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七日離歡

第149章 七日離歡

鐵蜈嶺。

位于鐵蜈嶺的深處,一座營寨隐匿于叢林間。

若是不熟識此地的人,很難發現在這茂密的叢林裏,竟然搭砌着一座這樣的營寨。

很多江湖上的武者,無法抵禦方方面面的誘惑。

可能因爲如果某個平民百姓家,看見對方新娶的夫人嬌俏,抑或是一個富商在此地隐居,不小心展露出來的财帛,便會引起武者的注意,然後動了強取豪奪之心,最後卻又不慎暴露遭遇鎮武司追緝,隻能遠遁深山老林裏落草爲寇。

江湖上這樣的情況并不少見。

還有一些并不是武者的普通人,可能就是家境貧寒,又不事生産,就這樣跟着鑽入了深山老林,成爲一位馬仔。

等山寨裏缺衣少糧了,就外出埋伏在官道上劫掠,然後繼續鑽入深山老林裏過着吃酒喝肉的日子。

當蘇禦三人在農百草的帶領下來到鐵蜈嶺時,此時萬物都陷入一片靜谧之中,隻有山間微微拂過的山風,讓人不禁感到絲絲涼意。

“三位官爺,你們看前面亮着燈的地方,那裏就是他們的匪窩,當年玷污我夫人,并擄走我女兒的人,如今多年過去,也已經成了這個匪窩的大當家”

農百草指着遠處的營寨,面色不禁露出濃濃的仇恨。

這些年他苟活于世,除了抱着找到女兒的信念外,另外一個目的便是得報血仇。

他經過多方打聽,甚至是故意流竄于深山老林裏采摘藥材,才堪堪找到了當初仇家的營寨地址。

隻是他也非常清楚,單靠自己,永遠都報不了當年的血仇。

陸澤點點頭,看向林滄瀾和蘇禦二人,笑道:“林大人,這匪寨的大當家身爲銅皮境武者,待會你我潛入進去,将他緝拿,交由農大夫發落,至于蘇老弟,你修爲低,待會就在農大夫身邊保護好他。”

林滄瀾和蘇禦聞言,皆是笑着點了點頭。

陸澤擁有黃兵索命鏈,在銅皮境幾乎級占據了極大的優勢。

再加上有林滄瀾在旁掠陣,兩人合力之下,一個銅皮境的江湖武者,幾乎很難逃過兩人的合圍。

見兩人答應下來,陸澤目光微凝,沉聲道:“那咱們行動!”

旋即四人貓腰往匪寨方向前去,周圍倒是設置了幾處暗哨,但是都還沒等他們發現四人潛入,陸澤手中的索命鏈,就已經直接如同黑夜裏的幽靈般,不停的收割着生命。

“這索命鏈恐怕已經是無限接近于玄兵的武器了。“

“尤其是在黑夜下,武者的視線受限,對上擁有索命鏈的陸澤,更是難以抵擋啊。”

陸澤每次出鏈,都會直接貫穿暗哨的咽喉,讓其無聲無息的死去,這看的一旁的蘇禦也不禁暗暗咋舌。

擁有索命鏈的陸澤,在這種黑夜的狀态下,幾乎在同境裏難覓敵手。

四人就以這樣的方式,輕而易舉的潛入了山寨中,然後往大當家的房間潛去。

當四人來到大當家所在的住處後,大當家的房間依然亮着燈,屋内也傳出床闆正在搖曳的聲音。

不過隻過了一會兒,床闆搖曳的聲音便戛然而止。

緊接着,四人耳邊便傳來一道嬌滴滴的聲音。

“大當家,伱好厲害,奴家還想要嘛。”

“不行,不行,老子實在是不行了,今天就到這裏吧,再過幾天,老子一定要弄翻你.”

蘇禦三人對視一眼,嘴角不由扯了扯。

緊接着陸澤和林滄瀾對視一眼,然後齊齊點了點頭。

“砰!”

林滄瀾豁然起身,然後一腳踹開大當家的房門,陸澤的索命鏈緊随其後,宛如一條在暗中蟄伏多時的毒蛇,朝着屋内床上的大當家激射而去。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得大當家豁然色變。

生死關頭,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将身前的女人甩向那道激射而來的鎖鏈。

“噗。”

那個不着片縷的女人甚至還沒有弄清楚狀況,就已經被索命鏈貫穿身軀。

她的臉色無比錯愕,似是沒有想到剛剛還在和自己行魚水之歡的大當家,會爲了保住自己的小命,那自己來當擋箭牌。

也正是因爲她的存在,給大當家拖延了一絲時間。

索命鏈貫穿女人的身軀後,去勢不減,依然死死的鎖定大當家面門。

不過此刻的大當家早已經有了準備,伴随着刀出竅的聲音,橫刀在前。

“锵。”

索命鏈撞在刀身上,爆發出一道刺耳的金鐵交擊聲。

大當家身形倒飛撞在了牆壁上,隻感覺渾身的氣血都開始了上湧。

“鎮武衛?!”

他眼中又驚又怒,但卻沒有絲毫猶豫,腳步一踏,蓦然沖開了房頂,然後大吼道:“有刺客!”

一時間,原本還是陷入一片寂靜的匪寨,瞬間出現了劇烈的騷動,然後便是一群馬仔紛紛手持大刀鑽出屋子,并往這邊湧來。

“可惜。”

陸澤不由暗歎一聲可惜。

對付一個銅皮境武者,想要利用索命鏈一擊必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看了林滄瀾一眼,然後沉聲道:“速戰速決!”

“好!”

林滄瀾點點頭,兩人沒有任何猶豫,然然後飛身而起,直奔房頂的大當家掠去。

蘇禦則繼續留在原地,锵的一聲拔出鎮武刀,将農百草護在自己身後。

“殺!”

一群馬仔往蘇禦沖來,面露兇悍之色。

躲在蘇禦身後的農百草面色蒼白,心髒也開始了劇烈的跳動。

多達數十人圍來,那種聲勢還是讓他非常驚懼。

他躲在蘇禦身後,閉着眼睛不敢去看接下來的血腥畫面。

“哼。”

看着那些沖上來的馬仔,蘇禦嘴角不由掀起一抹冷笑。

不過自己已經晉升銅皮境,就算自己是煉體境,這些不是武者的馬仔也不是自己的對手。

幾乎是這些馬仔沖上來,亂刀朝着蘇禦砍下的瞬間,蘇禦揮動着手中的鎮武刀,收割着這些馬仔的生命。

隻是就在下一刻,左側一道略顯淩厲的刀芒,令得蘇禦目光不由一凝。

“煉體境武者!”

左側的這名中年男子,赫然也是一名武者,根據他展露的攻擊,其修爲應該是煉體境後期。

他故意隐藏在人群裏,等待蘇禦殺得酣暢淋漓放松大意的時候,想要遞出緻命一擊。

“如果我現在是煉體境武者,鐵定就着了這家夥的道了。“

蘇禦心頭不由腹诽一聲。

不過現在的他反而還能去觀察林滄瀾和陸澤的動靜。

看到兩人正膠着的對付那位大當家,并沒有心思注意他這裏後,蘇禦施展登仙步,腳步隻是輕輕一側,就巧妙避開了這勢大力沉的一道。

緊接着欺身而近,手中的拳頭蓦然印在對方的胸膛上。

“寸延!”

一股勁力湧入對方的胸膛,然後一路往腦門掠去,攪碎腦漿。

“你”

那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蘇禦,當場氣絕。

“噗!”

還不等他倒地,蘇禦便在他的脖子上抹了一刀,讓他看上去更像是被自己一刀砍死。

就在這時,陷入林滄瀾和陸澤圍攻的大當家,也因一個不慎,被陸澤手中的索命鏈貫穿左側肩膀,然後死死的釘在了地面,劇烈的疼痛讓他根本不敢有絲毫動彈。

其他人看到這一幕,前沖之勢瞬間停下。

“大當家死了,大家快跑啊。”

人群裏蓦然出現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然後沖上來的衆人頓時作鳥獸散。

看着湧出營寨的山匪,蘇禦嘴角不由扯了扯。

他們隻是想要跟着大當家吃喝嫖賭,現在見大勢已去,哪還會把自己的小命交代在這裏?

大不了重新找一個山頭拜山,繼續打混下去。

當農百草睜開眼的時候,引入眼前的便是一地屍體,還有被陸澤定在地面無法動彈的大當家。

“呼”

嗅着鼻腔裏不停湧入的血腥氣味,農百草懸到嗓子眼的心終于是再次歸位。

他沒想到眼前這三位來自鎮武司的人,竟然會如此厲害,頃刻間就已經奠定了勝局,并生擒了大當家。

“農大夫,現在人已經抓到了。”

陸澤利用索命鏈将大當家的手腳綁住,笑着問道:“現在你想怎麽處置?”

“農大夫。”

大當家不由扭頭看向農百草,臉色顯得有些錯愕。

“你是隆安鎮的農大夫?”

大當家臉色難看道:“原來你曾經故意在我營寨的不遠處采摘草藥,就是爲了打探我營寨的位置?”

以前他布置在營寨周遭的暗哨,也曾發現過農百草蹤迹。

不過因爲手下人身體出現個症狀,也會去隆安鎮尋求醫治。

故而他也沒有多想,并沒有讓下面的人去斬草除根。

可萬萬沒想到,自己這無意之失,竟然會讓自己落得這番下場。

若是早知如此,他說什麽也得把這家夥宰了。

“張雪軍,看來你真是把我給忘了啊。”

農百草走到近前,眼神怨毒的看着他,冷冷道:“在十二年前,你帶着人守在隆安鎮去林遠縣的官道上,曾劫掠了一家三口,你還記不記得?”

“十二年前?”

張雪軍聞言,冷哼道:“那麽久遠的事情,我怎麽還記得?”

“哦~”

張雪軍一副恍然的模樣,嘿嘿冷笑道:“我雖然不知道十二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不過想必那一家三口中,就有你一個吧?”

“就是不知道當年我作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值得你記恨我十二年之久?”

農百草面無表情,緩緩走上前,然後手腕一翻,手中已經多了一支銀針。

“嗤~”

農百草身形下蹲,手中的銀針穩穩的刺入張學軍的左眼中。

他深知自己一個普通人,根本沒辦法對一個武者造成有效的傷害。

可哪怕是武者,眼睛也是他們的緻命弱點之一,哪怕是他這樣一個普通人,也能輕易讓其受創。

“啊~”

左眼被銀針刺入,劇烈的疼痛令得張雪軍慘嚎出聲。

一旁的蘇禦三人看到這一幕,心頭不由暗暗咋舌。

看農百草這出針的動作,那可真是又快又準啊。

張雪軍發出的慘叫,讓農百草心裏終于是有了一絲慰藉感。

他這些年不止一次的去想,讓這一幕變成現實。

等了足足十二年,他終于等到了這一天。

“張雪軍,可能你這些年幹了太多的壞事,連你自己都記不清十二年前發生了什麽。”

農百草面無表情的說道:“十二年前,我攜妻兒途徑此地,去太安城拜訪故人,可卻被你攔路劫掠。”

“你玷污了我的妻子,污了她的清白,緻使她投河自盡,又擄走了我的女兒,導緻她現如今還是下落不明。”

“是你,讓我從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變得家破人亡。”

“現在看到你這個樣子,你知道我有多痛快嗎?我終于能報了當年的血仇!”

“現在我還有一件事問你,當年你擄走我的女兒,究竟賣到了何處?”

張雪軍狂喘着粗氣,臉色怨毒的看向農百草,嘿嘿怪笑道:“十二年前的事情,這我哪裏還能記得清?”

“不過我大緻印象就是當年擄走的孩子,都是被賣給了人販子。”

“嘿嘿,你或許不知道吧,在十多年前,到處都是拐賣小孩的人販子,從京州拐到元州,涼州,靈州等等地方,把她們培養長大,然後成爲一隻能下金蛋的雞,等年老色衰了,就賣給那些村子裏的娶不起媳婦的家夥“

“想必你女兒也是這樣的下場,怎麽樣,這個答案你滿不滿意?”

農百草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拔出張雪軍左眼中的銀針,然後再次紮在了他的右眼上。

“啊~”

張雪軍凄厲的慘叫聲,響徹整個鐵蜈嶺。

農百草置若罔聞,隻是面無表情的拔出銀針,然後細心的将銀針擦拭幹淨并妥善收好。

“三位大人,替我殺了他吧。”

農百草面無表情道:“我想帶他的頭回去祭奠我已經過世的夫人,然後就陪你們去太安城走一趟。”

他隻是一個普通人,根本沒辦法攻破銅皮境武者的肉身防禦。

就算是拿着鎮武刀,也沒辦法抹掉張雪軍的脖子。

“樂意效勞!”

陸澤飒然一笑,緩緩上前,然後抽出腰間鎮武刀,将張雪軍的整個腦袋摘了下來。

看着張雪軍的腦袋,農百草淚水湧出眼眶,順着臉頰唰唰流淌而下。

“青兒,當年的血仇爲夫給你報了。”

農百草跪伏在地,嗓音凄厲嘶啞道:“你在天之靈,保佑我們的女兒平安無事吧,我還不能去找你,我得确定咱們的女兒在這個世上活的好好的。”

“青兒,你一定要保佑我們的女兒,保佑她得遇貴人,還能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

蘇禦三人站在一旁,面色複雜不已。

江湖上的武者,曆來就是一柄雙刃劍。

好的方面,是這些武者爲了提升自己的修爲,會去獵殺妖獸,然後妖獸屍體,間接的培育出下一代武者,妖晶,皮毛則能促進各地經濟的繁榮發展。

壞的方面,則是江湖武者很容易憑借自身所擁有的強大武力,去恃武淩弱,搜刮百姓,魚肉鄉裏,甚至是犯下慘絕人寰的血案。

當農百草帶着張雪軍的頭顱回到隆安鎮祭奠完自己的夫人後,一行人趁着已經微微泛起一絲青冥的天色,策馬直奔太安城的方向掠去。

在第一縷晨陽冒出的那一刻,一行四人已經重新折返太安城。

當來到太安城的北城門下,等待城門開啓的那一刻,蘇禦不由長松了一口氣,雖然這一行出現了些許波折,但至少還算是圓滿完成了任務。

“我乃鎮武司校尉陸澤,奉魏大人命,前去隆安鎮找尋農百草神醫,如今已經将農神醫成功帶回,速速打開城門!”

陸澤端坐在馬上,對着城門上方的侍衛大聲喊道。

如今天魁城江湖武者已經潰逃出城的消息,早已經傳遍京州各地。

許多生活在太安城周邊的百姓,惶惶不安,也已經攜帶妻兒老小往太安城而來。

此刻的太安城外,早已經是一片人山人海,看的蘇禦是暗暗咋舌。

如果城門打開,豈不是這些人也要一同跟進去?

不過他馬上就要失望了。

随着陸澤話音落下過去不久,在高達十餘丈的的北城門上,出現了一個吊籃,被緩緩的放了下來。

很顯然,到了現如今的嚴峻時刻,爲了避免這些人中可能存在感染瘟疫的人,城内已經不敢再打開城門了。

看到那個吊籃放下來,原本圍着城門目露骐骥的百姓,此刻也紛紛流露出失望之色。

很顯然,這放下來的吊籃,并不是爲他們所準備。

不過哪怕是這麽一個吊籃,還是有百姓摟着自己的小孩圍了過來,想要骐骥着待會上去的蘇禦等人,能幫自己把孩子也帶進去。

“三位大人,能把我的孩子帶進去嗎?你們放心,我不會跟着進去”

“三位官爺行行好吧,我孩子才剛剛出生沒多久,他還沒來得及看看這個世界是什麽樣子,你們把他也帶進去吧,這是我攢下的銀子,如果我們沒活下來,這筆錢就權當三位官爺替我将他養大成人”

“三位官爺.”

圍上來的百姓,此刻皆是面露懇切之色。

他們知道自己身份卑微,沒辦法進入城内,但他們依然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在此次變故中活下來,并作爲他們生命的延續,代替他們去看看這大好河山!

蘇禦三人皆是不由暗歎。

這場席卷整個京州的瘟疫,無疑是讓衆多百姓都流離失所。

農百草一臉震撼的看着眼前這一幕,高達上萬人聚集在城門前,形成了蔚爲壯觀的一幕。

他身處隆安鎮,每天所見到的人,也都是小鎮上的百姓。

萬萬沒想到,天魁城所造成的瘟疫,竟然已經嚴峻到了如此地步。

而自己那就失散多年的女兒,會不會也在這些人中?

如果這場瘟疫沒辦法治好,那自己的女兒會不會而死于其中?

想到這裏,農百草心頭百般不是滋味。

這天下,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各位父老鄉親們,我身旁這位農大夫來自隆安鎮,他是當地有名的神醫,如今朝廷也在積極尋找扼制天魁城瘟疫的辦法。”

“你們也不要着急,要相信朝廷,也要相信鎮武司,一定會遭到扼制瘟疫的辦法,并成功幫助大家度過此次難關。”

“因爲擔心此時打開城門,會擔心有感染者混入其中,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封閉城門,不過也請你們放心,朝廷必将戰勝這場瘟疫,還大家一個朗朗乾坤,我們還有要務在身,不能在此久留,請大家速速退去,并看好自己的家人,相信用不了多久,大家就可以重返家園!”

蘇禦朗聲說道。

聽了蘇禦這番話,周圍人眼中不由露出一絲骐骥之芒。

朝廷并沒有放棄他們,依然在不遺餘力的尋求救治之道啊。

直到吊闆被放下來,蘇禦等人,還有騎乘的馬兒,被分成數趟吊上城門。

“呼。”

當蘇禦三人在城牆上回合後,也不由松了一口氣。

“蘇老弟,要不是你那番話,恐怕咱們想要上來,還得費一番勁啊。”

望着城牆下密密麻麻的人影,林滄瀾不由苦笑一聲。

人群裏,自然不缺乏江湖武者,甚至隐隐露出不善之意。

很顯然他們也想進入城内,而吊籃便是他們的機會。

不過因爲蘇禦的那一番話,才讓他們經過深思熟慮後打消了這個念頭。

畢竟和鎮武衛起沖突,可是一件重罪。

就算進入太安城,恐怕也沒辦法收場,還不如繼續在城外等着,或許朝廷真的能找到扼制瘟疫繼續擴散的辦法呢。

蘇禦苦笑道:“唉,那一番話也就能穩一時,當更多的人湧過來,再想要平定他們的心思,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是啊。”

陸澤附和一聲,然後歎道:“也不知道顧道源和秦睿他們兩支隊伍是否還能安然将人帶回來,越來越多的人在往太安城聚集啊。”

秦睿小隊所需要奔赴的目标位置倒是隻要兩百裏,而顧道源三人所需要趕赴的目标位置卻有三百多裏,這麽長的距離,也不知道路途上是否會遭遇感染者。

就算他們回來,這太安城裏的人,還能允許他們進入城中嗎?

“走吧,回鎮武司複命吧。”蘇禦道。

旋即三人帶着農百草走下城牆,然後往鎮武司的方向走去。

“魏大人,這位便是來自隆安鎮的農百草農神醫。”

在魏漣漪所在的百戶府裏,蘇禦三人抱拳一拜,然後恭聲說道。

農百草亦是抱拳一拜,然後恭聲說道:“草民農百草,見過魏大人。”

“嗯。”

魏漣漪颔首,然後取出一張紙條遞了上去,說道:“農大夫,這是從天魁城傳回來的消息,上面記錄了關于城中感染者所出現的一些症狀,你看看在行醫過程中,可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農百草點點頭,然後上前接過紙條,聚神浏覽起上面的内容。

紙條上的内容隻有短短幾句話,但農百草卻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将自己的視線從上面移開。

“農大夫,怎麽樣?”魏漣漪不由問道。

迎着魏漣漪的目光,農百草眉頭緊皺,然後緩緩說道:“在草民的行醫生涯中,并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病症,但是從一本古代的醫書上,似乎有過這樣的情況出現。”

“這張紙條上所述,感染者出現症狀時,是皮膚表面出現黑斑,依草民猜測,這應該并不是黑斑,而是淤血在皮膚某處淤積形成的血斑,這些血斑導緻血液無法通暢”

“感染者身上的血斑會在七日内覆蓋全身,由内而外腐蝕五髒,直至病發身亡.”

“而在草民所翻閱的那本醫術上也有這樣類似的記載.”

“不過讓草民感到有些疑惑的是,書上所記錄的這種病症,并不能出現大範圍的傳染,哪怕是人體雙方直接接觸,也是沒辦法進行傳染,天魁城爆發出如此大規模的傳染,又是怎麽造成的?”

蘇禦三人也不由一怔。

沒想到光是憑借這一張紙上所描述的病症,農百草立即就對其有了一個大緻的判斷。

隻是按照如今天魁城嚴峻的形勢,似乎和農百草所說的不能傳染沒有任何關系吧?

整個天魁城内的百姓如果不會被傳染,他們爲什麽還要想方設法的跑出城?

魏漣漪目光微凝,按照農百草所言,哪怕是天魁城内的人跑出來,也沒辦法對外人進行傳染?

可現在天魁城内出現的大規模感染,又該作何解釋?

還是說,農百草并沒有徹底将這份病症研究明白?

魏漣漪不由問道:“不知道農大夫曾經翻閱過的那本醫書上,這種病症的名字又是叫什麽?”

迎着魏漣漪的目光,農百草緩緩說道:“因爲這種病症在撰寫醫書的那個古人時代,也是極其罕見的事情,故而在當時人們将這種病稱之爲七日離歡。”

“七日離歡?”

魏漣漪微怔,不解道:“這個名字作何解?”

農百草解釋道:“之所以稱之爲七日離歡,便是因爲從這種病症在人身體出現症狀,再到這個病人死去,會經曆七天時間。”

“而這七天裏,也是患者和親人告别的日子,應了人有悲歡離合那句話……”

“所以當時出現過這種病症的地方,就将這種病症稱之爲七日離歡!”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想必天魁城内所爆發的瘟疫,便極有可能便是七日離歡!”

“隻是不知因爲什麽我們尚且還不知道的原因,讓它能夠感染一大片人……”

說到這裏,農百草話鋒一轉道:“不過現在擺在面前的疑點是,七日離歡并沒有傳染性,可天魁城卻出現了如此大規模的傳染,這種情況倒是讓草民感到疑惑.”

如果沒辦法解決這個問題,那就算找到救治七日離歡的辦法,也會有更多的人感染七日離歡,那依然沒有任何意義。

“咳咳。”

蘇禦不由幹咳一聲,然後問道:“那農大夫,那一旦感染這種七日離歡,在什麽情況下,才會感染他人呢?”

“是啊。”

陸澤不由附和道:“既然身體接觸沒辦法感染七日離歡,那天魁城所爆發的感染,又是如何出現?”

林滄瀾道:“魏大人,現如今天魁城的江湖武者逃出城,那邊的人可有傳回消息,潛逃出城的那些江湖武者,可有感染周邊區域的百姓?”

衆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了魏漣漪。

那些江湖武者是否感染其他地區的百姓,便成了判斷這個病症是不是七日離歡的重要線索。

如果那些江湖武者逃出城,并讓周邊的百姓遭受感染,那天魁城的瘟疫就不是七日離歡。

反之,天魁城潛逃出城的江湖武者并不能感染周邊地區的百姓。

那就說明這瘟疫就是七日離歡,隻是以一種他們目前還并不知道的方式殃及了整個天魁城的百姓。

迎着幾人的目光,魏漣漪不禁搖了搖頭,說道:“目前派去鎮守天魁城的鎮武衛正在大肆緝捕那些潛逃的江湖武者,倒是沒有傳回來更新的消息。”

“不過根據線報,在天魁城外駐守的鎮武衛,也出現了大規模感染.”

蘇禦等人聞言,不由陷入了沉默。

難道說,這并不是七日離歡,農百草的診斷是錯誤的?

畢竟那些鎮武衛可是身處城外,現在也爆發了大規模的感染,這就有點說不通了。

他們又是如何被感染的?

良久,農百草打破了屋子裏的詭異氣氛,說道:“雖然七日離歡沒辦法通過身體的接觸導緻傳染,但是卻能通過體液進行傳播,如果被感染者的血液濺射到他人身上,或是和人同房,都是能造成傳染的.”

聽到農百草給出的傳播方式,蘇禦不由暗暗搖頭。

如果隻有這麽兩種傳染方式,這天魁城也不可能爆發如此大規模的感染吧?

既然不能爆發這麽大的感染潮,那他們爲什麽還要拼命跑出城,然後死在鎮武衛的刀下?

就在這時,一名魏漣漪的親衛快步走了進來。

“魏大人,這是從天魁城傳回來的消息,吳大人讓人抄錄了一份,讓下面的人給您送來一份。”

親衛上前,将一份紙條遞了上來。

魏漣漪接過紙條,然後看了一遍,俏臉卻不由一變。

衆人看着魏漣漪臉上的表情,心頭皆是有些不解。

“魏大人,上面說了什麽?”林滄瀾不由問道。

“這是從天魁城傳回來的消息。”

魏漣漪看向農百草,然後緩緩說道:“根據上面所述,潛逃出去的江湖武者,除了自身出現感染病症外,并沒有對那些沿途所經過的村鎮之人加以感染。”

衆人聽到這個消息,眼睛猛地一亮。

也就是說,這種病症,隻局限于天魁城内的人,并不能對和他有過接觸的外人進行感染?

如此一來,就幾乎可以确定,天魁城内的人,極有可能感染了農百草所說的七日離歡,然後因爲城内某個不知名的原因,造成了這次大規模的感染。

魏漣漪問道:“農大夫,除了你上面所述的兩種感染方式,你可有想到,還有什麽辦法,能讓天魁城内的人都會被感染?”

“這”

農百草也不由眉頭緊皺,不禁陷入了沉思。

那本醫書也是他當年學醫時,翻閱各種醫書所看到的一種病症。

時間久遠,再加上這種病症的出現并不常見,屬于疑難雜症的一種。

故而他對這七日離歡的感染,所擁有的印象,就是能通過體液或是血液對其他人造成感染。

像這種能影響整個天魁城的感染,還真是讓他感到有些費解。

可現在那些潛逃出城的江湖武者,卻又沒有感染天魁城外周邊的百姓,這又作何解釋?

林滄瀾卻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眼睛不由一亮,失聲道:“我想到了一點!”

衆人齊刷刷的朝着林滄瀾看來,等待他的下文。

迎着衆人的目光,林滄瀾快速說道:“農大夫,有沒有這麽一種可能,如果有人在天魁城裏的各個水井裏投下七日離歡,或是第一個感染了七日離歡的人不慎掉入了天魁城内的水井裏死去,而地下水本就連接着陰河,那城中百姓一旦喝水.”

農百草眼睛一亮,然後失聲道:“對對對,極有可能就是如你所說,天魁城内的水質出現了七日離歡,所以城中百姓才會被大規模的感染”

陸澤眉頭緊皺,不由道:“如果七日離歡真的能憑借水傳染他人,那現在天魁城内的江湖武者湧出城,一旦有人死在了河裏,或是掉進湖裏,恐怕後果不堪設想啊。”

衆人聞言,面色也不由一變。

雖然現在大緻猜測出天魁城感染的主要原因,但随着城内的江湖武者潛逃出城,也讓這場瘟疫出現了極大的變故。

以前隻要針對整個天魁城作出診治,現在診治的範圍可能就要波及整個京州,甚至還有可能波及其他州域。

魏漣漪不由道:“農大夫,那本醫書上,又該如何去救治患有七日離歡的人?”

蘇禦等人聞言,也不由齊齊看向農百草。

水是每個人都不可或缺的一種資源。

如果真的有一天,太安也的水資源也出現感染,他們至少還能知道該用什麽辦法去救治自己。

迎着衆人目光,農百草道:“根據那本醫書上所述,七日離歡幾乎沒有任何解藥,但是當時有一位被人稱之爲藥鬼的大夫,他極其擅長以毒攻毒的療法,然後便用一種黑金蠶絲研磨而成的粉末,成功攻克了七日離歡沒有解藥的這個傳聞。”

“黑金蠶絲?”

屋内衆人面色齊齊一怔,面露不解之色。

“不錯。”

農百草點點頭,然後說道:“有一種桑樹名叫幽桑,專門生長在瘴氣遍布之地,幽桑有劇毒,但卻有一種名叫黑金蠶的蟲子卻是以這種幽桑爲食,在長至成熟期後,會吐出黑絲結成黑金蠶繭”

“這黑金蠶結成的蠶繭,依然具備幽桑的毒素,但卻到了可以用藥的地步。”

“那位被當時之人稱之爲藥鬼的大夫,便是利用黑金蠶絲以毒攻毒,治好了七日離歡.”

黑絲?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黑絲泡水療法嗎?

蘇禦心頭不由腹诽一聲。

同時也不禁感歎,要是有機會,自己讓媚姬用黑金蠶繭織一件,增加一些情趣?

“瘴氣遍布之地.”

魏漣漪不由低聲喃喃,然後看向農百草,說道:“農大夫,你随本官去一趟鎮撫副,并将此事告知鎮撫吳大人吧。”

“可以。”

農百草點點頭。

旋即魏漣漪又看向蘇禦等人,說道:“你們連夜出去帶回農神醫,舟車勞頓,想必也是辛苦了,下去好好休息吧。”

“是!”

蘇禦三人抱拳一拜。

然後三人便看着魏漣漪領着農百草往外走去。

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陸澤不由感歎道:“真是沒想到,這位農大夫,還真是一位大隐隐于野的神醫啊,剛來鎮武司,就立即判斷出天魁城的瘟疫可能是七日離歡。”

“目前說這一切還爲時尚早啊。“

林滄瀾憂心忡忡道:“就算已經找到了這種病症,但這黑金蠶絲,想要得到它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沒辦法找到這種黑金蠶繭,那些從天魁城内跑出去的江湖武者死在京州各地,污染了當地的水源,然後這些水源又滲入地下,極有可能就會席卷整個大魏九州.”

“不管怎麽說,現在也能找到一個大緻的方向,對攻克天魁城所爆發的瘟疫産生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蘇禦輕笑道:“這便是一件好事,至少找到了可以扼制的辦法。”

陸澤和林滄瀾皆是點了點頭。

三人都沒有想到,找回來的農百草,竟然醫術會如此精湛,根據紙上所描述的一些患者症狀,就能推測出病症。

陸澤笑着說道:“既然魏大人讓咱們回去休息,那咱們就回去好好休息吧,說不定用不了多久,就會出現好消息呢?”

雖是奔波了一夜,但身爲武者的體魄,三人倒是沒有表現出多麽大的困意。

三人走出百戶府,然後往各自的校尉走去。

蘇禦回到自己的校尉府,取出一副補藥進行簡單的清洗,然後點燃火石開始熬煮起來。

“喝完這副補藥,明天再喝一副,就能得到第三點屬性,晉升銅皮境後期了。”

看着爐子上忽明忽暗的火石,蘇禦低聲喃喃道。

待補藥熬制好放涼,蘇禦一口喝下,然後便躺在床上沉沉睡了過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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