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淩風執意要以一敵三,并不是自忖收拾阿大、阿二、阿三不在話下。
而是基于他對趙敏本人的了解,那是從骨子裏有着一種揮之不去的不放心。
隻因卓淩風有先知優勢,知曉趙敏對張無忌一旦生情,會愛的死去活來,忘乎所以,絕對不會害對方。
可他卻不是張無忌,故而趙敏迄今爲止的所做所爲,卓淩風内心雖有一抹感受與猜測,但并不能确定。
尤其是對方的心思與目的。
要知道趙敏與任盈盈,是截然不同的。
任盈盈性格羞澀持重,光明正大,一旦她冒着江湖人的流言蜚語與圍攻,沖向卓淩風的那一瞬間時,那股子愛意卓淩風就明白了,就笃定了,内心有很強的安全感。知道她怎麽都不會傷害自己。而且他們中間也沒有國仇家恨。
趙敏則不然,她是蒙古人,天然與漢人對立,她的性格又熱情奔放,可内心奸猾狡詐。
她看似好像對自己有情,可實際上,卓淩風沒有産生一絲笃定。
就她當衆答應拿出“黑玉斷續膏”,又答應放了武當派的人,卓淩風也既生怕她反悔,又生怕這一切都是假象,包括換上蒙古女裝,就是好讓自己放松戒備,一旦有機可乘,或許還會将自己與武當派一舉消滅。
畢竟“信義”二字,能困住正道武林人士,可對她,那就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活着的卓淩風,趙敏定然心中有懼,講一講武林信義,那是必要的。
可死了的卓淩風,呵呵……
正是出于此想,卓淩風才将倚天劍交給張三豐,就是想乘着自己赤手空拳一打三的時候。
看看趙敏的選擇,她若真的隻是權宜之計,一旦自己被圍困,那麽她從張三豐手裏奪倚天劍,就是必要的。
然則張三豐雖然受傷,可從他敢下場接阿三之陣時,卓淩風便明白他沒有完全喪失戰鬥力,那這世上就沒有人可以短時間奪走倚天劍。
哪怕趙敏手下的十幾位一流高手一起上。
這樣若是真的出現變故,卓淩風也能從容應對。這才執意要一打三,爲的就是給趙敏一個發難的機會。
怎料阿二阿三互一對視,哈哈一陣狂笑,聲音如黑夜鹫鳴一般,刺耳欲聾,震的大殿火燭忽明忽暗,灰塵簌簌而下。
卓淩風斜眼相睨,冷冷道:“你們笑什麽?”
阿二笑道:“卓淩風,我笑你不知天高地厚。”
阿三森然道:“你當真狂得可以,還想以一敵三?你不過劍法高明,空手相搏,我等何懼于你!”
卓淩風呵呵一笑,道:“聽你這意思,你想與我單打獨鬥?呵呵……”
他這一抹冷笑滿是不屑。
阿三翻起眼珠,冷冷說道:“前幾日我在西北道上曾跟少林派空性過招,指力對指力,破了他的龍爪手,随即割下了他首級。
這才是我敢與張三豐叫陣的資本,難道我沒資格跟你單打獨鬥?”
他這話,不啻一記平地驚雷,所有在場之人幾乎盡皆震住。
空性是少林“見聞智性”四大神僧之一,平日多在寺中精研武功,下山極少。爲人剛直豪邁,武功高強,其龍爪手造詣在同門師兄弟中修爲最爲精深,就連武功絕頂,練成“金剛不壞神功”的空見大師也有所不及。
六大派圍剿光明頂一役中,與張無忌一場大戰,二人識英雄重英雄,惺惺相惜,彼此相約日後互相切磋武藝。
隻是光明頂一戰之具體,張三豐等武當衆人尚且不知。
可空性神僧十年前,曾上武當山給張三豐拜壽,當時他就在這三清殿前,使出“龍爪手”絕技,抓的空氣“嗤嗤”作響,功力之不凡,張三豐也甚爲嘉許,沒想到竟爲阿三所殺。
以阿三擊斃少林神僧的身份,已足可和張三豐一較高下,至于要跟卓淩風單獨對戰,更是毋須再作解釋。
阿三看似奴仆身份,實際上卻是自重身份,此番就是抱着擊敗張三豐,一揚威名來的。
暫時打不了張三豐,那麽面對卓淩風,自然也不想以多欺少,給人以口實,損了名頭。
殊不知原軌迹中,趙敏帶了數百好手上武當山,幾乎所有人都是假扮明教服飾,趙敏亦不例外,可她手下的十餘人都是各穿本服,不屑掩飾身份,可見這些人之狂傲。阿大阿二阿三、玄冥二老等人俱在其中。
卓淩風武功固然驚人之極,他們都知之甚清,然則他們絕不信一個人年紀輕輕,内力、輕功、劍法已然極高的情況下,拳腳造詣也能強過他們去。
畢竟張無忌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他在光明頂上的戰績,已然震動天下,幾人便聽說張無忌内力精深之極,卻尚有短闆,劍法就很是一般。那卓淩風也不能免俗。
他劍法厲害,拳腳定然一般。
阿二、阿三單打獨鬥,是真的不怕他。
張三豐本就面對阿三時,生怕自己施展新創“太極拳”制他不住,再聽了他擊殺空性的戰績,對卓淩風這位趕來相助救援的外派少年高手,心中不無擔憂。于是微笑道:“卓少俠,這位施主一身絕頂的外家功夫,要跟你單打獨鬥,那也是很好的。”
卓淩風聽他言語中極是謙沖客氣,知道他感念自己之恩,讓自己不要弄險,于是朝張三豐抱了抱拳:“多謝張真人關心。”
又朝阿三森然一笑道:“你們一身佛門武功,源出少林,卻以殺戮少林高僧爲能事,也有臉在這裏大放厥詞!
佛祖天上無知,嘿嘿,卓某卻會讓你自食其果!
你們是一起上,還是一個一個,随你們的便!”
張三豐見他這幅樣子,典型的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如非活膩了,可能真有降龍伏虎的絕活,一顆心也放了回去。
阿三不怒反笑,轉頭向阿大、阿二道:“大哥、二哥,看來我們上一次給了他天大的自信,仿佛他能代表佛祖懲戒我們了。”
阿二縱聲大笑。
卓淩風卻不再開口,雙腳微分,淵渟嶽峙的傲立着,神态之間,除了冷漠,還有一份令人難以忍受的狂态。
唯有方東白見過卓淩風在無所顧忌之時,所展現出的實力,那身法之精妙、劍法之淩厲,他現在都心有餘悸。
這種人拳腳功夫再差,也絕對不可小觑。
而他不止一次對兩人說過,可這兩人仗着驚人藝業,狂傲無比,又在綠柳莊一會,沒覺得卓淩風有多大的能耐,總覺得老大是再爲自己失敗找借口,故意吹噓卓淩風之能。
阿三大喝一聲道:“小子,受死吧!”
踏上一步,呼的一拳,便往卓淩風胸口打到,這一招神速如電,拳到中途,左手拳更加迅捷地追上,後發先至,撞擊卓淩風面門,招術詭異,實所罕見。
他見卓淩風對自己之輕蔑藐視,可說已到了極處,心中恨急,這一出手,勁風四溢,隐然有悶雷之聲。
卓淩風見他招式,目中微有詫色,揮袖拂開他左拳,左掌疾吐。
噗的一聲,兩人拳掌相抵,阿三大吼一聲,雙臂箕張,托地跳将出去。
卓淩風一掠丈許,身形飄逸,微微一笑道:“這想讓人受死,恐怕不夠!”
他與阿三上次對過一記指力,然那是桃花島武功,别說跟武當,就連全真教也扯不上關系。故而他才與之拚了一掌真力,好針對對方實力,做出準備判斷,逮住機會一擊廢人,根本不給趙敏叫停的機會!
阿三與他一對手,霎時就覺一股柔和如春風的暗勁,悄然而至。
那暗勁是那麽輕柔,自己這一拳中千百斤的力氣猶似整個被消融了,竟然四肢百骸像炸開了似的,他一驚之下,急忙跳開。
聽卓淩風還在恥笑自己,怒氣填膺,喝道:“再吃爺爺拳頭。”振臂一揮,雙拳若風雷迸發,連環遞出,臂影晃動,便似有數十條手臂、數十個拳頭同時擊出一般,有如一抹天幕,徑向卓淩風席卷而來。
衆人見了他這等狂風驟雨般的攻勢,盡皆心驚:“無怪以空性大師這等高強的武功,也喪身于他手下。”除了趙敏手下衆人之外,無不爲卓淩風擔心。
卓淩風叫一聲:“好,這個爺爺你就當個夠!”,斜身閃躲,倏進倏退,身形步法,絲毫不亂。
霎時間兩人就過了十多招,
有道是:“迎之不見其首,銜之不見其尾。”用來形容這套天罡北鬥步法實是恰當之至。阿三雙拳呼呼,全是砸向卓淩風要害,卻兀是砸之不中。
這時大殿門口聚集了好多人,武學修爲不到之人,瞧得眼也花了,隻看到場上全是拳頭,變化無端。
張三豐眯着眼看着場中打鬥,眼見卓淩風這路步法清逸潇灑、頗有隐士之風,又暗合天象,眼神不由一亮,不住點頭,自言自語道:“避實擊虛、以退爲進、以守爲攻,好,嗯,圓如太極,生生不息,原來真的可以,無怪全真教有天下武學正宗之譽,重陽真人天下第一。”
張三豐學究天人,新創出太極神功,卻從未與人對戰,具體威力究竟如何,他心裏壓根沒底,所以面對阿三,才吃不準。
而今見了卓淩風的“天罡北鬥步”,雖一時沒瞧出全部玄妙,卻明白了這路步法中根本奧妙。
其中“避實擊虛、以退爲進、以守爲攻”的理念,與自己“太極功”沒有兩樣。
無非就是不知卓淩風出于什麽原因,沒有出手還擊。
但他隻要出手,随時都能奠定勝局。
不過張三豐在這裏喃喃自語,旁人哪裏懂得卓淩風武功之高明,更不懂張三豐話中深意,有些人還不禁心想:“這老道神神叨叨,人家不就幫你打了一架嗎,在這裏吹起王重陽來了。”都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場上。
趙敏一衆手下見卓淩風此時退閃,都大喜過望。
然則阿三一氣打出數十拳,眼見連卓淩風衣角都沒碰到,大感詫異,更感面上無光,見他步伐精奇,武功隻怕是誇大其詞,喝道:“全真教武功不過如此!”發拳愈急,拳力愈猛,四處俱是拳風霍霍聲。
卓淩風冷笑不語,雙手倏然探出,點向他雙手脈門。這一點時機巧妙,阿三就像是把穴道送到他手下。
阿三急忙縮手,不料卓淩風看了半天,對他的武學節奏了然于心,雙手齊出,直奔他心口要害。
阿三急忙後掠,卓淩風長嘯一聲,如影随形,他雙手是掌非掌,是拳非拳,雙手飄虛,刹那間阿三整個身子,都在這雙手籠罩之中,卻不知他雙手擊在哪裏?
阿三沒想到對方來勢如此精妙,身子向後急退半步,倏地身軀一矮,陀螺般的直擰轉來,雙掌驟發,一打卓淩風脅下,一掃腰部,竟是狠招硬拼。
就是吃上卓淩風一招,他也得讓對方斷子絕孫。
哪知卓淩風此招竟是虛招,觑準他空處,手腕旋轉,掌影變幻,恍若無數蓮花從靜水深處一湧而出。
這一手是全真掌法中“截手法”,講究半渡擊之,順勢而爲。
俞岱岩高叫:“渡河未濟,擊其中流!妙啊!”
阿三左臂被卓淩風一帶,真氣湧動、身子不由自住打起了轉子,像個陀螺一樣。
武當弟子大聲喝彩,卓淩風當即施展“七星掌”左一掌,右一掌,手法輕盈巧妙,将阿三迫得團團亂轉。
張三豐見他這一路掌法精微奧妙之處,不如“太極拳”,可堂堂正正,不如後者那般取巧。隻是使用者若無極高深的内功,絕難發揮應有威力。
但妙的是,這些武功招式與自家武功如出一脈,更易修煉,再配上他那一路步法。
這一瞬間,張三豐當即恍然,又自言自語道:“原來如此,重陽真人身通三教,據傳他一身武功之精華,便是天罡北鬥陣,但那需要七人成陣,方能發揮大威力。
原來卓小子适才所展是‘天罡北鬥步’法,他年紀輕輕竟有此等能耐,方今天下,玄門竟然還有如此高人,若得一晤,真是人生大幸!”
張三豐已經想好了,得問清楚卓淩風的師父,與他好好論論道。
他是何等眼力,知道卓淩風固然厲害,現在卻還差點火候。而他能有如此成就,絕非他一人之能,教導他的師父才是真正的高人。
張三豐雖然修爲精深,可習武之人難免見獵心喜。
阿三被卓淩風雙手随意揮灑,向打陀螺球一樣,再聽武當衆人喝彩,隻氣得臉色自紅轉青,情急間連“大力金剛指”功夫都用了出來。
當年俞岱岩受傷不得動彈,他施展“大力金剛指”捏碎人的骨頭,怎麽也不是光彩的事。
在武當,不到萬不得已,不想動用這門武功,這時卻也顧不得了。
阿三左手或拳或掌,變幻莫測,右手卻純是手指功夫,拿抓點戳、勾挖拗挑,五根手指如判官筆,如點穴橛,如刀似劍,如槍似戟,攻勢淩厲之極。
卓淩風之所以一直不收拾阿三,就要等他施展出此路武功,讓他傷害俞岱岩的事實,大白于天下。
畢竟趙敏剛才說了,俞岱岩的傷跟她沒關系,不讓阿三親口認了,自己又怎好讓他自食惡果。
阿三雙手嗤嗤之聲,接連點向卓淩風三十六道大穴。
卓淩風有意要顯揚全真教威名,其他武功一概不用,這時手法一變,右手橫掌如刃,劈、按、擒、拿,左手卻骈指如戟,這還是全真掌法中的截手法,在阿三雙手翻飛之中,欺身直進,找尋穴道。
竟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兩人俱施展上乘武功,若是哪方稍有疏漏,非死即殘。
兩人拆了十多招,旁邊的人正看得眼花缭亂之際,蓦聽得俞岱岩一聲大喝:“且住!你這是少林派金剛指力?”
卓淩風縱身躍開,沒有再行出手。
阿三打發了性,冷冷地道:“是金剛指力便怎樣?誰叫你硬充好漢,不肯說出屠龍刀的所在?這二十年殘廢的滋味可好受麽?”
卓淩風對張三豐、俞岱岩說了假空相是火工頭陀門下所扮,卻沒說俞岱岩、殷梨亭的遭遇,而且他說的畢竟隻是一面之辭,事關俞岱岩殘廢二十年的真相,終歸不如兇手直接承認來的清楚。
俞傷岩厲聲道:“多謝你今,言明真相,你是火工頭陀門下?”
阿三冷冷道:“不錯!”
俞岱岩怒目圓瞪,咬着牙一字字:“原來我一身殘廢,真是拜你火工頭陀門下所賜!隻可惜了我的好五弟、好兄弟!”
說到最後一句,不禁哽咽。
他與殷離亭知曉真相時的反應,如出一轍,而他心中的忿恨卻要遠勝殷梨亭。
俞岱岩既悲師弟無辜喪命,又恨自己成爲廢人,滿腔怨毒,眼中如要噴出火來。
哪怕趙敏說有“黑玉斷續膏”讓他可以重新行走,可這其中牽扯了張翠山夫婦之死,更有自己卧床不動二十年的遭遇,更有苦練一生的武功。
這種種深仇大恨,豈是一句自己還能重新行走,就能掩蓋的?
張三豐朗聲說道:“施主是火工頭陀傳人,不但學了他的武功,也盡數傳了他狠戾陰毒的性子!那個空相什麽的,是施主的師兄弟吧?”
阿三道:“不錯!他是我師弟,他可不叫空相,法名剛相。張真人,我‘金剛門’的金剛般若掌,跟你武當派的掌法比起來怎樣?”
俞岱岩厲聲道:“遠遠不如!他頭頂挨了我師一掌,早已腦漿迸裂。陰險偷襲,班門弄斧,死有餘辜!”
阿三大吼一聲,撲将上來。
卓淩風身形迅如狂飄,欺身直進,右掌就向阿三胸膛打去。
阿三右手五指并攏,成刀形斬落,不料卓淩風聲東擊西,左手忽出,乘虛而入,五根指頭拈向他的左腕。
阿三大驚之下,急忙縮手,然而手上一緊,已被一把卓淩風攥住手腕。
阿三隻怕手腕折斷,情急間,使一招“金剛般若掌”,運足内力,向卓淩風面門拍去。
卓淩風身子蓦然後折,手臂一沉,兩足緊釘地面,後腦觸地,腰脊略挺,實已深得“鐵闆橋”功夫的精髓。
阿三心道不好,未及轉念,隻聽咔嚓一聲響,左臂便如木柴折斷一般。
卓淩風大聲喝道:“殘害不能動彈之人,算什麽本事?”
阿三左臂被他的渾厚内力震斷,成彎折狀,疼的眼耳口鼻擠成一團。
但阿三也是豪氣,手臂雖折,卻咬牙不吭一聲,右臂掄起,便要揮出,但覺卓淩風手上内勁如潮壓來,頓時百骸欲散。
卓淩風兩腿倏分,“嘎嘎”兩聲,正踢在阿三兩膝蓋上,他雙膝蓋被震碎,如軟泥般癱在地上。
與此同時,卓淩風一掌在地上輕拍,身子瞬間彈起,雙眉一挑,大喝一聲:“飲水不思源,你也配爲人?”一隻手又飄忽而至,搭在了阿三唯一完好的右手臂上。
忽聽阿二長嘯一聲,縱身掠來,兩眼倏地瞪圓,厲聲道:“淩虐他人,你也算英雄嗎?”一掌疾發,疾逾奔雷閃電奔向卓淩風。
然卓淩風一抓住阿三手臂,腳下猝然發力,正中阿三小腹,一股胸強内勁頓如猛虎出柙,湧向阿三丹田,又是“咔嚓”一聲,他右手臂也成了麻花。
阿三疼的再次大叫一聲,同時卓淩風手上一松,他如被狂風卷的騰空而起,掃向阿二。
卓淩風一手按腰,喝道:“這就是你的榜樣!”
阿二眼見師弟撞向自己,急忙變掌爲抓,抓住師弟身子向後飄。
阿三口中血如泉湧,已然兩眼緊閉,昏了過去。
卓淩風與阿三交手用了多招,可逮住機會廢了他,隻在電光石火之間。
除了張三豐早有預料,其他人覺得十分突兀,均已神爲之懾,武當弟子恨極了阿三,也都忘了喝彩叫好,場中頓時鴉雀無聲。
阿二一搭師弟脈搏,他口中鮮血仍像奔浪似的狂噴而出,惡狠狠盯向卓淩風,大叫道:“你好狠毒,你廢了我師弟武功!”
鹿杖客在趙敏身邊低聲道:“丹田氣海被毀了,人徹底廢了,四肢縱然能治好,一身武功也沒了。”
卓淩風深恨這人歹毒,又幾次蔑視自己,還要給他當爺爺,不但打斷了他的四肢,更是一腳踹在了他的丹田上,一身功力付之流水。
卓淩風淡淡道:“殺人者人恒殺之!
你若想報仇,就上來!”
他對阿三這類人深惡痛絕,若非生怕直接打死,趙敏臉上下不來台,上演一出反悔戲碼,早已取其性命。
阿二怒吼一聲,就要撲上。
卻見趙敏左手一揮道:“慢!”
又冷冷說道:“卓淩風,你何苦對我的人下如此毒手?你當我是什麽?”
卓淩風見她粉面含霜,目中生寒,不由一怔,但繼而想到:“看來我是真的過于自戀了,她對我跟對待張無忌遠遠不同,哪有什麽情意!”
他清楚記得張無忌原軌迹中,廢了這三大高手,趙敏反而來了句瞧在張無忌臉上,放過武當派,直接扭頭就走了。
哪怕玄冥二老将張無忌打傷拍翻,又将楊逍、韋一笑擊傷,也沒什麽話。
而自己就廢了一個,她就跟自己發難!
除了對自己實際上無情,還能說明什麽?
心中一有此念,又想到:“看來她先前一切都是裝出來的,或許就是爲了耗損我的真力,再找機會反悔發難。
一旦有機會,或許會将我直接斬殺于此!
畢竟将心比心,若将我換做是她,一個能随時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隻要不愛,實在沒理由讓之活着!看來,我得加倍小心了!”
霎時間,卓淩風心裏轉了百十個念頭,朗聲說道:“這兩人武功源出佛門,實乃巨奸大惡,心中沒有一絲慈悲,要武功有何用?
佛看不見,我見了,就要代以行罰!”
這時俞岱岩也冷笑道:“你的人被廢了,你要問,爲何下此毒手!
我俞岱岩當年中毒,不能動彈,他捏碎了我的全身骨頭,二十年來,讓我生不如死。
卓少俠卻是與之公平較藝,将他打殘,究竟誰毒?
再說少林空性神僧爲人天真爛漫,不通世務,卻慷慨磊落,豪氣過人。
他與這賊子的武功同出一源,卻落了個身首異處,不念任何淵源,這等人隻是将其廢了,都算是便宜了!
依我看,這也是卓少俠看在郡主面上,刻意留手了,你還要他怎樣?”
趙敏搖了搖頭道:“俞三俠我知道你恨,你說這話我不怪你!
别人要殺要廢我的人,隻要他有這個本事,我絕不會說這話!
可别人是别人,卓淩風是卓淩風!”
卓淩風氣得仰天長笑,震得衆人耳中嗡嗡作響。須臾,笑聲戛然而止,冷冷瞥了趙敏一眼,說道:“我讓他們一起上,他堅持要與我單打獨鬥,最終是他技不如人,自食其果。
卻倒成我的不是了,是不是我得讓他活活打死,才算有本事?”
趙敏氣的雙頰绯紅,她是真沒想到這個人在什麽地方都很是聰明,爲何對自己的作爲如此遲鈍?
心想:“我若不是看在你的面上,我爲何要故意提出三場比試,拿出黑玉斷續膏,還要答應放了武當派的人,不就是爲了給你做人情嗎?
這裏誰人看不出來,你卻打殘了我的人,我豈不成了一個笑話?”
眼見卓淩風竟然還是一副氣呼呼的樣子,心裏面仿佛燃燒起了熊熊烈火,一時間氣的柳眉斜飛,眼中如凝寒霜,死死盯着卓淩風,一字字地道:“我說你拿我趙敏是什麽人了,你聽清楚了嗎?”
卓淩風心想:“當你是敵人呗,還能是愛人嗎?可笑!”
但他總算知道輕重,知道這話不能真的說出口,一時默然。
張三豐則是大搖其頭,尋思:“這孩子如此年輕,能将武功練到此等地步,這應該很是靈透啊,怎麽就察覺不出這女子的心思呢?
而且他一面對這番女,就仿佛變了一個人呢?都變得有些蠢了!真是奇哉怪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