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此時的王家府上,後院裏亮起幾盞忽明忽暗的油燈。
在王梁的示意下,府上的所有财物,都悉數搬到了後院的某個房間裏。
這個房間裏住着的人,便是之前蘇禦等人搜查王家時,那名抱着王梁幼子的雜役。
此刻他手上依然抱着那名孩子,脅迫整個王家上下爲他所用。
他的身份,也确實是如今城中所有人都在搜尋的古元傑。
一年前王梁來了興緻,曾逛過一次教坊司,接待他的人,便是秋蘭。
王梁在當晚傾囊相授後,炫耀似的将自己老來得子的消息告知了秋蘭,才埋下了這場禍患。
秋蘭便是笃定王梁爲了幼子安危,絕對不敢犯險,才拉着古元傑來到了王家。
結果也不出她所料,王梁爲了這僅剩的獨苗,可謂是相當合作,不敢有絲毫觸怒,生怕對方一怒之下就拔了自己這這根僅剩的獨苗。
對于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香火傳承便是普通人一生之中最爲重要的事情,哪怕傳承個三五代人,這家族裏再也無人能夠記着他的名字,可刻在骨子裏的傳宗接代思想,還是影響着每一個人。
“古大俠,老朽已經按你吩咐的去做了,家中的全部财産也悉數在此,隻求你能放過我一家人,老朽保證不會洩露大俠蹤迹半個字。”
望着屋子裏那被堆成小山般的财物,王梁滿是溝壑縱橫的臉上,泛起濃濃的懇求之意。
對于他而言,古元傑懷中的王軒便是他王家僅存的香火,爲此他可以放棄一切身外之物,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哼。”
掃了一眼那些金銀首飾,古元傑面無表情的冷哼一聲,冷笑道:“真是沒想到,你這老東西還挺有錢。”
“要是早知道我會有此劫,還不如早點想辦法把伱這個老東西搶了,拿着這筆錢帶秋蘭遠走高飛!”
自從王梁去逛過教坊司後,秋蘭便向他提起過這件事。
可惜當時的古元傑思慮再三,還是沒能下狠心。
恃武劫掠平民百姓,一旦被鎮武司知曉,便會傳至九州鎮武司發起通緝,到時候有諜子遍布九州的鎮武司在,他并不認爲自己能帶着秋蘭在大魏九州境内隐姓埋名,并安然無恙的活着。
可惜,一年後的今天,他才不禁有些後悔。
如果當初聽從秋蘭的話該多好?
先劫掠王家,然後用王家的财産給秋蘭贖身,那麽現在的自己又怎麽會陷入如此境地?
反倒是需要秋蘭每次在服務客人時,提出加錢掙點小費,然後來給自己攢贖身的錢。
可這種攢錢方法,得需要多久時間?
昨天,秋蘭因不知道武晨的身份,又在服務時提出了加錢,犯了武晨的忌諱,才導緻了這場變故。
趕回去的他聽聞此事,隐忍了多年的他,也終于是施放了自己内心壓制多年的猛獸。
“不過你放心,我這人也講信譽。”
古元傑緩緩道:“等此次事件的風頭過去,我自然會放了你們,在此之前,我和秋蘭還會在府上暫住一段時間。”
現在鎮武司方面的搜查已經過去,古元傑也松了口氣,事情的進展比他想象的還要順利。
他打算先在王家住上一段時間,讓武家和鎮武司方面都認爲他和秋蘭早已經離開太安城,然後再帶着王家的銀子離開太安城,找一個地方隐居下去。
王梁聞言,不由松了口氣。
隻要不傷害他這僅剩的獨苗,那就一切好說。
至于财産,古元傑想要,就全部給他拿去,反正他年輕時賺的錢也還沒有被全部拿出來,防的就是有人把自己的财富給一鍋端,隻要能保住小命,藏在各地的錢,照樣夠他花幾十年。
當務之急,是保住全家人都性命,再談其他。
王梁讪笑道:“古大俠放心,你和秋蘭姑娘在這兒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雖然内心迫切的想要送走這号狠人,但這家夥明顯是準備在王家避風頭,他也是沒有半點辦法。
“嗯,沒有其他事的話,你就先退下吧,好好的和下面人說說,不要做些犯傻的事情,否則……”
古元傑将已經熟睡的王軒放在床上,淡淡道:“你應該知道後果!”
“是是是,古大俠放心,老朽會讓他們聽話的。”
王梁滄桑的眸子裏透出一絲狠厲,道:“他們家住何處,家裏有幾口人,老朽都登記在冊,若是他們敢報官對古大俠不利,老朽第一個不答應!”
事關家人,王梁自然也不敢有絲毫大意。
畢竟古元傑會在王家小住一段時間,而王家下面的雜役也要時常去采買蔬菜瓜果肉。
一旦他們離開王家,并将古元傑的行蹤報官,鎮武衛或是武家人找上門來,古元傑必然會先拉着王軒墊背。
現在雙方算是形成了利益共同體,古元傑需要在王家藏身,王梁需要保住自己孩子的性命,都希望此次事件能安然度過。
古元傑輕笑道:“看來你已經做好了應對之策嘛。”
王梁用他們的家人作爲威脅,便會讓他們投鼠忌器。
否則一旦事發,自己殺了王軒,王梁必然會記恨上那個報信之人。
對于有錢人來說,想要拿捏一個普通人的身家性命,并無聲無息的報複,那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呵呵,古大俠見笑了。”
王梁讪笑道:“如果他們沒有任何把柄在老朽身上,老朽哪敢讓他們進王家的門。”
有錢人雇傭家丁,最後家丁與江湖上的武者裏應外合,引狼入室的場面可并不少見。
“好了,時辰也不早了,你先下去吧,有什麽事,我自會叫你。”
古元傑揮了揮手,示意王梁可以離開了。
“那古大俠,我就先下去了,你有什麽吩咐,盡管差遣!”
王梁佝偻着身子,深深看了眼在床上熟睡的王軒,心頭輕歎一聲,轉身離去。
待王梁離開,住在隔壁房間的秋蘭便找了過來。
此時的她早已經洗去了臉上的易容,恢複了本來的精緻面貌。
這兩天的時間她一直在擔驚受怕,使得她看上去顯得有些憔悴。
不過那楚楚可憐的氣質,卻讓人恨不得将她攬入懷中,好好疼惜。
昏暗的油燈下,讓她看上去愈發明豔動人。
“古大哥,對不起,都是秋蘭不好,害的你現在隻能陪着我流離失所。”
秋蘭一臉歉意的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