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花婆婆眼見趙敏、周芷若一各個滿是心眼子,言語間看似沒有什麽,實則争鋒相對。
說到底,皆因這男女之情,她還頗覺好笑。可萬萬沒想到,會出現這一幕。
畢竟自家徒弟對張無忌什麽心思,她看的清楚明白,可這時自家女兒也說什麽要跟張無忌一輩子。
周芷若、趙敏說話,紫衫龍王自然是半信半疑,然而随着卓淩風開口,她沒理由不信。一時間咳嗽不止,滿臉難受、痛苦之色。
但紫衫龍王生性孤傲,喘了兩口氣,當即臉色一沉,問道:“周姑娘,你說這事,意欲何爲?”
殷離忍不住道:“姓周的,當日在昆侖山初見你時,我就知道你喜歡裝模作樣。
伱明明不想與我争鬥,卻又怕得罪丁敏君,便故意裝成不敵我,從而退走。
今日卻又故技重施,看似說的是我師父,實則是告訴謝公公,是無忌哥哥四處留情,也就别怪你移情别戀,嘿嘿,但怎麽也掩蓋不了你水性楊花的事實!”
殷離性情古怪,當日就因爲張無忌多看了周芷若幾眼,就打了張無忌幾巴掌。
她更看不慣周芷若那副清冷孤傲的做派,再加上張無忌對她隐藏身份,卻對周芷若吐露身份的事,心中更是吃味,此時逮着機會,話中極盡諷刺,就差明說周芷若抛棄張無忌,喜歡卓淩風了。
全場中的目光,都不自禁的投注到周芷若的臉上,此時西斜的陽光,照射着周芷若蘊紅的嫩臉,就見她面皮漲紅發紫,數度欲言又止,突然間眼中珠淚欲滴,微帶不耐的情态,備使人心動憐愛。
趙敏一雙秋水眸子斜睨着周芷若,目光又倏地移到卓淩風臉上,眨了眨眼,悠悠道:“我那天沒說錯吧?”
卓淩風心裏一跳,尋思:“莫非真被敏妹給猜中了。”
在殷離心裏,人就該從一而終,想到張無忌也是朝三暮四,心裏很是氣苦,但張無忌不在,她也隻能将滿肚子委屈與怨氣都發在周芷若身上,而今又見她又是一副珠淚欲流的樣子,更是可恨,又道:“怎麽?沒話說了吧,你對不起無忌哥哥也就罷了!
況且你小小年紀,滿腹機心,你當卓幫主是無忌哥哥,那樣傻呼呼的嗎?
他既然有了一個趙敏,又怎會對你動心,我看你就是癡人……”
她話音未落,周芷若眼裏突然迸出兩道兇光,身子一晃,出掌如風,施展小擒拿手抓向殷離肩頭。
殷離向左一跳竟然避了開來,身法極爲奇特。然而周芷若武功大進,早非昔日,反掌橫掃,隻聽嗤的一聲,殷離的衣角應手而裂,輕飄飄落在地上。
金花婆婆心弦一顫,身形欲動,卓淩風喝道:“都住手!”說話間,身形快比流風掣電,已經插在二女中間。
卓淩風知道所謂的“倚天四美”,看似都對張無忌傾心,可實際上沒有一個是簡單人物,各個都是一肚子心思。
就連小昭也不例外,而今又見殷離如此針對周芷若,雙方一旦翻臉成仇,以後的麻煩就多了,急忙阻止。
但周芷若出手快如閃電,卓淩風剛一插進,周芷若一掌拍至,他急忙舉手相迎,兩掌一交,周芷若被震退了兩步,腳步尚未站穩。
殷離得名家指導多年,也非等閑,見機得快,手腕轉動,一招“千蛛萬毒手”點向周芷若腰間。
卓淩風一聲厲喝:“放肆!”身子一轉,又将周芷若護住,但沒對殷離出手。
可殷離指尖所及,雖然正中他的後背,但如中棉花,卓淩風微一運氣,殷離向後跌出數尺。
金花婆婆連忙搶身上前,将殷離帶住。
卓淩風凝目望着殷離,冷冷說道:“你一個姑娘家,言語如此刻薄,出手如此惡毒,都是誰教你的?”
卓淩風生平很少發怒,但他一怒臉上如罩寒霜,人人都屏住了呼吸,就連趙敏也不敢打趣,林中一片沉寂,鴉雀無聲。
“你,你就是護着她……”殷離眼眶潮紅,淚水滾動。
卓淩風一挑眉頭,怒道:“我與周姑娘在一起,隻是各有事務,她也是奉了師命,我兩也是兄妹相稱,絕對不緻牽纏一起,哪有你說的這種心思?
至于說到張無忌與周姑娘以及你的事,這是三位之事,也不是我能過問的。
但我想告訴你,張無忌乃是仁厚君子,你卻行事歹毒,言語刻薄,這才與他格格不入,你不從自身找原因,卻将一切怪在旁人頭上,豈不好笑?”
殷離雙腿一軟,頹然坐倒,雙手捂臉,發出喑啞的哭聲:“我一想到張無忌還活着,他當日假扮曾阿牛……
我就難過得要命,恨不得剖開胸膛,把心也挖出來,好可惡,嗚嗚,他好可惡……”
卓淩風深深看了周芷若一眼,對掌缽龍頭道:“翁龍頭,你與季長老先回船吧,招呼人去将我等屋裏的衣物搬上船,我随後就到。”
掌缽龍頭與季長老早就看見卓淩風腰間别具一格的單刀了,心知屠龍刀已經到手,幫主又要處理兒女之事,實在不宜讓下屬看見,各自喜笑顔開,領命而去。
卓淩風又看向紫衫龍王,說道:“周姑娘之所以在此時提出小昭與你的關系。
其實是想告訴你。小昭上光明頂圖謀不軌,早就被楊逍識破,她的一舉一動,都被人家瞧在眼裏,所以才用玄鐵鎖鏈鎖住了,你懂嗎?”
紫衫龍王一顆心突突狂跳,心中亂做一團。
就聽謝遜道:“韓夫人,莫非你又派了自己女兒上光明頂,爲的就是本教‘乾坤大挪移’心法?”
過了半晌,紫衫龍王輕聲說道:“三哥猜的不錯!”
謝遜一跺腳道:“你糊塗啊!你!唉……”
紫衫龍王望着謝遜,又擡頭望了望天上疏雲,腦際閃掠過昔日自己偷上光明頂,兩次被謝遜發現的一段往事,此時此情,使這冷傲的女人又泛生起無窮的感喟。
她淡然一笑:“我當年從波斯來到中土,就是奉命盜取‘乾坤大挪移’心法,後來你知道的,我犯了教規,自知不容于波斯總教,這才幾次上光明頂,是想要将功折罪,沒想到,唉……”
又看向謝遜,歉然一笑,道:“昔日謝三哥不念妹子怪誕行徑,苦心慰勸,我派我女兒上光明頂,怎料又和令郎糾纏頗深,這也真是時也命也!”
謝遜歎了口氣,道:“往事已遠,提他作甚,現今韓夫人實不宜爲此多耗精神了。”
沉吟片刻,忽向卓淩風拱手道:“卓幫主,老朽想請你看在我義子的面上,助謝某一助!”
卓淩風道:“有話但講無妨!”
謝遜道:“如卓幫主所言,波斯總教知道韓夫人下落,又有十二寶樹王一同前來,她孤身躲藏,終究不是上策,老朽想請你大施援手,将她護回中原,屆時我明教必然能護住她。”
卓淩風尚未開口,隻聽紫衫龍王冷漠的說道:“謝三哥不是不知妹子,我這輩子就是不願領人恩情,這次不用說波斯總教的人還沒到,縱是到了,小妹縱然濺血五步,烈火焚身,也能承受得起。
謝三哥盛情,小妹已滿心感激了,至于其他,那就不必費心了。”
謝遜道:“賢妹,我知道,生死之事,不在你我眼中。可你我都是五六十歲的人了,又有子嗣在世,爲了他們,又豈可逞一時之氣?
你若真的被總教所擒,你讓你的女兒怎麽辦?
我那無忌孩兒我了解,他若真和你女兒有情,又焉能袖手旁觀?莫非你要看着我中土明教與波斯明教生仇嗎?”
謝遜知道紫衫龍王當日破門出教,今日怎麽也不願意受明教庇護。
紫衫龍王搖頭一歎道:“謝三哥,你那義兒能讓這幾個女娃都生出情意,又得卓幫主此等人傑推崇,想必不是凡俗。
我女兒跟着他,勝過跟我提心吊膽,我也是放心呢!”
說着一臉傲然:“不是小妹說句狂話,這數十年來,我眼裏還沒有放着多少英雄人物,
但我多年偷不到乾坤大挪移,無法了斷與總教的牽扯,更沒想到今天竟栽在一個江湖上不見名姓的女娃兒手裏,如今波斯總教又已經知道我的下落,這想必是我黛琦絲報應到了,複又何言!”
說罷哈哈一陣狂笑,激震山島,狂笑聲裏含着無比的悲憤、羞辱、懊惱、凄怆。
卓淩風本就心懷大慈,雖不喜歡紫衫龍王,但卻喜歡她女兒,這種喜歡并非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
而是人性中的同情與贊賞。想到小昭對紫衫龍王的孝,爲此孤身一人闖光明頂,被楊不悔刁難,她也沒對紫衫龍王生出一點恨意。
而她對張無忌的情,更是讓卓淩風爲之震撼。想到原軌迹中的她爲了救其性命,遠赴重洋,而後又不遠萬裏,托人給張無忌送來自己親手縫制的衣服、鞋子,這份濃情厚誼,直讓人爲之感動。
卓淩風本就有心助小昭圓了這份夢想,讓她一片癡心有個着落。
再聽紫衫龍王這麽一說,知道她也愛自己女兒,對于自己今後的命運隻是無力抗争,這才不遺餘力要偷乾坤大挪移,不禁生出了一絲恻隐之心,心念一轉,不由慨歎道:“父母之愛子,則爲之計深遠!”
卓淩風說罷負袖身後,凝視紫衫龍王,幽幽道:“百聞不如一見,人言金花婆婆孤傲冷僻,今日一見,隻覺其冷怪之處,尤過傳言多多……”
趙敏星目一翻,道:“而且她還不知好人心!”
卓淩風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卓某與謝獅王倒實不便相阻龍王興緻,不過卓某還有一句話想奉贈龍王,不知當否直說!”
紫衫龍王生性高傲、冷漠、一則因她美貌絕倫,聰明絕頂,武功高深,二則是因爲長期處于病痛,又經曆了喪夫之痛,還爲了掩人耳目不能與女兒相處,緻使性情古怪,但聽卓淩風如此一說,便也微微點頭。
卓淩風沉吟了一下,道:“當日我見小昭姑娘對張兄弟癡心一片,愛的深沉,已至忘我之境,我曾戲言,要助她做一做教主夫人!
但我見謝獅王時時還能記着兄妹結義之情,而你對待義兄卻是毫無情義,再想到你将自己親生女兒置于龍潭虎穴之中,就爲了那‘乾坤大挪移’,我卓淩風真是懶得插手。
所以我早知你是小昭姑娘的娘,卻也裝作不知,就想讓你自行離去,是死是活,全憑造化,若真被波斯總教給處置了,小昭姑娘或許會更幸福。”
隻有趙敏知道卓淩風對紫衫龍王印象甚是不佳,但他這一開口,就對這位以冷怪著稱的武林怪客不但直斥其非,還直接說希望其死,周芷若、殷離等人便不約而同望着紫衫龍王。
紫衫龍王聽了這話,不由大感歉疚,說道:“我一向任性恣行,絕少受人恩惠。唯獨昔年謝三哥知道我要潛入光明頂密道,卻并未傳揚,此恩此德,無時不耿耿于心。
但我起心要奪謝三哥的屠龍刀,着實狼心狗肺,得罪三哥之處,還望海涵。”
說着向謝遜躬身一禮,咳嗽兩聲,又道:“我黛琦絲生平作事,絕不拖泥帶水,派我女兒上光明頂,的确有違武林規戒,我這個做母親的,更是有失妥當,但這自應由我一人承當!
謝三哥如若信得過小妹這幾句話是由衷之言,就請告知張教主,讓他不可遷怒于我女兒。
至于我與總教之事,那也是我無法躲避得了的事,我無話可說,也絕不推诿,絕對不敢勞動幾位插手這份恩怨!
黛琦絲言盡于此,告辭了!”
卓淩風朗朗一笑,道:“好魄力,難怪當年敢替陽教主下碧水寒潭,卓某佩服!”
可又歎了一聲道:“誰讓我這周家妹子将你與小昭的關系挑明了,誠如謝法王所言,我與張教主關系還不錯,我若明知你與小昭的關系,還袖手裹足,不聞不問,的确無顔見他!”
說着頓了一頓,不慌不忙的道:“你紫衫龍王論閱曆,出道江湖三十餘年,論名位你是明教法王之首,若要說論心眼嘛……
卓淩風緩步走到紫衫龍王身旁,低聲道:“不怕你見怪,你不但比不上周姑娘,更比不上你的女兒,而且尊駕的心眼更是個死心眼。
什麽事你是隻能鑽得進,卻跳不出,一旦被任何一件小事束縛,就不易自求解脫,依我看,龍王這等作法,不但有失武林高人本色,更不配加入明教!”
說着目光一掃謝遜,淡淡道:“說句實話,你們明教聽起來在武林中名頭很大,尤其陽頂天在世之時,更是不可一世,
可在我卓淩風眼裏,自陽頂天而下,除了一個白眉鷹王,還能稱作好漢,其他的什麽狗屁左右使者,護教法王,沒一個能讓我瞧的起的!
可笑爾等行事肆意,橫行霸道,還都以成大事不拘小節而自诩,緻使與武林結仇多年!
你們明教的聖火令不就是我丐幫前任幫主奪走的嗎?
再說到你謝獅王這份遭遇,固然是成昆喪盡天良,但你可知他爲何拜入少林,仍然能武功大進呢?
隻因他做這事時,爲了覆滅你明教,也是以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而自诩,所以他才喪心病狂,也教出了你這個無法無天的徒弟。”
謝遜慘然一笑:“是啊,其實我也知道,我爲了報仇,不顧一切,無冤無仇之人也被我殺了,嘿嘿,我和成昆的确是一路貨色!”
卓淩風又看向紫衫龍王,淡淡道:“至于你明着爲了愛情破門出教,可轉頭就要偷進人家明教秘道,盜取心法!
你之所以派女兒上光明頂,何嘗不是一種有恃無恐?
你與女兒的長相,還有你教給她的武功,還是真當楊逍是個白癡?
不,你是故意要讓他知道,小昭與你關系非淺,他楊逍無論瞧在故人之情,還是投鼠忌器,都不敢傷害小昭罷了!!”
紫衫龍王又驚有怒,欲要開口,謝遜卻一擺手,沉聲道:“本教陽教主在位之時,我明教何等興旺,他難道還不值得你說上一句佩服?”
“佩服?呵呵……”
卓淩風冷笑兩聲,淡淡道:“你們明教密道事關你明教基業,所以才嚴令隻有教主方能知曉。
可陽頂天身爲一教之主,卻爲了讨夫人歡心,違反禁令,結果緻使明教聖地成了成昆與自己夫人偷情之所,他自己也因情緒激動,走火入魔而死!
他自己作繭自縛也就罷了,可緻使成昆當日避過無數天險,成功潛入明教,擊傷七大高手,若非張無忌,你們明教已然覆滅!
究其原因,隻因他這個教主将密道告知于第二人,
你們明教後來陷入四分五裂,自相殘殺,都是因爲他突然死亡,所謂成也頂天,敗也頂天!
請問,他憑什麽當我卓淩風一句佩服?”
幾女無不暗自點頭,謝遜沉默半晌,蓦地仰天大笑。
陽頂天是紫衫龍王義父,被卓淩風如此痛斥,心中怒火騰騰,陡将拐杖一頓,高聲道:“卓幫主,你同樣也是一幫之主,那你會不會對你妻子,有所隐瞞呢?”
卓淩風笑道:“有道是‘王者無私’,能夠體現上位之人的最大聖德,莫過于無私,但這卻是最難做到的。
因爲這是人性最大的考驗!故而才有了公私分明之說。
若隻關于我個人,不用她問,我也會毫不隐瞞,可若涉及到公事,尤其涉及幫派生死存亡之事,我就不能告訴她!”
說到這兒,他望向趙敏,柔聲道:“況且我妻子是何等樣人,她也不會沒口中的去問,她又豈是陽頂天夫人所能及?
龍王,你未免将人瞧的小了!”
衆人想到陽頂天作爲,無不暗暗搖頭,但對于卓淩風,卻又升起一種敬慕之情。
趙敏口角微綻笑意,星目含情,斜望了他一眼,這一眼之中,包含了深深情意。
隻有她知道,卓淩風連自己身懷穿越至寶的事,都告訴了她,武功方面也都毫不隐藏,可唯獨“降龍十八掌”與“打狗棒法”從未對她說過一句。
隻因這是丐幫幫主才能學的武功。
周芷若也是深有感觸,她知道卓淩風不希望自己跟着他,可這是師父之命,這就是公事,他就隻能帶着自己,這就是公私分明。
周芷若微一沉思,說道:“龍王,卓幫主說這麽多,其實就是想告訴你。
他不待見你本人,奈何小昭與張教主關系非淺,所以爲了反元大業,丐幫明教不能心懷芥蒂。
其實,他對于謝獅王濫殺無辜的作爲,也很是不滿,但爲了大局,也隻能将他當成貴賓請走,好交給張教主。
同樣,你也是一樣,你固然果敢無畏,可你但凡爲别人有半分着想,也應該懂得隐忍待機,不能爲了一時意氣,做出不利大局之事來!”
謝遜閉目傾聽了卓淩風這番話,不但語重心長,更是将一切看的通透明白。
人一輩子都活在取舍之中,而卓淩風明明對他們兩人不滿,也要護他們周全。
隻是因爲心中的反元大業,壓倒了自己的私人感受罷了!
而這一節,也讓素日冷漠怪僻的紫衫龍王感心動容,長歎一聲,說道:“卓幫主洞察毫末,老身數十年來愚者自欺,作繭自縛,今天承蒙你不棄,拳拳情殷,我如再是愚頑不化,那便真是草木不如了,”
謝遜接道:“不錯,沖着卓幫主這份俠義豪氣,我等若還是抱着老臉不放,委實不知好歹了。”
卓淩風見兩人從善如流,一改冷酷孤傲的行爲,心中大感快慰,說道:“這就請二位與我一同登船!”
紫衫龍王道:“卓幫主,你們先去舶頭,待老身回屋整理一番。”
卓淩風知道她要重新易容一番,想到船上人衆太多,又多一個大美女,的确不太好,點了點頭。
卓淩風、趙敏、周芷若、謝遜到了泊頭,就見還有一艘大船,想必是金花婆婆的。
金花婆婆與殷離一到,将自己的船打發了,師徒倆也就上了卓淩風的大炮船。
收錨揚帆,沒過多久,靈蛇島漸去漸遠,金花婆婆與殷離站在後艄,目送着島嶼從眼前消失,回想多年來的日子,心中一陣感慨。
忽聽身後有人說道:“婆婆,你熟悉這附近海域,可知道桃花島!”
金花婆婆聽到“桃花島”三字,雙目一亮,轉頭就見卓淩風神采飄逸,忙問:“你是說昔日東邪黃藥師所居之地?”
卓淩風颔首道:“正是,你可知道怎麽走?”
金花婆婆搖了搖頭道:“東海何其大也,島嶼衆多,讓我一個個去找,倒是不難,但若讓我直接告訴你怎麽走,老身倒是不知。”
卓淩風臉色一黯,心想:“看來得去将倚天劍與屠龍刀中的地圖取出來,方能知曉了。”
卓淩風知道秘籍就藏在桃花島上,奈何一個島嶼那得多大,若不能按圖索骥,将整個島嶼都給翻上一遍,也不一定能找到。
本想着金花婆婆若知道桃花島怎麽走,待到了島上再斷劍斷刀也不遲,現在來看,得立馬去斷了,想着便向船艙走去。
到了艙口,就見周芷若坐在船頭,凝望着長天大海,眉梢眼角盡是落寞。
卓淩風想了想,正要進艙,就聽周芷若道:“卓大哥,你生我氣了嗎?”
卓淩風狐疑道:“生氣?生什麽氣?你這心思還真是多!”
誰知周芷若卻轉過頭來,凝視着他,淡淡道:“你跟趙敏肯定早知道小昭與婆婆的關細,但你們不說,肯定是有所用意,我……”
卓淩風一擺手道:“别多心了,你說出小昭母女關系,肯定有自己的用意。
我雖然猜不出具體,但肯定不是殷離說的那樣,你又何必多想。”
周芷若苦笑道:“我總算知道趙敏爲什麽會對你死心塌地了,我做什麽,你隻用一句我有用意,就揭過去了,呵呵,你還真是善解人意。”
卓淩風失笑道:“你可别亂誇我!”
他微微一頓,又道:“人這輩子爲善爲惡,其實都在一念之間,好人也有可能變壞人,壞人未嘗不能變成好人!
所以佛家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說,而我道家也主張,縱然遇上惡人壞人,隻要有悔改之心,也當給他一條自新之路!
隻是這其中的關鍵很難把握,從而導緻讓好多無知之人曲解佛道真義。
而我們這些普通人,沒有那麽大的慧能,能夠辨識一切,所以做人做事,隻要無愧于心就好!”
“你懂的可真多,”
周芷若點了點頭,但又忽道:“那我要是問心有愧呢?”
卓淩風張了張嘴,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周芷若瞧着他,似笑非笑道:“其實殷離話雖然難聽,可我仔細一想,好像我故意挑明小昭與張無忌有情之事,爲的就是讓自己問心無愧!”
卓淩風臉上一熱,臉色漲紅,蓦的說道:“你以後再這樣,我就不教你武功了。”
周芷若臉色一沉,道:“我就是開個玩笑,你還威脅起我來了!”
卓淩風松了一口氣,道:“好了,以後不要開這種玩笑了,讓你大嫂聽見,我又要哄。
你跟我來,我要斷刀劍了。”
周芷若白了他一眼,道:“瞧你怕的那樣,哪有一絲男子漢的氣概!”
說着跟着卓淩風進了艙。
卓淩風對周芷若是沒有絲毫情念,更是一點也不敢招惹,再也不敢接話。
兩人到了艙内,趙敏正在煮茶,
卓淩風拔出倚天劍屠龍刀,按照滅絕師太所說的方法,以刀劍互切,再以刀劍上的鋸齒鋸出缺口,果然跌出了兩塊鐵片。
一塊刻着‘普渡山東桃花島’的字樣,另一塊則是一幅繁複曲折的地圖,地圖上有箭頭指示。
周芷若拍手喜道:“普渡山是在江浙西路,桃花島在它的東面,那就很好找了。”
趙敏則道:“我們是從海路走呢,還是等回到中土之後,再自行雇船到桃花島呢?”
幾人都知道她的意思,是背過謝遜與金花,還是帶着他們一起。
卓淩風沉吟片刻,說道:“現在離八月十五,不足一月,我們回陸地,再轉道,時間不夠了。
況且謝遜眼睛瞎了,金花婆婆再有心思,她的底細也露了,她心裏隻要有一絲小昭,想必不敢做妖,直接走水路!”
趙敏點了點頭:“虎毒不食子,這兩人應該不會弄鬼。”
周芷若道:“反正,以後我們用的飯菜,一定要讓弟子先吃,我們再用,這也是以防萬一,别真的栽到這位海龍王手裏。”
卓淩風點了點頭:“那就這樣!”
他随即出艙吩咐下去,大船向普渡山海域開去,劈波斬浪,航行甚速。
忽忽三日,轉眼即過,這天領航的弟子禀報說:“前方發現一艘大船,正向我們的方向行來。”
卓淩風正與趙敏飲茶聊天,卓淩風起身道:“出去看看。”
趙敏點頭,兩人走出艙門,來到船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