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習武之人都有見獵心喜之意,他又姜老而彌辣,自動了生平豪氣。眼見數招無功,張口長嘯,撲跌抓拿,縱躍如飛。
他功夫剛猛,最重氣勢,氣勢如果占優,招式便能如長江大河,滾滾而來,源源不斷。
這“鷹爪擒拿手”抓、剪、切,諸般手法勢化萬千,好似花團錦簇,但攻勢淩厲剛猛,風聲哧嗤。
在場之人眼見殷天正如此神技,縱然一流高手,心下盡皆歎服:“殷白眉的鷹爪擒拿手果然登峰造極,名不虛傳。這淩厲無雙的攻勢倘若是我應對,隻怕萬難抵擋。”
六大門派合剿光明頂時,楊逍、韋一笑、五散人七大高手被“混元霹靂手”成昆以“幻陰指”偷襲擊傷,隻能束手待斃。
是殷天正挺身而出,他先以言語将住六大派,定下了單打獨鬥之約。
再挫少林派和華山派三名高手後,内力依然稍勝武當四俠張松溪,又戰勝武當七俠莫聲谷,又與七俠之首宋遠橋比招式,鬥了個旗鼓相當。
在重傷之餘,輕松擊敗“崆峒五老”老三唐文亮,端的有勇有謀,豪氣沖天。
但丐幫一衆長老、武當弟子當時并未在場,此刻一見,均對其生出佩服之心。
卓淩風面對殷天正源源不斷的妙招,隻見招拆招,随機應變,出手全無火氣,雙掌飛舞,有若絮飄雪揚,軟綿綿不着力氣,但将殷天正這一輪猛攻,盡數接了下來,這正是全真武學中的精髓。
道家以謙抑爲本,講究舍己從人,以柔克剛,卓淩風一身武功純是道家宗旨,其威力即蘊藏于清淡無奇的招術中,但當弱則弱,逢強則強。
欻忽間,兩人過了二十餘招,真是兔起鹘落,精采百出,直讓衆人瞧的目眩神搖,拆解到精妙處,衆人連珠價叫起好來,彩聲如雷。
可殷天正聽得喝彩之聲,卻是心頭發涼。
蓋因殷天正實乃武林難得一見的高手,見多識廣,他雖見卓淩風小露身手,但也不料對方藝業之精一至于斯,簡直難以想象。
他非常清楚,内功與武功不同,内功修煉若有什麽奇遇機緣,完全可以一蹴而就。一個絲毫不通内功的人,也有可能一躍成爲内功高手。
可武功就不一樣了,那是需要千錘百煉的,但以卓淩風如此年紀,内功精深也就罷了,可武功之精妙、交手之從容,這番表現是自家好外孫,都大爲不及的。
畢竟張無忌在光明頂上雖然力壓群雄,但其中之狼狽與兇險,卻是沒少遇到。反觀卓淩風面對韋一笑、楊逍與自己都是輕描淡寫。
這份從容淡定,怎麽也不該出現在一個初出江湖之人的身上,一時間面色凝重異常。
但殷天正究非凡俗,遇到如此高手,反而更加豪興勇猛,猛然吞氣開聲。
這一聲喝出,有如衆鼓齊鳴,旱雷忽震一般,衆人猝不及防之下,武功弱的直接全身顫了一顫。
隻見他右腳後撤一步,馬步微沉,雙爪内抱,變爪爲掌,向外疾吐。
雙掌帶着“呼呼”風聲,直直劈出,勢如大斧長戟,掌力極是淩厲,兩條衣帶被掌風帶到,筆直射出。
霎時間一股排山倒海之力向卓淩風洶湧而至,衆人遠隔數丈,也覺勁風撲面。
殷天正的兒子殷野王,師弟李天垣異口同聲道:“劈空掌!”
他們非常了解,殷天正向不輕用這種掌法,就因這種掌法極秏真力。
劈空掌、劈空神拳這類武功,實際上就是内力外爍,以虛勁隔空傷人。
但懂這類武功的人物着實不少,但同樣是“劈空掌”,卻在不同的人物施展出來,威力自然大不相同。
有的人隻能近距離虛劈滅燭吹窗,有的人遠距離都能裂石開碑。
更甚者,南宋末年五絕之一的東邪黃藥師的“劈空掌”能與王重陽的“先天功”、洪七公的“降龍十八掌”、歐陽鋒的“蛤蟆功”、段智興的“一陽指”齊名當世。
黃藥師一掌虛拍,竟能将一匹筋骨健壯、身高膘肥的蒙古健馬震死,尤爲可怕的,便是馬匹并非橫卧而死,而是從脊骨到腿骨都能給震斷,斃命之時竟然縮成一團,成了癱軟之狀,威力之強,可見一斑。
然而洪七公、歐陽鋒等人皆會劈空掌手法,這并非黃藥師所獨有,可是他的劈空掌淩厲絕倫,威力卻在幾人之上。
殷天正武功深得本門個中三昧,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雖未登峰造極,但也臻至極高境界,故而他與師弟李天垣雖同出一門,可武功之差距不能以毫厘計。
而他先前這一喝,此乃陣前大将交鋒、武林中人過招的震敵之術。隻要對手心志稍弱,一有疏神,那自己觑其破綻,這兩掌拍出,武功稍差一點的,立即就得筋斷骨折。
楊逍、滅絕師太等高手眼見殷天正用出了這一手,心裏想道:“這一招威力絕倫,除了硬接别無他法,且看他如何應付?”
卓淩風出道以來,沒有人能夠探出他的底,就連滅絕師太都是極爲惶惑,因爲他的武功好像一天一個樣,日日精進,豈能想象?
此刻都将希望寄托在了殷天正這一招身上。
說時遲,那時快!
卓淩風一身玄門内力,心神凝定,對殷天正的懾敵之聲,自是無動于衷,但見他變招極快,掌力竟也如此雄勁,心下佩服,口中贊歎:“好掌力!”揮掌相迎。
“砰——”
兩人掌力相交,登時聲如悶雷。
殷天正身形隻微微一挫,卓淩風竟然後退了一步,而且還似有點禁不起的樣子,身形晃了一晃。
衆人面面相觑,楊逍與韋一笑不約而同地叫了一聲:“奇怪!”
他們都覺得奇怪,衆人當然更是大驚失色了。卓淩風竟輸了一招,許多人不免如此想道:“卓淩風武功雖高,畢竟年輕,白眉鷹王功力比他深了數十年,硬拼自然大占上風了。對,一定是這樣!”
但殷天正卻當即收掌,白眉一豎,怒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鷹王切莫多想。”
卓淩風微微一笑道:“鷹王雖老當益壯,可終究年老,在下卻占了年輕的便宜,我們隻切磋武功也就好了。”
衆人瞬間明白,殷天正爲何發怒了,原來卓淩風并未用足力氣。
殷天正比卓淩風大了五十歲,自然多了五十年功力,可内力之深厚不完全取決于功力。
功力隻是代表下的功夫年限,并不一定誰的功力深,就内力更深,這是兩碼事。
想那李莫愁功力比習得玄鐵劍法的楊過深厚的多,但内力之深厚卻是大爲不及。
金輪法王功力比郭靖多了二十年,然而郭靖用七成内力就能将其抵擋住。
尤其卓淩風深知白眉鷹王在原軌迹中,與張無忌、楊逍對戰少林派渡字輩三大高僧時,導緻油盡燈枯,真氣耗盡而亡。
便想着不以内力取勝,隻分武功高低,如此不僅能讓殷天正這一身本領有發揮餘地,也能讓他不傷元氣。
故而自始至終便隻用了三成内力,怎料殷天正天賦異禀,實乃武學中的奇人,一身剛猛功夫,絲毫不以年老體衰有絲毫減弱。
這一對掌,他自然輸了一籌,一眼就被白眉鷹王看了出來。
殷天正聞言一臉喜意,哈哈一笑道:“原來你是一番好意,怕我殷天正經不起你的掌力,也難怪了!”
可蓦然間神色一變,肅然道:“老夫雖然縱橫半生,卻從不敢自居天下無敵,今日别說敗在你手下,縱然死在你手上,又有何妨?
你若刻意容讓,倒顯得小瞧老夫了。”
卓淩風見他動了真怒,當即拱手說道:“是在下的不是了,這就請吧!”
殷天正哈哈一笑,突然縱身而起,魁梧的身子如同龍騰霧空,鷹沖九霄,一招“飛鷹捕食”狂飙般抓向卓淩風肩頭,叫道:“你若真能三招兩式擊敗殷某,反而是我平生幸事!”
他長發飛散揚起,配上高大的身影,如此威猛姿态,便如是威霸天下一般,
卓淩風朗聲一笑:“好極!”身子不動,不閃不避,左手五指閃電般抓向襲來鷹爪,右手兩指直指對方“乳中”“璇玑”兩大要穴。
殷天正見他出手如風,竟能後發先至,心中大震,幸虧他修爲極深,又高居臨下,一爪格他手腕,想要借力盤旋,回在半空。
哪知卓淩風在出招之前便已算定後招,見殷天正想要回掌,左手倏然變向,隻聽“啪”的一聲輕響,五指輕巧扣在殷天正右手腕上。
這一下快如疾雷迅電,待到殷天正反應過來,右手手腕已牢牢被對方扣住,大驚之下,急忙翻腕運力回奪,哪知手腕好似被鋼圈箍住,不能動彈分毫。
殷天正終究是了不得的高手,雖驚不亂,自知手腕被拿,鷹爪說什麽也使不出來,情急之下左掌極揮,拍向卓淩風腦門。
但這一掌離對方腦門尚有一尺距離,隻覺一股雄強内勁從右手腕沖入體内,殷天正如遭雷擊,身子酥麻,左手軟綿綿掉了下來。
這一瞬間,卓淩風右手已然拿住殷天正胸口“膻中”等要穴,将之放到了地上。
這一舉動恍若電光石火。
在場衆人雖料到二人武功有所差距,卻也不曾想過卓淩風能在三兩招之内,擊敗白眉鷹王。
尤其用的還是這等普通之極的手段,明教一衆人物,都大爲驚懼。至于丐幫中人卻是興奮異常。
可所有人都明白,用這種極爲普通的招數,自己想将殷天正擊敗,卻是萬萬不能。
殷天正、滅絕師太這等一流高手所想之招,在同層次人物眼裏,都已很是精強,别人也沒他們做的更好。
可高手之争,勝負往往就在一瞬之間,
以卓淩風的内力,出手隻要比對手快上一瞬,就足以奠定勝局。
這也是東方不敗能夠力敵四大高手圍攻,而不敗的原因之所在。
故而此等高手所設想出的那些克敵制勝的招數,看似簡單,卻是常人萬萬無法做到的,也是常人從來不會去想的。
正如飛禽見地下獅虎搏鬥,不免會想:“何不高飛下撲,可操必勝?”
殊不知獅虎在百獸之中雖最兇猛厲害,要高飛下撲,卻力所不能。
若将殷天正比做獅虎,卓淩風這一層次的人物,就仿佛擁有獅虎之力的飛禽,對他就是“降緯打擊”。
所以像殷天正這般人物,與卓淩風交手,若沒有一個與之武學修爲相近的人,進行牽制,就是三招兩式可敗之。
再或者,若是沒有五六個殷天正這樣的人物,同時對卓淩風圍攻,也根本不會讓他有什麽緊迫感。
所以卓淩風對殷天正不想動用全力,免得老頭敗的太過難看,但人既然強烈要求,也就隻能盡力而爲了。
果然,殷天正被卓淩風兩招之内脆敗,霎時間面如死灰。
他知道自己胸口要穴被抓,對方隻要勁力一吐,就能震碎自己經脈,歎口氣道:“老夫這才明白什麽才是真正的高手。
想我縱橫半生,除了面對莫七俠,在他的神妙劍法下輸了一招,從未在招數上輸給旁人,那天我還自覺輸給張三豐這位不世出的武學大師不算丢人,頗有些沾沾自喜。
但現在我意識到了,若張真人親自對我全力出手,同樣的招數,我又豈能走過一招!
唉!”
卓淩風早已放開了手,拱手施禮道:“武功切磋,勝負乃是常事。鷹王的鷹爪擒拿手登峰造極,無雙無對,倘若不是在下屢獲奇緣,内力修爲勝你一籌,想要以招數取勝,便絕非易事了,而這一切也是拜令孫所賜啊。”
說着看向三清殿方向,笑道:“張兄弟還不現身,準備看到幾時?”
衆人吃了一驚,都順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就聽一道柔和的聲音遙遙傳來:“旬月不見,卓大哥神功一進至此,真是可喜可賀。”
聲音雖不洪亮,但衆人隻感到耳邊有一股柔力傳過來,像是有人附在耳邊說話。不由大驚,此人好高的内力。
這人話音未落,隻見一個相貌俊朗的年輕男子,與一眉須皆白的老道從三清殿的偏殿處,閃身而出。
衆人就見兩人仿佛不是走過來的,就像是不急不緩,慢慢地飄了過來。
稍有見識之人,都知道要達到這樣的境界,不但要有精妙的輕功,還要有極爲深厚的内力,繼而又想:“卓淩風武功之高,真讓人眼界大開,這兩人必然也不弱于他,這當世名頭最大的三大高手齊聚一堂,這次可算沒白來。”
明教衆人齊齊行禮道:“參見教主,見過張真人!”
武當弟子也是行禮問安:“參見祖師!”
兩人各自還禮,這自然是張三豐與張無忌了。
丐幫衆人與趙敏,是第一次見張無忌,眼見這個魔教頭子,渾身上下透着一股神正韻清的氣質,頭頂還紮着條雪白的頭巾,看上去頗像一位風華正茂的讀書人。
趙敏低聲道:“張無忌果然與傳言無差,是個謙謙君子的樣。你說,我要用對付你的手段對付他,能不能成功?”
卓淩風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趙敏雖是再對卓淩風低聲說話,可張無忌何等内力,自然盡收耳底,不由眉頭微蹙,看了過來。
與趙敏四目相接,張無忌也驚訝其明豔動人,可突然想到父母之死,皆因此女手下,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這直讓趙敏渾身一震,眼裏生出一絲恍惚,隻覺心跳如雷,這時間,忽覺有人輕拍她的手背,轉眼看去,卓淩風眉頭微微皺起,心中當即一暖,嘴臉微微一揚,心想:“小子,想報仇可不容易啊。”
卓淩風明白張無忌肯定與張三豐談了很多,也必然知曉了趙敏身份,否則以他的性格,不至于一見面就露出強烈敵意。
張無忌雖隻打量了趙敏一眼,但見他容貌嬌美,風姿綽約,不在周芷若、小昭之下,立馬斷定此女就是太師父對自己說過的汝陽王之女了,不由心想:“看來她就是那蒙古郡主了,難怪卓大哥此等人物也逃不開他的手!”
跟着目光一轉,又落在卓淩風臉上,心想:“我九陽神功已然大成,又學了乾坤大挪移神功,滿拟怎麽也能勝過他了,未曾想他的武功、内力也遠非日前可比,真讓人難以想象!看來太師父說的不錯,我現在不是他的對手。”。
閃念間,就聽張三豐對殷天正笑着道:“殷先生,老道有禮!”
殷天正見張三豐主動問好,急忙整理衣襟,拱手行禮:“張真人,晚輩殷天正拜見。”
張三豐将他扶住,藹然道:“小徒娶了令千金爲妻,你我應是親家才對,老道何以克當。”
“這……”
殷天正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
想當年張翠山夫婦自刎之後,他想見外孫,見不到;送禮,送不上山,莫聲谷更是将他的送禮之人打了一頓。
沒想到今日張三豐總算當衆親口認了這門親,自己女兒算是入了張門了,心下動容無已,點頭說道:“多謝張真人擡愛,如此,殷某也就厚顔稱你一聲——親家了!”
張三豐喟然一歎:“哎!老道心傷愛徒之死,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爲,委屈親家了。”
張三豐軒昂磊落,也不加掩飾,這些年來他對殷天正天鷹教的仇恨與不滿。
張無忌見太師父對外公主動示好,心情很是激動。
顯然祖孫兩的交流不是無用功,太師父對外公放下了成見,看來自己也得放下對那位蒙古妖女的複仇之心了。
張三豐又指着卓淩風笑道:“卓幫主年紀雖輕,武功卻是登峰造極,老道癡活百歲,都是自歎不如啊!”
卓淩風笑道:“真人取笑了!”
衆人知張三豐所言“自歎不如”雲雲,不過是見殷天正敗的太慘,才來了一句客套。
張三豐寒暄幾句,說道:“衆位豪傑到了武當山,且讓老道一盡地主之誼。
滅絕師太、卓幫主,衆位請!”
“張真人請!”
張三豐拉着殷天正的手,當先向着殿内走去。衆人也都相繼跟了上去。
卓淩風故意落在了後面,低聲對趙敏說道:“這下打不起來了,沒熱鬧可看了,你要不先回房去?”
趙敏眉頭微蹙,說道:“怎麽?你怕了?”
卓淩風歎了一口氣:“你……”
張無忌不見卓淩風進前,轉頭笑道:“卓大哥,切勿見怪,我與太師父許久未見,耽擱了一些時候。”
“哪裏,應該的。”卓淩風笑道。
張無忌又一臉驚訝道:“卓大哥,你莫非練成九陽神功了?”
“談不上!”卓淩風道:“我又不是神仙,隻是我一身所學與九陽真經本就同宗同源,又有了一番機緣巧合,這才功力盡複!”
“我倒忘了這茬!”
張無忌撫掌大笑:“我以爲我練了五年之功,結果你卻隻練了一個多月,就能有如此成就,剛才還一直覺得自己笨呢!
太師父也說你前途不可限量。”
卓淩風笑笑不語。
張無忌又向趙敏一打量,說道:“卓大哥,請恕小弟冒昧,這位姑娘可是姓趙?”
他終究得确定一下,不能認錯了人。
卓淩風微一颔首:“她就是蒙古郡主,漢名趙敏。”
趙敏微微一笑:“張教主,你問這話,是要怎地?”
她這一笑,眉梢眼角都是一股子柔弱之意,讓張無忌心中不由暗生慚愧:“我爹娘去時,她尚未出生,我若找她報仇,倒也不是好漢所爲。但三師伯武功盡失與所受的痛苦,唉……”
心下一歎,随口說道:“我就是問問,最起碼我得知道我六叔傷在何人手下了。”
趙敏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殷梨亭的确是我手下傷的,怎麽,你也要将我四肢折斷,再敷上黑玉斷續膏麽?”
張無忌怔了一怔,面色一紅,朝卓淩風拱手道:“卓大哥,失陪了!”轉身匆匆而去。
趙敏撲哧一笑道:“堂堂魔教教主竟然還會臉紅,格格,有意思!”
卓淩風看着這一幕,突然間升起了一股子不舒服的感覺,好沒來由,他知道這不是吃醋,而是心裏有一個聲音,自己就是個小偷,這種感覺遠比在笑傲時代強烈十倍不止。
令狐沖不論武功還是江湖地位與自己差距太遠,進不了自己的交際圈子,也就與盈盈基本沒有交集,但張無忌卻是不同。
尤其他還一口一個大哥的叫,
他與趙敏都是不明所以,可自己卻是虧了心、缺了大德了。
卓淩風一念至此,竟然不知如何面對張無忌了,不由停下了腳步。
趙敏見他停步,頗爲奇怪,忽聽得鐵鏈嗆當聲響,搶出一人,嬌聲叱道:“你這女子好沒道理!”聲若銀鈴,極爲悅耳動聽。
趙敏見來人一身丫鬟裝束,卻高鼻雪膚,清秀絕俗,出落得猶如曉露芙蓉,容貌之美似乎不亞于自己,不由哼了一聲:“你是誰?”
“我是張公子的婢女,你害殷六俠受了那麽重的傷,讓張……憑什麽這麽頤指氣使?”
群豪應聲看來,就見這個女子修眉端鼻,櫻桃小口,頰邊微現梨渦,秀美無倫。
而她膚色奇白,鼻子較常女爲高,雙目湛湛有神,眼睛中卻隐隐有海水之藍意,比之中原女子,另有一份好看。
隻是年紀幼小,身材尚未長成,雖然容色絕麗,卻掩不住容顔中的稚氣。
可與趙敏此等麗人站在一處,竟也絲毫不遜于她。
有人不由心想:“乖乖,幫主教主之争還沒開始,自家女人先開始了。”
“小昭,别理她!”
張無忌見小昭要與趙敏理論,連忙阻止。
小昭聽到張無忌召喚,哦了一聲,拖着鐵鏈跟了上去。
衆人見沒了熱鬧可看,隻好又進了三清殿。
小昭對張無忌情根深種,已經愛到“忘我”之境,隻因殷梨亭受傷,張無忌大哭不止,她也很是傷心。
卻沒想到這個“罪魁禍首”竟然沒有一點心虛的意思,還敢取笑公子,内心很是不忿了。
卓淩風看着小昭的背影,心裏又升起一個念頭,暗自思忖:“這小昭也是張無忌的良配啊,她原軌迹中爲了救張無忌性命,不得不去波斯做總教教主,張無忌與她都是萬分的舍不得!
我若想辦法避免這種悲劇,縱然偷了他一段好姻緣,再賠他一個好姻緣!
這樣是不是就能心裏舒服點呢?”
思忖間,就聽趙敏啧啧贊歎道:“一個周姑娘就已經我見猶憐了,沒想到一個小丫鬟卻比她生的更惹人憐愛,竟然還敢對我發難,啧啧,真是了不起!”
周芷若剛好聽到了這話,回頭冷然說道:“郡主娘娘,請你自重!”
趙敏卻呵呵一笑道:“周姑娘,既然喜歡卻不敢認,你這輩子……”
說着看向卓淩風,笑着道:“卓大幫主,你在我心裏,一直無所不通,你說,這兩丫頭喜不喜歡張無忌?”
她聲音不高,但卻剛好能讓周芷若聽見。
氣的她面紅耳赤,狠狠一跺腳,急忙往殿内走去。
卓淩風則是笑笑不語,他怎麽能說這話。
趙敏眼珠子一轉,又道:“嗯,漢人規矩大,女兒家的心思,你不好說。
那你與張無忌既然稱兄道弟,就說說,你這兄弟更喜歡她們哪一個?”
她這次聲音更大了些,群豪也都聽到了,均想:“這蒙古女子果然太過與衆不同,難怪卓淩風此等豪傑也堪不透她的情!”
周芷若明明都快進三清殿了,腳下也是不由一頓,顯然她自己也想聽聽這個答案。
卓淩風收拾心情,朗聲一笑道:“這個問題,恐怕我這位張兄弟,自己都沒有答案!
我又哪能知曉啊!”
說着一牽趙敏的玉手,邁開大步,向着三清殿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