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炎帝城

第196章 炎帝城

龍陽城,鎮武司,停屍房。

随着蓋在甄寅身上的白布被揭下,甄寅的屍身,也暴露在衆人的面前。

“魏大人,他便是甄大人。”

裴道元面色顯得無比沉痛的說道。

魏漣漪走上前,仔細查看甄寅的死狀,和他身上的緻命傷。

蘇禦也不由瞟了眼,躺在案上的是一名大概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

一頭蒼發,國字臉,常年深居高位的他,面容顯得有些威嚴。

眉頭有着川字般的皺紋,想來生前經常眉頭緊鎖,才會在死後依然留下如此深厚的皺紋。

他渾身上下,隻有一道傷口,便是在咽喉的位置。

除此之外,他的嘴角并不是正常失血過多後蒼白的顔色,而是呈現出烏黑。

也就是說,他極有可能在生前就中毒後失去大部分戰鬥力,然後被敵人用刀或是劍封喉而亡

“難道說,是生前中毒後,再被敵人一刀封喉死的?”

蘇禦心頭一動,眉頭微微蹙起。

根據明面上得來的消息,甄寅有着潛龍境中期的修爲,還修煉了鎮武司的一本地階武技。

若是敵人隻有潛龍境的修爲,想要殺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還是這種一刀封喉,那幾乎就可以确定,這根本不可能是潛龍境武者所爲。

照這麽推算,極有可能會是魂宮境的武者犯下血案。

隻是他如果在生前中毒,導緻失去戰鬥力,那想要殺他可就變得容易許多了。

可一個潛龍境武者,想要給他下毒,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魏漣漪仔細觀察了片刻,然後便收回目光,轉頭看向王進忠四位千戶大人。

“甄大人一家身死後,是在什麽時候被發現的?”魏漣漪淡淡的問道。

裴道元思忖了片刻,然後說道:“是昨天早上,我們四人在鎮武司的會客廳,等着甄大人過來開早會,但等了許久的時間,甄大人都沒有過來。”

“然後是一個每天都給甄大人府上送菜的夥計,昨天早上給甄大人府上送菜時,發現甄大人全家上下所有人悉數被殺,才急忙來鎮武司報案”

蘇禦來到其他停放屍體的案前,然後揭下覆蓋在屍體表面的白布。

“咦?”

蘇禦不由輕咦一聲。

“蘇老弟,你發現了什麽?”梁玉軒湊了上來,不由問道。

魏漣漪之前可是說過,若是能在此次任務中表現優異,是有機會破格晉升千戶之位的。

他們自然得積極些,可不能給蘇禦搶走了所有風頭。

其他人的目光,此刻也不由齊刷刷的看了過來。

“四位大人,這位死者,是甄大人的什麽人?”

蘇禦看向四位千戶,不由笑着問道。

他目前所看的死者是個女人,看其面容,大概是在三十歲左右,臉上還化着精緻的妝容,脖子上還挂着由妖晶打制而成的首飾。

“哦。”

王進忠看了女人一眼,然後說道:“她是在十一年前,甄大人所納的一位妾室,名叫紀瑩。”

“紀瑩?”

蘇禦點點頭,然後說道:“魏大人,您過來看看她的死狀。”

魏漣漪聞言,然後快步走了過去,仔細觀察了一陣紀瑩的死狀,目光不由一凝,緩緩說道:“她沒有中毒”

旋即她看向随行而來的衆人,吩咐道:“把其他人身上的白布揭下來看看,看看這些死者是否中毒的迹象。”

“是!”

旋即在諸多校尉的幫忙下,停屍房裏的一百多具屍體身上的白布,一一被揭下。

魏漣漪環顧一圈,淡淡道:“他們面相看上去可有中毒的征兆?”

“大人,沒有!”

“大人,沒有!“

“大人,沒有!”

“.“

在場的校尉一一作出彙報道。

蘇禦早就有利用神識觀察過所有死者的死狀,此刻心中不禁有了一個推論。

甄府上下,隻有甄寅一人中毒,而其他人皆沒有任何中毒的征兆。

那是否就可以推測出,下毒者是專門針對甄寅個人?

而能專門針對甄寅個人,那說明這個人必然對甄寅的個人飲食習慣極爲熟悉,甚至是極得甄寅的信任。

隻有在這種情況下,他才能給甄寅下毒成功。

魏漣漪得到結果,然後淡淡道:“走,去甄大人的府上看看。”

死者已經看過了,現在則需要去看看現場,看看案發後當日的現場是什麽樣子。

“魏大人,請。”

王進忠四位千戶大人則在前面領頭帶路。

走在去往甄府的路上,魏漣漪不由和王進忠四人開始了閑聊。

魏漣漪問道:“甄大人這段時間,可有得罪什麽人?”

王進忠四人仔細想了想,然後皆是搖了搖頭。

韋樹棠苦笑道:“魏大人想必也知道,咱們鎮武司,曆來就是和江湖上的武者呈敵對關系。“

“根據我們的推測,應該是甄大人在鎮武司任職期間,曾得罪過某個江湖武者,對方隻知不敵,便潛心苦修,待有了足夠的修爲,才去甄大人府上下毒,然後讓甄大人失去戰力,犯下了這場血案。”

裴道元接着道:“在魏大人未曾到來之前,我們也對甄大人的血液進行了檢測,發現他所中的毒,是一種名叫血蓖葉的毒藥。”

“血蓖葉的毒素一旦進入人體,就會讓人失去行動能力”

“血蓖葉?”

梁玉軒不由道:“四位大人,下官記得這種毒藥對嗅覺有極大的刺激性,甄大人身爲潛龍境武者,是如何會中這種毒的?”

一旁的李建武道:“你說的不錯,血蓖葉确實是有極其強烈的刺激性氣味,可如果将其摻入酒水中,利用酒水便可以掩蓋掉一部分血蓖葉的氣味。”

“或許喝前面幾杯酒的時候,血蓖葉的氣味依然可以被武者嗅出來,但如果在甄大人多喝了幾杯的前提下,他再去喝放了血蓖葉的酒水,想要察覺到就沒那麽容易了。”

“所以根據我們的推測,極有可能是在這種情況下,甄大人才會中了血蓖葉的毒,繼而被人一刀封喉而亡。“

聽着李建武的分析,走在人群裏的蘇禦不由搖了搖頭。

一位潛龍境武者的嗅覺,又是一路摸爬滾打才升任鎮撫之位,怎麽可能發現不了血蓖麻葉這種有刺激性氣味的毒藥。

若是血蓖葉無色無味的摻入酒水裏,或許還真有可能被甄寅喝下去。

但它卻擁有強烈的刺激性氣味,甄寅不可能會犯這種緻命性的錯誤。

由此可見,蘇禦猜測,甄寅極有可能是在被敵人擊殺後,才被人灌入毒藥,然後讓其像是中毒而亡。

讓蘇禦有些不解的是,對方爲什麽要去擊殺甄寅。

他的動機是什麽?

仇殺?

還是利益導緻?

仇殺就容易解釋的清楚了。

無非就是多年前甄寅得罪了什麽人,對方自認憑借自身實力沒辦法弄死甄寅,隻有卧薪嘗膽苦修,然後終于找到機會,報仇雪恨。

隻是這種可能性非常小。

什麽樣的仇家,才能在以前弄不死甄寅的情況下,苦修多年後弄死甄寅?

他在進步,甄寅也在進步。

再加上他如果是一個江湖武者的話,這一輩子光是自己去搜集修煉資源,就已經累了個半死,能不能晉升潛龍境都難說,更别說對付修煉地階武技的甄寅了。

也就是說,想要仇殺甄寅的可能性,幾乎是微乎其微。

與之相應的,因利擊殺甄寅的可能性,反而大上不少。

甄寅死了,那麽便會有人取代他的鎮撫之位.

除此之外,鎮武司的高層,也能接觸到各種核心機密事情。

說不定甄寅就是在生前知曉了什麽,才會導緻自己全家上下慘遭屠戮。

半個時辰過去,王進忠四位千戶大人,領着魏漣漪等人一路來到了甄府。

站在門口,王進忠語氣沉重道:“魏大人,這就是甄大人的府邸。”

“裏面的一切痕迹,我們都盡可能的維持着原樣。”

魏漣漪點點頭,然後說道:“那四位大人在此稍候,本官帶人進去查看一番。”

根據她此刻所作出的分析,甄寅的身死,極有可能會是熟人作案。

畢竟一般人想要給甄寅下血蓖葉,還能讓其順利喝下,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故而王進忠四人,無疑是謀害甄寅的潛在懷疑對象。

她不能被這四人的分析,擾亂了自己對案件的判斷。

王進忠四人聞言,皆是點了點頭。

旋即魏漣漪領着蘇禦等五位百戶,還有麾下二十五位校尉,走進了甄府。

整個甄府此刻無疑是顯得非常寂靜,畢竟全府上下,都已經被兇手屠戮幹淨。

走進院子裏,處處都是觸目驚心的一灘灘幹涸呈烏黑色的血迹。

很顯然這一灘灘血迹,便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最後留下的痕迹。

一路來到會客大廳,大廳裏,依然保留着原樣,仿佛是一家人正在其樂融融的聚餐。

桌上菜碟裏的菜肴,因爲存放時間的問題,已經開始泛黑,并伴随着一股黴馊味。

整個大廳裏,想來在事發的時候聚集着許多人,故而屋子裏也有着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而在會客廳裏的桌椅主位,灑落一地已經幹涸的鮮血。

那個位置,自然便是甄寅生前所坐的位置,那灘血液,想來也是甄寅被一刀封喉後所流下的血液。

魏漣漪環顧一圈,然後吩咐道:“所有人,搜查整個甄府,看看是否有什麽蛛絲馬迹留下。”

“同時檢查這些菜肴,看看這些菜肴裏是否有血蓖葉的毒藥.”

“切記不要破壞現場,讓它保持原樣。”

“是!”

衆人齊齊應聲,然後便各自分工,檢查甄府上下的各個角落。

蘇禦利用神識環顧一圈,整個甄府上下,并沒有出現任何劇烈打鬥的痕迹。

這也印證了他的猜測,甄寅幾乎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就已經落得身死的下場。

甄寅府上的那些家卿,則是一些修爲并不高的武者。

如果連甄寅都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就已經落得身死的下場。

那麽這些家卿,就更容易被殺死了。

“沈元明。”

蘇禦叫住了麾下的一名校尉。

“大人。”

沈元明急忙迎了過來,然後問道:“大人,您找我有什麽事?”

“你去街上買一隻雞過來。”蘇禦吩咐道。

“雞?”

沈元明不由一怔,問道:“大人,您讓我買一隻雞做什麽?”

“讓伱去買,你就去買,啰嗦什麽。”蘇禦道。

“好咧,我馬上去。”

沈元明應聲,然後急忙往甄府外的方向走去。

“蘇老弟,你讓下面人去買雞做什麽?“

一旁的梁玉軒閑着沒事,不由湊了上來,不解的問道。

“哦,沒什麽,就是想驗證一件事情。”

蘇禦失笑道:“等他把雞買回來,驗證一下就知道了。”

梁玉軒不由看了他一眼,嘟囔道:“神神秘秘的。”

大概半個時辰過去,甄府上下,已經被全部搜查了一遍。

“大人,這裏有一份花名冊,好像是甄府人員名單。”

一名校尉走到孫西垂身邊,将一份人員名單遞了過去。

“人員名單?”

孫西垂不由一怔,然後接過名單仔細看了起來。

“咦。”

孫西垂大緻掃了一遍名單上的名字,不由輕咦一聲。

“發現了什麽?”

一旁的魏漣漪看了過來。

“大人,有些不對勁啊。”

孫西垂不由道:“您看看這名單,上面一共有一百零四人,但之前您和咱們說過,甄府上下一共一百零三口人全部被殺,那這名單上多出來的一個人,又是誰?”

魏漣漪聞言微怔,然後接過名冊看了起來。

當她也将名單上的名字都全部數了一遍後,眉頭不禁微微皺起。

緊接着,她吩咐道:“孫西垂,你帶着人去鎮武司一趟,将停屍房裏所有已經身死的人名字都記錄下來,看看是名單上的哪一個人不在停屍房。”

“是!”

孫西垂接過名單,然後領着自己麾下的五位校尉快速離開。

“大人,雞買回來了。”

沈元明捧着一隻雞回來,恭聲說道。

“嗯。”

蘇禦點點頭,然後接過他手裏的雞,并捧着一把帶血的米喂給它吃。

待它吃完,蘇禦等待了一陣子,但雞卻依然沒有出現任何異樣。

“果然.”

确認雞沒有出現任何中毒的迹象後,蘇禦立即明白這個案子恐怕會非常棘手了。

因爲那把帶血的米,是他故意沾了甄寅被一刀封喉後流下的血,然後喂給雞吃下。

但這隻雞卻沒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就已經足以證明,甄寅并沒有在身前中血蓖麻葉的毒,而是在死後被灌入血蓖葉的毒,讓他在死後看上去像中了血蓖葉的毒,僞造出他像是中毒後因行動不便導緻被擊殺。

如果甄寅是中毒後被人擊殺,那兇手的修爲不會非常高,因爲他需要讓甄寅中毒後才敢出手.

可如果甄寅未曾中毒,那兇手想要将其擊殺,那該需要多強大的實力?

至少潛龍境實力,沒辦法做到這樣一件事情吧?

也就是說,殺死甄寅的兇手,極有可能就是魂宮境的武者。

但這位魂宮境的武者,又故意在甄寅死後,再灌入血蓖麻的毒藥,蒙混鎮武司查案的方向。

“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摘除自己的可疑身份?但這龍陽城,也沒有魂宮境武者,他這樣做,無非是多此一舉了。”

“又或者,他隻是想把鎮武司查案方向,往江湖仇殺上面去引……”

蘇禦不禁陷入了沉思。

這時候,所有人參與搜查的人,已經重新在甄府的前院集合。

“大人,西院已經搜查完畢,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大人,東院已經搜查完畢,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大人,南院已經搜查完畢,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大人,北院已經搜查完畢,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下面的校尉,紛紛彙報調查後的結果。

接着便是蘇禦等人,将調查結果告知魏漣漪。

這時候,孫西垂也重新領着人折返了回來。

魏漣漪俏臉不禁詫異道:“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哦。”

孫西垂笑道:“停屍房裏的人員名單,這邊的鎮武司已經都登記載冊了,我隻是在路上耽擱了一些時間,并沒有重新去統計這些死者的名字。”

“嗯。”

魏漣漪點點頭,然後道:“你将這兩張名單上的名字進行比對,看看那多出來的一個人是誰。”

“大人,我來時的路上,已經比對過了。”

孫西垂恭聲道:“甄府人員名單上多出來的那個人,是一個叫侯錦春的家卿。”

“根據卑職對甄大人身邊的親衛進行詢問,大緻得知了他的相應消資料。”

“候錦春是一名江湖武者,擁有鐵骨境中期的修爲,以前是專門來炎州獵殺妖獸,後來在一次狩獵妖獸中遭遇重傷,流落龍陽城街頭幾欲垂死,不過這家夥運氣不錯,被甄大人路過時發現,然後帶回府上加以救治。”

“他僥幸撿回一條命後,便決定爲甄大人效死,自願成了甄大人身邊的一名家卿.”

侯錦春?

魏漣漪眉頭微蹙,低聲喃喃道。

“大人,現在情況非常明朗了啊。”

一旁的賀波鴻不由說道:“這位侯錦春可能自己也沒有想到,甄大人的府上,會有一份名單記錄府上的所有人。”

“想來就是他暗中給甄大人下毒,緻使甄大人失去戰鬥能力,然後才恩将仇報,将甄家屠戮一空.”

“不錯,賀大人的這個推測極有可能。”

梁玉軒不由附和道:“這世上恩将仇報的事情,可太多太多了,江湖上這樣的事情更甚!”

“依卑職看來,恐怕就是甄大人引狼入室,才遭至了這場禍事。”

站在魏漣漪身後的武齡皺眉道:“凡事講究證據,這隻是你們的一個推測,咱們并沒有直接證據,說明此事就是侯錦春所爲!”

她身爲武道世家的子弟,家族裏也有諸多家卿。

故而看到兩人推測此案爲家卿所爲時,不免想要給家卿辯解一番。

畢竟武家下面的家卿,以她從小到大的接觸,幹活還是非常兢兢業業的。

這種恩将仇報的事情是很常見,但也得有證據表明是他所爲吧?

否則就因爲死亡名單上沒有他的名字,就斷定他是幕後兇手,未免也太過于武斷了些。

魏漣漪不由看向了蘇禦,然後問道:“蘇禦,你那邊有什麽發現?”

衆人的目光也不由齊刷刷的看向蘇禦。

迎着衆人目光,蘇禦輕笑道:“我倒是覺得,此案和這位叫侯錦春的人,沒有多大的關系。”

“哦?蘇老弟,你的思路是什麽?”梁玉軒問道。

賀波鴻也不由笑道:“是啊,蘇老弟,說說你的發現。”

“你們看看那隻雞。”

蘇禦目光指向院子裏的那隻雞,然後笑着說道。

衆人聞言,目光齊刷刷的看向在院子找食物的雞。

“剛剛我喂它吃了沾有甄大人血迹的米,但它似乎并沒有像中血蓖葉毒的樣子。”

蘇禦輕笑道:“大家想想,如果甄大人沒有中血蓖葉的毒,那一個隻有鐵骨境修爲的家卿,如何能将甄大人一刀封喉?”

“甄大人潛龍境的修爲,恐怕侯錦春連近身的機會都沒有吧?”

“所以我猜測,甄大人是在死後,兇手爲了混淆咱們的查案方向,才故意讓他出現一副中毒的模樣”

聽完蘇禦的分析,衆人面色不由一變。

如果此案中,甄寅并沒有在生前中毒,那麽他就是一個潛龍境武者。

一個潛龍境武者,又如何可能死在一個鐵骨境的家卿手裏?

甚至可以說,至少需要魂宮境武者,才能将甄寅瞬殺,達到一刀封喉的效果!

放眼整個大魏,明面上的魂宮境的武者,就那麽寥寥幾個。

又會是誰,要對甄寅全家上下痛下殺手?

還有,如果兇手真的是魂宮境武者,就算知曉了他的身份,那他們這點人,還真有點不夠看。

不過想到青龍指揮使和朱雀指揮使都隐藏在暗處協助,衆人心頭才不免松了一口氣。

兩位魂宮境武者坐鎮,就算對方真的是魂宮境武者,也雙拳難敵四手。

聽完蘇禦的分析,魏漣漪眼睛不由一亮,然後說道:“依你的猜測,誰會有作案動機?”

“依卑職看,此案應該不是仇殺,而是因爲利益使然,甄大人的存在,給某個利益集團造成了巨大的影響,他不得不冒着暴露的風險,也要将甄大人擊殺”

蘇禦目光指向迎客大廳,然後笑道:“既然甄大人死在吃飯的大廳,那就說明,他死亡的時間,應該是在吃晚飯的那一段時間。”

“你們看客位,有一個位置是沒有染血的,那是否可以推斷出,是甄大人在招待某個熟識之人,然後這個熟識之人,在這張酒桌上和甄大人推杯換盞?”

“隻是到最後,兩人道不同不相爲謀,各自堅守的理念出現了偏差,而這位熟識之人,卻突然展露出強大的武力,成功擊殺甄大人,并借此機會,屠了甄家滿門!”

衆人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蘇禦。

他們皆是沒想到,憑借所展露出來的一點點蛛絲馬迹,蘇禦竟然有着這麽深入的推測。

幾人不得不承認,蘇禦這個推測,還真是有幾分道理。

如果甄寅在生前沒有中毒,想要殺一位潛龍境武者,可非一件易事。

尤其是甄寅是被一刀封喉,那幾乎就可以斷定兇手是魂宮境武者。

可這龍陽城在明面上,并沒有魂宮境的強者.

“蘇老弟,照你這麽說,那這位兇手,幾乎可以斷定爲是一名魂宮境武者。”

梁玉軒皺眉道:“可在這龍陽城,似乎沒有魂宮境修爲的武者啊,否則咱們還能有一個潛在懷疑對象。”

“但現在咱們連懷疑的對象都沒有.”

這家夥估計是想用這句話暗示魏漣漪,咱們強龍不壓地頭蛇,也别惹麻煩了,還不如直接将此案的兇手,定性在侯錦春的身上

蘇禦心頭腹诽一聲。

畢竟想要揪出一名魂宮境武者,再将其擒獲,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自然是挑侯錦春這個軟柿子捏比較好。

犯案過程都已經有了。

侯錦春給甄寅下血蓖葉毒,然後在甄寅喪失戰鬥能力後,一刀将其封喉,并成功遠遁

至于犯案動機,則随便編上一個。

然後案子就算是結了,大家都回去坦然的領功勳。

在鎮武司,或者是衙門,這樣的事情并不少見。

在找不到兇手的時候,就想辦法把構陷出一個兇手來

武獄的十大酷刑是幹什麽用的?

不就是拿來屈打成招的?

就算你不想承認此事是你幹的,但進了武獄,那不是你幹的,也會成爲你幹的。

然後畫押斬首一條龍服務,這個案子就算是徹底結了。

魏漣漪思忖了片刻,然後淡淡的說道:“梁玉軒,賀波鴻,你二人帶人,走訪甄府旁邊的街坊鄰居,向這些人詢問一下,在前天下午到晚上這個時間段,可有發現什麽人來甄府拜訪,拜訪的時間又是在什麽時候,務必要調查的清清楚楚,不可有絲毫遺漏。”

梁玉軒和賀波鴻皆是沉聲應道:“是!”

接着魏漣漪又看向蘇禦三人,吩咐道:“孫西垂,蘇禦,武齡,你三人帶着下面人,主要負責打聽侯錦春這個人目前去了何處,他可能是咱們破案的關鍵。”

“甚至極有可能他會是此案中唯一的幸存者。”

“如果能找到他,或許能讓我們知道此案的幕後兇手究竟是誰!”

“除此之外,不論是炎州鎮武司的任何人問起來,都不能向他們透露案情的任何進展。”

蘇禦三人也應道:“是!”

除了蘇禦和武齡外,梁玉軒三人心頭皆是一沉。

這說明魏漣漪還是決定死磕到底,而不是将髒水潑到侯錦春身上,将此案進行定性。

可如果此案真的是魂宮境武者所爲,那這個案子的等級可就達到了驚人的一級功勳。

魏漣漪揮手示意道:“好了,都去幹活吧。”

五人再次應聲道:“是。”

旋即衆人各自帶隊離開,并上街去打探消息。

直到太陽下山,蘇禦才結束了一天的探查消息,領着麾下五位馬仔,走進下榻的龍陽客棧,并點上一大桌子妖獸肉開始大快朵頤。

飯間,沈元明不由問道:“大人,您說這個案子,不會真是一位魂宮境的強者所爲吧?“

蘇禦點點頭,笑道:“按照目前的調查情況來看,應該就是一位魂宮境武者所爲。”

白從榮道:“如果真是魂宮境武者所爲,可這龍陽城,似乎也沒有魂宮境武者啊。”

“是啊,大人,您之前也說了,這人和死去的甄大人,可能本身就是熟識關系。”

邱玉奇附和道:“那這位熟識之人,極有可能就住在龍陽城.隻是這沒辦法解釋清楚,因爲龍陽城沒有魂宮境武者啊。”

蘇禦夾起一塊妖獸肉塞入嘴裏,輕笑道:“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這位甄大人所熟識的家夥,明面上并不是魂宮境武者,但其真實修爲,已經有了魂宮境!”

“甄大人發現了他所隐藏的秘密,然後他找上甄大人,想要借此和他商量,讓甄大人站在自己這一邊,但是甄大人不從,他才不得不冒險将甄大人擊殺”

聽完蘇禦的分析,衆人眼睛不由一亮。

因爲蘇禦的這個分析,确實有幾分道理。

袁将道:“那依照蘇大人的猜測,這個隐瞞了自身修爲的魂宮境武者,會是誰?”

蘇禦失笑道:“這我哪能知道?”

“不過想來魏大人自然會被想辦法把他給揪出來的。”

“咱們隻要幹好自己分内的活就行了,其他的不是咱們該管的。”

這一趟過來,他主要目的是去炎帝城強化自己的骨翼。

再說了,這一趟主要是魏漣漪和梁玉軒三人的鍍金之旅。

他就是一個陪襯罷了,今天所作出的那番分析,已經算是自己交這一趟随行的趕路費用了。

至于接下來案子會如何發展,他才沒心思關心。

他準備今天晚上抽空動身前往炎帝城,然後趕在天明前折返回來。

吃完晚飯,蘇禦交代麾下馬仔,說今晚自己要好好休息,誰也不要打擾自己後,便鑽進了自己的房間。

夜間,蘇禦借助窗戶掠出房間,然後走在城中的街道上,一路往城外的方向走去。

既然明知道擊殺甄寅的人是魂宮境武者,蘇禦自然不會在城中使用天道玉。

而他作爲随行查案對象,想來也會被這個幕後兇手關注的對象之一。

他可以利用避神镯隐蔽自己的蹤迹,但分身沒有避神镯,将會直接暴露在對方的神識掃視下。

除了那個兇手外,暗中還蟄伏着朱雀和青龍兩位指揮使大人。

也就是說,在龍陽城,至少有着三位魂宮境武者。

他可不想讓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小心駛得萬年船

獨自出城後,蘇禦又掠出了足足十多裏地,再用神識掃視方圓六十丈範圍内的一切事物。

确認周圍沒有任何人後,蘇禦體内元氣湧入背脊。

“噗!”

骨翼伸展,蘇禦猛地振翅,身形直奔炎帝城的方向掠去。

炎帝城距離龍陽城隻有五百多裏路,有了鐵骨境後期修爲的蘇禦,已經不需要借助分身施展飛行武技來帶自己趕路。

當然,若是直接從炎州趕回太安城,則依然需要制造分身,否則以他現在的修爲,依然遠遠不足以趕赴這麽遠的路程。

大概花費了半個時辰,炎帝城已經映入蘇禦的視線中。

炎帝城依山而建,最爲醒目的标志就是城牆位置的那座山,被工匠雕鑿成一名男子的模樣。

若是在白天遠遠望去,那座高達千丈的人形大山,就是炎帝的雕像。

當然,在晚上借着依稀月光,蘇禦也能依稀看到炎帝雕像的輪廓。

炎帝身子微微前傾,目光直視遠方。

他左手背負在後,右手懸在胸前,一簇熊熊的火焰懸浮在右手掌心熊熊的燃燒。

“這就是炎帝的模樣嗎?看上去确實是挺霸氣的啊,還有一點就是,這世上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炎帝的存在?”

此刻盤旋在半空的蘇禦,看着那高達上千丈的巨大雕像,心頭咋舌不已。

想要完成這麽巨大的一個雕像,對于工匠來說,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畢竟有些地方需要填充石頭,有些地方又需要将其雕刻平整.

想要将這座山雕刻成一個人的形狀,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蘇禦在炎帝城一裏外的位置落下,将自己易容成江湖武者的模樣後,步行往炎帝城的方向走去。

在炎州,野外妖獸遍地,而城中便算得上是庇護所。

因爲炎州的地域問題,根本沒辦法種植糧食作物,這使得官府根本沒辦法借助土地來收取百姓的糧食稅。

而普通的百姓,從事的工作,也普遍是對妖獸屍體的深加工。

除此之外,武者想要晉入城中獲得補給和休息,也需要繳納進城費,一般費用是在一兩銀子。

住在炎帝城的百姓,則還有另外一種營收方式,便是鐵匠。

借助炎帝城下的黑炎地心火,打制武器出售,然後賺取工錢。

當蘇禦走到炎帝城的城門口時,便看到一輛輛牛車,正馱着一車車的鐵礦石往城内方向走去。

炎帝城并沒有鐵礦石,打制武器的鐵礦,需要從其他有鐵礦石的地方運送過來。

這也使得炎帝城出現了一個非常特殊的風景,那就是通往炎帝城的官道上,總能看到絡繹不絕的牛車。

牛力氣大,耐性好,非常适合駝負鐵礦石進行長途運輸,幾斤草料,就能日行百裏,屬于非常不錯的交通運輸工具。

“曆來都是有鐵礦石的地方,冶煉行業才會顯得非常發達。”

“這炎帝城的興起,恐怕算是非常稀奇了。”

蘇禦心頭不由腹诽一聲。

其他地方,一般都是哪裏有鐵礦,哪裏的工業發達。

而炎帝城,卻完全是因爲一種地心湧上來的火焰而出名,并衍變成一個大型城池。

甚至還能讓其他地區的鐵礦爲其所用,這樣的情況無疑是非常罕見的。

蘇禦在城門口的位置,繳納一兩銀子,然後獲得一張出入通行的木牌後,一路走進了炎帝城。

剛剛走進炎帝城,便有一名中年男子迎了上來。

“這位兄弟看上去有些面生啊,是第一次來炎帝城吧?”

中年男子笑着自我介紹道:“在下崔建,是一位牙人,若是兄弟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都可以找我,價錢好說。”

在每一個城池裏,都會相應的出現一群這樣的人讨生活。

他們是這個城池裏的地頭蛇,也是城中的事兒通,經常會在無事的聚集在一起,和其他人互通城中的消息。

他們的營收方式,便是給初來乍到的人介紹城中的人文風情,各種美食,客棧住處,風月場所。

反正你隻要雇傭這樣一個牙人,他能讓你飛快的熟悉這個城池中的一切,省去你大量找人問詢的時間。

“哦?”

蘇禦眉頭一挑,輕笑道:“價錢怎麽說?”

“一天五兩銀子,若是兄弟找我,那絕對會讓你物超所值!”

崔建看了眼遠處幾位躍躍欲試的牙人,笑呵呵的說道。

一旦蘇禦錯開他,那其他牙人就有機會上前來攬生意。

當然,這一切得在和第一位牙人談崩的情況下,他們才有機會。

否則就不能去搶第一位上前攀談的牙人生意。

這是他們都必須遵守的規矩,否則一旦有遠道而來的客人,他們就一窩蜂的湧上去,便會擾亂市場行情。

蘇禦手腕一翻,掏出一錠銀子扔了過去。

崔建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銀錠。

看着這重達十兩的銀錠,崔建眼睛不由一亮,看來自己是碰上大主顧了。

蘇禦問道:“我來炎帝城,主要是想打制一件兵器,需要借用炎帝城的黑炎地心火,需要如何去做?”

“借用黑炎地心火打制武器?”

崔建不由一怔,然後臉現難色,說道:“客官,你可能并不知道,就在一個月前,黑炎地心火,已經不對外人開放了。”

“現在使用黑炎地心火,便隻能成爲官家的鐵匠,替官家打制武器.”

“哦?“

蘇禦心頭一沉,眉頭微蹙道:“那可有什麽辦法,能讓我用上黑炎地心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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