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鎮武司的路上,梁玉軒三人心神還沉浸在那場拍賣會中,久久回不過神來。
竟然有人會拍賣上古地兵,這無疑是大大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反倒是蘇禦,因爲之前就已經見過那個鳳舞镯,也知道鳳舞镯的擁有者是誰,倒是沒有覺得多大的意外。
畢竟鳳舞镯對于傅佩儀而言,根本沒有多大的作用。
将其拿去拍賣換成錢,這一輩子隻要不亂花錢,幾乎一輩子都能衣食無憂了。
“依我看,估計是那次武聖陵寝之行,一下子死了三個人,讓傅佩儀終于是怕了,想着過平靜日子了吧?”
蘇禦心頭暗道。
地兵隻有對自己有價值,那擁有它才有意義。
如果隻能拿來看,卻沒辦法用,那擁有它其實沒有多大的用處。
不過傅佩儀能将其拿出來拍賣,也确實是讓蘇禦感到有一絲驚訝。
畢竟地兵這類東西,幾乎是無價之寶了。
當然,這說的是自身擁有足夠的實力去擁有它。
否則擁有一件地兵,懷璧其罪的道理,将會給傅佩儀帶來滅頂之災。
将其拍賣換成錢,反而能讓自己這輩子過的風生水起。
這樣子去看,反而是将這個鳳舞镯的利用達到了最大化。
本來還想找機會看看是否能搶了傅佩儀手裏的鳳舞镯,現在看到傅佩儀拿出來拍賣,無疑是讓蘇禦不得不放棄了這個念頭。
至于自己花錢将其買下,蘇禦也沒有這份心思。
五百萬元晶這個價格,他若是将得來的龍鱗都賣掉,确實是能買得起。
但龍鱗他有其他作用,不可能拿其去換一件自己目前還用不上的玩意
同時他也不禁有些好奇,最後這鳳舞镯會是被誰買去。
目前來看,能擁有購買這件上古地兵的人,有兩個。
一個是大魏皇室,自家開元晶礦脈的,五千極品元晶對于大魏皇室而言,無非是灑灑水罷了。
另外一個則是武家。
困獸場的出現,無疑是讓武家賺了個缽滿盆滿。
武晨也必然是清楚,若是能買下鳳舞镯,将讓武家的實力再次迎來暴漲。
那時候的武家,不僅擁有赤焰訣這項地階武技,又擁有一件上古地兵,那它的背後的底蘊,将會漸漸強于其他八大武道世家。
當然,武家就算是再有錢,也不敢去和皇室去搶。
除非是皇室不要,武家才敢出手。
否則借武家一個膽子,也不敢去和皇室争
“啧啧,真是沒想到啊,竟然會有人出手上古地兵。”
梁玉軒回過神來,感歎不已道:“這可是能傳承一個武道世家的至寶啊,竟然被五千顆極品元晶就拿出來賣了。”
孫西垂卻搖了搖頭,說道:“梁兄,你看的太片面了。”
“大魏九大武道世家的出現,是因爲他們各自擁有一本地階武技,而地階武技,可以拿來給家族内部作出卓越貢獻的家卿修煉。”
“也正是因爲這一點,江湖上的強者,才甘願加入武道世家,成爲一名家卿,享受家族供奉的一切同時,也爲家族作出貢獻,直到取得家族的信任,給予地階武技供其修煉”
“而地兵,甚至是上古地兵則不一樣,這是一種獨屬于個人之物的玩意,根本沒辦法供家卿進行修煉。”
“更重要的一點是,這玩意,你敢交給家卿使用?”
“他指不定在得到這柄地兵後跑路,你去哪裏找他?”
“這也就限制了地兵的作用。”
“獨屬于個人的情況下,地兵的作用便非常大,但如果屬于某個家族,它的作用反而低了下來,甚至遠遠不如一本地階武技的作用性來得大”
“孫兄說的不錯。”
賀波鴻點了點頭,笑着說道:“而且還有一點是比較重要的,這鳳舞镯隻是一項上古飛行類地兵,這也使得它處于一個極其尴尬的地位。”
“因爲它的作用是用以飛行,但凡它是防禦,攻擊,身法這一類上古地兵,它的價格,至少得翻一倍上去!”
“如果隻是飛行武技,那它的作用就大大減少了,武道世家各自圈養有飛行妖獸,如果是長途跋涉,爲什麽不乘坐飛行妖獸,反而要花費大量元氣去催動這件上古地兵趕路?”
“等武者到了魂宮境,就可以直接利用天地元氣進行飛行了,鳳舞镯的作用,無非是能讓魂宮境武者擁有更快的飛行速度罷了。”
“可僅僅隻是一個用以趕路的上古地兵,能有人花費五千極品元晶購買,已經算是非常高的價格了。”
聽完賀波鴻和孫西垂的分析,梁玉軒不由點了點頭,接着他不由問道:“伱們說,這将上古地兵,最後會落入誰的手中?”
賀波鴻和孫西垂對視一眼,皆是失笑一聲,不禁搖了搖頭。
孫西垂笑道:“目前來看,能出得起這筆錢的,隻有皇室和武家,除了這兩家外,或許還有其他家族能買下鳳舞镯,但絕對沒辦法将其保住.”
“是啊。”
賀波鴻點點頭,輕笑道:“依照我的猜測,這件鳳舞镯,最後會落入武家的手裏,皇室畢竟有天階武技,想來對于上古地兵并沒有多大的興趣.”
聽完賀波鴻的分析,蘇禦心頭卻不禁暗暗搖頭。
按照他的推測,這件地兵,反而極有可能落入魏漣漪手裏。
畢竟那娘們可是修煉了皇室所擁有的那本天階武技,可見當今皇帝對魏漣漪是委以重任。
既然天階武技都舍得給魏漣漪修煉,那花錢買下鳳舞镯送給她保命,自然也就說得過去了。
畢竟以魏漣漪現在的修爲,配合君臨天下這項天階武技強提自身修爲至潛龍境,完全可以催動鳳舞镯了。
一旦遭遇不可匹敵的武者,借助這兩道底牌,哪怕是魂宮境武者,估計也隻能看着魏漣漪遠遁。
“可惜啊,這龍血也太貴了些,一瓶就賣出了整整十五萬元晶”
梁玉軒面色不無遺憾的感歎道。
他們仨本來還想各買一瓶龍血嘗嘗鮮。
可一瓶龍血的價格,高達十五萬,這無疑是大大出乎了他們的預算範圍。
若是一瓶龍血五萬元晶,他們或許咬咬牙也能買得起。
可如果是十五萬,他們也隻能選擇無奈放棄
“是啊。”
賀波鴻也不由輕歎一聲,龍血最後的成交價,無疑是驚呆了衆人。
誰能想到,一瓶龍血,最後竟然能賣出如此恐怖的天價。
至于讓他們去購買沾有龍血的泥土,這未免太過于跌份
畢竟身爲鎮武司的百戶大人,花錢買一柸土回去吃。
二弟或許是擡起頭了,但自己在鎮武司估計是再也擡不起頭了。
當一行四人回到鎮武司時,便看到鎮武司的大門口,正集結了大隊人馬。
其中爲首者,便是苗人傑,藏鋒,秦道陵三位千戶大人。
蘇禦看到這一幕,心頭不由一動,然後臉色顯得有些驚詫的說道:“啧,這是出了什麽事,竟然需要出動三位千戶大人一同外出執行任務?”
“嘿嘿,蘇老弟,這你剛剛回來,恐怕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賀波鴻嘿嘿壞笑道:“據說是在四百多裏外的天玑城,出現一位魚躍境的江湖武者,近來一直在天玑城外的各條官道上劫掠過往商旅。”
“這導緻各地商旅都不敢再去天玑城進行正常的商業貿易。”
“若是這位江湖武者隻在天玑城劫掠一次,然後就遠遁離開,那大家倒也相安無事,可這位魚躍境的江湖武者就仿佛是在天玑城安家了一般。”
“這嚴重阻礙了天玑城的正常貿易往來,城中百姓也已經是怨聲載道。”
“爲此,天玑城的太守喬洪川便向鎮武司發出求助,希望鎮武司出人,将此人緝拿歸案。”
“咱們鎮武司曆來的傳統,不就是人多欺負人少?“
“想來正是因此,三位千戶大人都齊齊出動了吧。”
聽完賀波鴻的這番話,蘇禦心頭不由一跳。
武晨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報複這三個千戶大人吧?
畢竟對于他而言,這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機會。
甚至有可能,這天玑城的動靜,就是武晨搞出來的,爲的就是把這三位千戶大人吸引過去,然後将三人擊殺。
依照蘇禦的推測,當初在困獸場搗亂的人,應該就是吳疆和麾下四位千戶大人。
隻是這樣做,武晨又如何有自信,把賀波鴻三人推上千戶一職?
這三個家夥現在也不過是鐵骨境修爲罷了,根本還沒有資格成爲千戶吧?
指不定就是從其他州鎮武司,把有資格晉升千戶的人調過來擔任。
當然,這一切隻是蘇禦的猜測。
而且霍淵的身死,不可能不讓其他三位千戶大人心生戒備.
再說了,不管事情怎麽發展,都和他自身沒有任何利益關系。
雙方在暗中的角力,蘇禦也沒有任何興趣去了解,反倒是樂得看好戲。
待走進鎮武司,蘇禦便和賀波鴻三位百戶分開,然後往自己的百戶府方向走去。
天玑城。
夜黑風高,在距離天玑城三十餘裏的官道上。
一隊大約百餘人的商旅隊伍,正緩緩朝着天玑城所在的方向走去。
而此刻在官道的不遠處,以藏鋒,苗人傑,秦道陵三人爲首,麾下還有十餘位百戶,正分成三隊人馬,靜靜的蟄伏在官道兩側隐秘的角落,目光随着官道上行進的商旅隊伍移動。
直到商旅隊伍即将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衆人才不由收回了目光,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之色。
看來今晚的蹲守,恐怕又将是一無所獲.
自從來到天玑城後,爲了盡快将那位劫掠商旅的魚躍境武者擒獲,藏鋒三人便想出了這樣一個法子。
故意安排人假扮成商旅隊伍,然後想借此将那位魚躍境的案犯引出來,然後加以生擒或擊殺。
可這已經過去了六七天的時間,那位魚躍境案犯似乎嗅到了風聲般,這些天裏并未再次犯案
這讓衆人心頭不禁有些氣餒。
總不能一直在天玑城待下去吧?
可一旦離開,那個家夥又卷土重來怎麽樣?
“大人,咱們現在怎麽辦?”
一位百戶看向藏鋒,不由問道。
迎着麾下的目光,藏鋒面色顯得有些鐵青的說道:“大家今晚都辛苦了,今晚就到此爲止吧,大家回去休息。”
麾下幾位百戶聞言,眼睛皆是不由一亮,然後說道:“是!”
旋即衆人便開始收拾,并準備折返天玑城休息。
身爲藏鋒最看重的百戶顧志偉不由說道:“大人,咱們在這裏已經蹲了七天的時間,有沒有可能,那個家夥,已經離開天玑城了?”
“如果真是如此,咱們在這裏繼續守下去,恐怕也沒有任何用處了啊。”
其他幾位百戶手上的動作就是一滞,然後繼續麻利的收拾起來。
這種話,他們自然是不敢和藏鋒說的。
但身爲百戶,身份地位都擺在那裏,天天晚上在這裏喝西北風,無疑是讓衆人已經有些吃不消了。
顧志偉說這番話,實則也是想讓藏鋒和其他兩位千戶大人說說,看看是不是該撤了,總不能一直在天玑城這樣耗着。
藏鋒聞言,思忖了片刻,然後說道:“本官和會和其他兩位大人商量一下,再蹲三天,若是那人還是沒有出現,那就回去!”
衆人聞言,眼睛不由一亮。
這枯燥的日子,終于是還有三天就要到頭了。
“咻~”
“砰!”
就在這時,那支已經消失在視線裏的商旅隊伍方向,突然有信号彈被發射升空,然後迎來炸響。
這是他們之前就已經計劃好的,若是出現目标任務,便發射信号彈,讓埋伏的人立即趕去!
現在信号彈發射升空,就表明極有可能是那位魚躍境的案犯出現了。
看着那爆炸的信号彈方向,衆人面色齊齊一變。
“走,速速趕過去!”
藏鋒吩咐一聲,已經身形暴起,直奔商旅隊伍所在的方向快速掠去。
與此同時,另外兩個埋伏的方向,亦是各自有一道身影掠出,随藏鋒一同往商旅隊伍方向趕去。
幾個呼吸的時間,藏鋒,秦道陵,苗人傑三人便已經來到商旅所在的位置。
一名渾身籠罩黑袍,黑巾蒙面的男子手持一柄利劍,身形正在商旅中穿梭。
他魚躍境的修爲,幾乎是頃刻間功夫,就已經在隊伍裏殺出了一條血路。
藏鋒三人面色鐵青,立即圍了上去。
苗人傑率先趕至,一拳重重的砸向黑衣人面門。
黑衣人不躲不閃,亦是一拳迎上。
砰!
兩人這一拳印在一處時,發出一道沉悶的聲響。
藏鋒退出五步,止住身形。
反觀黑衣人,退出九步才堪堪止住身形。
而這時苗人傑也已經欺近身來,手中的鎮武刀朝着黑衣人面門一刀斬下。
黑衣人橫劍格擋。
“锵!”
一刀一劍碰觸,在這夜間發出一道刺耳的金鐵交擊聲。
恐怖的氣浪漣漪,以兩人刀劍碰觸的位置,朝着四面八方席卷,掀起漫天的沙塵。
緊接着便是秦道陵掠至黑衣人身後,一拳遞出,黑衣人躲避不及,被一拳印在左肩上。
恐怖的力道湧入黑衣人體内,一路肆虐,黑衣人身子前傾數丈,然後重重的砸落在地。
“噗呲!”
黑衣人艱難的爬起,一口鮮血噴出,面色變得煞白,氣色也顯得萎靡起來。
藏鋒三人看到這一幕,呈現出三角的方式,将黑衣人圍在其内。
他們并沒有第一時間趁着黑衣人遭受重創的時候擴大戰果。
多年的任職生涯,他們非常清楚困獸反撲的情況。
人在自身必死的情況下,都會拼命進行反撲,求那一線生機!
三人誰也不希望自己恰好就成爲對方換命的對象。
反正有三人在這裏,倒也不用擔心這家夥逃掉,隻要耗盡他的氣力,就能成功将其擒拿。
“呵呵,真是沒想到,好大的陣仗,竟然會是三位千戶大人來蹲我。”
黑衣人劇烈的喘着粗氣,目光在三人身上來回掃視,桀桀怪笑道。
三人皆是沒有搭理他的意思,目光凝重的盯着場中的黑衣人,就等着他想要突圍,然後給予其緻命的打擊。
就在這時,黑衣人身形突然暴起,然後直奔藏鋒掠去,手中的長劍掀起劍罡,直刺藏鋒面門。
“哼!”
藏鋒冷哼一聲,手中鎮武刀出竅,一刀将對方刺來的長劍擋開。
而這時候,秦道陵和苗人傑已經身形竄出,直奔黑衣人掠來。
“嘿嘿!”
黑衣人眼中閃過一抹譏諷,身形突然擰轉,手中的長劍劃出一道殘月式的劍罡,直奔二人掠來。
這一幕外人看去,就好像是苗人傑和秦道陵自己朝這道劍罡撞了上去。
“玄兵?!”
兩人瞳孔皆是一縮,似是沒想到黑衣人手中這柄長劍竟然會是玄兵。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兩人腳下齊齊一頓,然後躬身彎腰躲開了這一記劍罡的橫掃。
在對方陷入包圍的情況下,他們自然不會傻到去和對方換傷。
“刺啦。”
随着黑衣人抽身去對付圍上來的秦道陵和苗人傑,藏鋒手中的鎮武刀快若閃電般劃過,在黑衣人後背劃過,将其黑袍撕裂。
隻是這一刀下去,并未給黑衣人造成任何傷勢。
在被撕裂的黑袍下,一塊黑色甲片展露在藏鋒的眼中。
藏鋒瞳孔猛地收縮,失聲道:“龍鱗?!”
那場拍賣會,他和秦道陵、苗人傑二人也一同去看過。
拍賣結束後,三人才折返鎮武司,并領着人趕往天玑城。
他怎麽也不會想到,眼前這位黑衣人手裏,竟然會有一塊龍鱗防身!
自己這一刀,隻是在那塊龍鱗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白色印記
龍鱗的防禦力,讓藏鋒也不禁暗暗震撼。
若是對方沒有這塊龍鱗,剛剛那一刀,就已經足以讓眼前的黑衣人陷入瀕死的境地了。
隻要把黑衣人拖住,都足以讓他流血至死。
而此刻黑衣人借助龍鱗擋下藏鋒這一擊,腳步一踏,已經突圍朝着荊棘彌補的山林裏瘋狂掠去。
三人面色一變,皆是身形竄出,直奔黑衣人追去。
“藏老弟,你怎麽回事?”
秦道陵看了藏鋒一眼,不滿的說道。
剛剛兩人牽制住黑衣人,藏鋒那一刀已經足以了結黑衣人。
可現在黑衣人還能活蹦亂跳,這無疑是讓秦道陵心有不滿。
若是被這家夥跑掉,那他們這些天的努力,可就白費了。
藏鋒面色鐵青,腳步前掠的同時,沉聲說道:“他身上有一塊龍鱗擋下了我那一刀!”
聽到藏鋒說黑衣人身上有一塊龍鱗,秦道陵和苗人傑眼睛不由一亮。
當初在拍賣會上,一塊品相完好的龍鱗被拍出了七萬五千元晶的價格。
對方身上不僅有龍鱗,還有一件玄兵,這兩件物品加起來,就已經接近二十萬元晶了。
隻要将其擊殺,到時候三人都能借此機會收獲七八萬元晶!
至少接下來半年的修煉資源,就到手了。
苗人傑沉聲道:“不能讓他跑了,否則咱們再想把他揪出來,可沒那麽容易,他已經身受重傷,跑不了多遠!”
藏鋒和秦道陵皆是沒有說話,但腳下的速度卻再次快了不少。
反觀前面的黑衣人,和三人拉開的距離,也從十丈、九丈、八丈、七丈、六丈.
雙方的距離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拉近!
當雙方的距離隻剩下三丈時,三人對視一眼,然後齊齊竄出。
正在前掠的黑衣人躲閃不及,被藏鋒一刀砍中左肩,鮮血頓時如血注般湧出。
緊接着苗人傑和秦道陵同時欺身而至,黑衣人再中一拳一掌,身形重重的砸落在地。
“噗呲!”
黑衣人再次咳出一口鮮血,面色顯得愈發萎靡不堪,跪伏在地狂喘着粗氣。
但他的眼中,譏諷之色卻顯得愈發濃郁。
三人在他的不遠處落下,然後緩步朝着黑衣人靠近。
此刻對方遭受重創,已經算是窮途末路。
隻要繼續耗下去,黑衣人已經是必死無疑!
黑衣人看着三人接近,卻再也沒有一絲氣力掙紮,甚至一把摘下了滿是血污的黑巾。
月色下,當黑衣人的面容展露在藏鋒三人面前時,三人面色不禁一變。
黑衣人赫然便是武家的家卿之一,元邦!
“元邦?”
秦道陵面色難看道:“怎麽會是你?!”
在太安城,明面上的魚躍境武者不過就那麽幾個,大家也都眼熟。
眼前這位元邦,身爲武家的家卿,他們三人自然不陌生。
隻是會顯得有些錯愕罷了。
對方身爲武家家卿,哪需要淪落到去劫掠商旅來撈修煉資源?
想到這裏,三人面色不禁變得難看起來。
元邦既然身爲武家的客卿,那他會出現在這裏,便極有可能是因爲武晨的授意。
想到這裏,三人心頭不由咯噔一聲,心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頓時湧現。
“嘿嘿,是不是覺得很意外?“
元邦看了三人一眼,笑着說道。
藏鋒面色難看道:“霍淵,是被武晨設計死的?”
“不錯。”
元邦點了點頭,輕笑道:“想來三位也應該知道,爲什麽家主要殺你們吧?”
三人面色陰沉,立即明白了過來。
他們和武晨的恩怨,是困獸場!
武晨知曉了當初擾亂困獸場的人是他們,所以才設計擊殺了霍淵。
而這一次,武家再次設計,針對的便是他們三人。
想到這裏,三人頓感手腳冰涼。
他們剛準備跑,耳邊便想起了元邦的戲谑調侃:“三位,現在恐怕是輪到你們跑了。”
伴随着元邦這句話話落下,月色下的密林中蓦然響起一道厲喝聲:“放箭!”
“咻咻咻”
無數弓弩機恬被扣動,然後便是弩箭的破空聲在三人耳邊響起。
從黑暗中有無數弩箭朝着三人攢射而來,令得三人面色劇變,此刻想要躲閃,也已經遲了。
在這麽多的弩箭下,他們根本毫無生還的可能性。
“噗噗噗!”
在這種時候,三人隻能是艱難的躲避,并護住自己的腦袋和胸膛心髒位置不遭受弩箭的攢射。
一輪弩箭下去,三人被數道弩箭貫穿身軀,皆是身受重傷,甚至是沒辦法站立。
三人的四肢,被太多的弩箭攢射而過,甚至還有些弩箭直接釘在了他們的骨骼上。
鮮血順着被貫穿的傷口汨汨流出,三人皆是陷入絕望。
“武晨,我日你祖宗,有本事别耍這些小手段!”
“有本事出來真刀真槍的打一場!”
在瀕臨身死之際,秦道陵蓦然大喝一聲。
他們身爲武者,有自己的驕傲。
而被弩箭擊殺,無疑是一種恥辱!
回應他的,是黑暗中再次傳來一聲厲喝:“放箭!”
又是新的一輪弩箭攢射而出,直奔三人而來。
“咻咻咻”
弩箭帶起呼嘯的勁風,直奔場中三人掠來。
這一輪他們已經避無可避,三人心頭萬念俱灰,隻能是束手待斃。
“吼~”
就在這時,一道龍鳴聲在這夜間響徹。
一道身影快速掠來,然後落在藏鋒三人面前。
那些攢射而來的弩箭,此刻在那道身影所湧出的迅猛氣機下,皆是紛紛倒卷了出去。
“吳大人。”
本來是在等死的三人,此刻看到吳疆的出現,面色皆是露出一絲狂喜。
弩箭對于吳疆這樣的潛龍境武者而言,已經沒有多大的作用。
有吳疆在,他們的小命無疑是保住了。
藏鋒不由問道:“吳大人,你怎麽會在這裏?”
之前因爲霍淵殉職一事,吳疆吩咐過三人,隻要是有外出任務,就需要向吳疆彙報。
這一次天玑城之行,他們也在出發前向吳疆報備過。
可吳疆并未說自己會跟着過來
現在看到吳疆出現在這裏,那說明吳疆肯定也是提前料到了有人會像霍淵那一次一樣下黑手,才不放心的跟了過來。
吳疆的出現,無疑是讓三人齊齊松了一口氣。
“呵呵,老夫不太放心,便特地跟了過來,現在看來,霍淵的身死,還真是另有隐情啊。”
吳疆輕笑一聲,面色卻顯得極其凝重。
武晨準備了這麽多弩箭,這無疑是公然在頂撞朝廷。
他難道是想造反嗎?
“武晨,你可在這裏?”
吳疆環顧環視一圈,然後朗聲說道:“本官鎮撫吳疆!”
“可否出來一見!”
“真是沒想到,吳大人也在這裏。”
一道輕笑聲在不遠處的密林裏傳來。
緊接着,在三道身影的簇擁下,坐在輪椅上的武晨,落在了吳疆等人面前。
武晨目光幽幽的看向吳疆,輕笑道:“吳大人在這裏,反倒是讓武某省去了不少的功夫。”
“吳大人,許久不見,别來無恙。”
看到武晨的出現,藏鋒三人眼中皆是閃過一抹怨毒。
一個被人斬斷四肢的家夥,卻讓他們淪落到這番田地,無疑是讓三人内心久久無法接受這樣一個事實。
而且在幾個月前,武晨還不過是一個任他們拿捏的人。
短短幾個月,雙方就攻守異形了。
“武晨,你身爲武家當代家主,理應明白,刺殺鎮武司成員,其罪如同謀逆!”
吳疆目光凝重的看了武晨身邊的三人一眼,然後緩緩說道:“霍淵被你設計落得身死的下場,而他們三人也已經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困獸場一事,可否就此止住,從此鎮武司和武家,井水不犯河水?”
此刻藏鋒三人已經陷入重傷,擁有戰力的無非是他一人。
而武晨身邊的三人,其中一人便是新晉潛龍境的藍文貴,其他二人亦是武晨供奉的客卿。
再加上藏在密林裏的弓弩手,他或許可以安然離開,但絕對沒辦法帶走藏鋒三人.
“井水不犯河水?”
武晨嘴角微掀,搖了搖頭,輕笑道:“吳大人,這場紛争該什麽時候結束,理應武某說了算。”
“當初武某剛剛接手困獸場的時候,可被諸位給折騰的夠嗆。”
“對于武某這樣一個四肢殘廢的人來說,困獸場便是我唯一翻身的機會。”
“若是困獸場因爲經營不善倒閉,那麽恐怕等待武某的命運,将會無比凄慘。”
“在那個時候,武大人和麾下的四位千戶大人,似乎也沒有想過井水不犯河水.”
“怎麽,現在武某騰出手人了,諸位想井水不犯河水了?”
聽到武晨這番話,吳疆面色一沉,緩緩說道:“武晨,你非要鬥個魚死網破不成?”
“真要說起來,是你武家後插一腳。”
“在武家未曾接受困獸場之前,困獸場因爲一頭七階妖獸外逃出去,那時候困獸場就已經被我等注意上了。”
“是武家後插一腳接手困獸場,才導緻了這場誤會的出現。”
“現在困獸場已經被你做大,你也坐上了武家家主之位,而霍淵也在你的設計下落得身死的下場,他們三人也已經遭受重創,受到了應有的代價。”
“這是雙方的私事,雙方沒必要結下死仇吧?”
“他們是鎮武司的千戶,你殺了他們,是想造反嗎?”
在這種情況下,吳疆隻能盡可能的勸說雙方點到爲止。
如果真是魚死網破,那他隻能獨自脫身,任由藏鋒三人于此地殉職。
但他也會因此将此事彙報給陛下。
私藏大批弓弩,刺殺鎮武司千戶。
這兩項罪名,已經足以抄了武家。
“造反?”
武晨搖了搖頭,失笑道:“吳大人未免也太看得起武某。”
“武某這麽做,無非是以牙還牙罷了,和造反能扯上什麽關系?”
“當初你們把武某往死裏逼,估計也沒有把我這樣一個小人物放在眼裏吧?”
“怎麽,當初對我犯下的種種,以爲就憑霍淵一條命就能扯平了?”
“武某要的扯平,可遠遠沒有這麽容易.”
吳疆面色難看道:“那你想怎麽樣?”
武晨輕笑道:“很簡單,你替武某殺了他三人,然後再将武某的人捧上千戶之位,武某便相信吳大人的誠意,就此罷休!”
聽到武晨這番話,吳疆和藏鋒三人面色皆是齊齊一變。
吳疆也沒有想到,對方給出的提議竟然會如此狠。
讓自己殺了藏鋒三人,無疑是給武晨獻上了投名狀
隻是自己爲什麽要這麽去做?
對方所擁有的戰力,根本沒辦法留下自己。
大不了就是讓他們自己殺了藏鋒三人,然後自己折返太安城,并将此事彙報給陛下。
隻是到了那時,雙方便是魚死網破的下場
“武晨,你未免也太高看了吳某。”
吳疆沉聲道:“吳某就算不答應你,今日也能安然離開此地,又爲何要殺了他三人,與你同流合污?”
“至于你說讓本官将你選的人捧上千戶之位,未免也太看得起吳某。”
“千戶的晉升,是需要陛下欽點,隻要陛下認爲此人有資格擔任千戶一職,才會傳下口谕!”
“想來你要捧三位的三位千戶,是霍淵麾下那三位百戶吧?”
“而霍淵的身死,也是你買通了他手下的三位百戶,然後設計陷害于他。”
“他三人不過鐵骨境修爲,憑什麽晉升千戶?”
“武晨,你不要咄咄逼人,把事做絕了。”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若是你真要逼吳某,那今日老夫就放任他三人于此處殉職,但今日發生之事,吳某也會全部奏禀陛下。”
“到時候大家就是魚死網破的下場!”
武晨卻是搖了搖頭,輕笑道:“呵,吳大人,你可能還沒有弄清楚形勢。”
“吳大人說的不錯,以你潛龍境的修爲,武某确實沒辦法留下你,不過吳大人也得爲自己的家人作出考量啊。”
就在這時,密林裏再次有一男子走出,而在男子的背上,是一名大約七八歲的孩童,此刻正在陷入熟睡。
“畏兒!”
看到那男子背上的那名孩童後,吳疆面色頓時變得異常鐵青。
那名孩童,赫然便是他的曾孫吳畏!
他怎麽也不會想到,對方竟然把自己的曾孫給綁了過來。
“武晨,有句話說得好,禍不及家人。”
吳疆沉聲道:“困獸場一事,隻是我等五人和你之間的恩怨,爲什麽要把家人牽扯進來?”
“你難道就不怕遭報應嗎?”
“報應?哈哈哈.”
武晨哈哈大笑,然後面露譏諷的看着他,嗤笑道:“你看武某現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你覺得武某會擔心報應嗎?”
“吳疆,今天武某就把路給你撂在這裏,你隻有選擇走還是不走!”
“殺了他三人,并舉薦賀波鴻三人暫代千戶!”
“要麽是你今天離開,武某先殺你的曾孫,再傳信回去屠你全家!”
“你盡管試試,看武某敢不敢!”
吳疆聞言,面皮不由狠狠的顫了一下,然後深深的閉上了眼睛。
他沒有想到,一個困獸場,爲什麽會把自己拉入如此萬劫不複的境地
本以爲隻是一筆假公濟私的機會,可現在自己卻要作出一個艱難的抉擇。
一邊是自己的家人,一邊是自己盡忠的朝廷.
“吳大人,當日困獸場一事,是我提出來的。”
秦道陵環顧一圈,笑道:“是秦某連累了大家,這些年能和大家共事,是秦某的榮幸!”
“若有來世,咱們再做同僚!”
“吳大人,日後秦某的家人,就拜托您照料了!”
說完,秦道陵看向武晨,然後沉聲說道:“武晨,此事和秦某家人無關,希望你能放過他們!”
“各位,秦某先行一步!”
話音落下,秦道陵蓄力一拳砸向自己的腦門,恐怖的勁力湧入腦袋他立即七竅流血,癱倒在地,氣絕身亡。
“道陵!!“
看到秦道陵死在自己面前,吳疆面皮不由狠狠的顫動了一下。
“武晨,此事和我家人無關,希望您能放過他們!”
苗人傑看了武晨一眼,然後看向吳疆,然後說道:“吳大人,苗某的家人,以後就拜托你了!”
說完,苗人傑抽出鎮武刀,刺入了自己的心髒!
看着兩人身死,藏鋒臉上倒是變得坦然了許多。
他們都清楚,這件事就是一個死結,隻有一方徹底死去,才能了結。
而他們,輸了,也怨不得他人!
“武晨,希望這場恩怨,從咱們這裏止住,我的家人,他們并沒有錯,也不知曉這一切,不應該承受藏某的代價!”
藏鋒看了武晨一眼,沉聲說道。
緊接着,他也看向了吳疆,然後說道:“吳大人,此事會發展成現在這副模樣,是大家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這件事并不怪您!”
“是卑職四人辦事不力,才連累了您!”
“您不必自責,日後藏某的家人,就拜托大人了。”
說完,藏鋒手中鎮武刀抹過咽喉,血濺當場。
吳疆深深的閉上了眼睛,拳頭緊攥,指甲嵌入掌心,鮮血順着掌心汨汨流淌而下。
“武家主,你現在滿意了?”吳疆緩緩說道。
“吳大人,預祝咱們合作愉快!”
武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吩咐道:“咱們走!”
“噗呲!”
待武晨的人離開,吳疆看着已經氣絕當場的三人,氣急攻心,猛地一口鮮血噴出。
“三位,對不住!“
“你們的家人,我一定會好生照料,三位好走!”
吳疆閉上眼睛,一滴熱淚從眼角滑落。
不論他怎麽選,武晨都不會放藏鋒三人離開
他隻能無奈的選擇保全家人。
這一刻,他身上的暮氣又濃了一些,身子也變得佝偻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