湖上的武者失蹤一案,或許都不會出現這樣的局面.
蘇禦快步走進書房,然後恭聲說道:“卑職見過大人,不知大人傳喚卑職,所爲何事?”
看到蘇禦走進來,堅強了許久的魏漣漪,終于是卸下了身上的所有铠甲,臉上有淚水流淌而下。
“蘇禦,我沒有父皇了。”
魏漣漪俏臉無比茫然的喃喃道。
蘇禦上前,将她攬入自己的懷中,然後溫聲說道:“都怪我,沒想到宋經賦他們竟然會勾結曹鎮謀逆,如果我早點察覺,可能你父皇就不會”
魏漣漪緊緊的抱着蘇禦,撲在他懷裏無聲的抽泣着。
直到半個時辰過去,魏漣漪的情緒才好轉了不少。
她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急忙說道:“蘇禦,齡兒她現在還好嗎?”
這時候她才猛然想起,昨晚那一戰中,冥帝叩首的方向是朝着蘇府的方向.
蘇禦笑道:“幸好我及時趕了回來,擋住了那一擊,現在她們已經被我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等蘇府重建後,我會再把她們接回來。”
聽到蘇禦這番話,魏漣漪不由長松了一口氣,喃喃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對了,今天的朝堂上,情況如何了?”
蘇禦笑着問道:“文武百官,肯定是爲難你了吧?”
魏漣漪點了點頭,俏臉再次被肅穆取代。
她冷笑道:“那個位置,我不會讓給任何人。”
接着她又把朝堂上所發生的一切,都事無巨細的和蘇禦說了一遍。
對于現在的她而言,早已經把蘇禦視爲自己最信任的人。
她把蘇禦叫過來,其實也是想看看蘇禦是否能找到什麽好的辦法,能兵不血刃的讓自己登上那個位置。
畢竟現在魏晉身死,新君更疊,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确實是不可或缺的角色。
不到最後一刻,她都不希望動用武力來解決問題。
可如果真的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她也不介意動用武力,然後重新洗牌。
“蘇禦,現在我該怎麽做?”
魏漣漪不由問道:“文武百官不會讓我輕易的登上那個位置,但我也不可能将那個位置拱手送出,你可有什麽好的辦法?”
蘇禦聞言,苦笑着搖了搖頭,然後說道:“我仔細想了想,也确實沒有什麽好辦法,不過倒是有一個不算辦法的辦法。”
不算辦法的辦法?
魏漣漪俏臉一怔,然後問道:“你先說說看。”
迎着魏漣漪好奇的目光,蘇禦說道:“這個辦法很簡單。”
“朝堂上,文武百官可能也不會想到,你會橫插一腳,導緻他們現在不再是雙方博弈,而是三方博弈。”
“爲此,他們肯定會先想辦法一緻對外,将你踢出局後再進行商議,直到有一方作出退步,然後新君上位。”
“但無論如何,他們肯定是要第一個先把你踢出去局的。”
“既然如此,那咱們完全可以在外造勢,說太子之位高懸,緻使新君之位旁空,現在朝堂上争執不下,導緻大魏天子遲遲未曾被選出。”
“我們可以讓人放出消息,說先皇爲抵禦外敵謀逆,爲了保護大魏的江山不被賊子篡奪,而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由此可見,想要保護大魏的江山不被賊子篡奪,天子擁有至高的武力就顯得至關重要了。”
“既然新君之位遲遲懸而未決,那不如就進行一場比試,讓參與此次新君争奪的三人,當着文武百官的面進行一場比試,最後由勝出者繼任帝位!”
聽完蘇禦的這個提議,魏漣漪眸子不由一亮。
隻是仔細想了想後,她不禁搖了搖頭。
自己現在已經有潛龍境的修爲,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隻要不傻,就不可能應下這場比試的提議。
否則她完全可以一挑二,甚至是不用動用君臨天下這項天階武技,就足以把魏宗元和魏宗嶽按在地上揍。
也就是說,另外的二方是不可能同意這個提議的。
她說出了自己的疑慮,道:“他們明知赢不了,又怎麽會答應這場比試的提議?”
蘇禦輕笑道:“所以我才說,這是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不過這個辦法也不是毫無用處。”
“你畢竟是女兒身,不論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還是九州百姓,都不會看好你繼任帝位,大家難免會去想,大魏不會重蹈西周的覆轍吧?”
“也正是因爲這種心理的存在,你不會得到百姓的擁護。”
“可如果你提出以比試的方式,來決出此次帝位的歸屬。”
“或許在朝堂上,不會被文武百官所采納,但對于崇武的百姓來說,他們會不會高看你一眼,認爲你是巾帼不讓須眉?”
“江湖上的武者,本身就是信奉誰拳頭大的道理。”
“你提出比試的方式來角逐皇位歸屬,至少百姓和江湖上的武者,肯定是認爲你有血性。”
“而你就可以借百姓和江湖上的武者,來向文武百官施壓。”
“大皇子和二皇子不敢應戰,勢必就會導緻他二人會被天下百姓看不起,并認爲他二人不配繼任帝位。”
“到時候被架在火上烤的就是他二人,還有他們背後的文武兩派官員。”
“而你則能借此立于不敗之地,看他們如何反擊。”
“以你現在的修爲,難道他們還敢應戰不成?”
聽完蘇禦的這番分析,魏漣漪眸子裏有異彩閃爍。
她看了蘇禦一眼,然後贊賞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會有主意。”
“雖然這個辦法并不能讓我有機會登上皇位,但确實能讓我得到除了朝堂上的一切支持。”
“明天的朝堂上,我會将這個提議當着文武百官的面提出,剩下的事.”
蘇禦輕笑道:“這個簡單,我會在太安城内将消息放出去,甚至是動用千裏隼,将此事散布給其他八州鎮武司,然後由各地鎮武司宣揚至九州人盡皆知!”
魏漣漪點點頭,說道:“至于後面該如何繼任皇位,蘇禦,你回去後也替我好好想想,看看有沒有什麽辦法。”
蘇禦聞言,苦笑着點了點頭,道:“卑職遵命。”
“嗯。”
魏漣漪俏臉一闆,然後說道:“那你先回去忙吧。”
看着魏漣漪這副模樣,蘇禦嘴角不由一扯,合着我成了出言獻策的工具人?
不過他此刻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辦,便應聲領命退下。
看着蘇禦離開,魏漣漪目光泛起一絲異芒,低聲喃喃道:“現在就該是你們頭疼的時候了。”
她幾乎可以預見,當自己打出這張比武繼位的牌,朝堂上會出現何等的嘩然和錯愕。
畢竟大魏建國以來,也沒有如此兒戲的繼位方式。
她甚至已經能腦補魏宗元和魏宗嶽吃癟的讪讪表情。
畢竟他二人皆是魚躍境武者,就算是合力之下,也不是她的對手。
既然明知打不過,他二人還有他們背後的文武兩大派系,自然也是不可能應戰。
但她也并未想過他們會應戰。
她隻是借此機會,要把此事宣揚出去,率先改變九州百姓對自己的看法,并在心中放下對她身爲女子不能繼任帝位的成見。
回到自己的千戶府,蘇禦便操控自己的分身在萬寶樓的煉丹房裏,展開對泥丸丹的煉制。
泥丸丹畢竟是四品丹藥,他煉制的過程中,絕對不能被打擾,否則極有可能會導緻煉制的失敗。
光是一副材料就需要耗費一千八百萬元晶,蘇禦可不敢有絲毫大意。
他準備接下來每休息一天,就煉制一顆泥丸丹,争取讓自己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裏,将修爲晉入魂宮境。
當然,也有可能十二顆泥丸丹吃完,還沒有晉升魂宮境。
但現在他想要晉升魂宮境,服用泥丸丹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辦法。
就在蘇禦操控着分身展開對泥丸丹的煉制時,被他暗中救下的季龍城,已經策馬回到了太安城。
望着滿目瘡痍的太安城,季龍城心頭不由一跳。
走在去往鎮武司的街道上,街道兩側皆是号喪的聲音響作一團,季龍城心頭五味雜陳,甚至心底隐隐生出一股慶幸感。
如果自己沒有被抓去,會不會死在昨晚太安城所發生的這場變故中?
還真是禍兮福所倚,至少自己現在還能安然的活着,但如果昨晚自己在太安城,指不定就會落得身死的下場。
當他回到鎮武司,找到灰頭土臉的陳北疆時,陳北疆看到季龍城的出現,面色露出不可置信之色,急忙跑了上來。
“表哥,你沒事吧?”
季龍城笑道:“我沒事,有一位自稱是我故人的朋友,出手救了我”
當季龍城将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都說完時,陳北疆面色不禁閃過後怕之色。
若是再晚個幾天,恐怕季龍城真的就有性命危險了。
季龍城不由問道:“北疆,你說那個人所說的故人,說的是誰?”
陳北疆失笑道:“表哥,你覺得那個故人既然能請動一位潛龍境的武者來救你,那咱們認識的人裏面,還能有誰?”
聽到陳北疆這句話,季龍城瞪大眼睛,說道:“難道是蘇老.蘇大人?”
陳北疆點了點頭,然後說道:“自從你在天樞城失蹤後,我就馬不停蹄的趕回了太安城,并找到了蘇大人,蘇大人說會派人去調查此事。”
“既然那個潛龍境的神秘武者會出手救你,想來就是蘇大人暗中委托他幫忙了。”
季龍城聞言,面色不禁有些複雜,眼眶裏也泛起了霧氣,低聲喃喃道:“誰能想到,當初那個在咱們屁股後面蹭吃蹭喝的蘇大人,竟然會在日後救我一命。”
“能結交蘇大人做兄弟,真是我季龍城一輩子的榮幸.”
蘇禦的升遷之路,在整個鎮武司都可以謂之爲一段傳奇。
而作爲蘇禦擔任鎮武衛時的隊友,季龍城和陳北疆自然也是受到了諸多的關照。
哪怕是季龍城也沒有想到,當初和蘇禦結下的一段友誼,竟然會對他在鎮武司産生這麽大的影響。
他在永福寺的地底,每天都會看到有上百人死去。
而自己還能重新活着回來,可謂是全仰仗了蘇禦的幫忙.
否則再過幾天,他也會淪爲一具屍體。
感慨一番後,季龍城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然後說道:“對了,北疆,昨晚太安城發生的變故,具體情況如何了,蘇大人可還平安無事?”
這時候他才想起要問正事,并迫切的想要知道昨晚太安城發生了什麽。
不過整個太安城都化作一地廢墟,可見昨晚的那一戰是何等的慘烈.
迎着季龍城的目光,陳北疆面色沉重道:“昨天是陛下的五十壽宴,他在宮中宴請文武百官參加,咱們鎮武司的四位指揮使也參與了此宴。”
“根據宮内傳來的消息,白虎指揮使宋經賦,玄武指揮使寇展鴻,大公公曹鎮三人謀逆.”
“陛下展露出武聖的戰力,誰知白虎指揮使宋經賦也擁有武聖的實力。”
“兩人在太安城中爆發沖突,宋經賦不敵遠遁,寇展鴻被陛下擊殺,曹鎮身死。”
“隻是陛下也因遭受重創,駕崩了,現在朝堂上,正在對新君之位的歸屬而鬧的不可開交.”
聽完陳北疆的這番話,季龍城面色不由變了變。
擁有武聖實力的陛下,竟然死了?
這個消息如同天雷般,在他的腦海裏轟然炸響,令得他久久沒辦法回過神來。
良久,季龍城才消化了這個消息,然後急忙問道:“那蘇大人呢,他現在還好嗎?”
陳北疆笑道:“蘇大人沒事。”
“那就好,那就好。”
季龍城不由松了一口氣。
他接着說道:“北疆,走,咱們去一趟蘇大人那裏,不管怎麽說,我這條小命可都是蘇大人給的,現在我回來,怎麽也得感謝蘇大人一番。”
陳北疆搖了搖頭道:“表哥,現在蘇大人估忙得暈頭轉向,咱們這個時候就不要去打擾他了,還是等過幾天,等蘇大人閑下來再去吧。”
季龍城聞言,不由點了點頭,讪笑道:“你瞧瞧我,真是忘了正事,對對對,等過幾天再去吧,現在蘇大人恐怕也沒時間見咱們。”
王府。
已經是深夜時分,王景徽在重新搭建好的書房裏來回踱步。
自從早朝回來後,他便一直在思考着對策。
今天朝堂上魏漣漪的那番話,可謂是擲地有聲,堵得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機會反駁。
本想讓這場皇位之争局限于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間,可現在看來,朝堂上的人不得不承認,魏漣漪以第三方的勢力強行擠入了這場皇位之争來。
現在的情況是,如果不想辦法将魏漣漪摒棄在外,他和霍宇都沒機會進行和談,直至選出最後的皇位歸屬。
可魏漣漪現在來勢洶洶,甚至就連朝堂上選擇中立的那一方,也不禁對魏漣漪今天朝堂上的那番話而贊歎有加。
如果這樣的情況持續下去,估計就是徹底的尾大不掉了。
然國不可一日無君,如果這樣一直拖下去,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情況。
正當他愁眉不展之際,一名下人快步走了進來。
“老爺,霍大人來訪。”
下人恭聲說道。
“霍大人?”
王景徽聞言一怔,然後說道:“是吏部尚書霍宇?”
下人恭聲道:“正是。”
“他怎麽來了?”
首輔臉色不禁有些詫異。
現在朝堂上誰不知道,兩人便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最大擁護者?
現在霍宇找上門來,又所爲何事?
王景徽皺眉思忖了片刻,然後說道:“請他去會客廳吧。”
“是!”
下人應聲,然後快退了出去。
“看來三公主在朝堂上的那番話,讓這老家夥也坐不住了啊。”
王景徽嘴角掀起一抹笑容,然後走出書房,朝着臨時搭建的會客廳方向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