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淩風來到倚天世界,本想做個獨行客,能夠擊敗武學曆史上的武林神話“張三豐”,就是他的最大願望。
可天下事情變化,往往難以使人預測,他自然而然地受到了世事牽絆,無能逃避。
可他心思敏銳,心知眼下集聚的群豪,乃是江湖上的精英人物。
趙敏也曾與中原武林爲敵,讓明教背負惡名,明教衆人提出質疑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原軌迹中的趙敏從綠柳莊、武當山、萬安寺對張無忌大肆放水,明教衆人都是親身經曆,對一切都是盡收眼底。
趙敏後期的“反正之舉”,他們反而覺得理所行當,這是“慧眼識玉郎”,誰能懷疑?
但落在自己頭上,卻又是兩回事了。
自己與趙敏之間的事,他們不是親曆者。
倘若自己直接以武壓人,那必然會激起群憤,雙方仇怨直線上升,聯盟之舉就此結束。
而且丐幫中的有些人與滅絕師太肯定對于自己與趙敏之事,也持不同态度。
是故,卓淩風這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讓他們自己明白,直接以民族定是非的立場,站不住!
但卓淩風也是孤傲之人,豈能在這事上甘受悶氣?自要當衆言明公事可以公議,私事隻在于自己的主張,故而這番話不光是說給明教衆人聽得,也有丐幫、峨眉中人。
果然,他正大堂皇之言,使不少丐幫衆人随聲附和,明教中人也覺得大有道理,咱也不能“隻許周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你言我語,刹那間,場中又現出一片混亂之狀。
這時就見周颠端了一杯酒,搖搖晃晃起身說道:“我家張教主被好幾個小姑娘搶着喜歡,卓幫主縱然比不上他,那也是當世一等一的豪傑,被蒙古小丫頭喜歡,再正常不過。
唉,相比起來,我周颠又老又醜,就沒姑娘喜歡,想去搶個老婆,又丢不下……”
楊逍冷冷的接了一句道:“周颠,天下英雄在此,誰來聽你胡說八道?”
周颠卻不理他,将手中酒一飲而盡,笑道:“卓幫主,你剛才說,也同意張教主化解前仇,并力抗元的決定,這算是公事吧?”
卓淩風點頭道:“那是自然!”
周颠笑道:“可江湖上一聽到‘明教’兩字,人人恨之入骨,什麽‘同心協力、共抗胡虜’雲雲,說來好聽,卻又如何做起?
就比如滅絕師太剛才還要與楊逍見生死,聽起來又大有道理,楊逍這王八蛋的确該死!
但他若被滅絕師太殺了,或者滅絕師太被楊逍殺了,這份仇恨真能消弭嗎?
我等真的能毫無芥蒂,并力抗元嗎?”
群豪目光齊齊投注在卓淩風臉上,神色肅然。
卓淩風這時才覺察出周颠雖然口無遮攔,可他思路清晰,這明教五散人果然沒有易與之輩。
目光緩緩由群豪臉上掃過,沉默片刻,才道:“滅絕師太與楊逍之間的仇恨,自然要解決。我等習武之人講的就是恩仇必報!”
說着搖頭一歎,道:“可丐幫峨眉派能與明教在張真人座前相聚一堂,談何容易。
錯過這次機會,永難再有。看在此面上,大夥忍耐片刻,待會再說不遲。”
說完,轉臉望着滅絕師太道:“師太,您老尊意如何?”
滅絕師太微一颔首。
楊逍朗聲說道:“衆位,此次張教主率領本教精銳同進中原,旨在迎回金毛獅王。
至于與中原各大派之間的嫌隙,大家同屬武林一脈,若将少林、華山、昆侖、崆峒等各派高手救出,大夥不難結爲秦晉之好,一同抗元!”
周颠道:“楊左使,你看似說的有理,實際上近乎放屁!”
楊逍也不生氣,說道:“周兄有何高見?”
周颠洋洋得意,喝了一杯酒,說道:“要救武林各派的人馬,那容易得很,可說不費吹灰之力。”
衆人齊道:“怎麽樣?你何不早說?”
周颠看向卓淩風,說道:“隻須卓幫主對趙姑娘一句話,這事少說也就成了九成。何需我們在這裏勞神!”
群豪之中,突然起了一陣騷動,不少人交頭接耳,紛紛議論。
隻聽丐幫掌缽龍頭高聲問道:“聽你的意思,可是要讓本幫救人,以明心迹?
若是救不出人,倒顯得我們,我們……”
剩下的話他怎麽也不好說了。
周颠直接長嘯一聲道:“老翁頭,這算什麽以明心迹?無論是我明教還是你丐幫,單靠我等莫非就能滅了元廷百年基業?”
說不得大師怕他在說下去,惹的卓淩風翻臉,提高聲音道:“卓幫主切勿見怪,本教日夜都想着趕走蒙古鞑子,救民于水火,可本教向來行事偏激,百年來和中原武林諸派怨仇相纏,難以攜手抗敵。”
他微微一頓後,接道:“想當年我師兄棒胡、彭大師的師弟周子旺,造反起事,那等轟轟烈烈的聲勢,到後來仍一敗塗地,就是因爲沒有外援!”
彭瑩玉接着說道:“可武林各大門派,都彼此互通聲息,常有數派聯手對付我明教之事,想必各位都有所聞,用不着貧僧舉例詳說。我們也知道單憑明教之力,蒙古鞑子是趕不了的,總須聯絡普天下英雄豪傑,一齊奮力,才能成事。
我們就想到,我們明教應和武林正派彼此聯合,互通有無,相互救援,尤其武林人士高來高去,容易破壞元軍後勤補給,如此才能與縱橫百國、無敵不敗的元軍相對抗。
不過此事想來容易,如要做到,卻是一件大不易爲的事,我等才想着若能将武林各派救出,必能消除隔閡,方有成事可能。”
說不得和彭瑩玉兩人是出家的和尚,但偏偏最爲熱誠,最關心世人疾苦,立志要救民複國,謀求天下太平。
周颠又道:“正是如此,這可是公事,絕非私情,難道卓幫主不願去救武林各派中人?還是說趙姑娘心還向着蒙古,不願相助?”
此言一出,場中立時肅靜下來,數十道目光投注在卓淩風與趙敏身上,情勢緊張無比。
卓淩風微微一笑,緩緩說道:“也真是可笑至極,我等倘将援救武林各派系于卓某身上,或是說系于一個女兒家的感情上,何談什麽驅逐鞑虜,都乘早回家吧!”
他這幾句話,說的十分緩慢,字字用力,全場群豪都聽得呆在當地。
此時正是群情浮動之時,卓淩風不但不出言解釋,反而以堅強的語氣怒斥衆人,大出了全場所有之人的意外。
也正因爲他言出意外,群豪一時之間反而想不出适當之言相詢,都爲之一呆。
卓淩風目光如電,環掃了群豪一眼,接道:“自古改朝換代之事,在于人才輩出,人盡其用,又豈在兒女私情?”
說到這兒,瞅了瞅趙敏,但見她膚白如雪,嫩臉豔紅,隻是稍眉間微現出幽怨,那常常泛現在嘴角間醉人笑意,此刻也消失不見。眼中不由流露一絲心疼,暗歎:“你跟了我,這份罪會比之前更大的多啊,你讓我于心何安?”
想着收回目光,說道:“趙姑娘擒拿武林各派之時,是朝廷中人,我等是江湖中人,彼此爲敵,各憑手段!
至于與卓某定情,此爲後者。
饒是如此,她也因情對我手下留情,這才有了我等共聚一堂的機會,也給了我等援救武林各派的機會,還要她如何?”
卓淩風目光電射,橫掃全場一周,昂然說道:“孝義乃是爲人之本,趙姑娘心向于父,乃爲孝義;心向于我,乃爲情義。
她無論背棄各方,都是左右爲難!
卓某生平行事講的就是一個‘義’字,又焉能逼她在孝、義之間二選一?
衆位将我看成什麽人了?
在我心裏,讓她一個皇家貴女,因我這草莽匹夫保持中立,早已内愧于心!
恨不得當初從來沒有遇見她!
衆位縱然不能設身處地,莫非不覺得讓我此時向她求懇,也是陷卓某于不義之地嗎?”
趙敏呆呆望着卓淩風,眼裏泛起一片水光。她雖誓與卓淩風一體同心,可私心深處,也怕卓淩風讓她去求父王放了别派中人。
此時聽了這話,心中激動難言,神情中無限憐惜,說道:“風哥,隻要你開口,我是一定會依你的,也有辦法讓我父兄同意的。”
她言詞雖然柔和,但聲音幽幽,熱淚滿眶,顯然在這短暫的一刻之間,她對卓淩風的愛意又深了幾分。
卓淩風不禁微微一皺眉頭,低聲說道:“人我會救,你爹我也會去見,你不要操心這些!”
其實他何嘗不知要救人,趙敏有的是辦法,刀往脖子上一架,汝陽王什麽都答應了。可他又豈能做出這種事來?
韋一笑鼓起兩眼,忽然尖聲叫道:“卓幫主所言,誠然不假。
不過成大事不拘小節,既然有了趙姑娘這句話,援救武林各派不也輕松得多了,你又何必爲了個人名聲……”
明教衆人向韋一笑瞥了一眼,欲言又止。
掌棒龍頭冷哼了一聲,正想斥罵,但卻爲掌缽龍頭用眼色阻止。
“簡直狗屁不通!”
卓淩風心中已生怒意,直接罵道。
韋一笑似是被罵的狂怒沖心,胸前長髯根根直垂如針,仰天一陣怪笑,如猿啼鶴唳,聽來刺耳至極。
但一陣怪笑過後,似是發洩了他胸中不少積忿,臉色又緩和不少。
卓淩風朗聲說道:“明教教義光明正大,可爲何會被稱爲魔,你們可曾反思過?
就是人有所爲,有所不爲!
爾等行事肆意妄爲,卻時時已‘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而自诩!
殊不知這“驅逐鞑虜,還我河山”雖隻短短八個字,卻滿是豪壯之心,讓人一聽,頓生浩昂之志。
什麽正邪之分,本就不在于門戶,對此,你明教中人自是心有感觸。
同樣,漢人未必就高人一等,蒙古人也不是豬狗不如。
但當今天下趨勢,在于蒙古人仗着兵威欺壓我漢人,那麽我們不光要推翻它的統治,還要讓這天下一新,讓所有人都能看到,驅逐鞑虜,複我河山後的不同!
在座諸位都是江湖首腦人物,一言一行,影響極爲深遠,若爲了目的,都能不顧信義,連自己愛人的感情都能利用,呵呵,我等麾下有十多萬之衆,一旦上行下效,這恐怕也非天下人之福!我等又何必驅逐鞑虜?
這種人間亂像,未必就能比現在強!
再說難聽一點,你們一直都成大事不拘小節,爲何到現在,也成不了事?
鬧的整個江湖中人,就連混碼頭的小幫派也看不起你們?
難道沒發現是因爲你們的行事風格,惹得上行下效,遺禍無窮,從而不得民心嗎?
因爲在老百姓眼裏,你明教的惡和蒙古鞑子沒有兩樣,甚至比他們爲惡更甚!
我等所行之事乃是至正至大之事,存心正大乃是第一準則,麾下徒衆縱有不肖人衆,那也隻是個别,不違民意,自不會失掉民心。
我們這裏沒有爲了千秋霸業可以舍棄一切的枭雄,隻是想着爲天下人謀福的崇高目标,貢獻出自己一份微薄之力,絕非爲了滿足某些人的貪圖享樂之心。
我等志存高遠,縱然千難萬險,有朝一日粉身碎骨,卻也問心無愧,死了也會心安理得,因爲必然會有後人前仆後繼!
這叫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我等又豈能爲了成事,不擇手段,利用一切?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句屁話,隻是一些爲了滿足個人私欲的野心家,拉出來的遮羞布,又豈能置于我等習武之士身上?”
這番話大義凜然,充滿豪壯之氣,直讓群雄熱血如沸。
“好!”
丐幫一衆人馬各個興高采烈,當即起身,恭聲回答:“幫王訓谕,我等牢記在心。”
卓淩風擺一擺手,漫不經意地道:“大家都坐。
元廷疆土之廣、兵威之盛,曆朝曆代都是不及,推翻他們自然不是件容易事,各位心中極爲渴望勝利之心,乃人之常情!
可古往今來,無論是習武有成之人,或是成就大事的大人物,都是敗而複起,愈挫愈奮。
可在這期間,有些底線一旦突破了,人也就不是人了,不是變成瘋狗,就是豺狼虎豹這類吃人的惡魔!
我等承繼數百年的祖宗基業,卻要時刻不忘本心,否則有朝一日,無論取得多大成就,也難免辱沒了數百年來的祖宗美名,讓人引爲笑柄!”
他這番話看似說明教,實際上也是說給丐幫中人聽的。
他清楚記得,原軌迹中,陳友諒跟假冒史火龍的幫主操控丐幫,沒少幹無恥之事。
抓峨眉掌門、收武當未來繼承人,意圖以毒藥控制武當派,挾制明教打江山。
結果種種陰謀,都被張無忌聽到并阻止,簡直丢盡了臉!
也正因張無忌并未對外宣揚些醜事,丐幫感念其恩,又唯明教馬首是瞻,爲人家沖鋒陷陣。
卓淩風一想到喬峰、洪七公、黃蓉等人時的丐幫,頗有些怒其不争!
便希望借着此等場合,讓這些人的心也正一正!
但韋一笑等人卻聽得面紅耳赤。
他們行事一向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但好像一直失敗,還不受人待見!
顯然這句話,他們有些理解錯了。
一直不言不語的張三豐哈哈大笑,道:“好一個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隻要存心正大,死而無憾,老道身在玄門,也難免熱血沸騰之感,不錯,不錯!”
說着微微一歎,目光遊離四方,說道:“這位趙姑娘雖是蒙古女子,可她不但豔絕人寰,而且還是位智才兼備的巾帼奇女子,她能爲情付出至此,已然難能可貴!
吾輩再去奢求其他,有悖情理!
這絕非我等習武之人所當爲!”
衆人此時也豪氣大生,齊齊點頭:“張真人說的是。”
張無忌朗朗一笑,正色道:“卓幫主所言雖隻短短幾句,卻如醍醐灌頂,振聾發聩。
直讓在下與衆位兄弟驟誤前非,我明教中的确有些人行事不當,讓人産生莫大誤會,導緻明教屢次起義,卻是接連失敗,死傷無數,想來實在讓人扼腕!”
說着眼中精光一閃,目光掠過明教衆人,說道:“再則我等既要一心反元,人家趙姑娘一個弱質女流,能将武林各派捉了,我們這一群須眉男兒,難道沒本事将其救出來嗎?
況且卓幫主說的很明白了,趙姑娘雖是蒙古人,可他是要娶做妻子的,那以後我是要叫一聲大嫂的。
我等再是要群策群力,也不該再去爲難一個女子,日後再有人提出這等不着調的想法,不光是跟卓大哥過不去,也是跟我張無忌過不去!”
他最後一句,疾言厲色,大有一教之主之威嚴。
明教衆人齊齊起身,包括殷天正父子,恭聲道:“謹遵教主令喻!”
張三豐初時還疑心張無忌小小年紀,如何能統率群豪,此刻見他一開口,殷天正等武林大豪竟一一凜遵,心下甚喜,暗想:“他武功好,隻不過是内功底子好、悟性強,雖屬難能,還不算是如何可貴。
但他能管束明教、天鷹教這些大魔頭,引得他們走上正途,那才是了不起的大事呢。嘿嘿,翠山有後,翠山有後!”
想到這裏,忍不住捋須微笑。
韋一笑端起一杯酒,當即朝着卓淩風、趙敏躬身行禮道:“韋一笑适才出言無狀,多有冒犯,還請二位海涵!”
卓淩風與趙敏也同時舉杯,卓淩風微微一笑:“往事已去,不提則罷!”
三人杯中酒一飲而盡,隔閡盡消。
“卓幫主與趙姑娘氣量恢弘,貧僧佩服!”
彭瑩玉高聲道:“諸位,我等天南地北各居一方,平日很難聚會一起,今日借武當寶地彼此一叙,也好共商抗元大策。
不過,家有百口,主事一人。
我明教與丐幫麾下皆有數萬之衆,若不推舉出一個人來主盟其事,事令無法統一,自難成事。
是以,我等應借此良機,推選一位盟主出來主持其事。”
丐幫掌缽龍頭朗聲說道:“彭大師這句話極爲不錯!
日前敝幫卓幫主就曾下令,讓我等放下與明教仇怨,一同反元。
不論之前是非,我等也都是血性漢子,咱們須得定下妙策,逐步實施,使得蒙古鞑子退出我漢家江山。
這最爲緊要的,就是要号令一統!”
掌棒龍頭霍然起身道:“說到這裏,我家幫主出道之時,單人獨劍,面對數十位高手,将峨眉一派從蒙古妖……”
說到這裏,他頗有些不知所措。
趙敏微微一笑道:“蒙古妖女嗎,你随便說,我不生氣。”
掌棒龍頭汕汕不語,一時間面紅耳赤,他這一番話醞釀了半天,就要推自家幫主,可突然覺得一切都沒了意義。
因爲幫主做的所有事都和趙敏有關,那麽明教中人一句話,就能将他的一切抹殺了。
要是有人陰陽怪氣的說,卓淩風做的一切事,也隻能證明他與趙敏關系近罷了,算不得什麽啊!
因爲換我,我也行啊!
周颠當即大笑道:“說啊,說啊,老馮頭,你接着說啊?
哈哈,我家張教主孤身獨戰六大派高手,直讓少林、華山、昆侖、崆峒諸派高手五體投地,赤手空拳之下更是奪過滅絕老尼的倚……”。
他話沒說完,已經被說不得堵住了嘴。
掌棒龍頭脖子一梗,大聲道:“總之一句話,我家幫主武功絕世,見識廣博,乃是蓋代英傑,天下再無第二人,盟主舍他其誰?
若是不服,手底下見真章!”
說着坐了下去。
掌缽龍頭接道:“不錯,我們都是習武之人,推舉盟主方法,自然要以武功爲主。
當今武林威名最盛不過本幫幫主與明教張教主,二位又皆是藝能服衆、德能服衆的擎天巨柱,本幫與明教麾下皆有數萬之衆,總不能真的打起來,反而讓蒙古人占了便宜!
那麽就讓卓幫主與張教主比武奪帥,誰赢了聽哪家的,如此也無異議!”
他說了這幾句話後,丐幫衆位長老紛紛起立,你一言我一語,如響斯應。
趙敏美眸流波,瞧着這一幕,嘴角微揚,低聲對卓淩風笑道:“這般人都是江湖上的一方雄主,誰也不願屈居别派之下,這是不是被我猜中了!”
卓淩風卻是滿臉凝重之色,他再想如何處置這個局面,端起杯酒,一飲而盡。
張無忌心頭也如壓着千斤重鉛,也是默默喝酒,喝一杯,小昭斟一杯。
他們兩人均明白,這是兩難。
倘若不争,難免打擊本幫士氣。
但若要争,卓淩風心裏不想赢。
張無忌沒把握赢。
兩人又都輸不起。
兩人情緒低落,似乎影響到了明教中人。
他們相互望了一眼,各自有些心酸。
丐幫雖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潛力極強。可終究不複當年郭靖黃蓉在時,擁有數十萬弟子的強盛規模。
現在的丐幫,明教哪将其瞧在眼裏,一群坐山觀虎鬥的下流做派,可現今真要刮目相待了。這一切皆因一個卓淩風。
明教衆人對張無忌的武功極爲佩服。
奈何卓淩風實在太邪門了。
他們明教三位第一流的高手出場,得到殷天正被三招兩式擊敗的結果。
這些人都是武學行家,若從張無忌光明頂之戰的表現來看,想赢卓淩風,幾乎不可能。
可又不能說這辦法不對,武林中人結盟,不比武功又比什麽?
突然間楊逍一聲長嘯,壓住群豪嘈亂之聲,起身說道:“翁長老,馮長老兩位言之有理,我明教乃是教派之首,丐幫乃是幫會至尊,張教主與卓幫主兩位人傑又能并現于世,誠乃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
若有二位代本教與丐幫比武,決出号令誰屬,任誰也無異議!”
明教衆人不禁一怔。
好家夥,仿佛我們赢定了似的。
周颠更是戟指喝道:“楊逍,你他媽的放什麽屁?你要叛教?”
楊逍也不理會,大喝道:“事已至此,我們武林中人,不必再浪費唇舌了!
就請卓幫主與張教主,各自代表丐幫與明教開始比武吧,也好盡早決出盟主誰屬!
大家議出起義反元之大略,由盟主頒令,我們大家也好一體遵行,大展身手!”
他緊緊扣住丐幫與明教之争,說的豪氣如虹,明教其他人的神色卻很是古怪。
至于丐幫傳功長老與掌缽龍頭對視一眼,心裏咯噔一下,他們聽出了一點東西。
趙敏看了張無忌一眼,又瞧了瞧楊逍,微微一笑,仿佛明白什麽,對卓淩風輕聲道:“你聽出他的言下之意了嗎?”
卓淩風默然點頭,若有若無地歎了口氣。
怎料滅絕師太目光如電,高大的身軀,陡然站起,冷然說道:“丐幫、明教之争先放一放,且讓我這峨眉掌門會一會你這光明使者!”
她淩空直起,疾如離弦弩箭一般,倏忽之間已到了楊逍面前,動作迅快,人未到掌先出。
峨眉“四象掌”挾着一股淩厲強猛的潛力,引得勁風激蕩,帶起了呼嘯之聲,排山倒海般直撞過去,威勢驚人至極。
楊逍表面上雖是雲淡風輕,但心裏卻是暗暗驚駭,忖道:“這老賊尼功力竟然這等深厚,孤鴻子如何能與她相比!”
一提丹田真氣,右掌平胸推出,一股強猛的潛力也浪湧而出。
“砰——”
兩人掌力一交即分,彼此身子都是後退兩步,晃了一晃,心頭不禁一震。
滅絕師太暗歎:“這魔賊功力果然不凡至極,”她已試出兩人真力半斤八兩。
楊逍臉上笑容斂失不見,雙目疑視,神情肅然道:“師太乃武林久負盛譽之人,氣量如此狹窄,就不怕天下英雄恥笑?”
滅絕師太冷笑道:“老尼一向氣量狹窄,你此刻方知嗎?”
“铛啷”一聲,右腕揮舞之間,手中倚天劍宛如出雲神龍,幻化出漫天劍光,向楊逍罩了下來。
她武功本就極高,這時又手持倚天神劍,霎時間劍夾破空嘯風,暗含峨眉派獨有的絕學“峨眉九陽功”,真是柔剛并兼,氣勢駭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