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子”丘處機乃南宋末年一位武學名家,有道之士。名列全真七子之一,是全真教中出類拔萃的人物。也是全真教中名聲最大、信衆最多的道人。
在元廷多位皇帝加封追封之下,如今早有一句贊言:“長春,世之所謂仙人也!”
無論是江湖,還是朝廷,乃至于鄉野之間,名聲之大,亦是無與倫比。
被人口口相傳,早都成了神仙一流的人物,人人敬稱“長春真人”。
可趙敏這番話一出,除了滅絕師太與卓淩風,衆人都變了臉色,
滅絕師太深知趙敏所言,丘處機被元太祖成吉思汗敕封,并非虛言。
蓋因昔日丘處機率弟子十八人跋涉萬裏,遠赴西域,勸誡成吉思汗止殺一事。不僅是中原,可以說是轟動世界之舉。
然則這番邦女子小小年紀,竟也知曉此等轶事,當真不凡。
卓淩風知曉趙敏心思機敏、奇變百出,卻沒想到她連全真教此等轶事竟也知曉,心下多了幾分佩服。不由歎道:“卓某素知趙姑娘文武全才,今日一見,果真了得!”
趙敏拱手抱拳道:“承蒙誇贊,小女子卻之不恭了。”
卓淩風笑了一笑,話鋒一變道:“然則你受你爹之命,統領諸多江湖人士與成昆合謀,意圖将我中原武林一舉覆滅,可謂才高志大!
隻不過今日有緣得見,又當着衆多豪士,我還當你有何高論,未曾想,竟出此無知之言!當真是見面不如聞名!
卓某這就告辭了!”
說着轉身就走。
他是真無心與趙敏鬥嘴,這不但毫無意義,弄不好又得引發什麽預想不到的波折。
反正與玄冥二老這些人一戰,自己心裏有了也有底了。
也算收獲不菲。帶着滅絕脫身方是正事。
但他隻跨出一步,身後便傳來了趙敏的嬌喝聲:“伱站住!”
卓淩風目光一閃,停住腳道:“怎麽?姑娘還是要留我?”
趙敏凝聲道:“卓公子武功卓絕,在我一衆手下環伺之中破圍而出,倒也不難,但想護得旁人周全,呵呵……”
衆人聽她笑聲清亮,仿佛銀玲一般,可都聽出了言下之意。
但不得不說,這話大有道理。
趙敏手下高手如雲,玄冥二老與方東白都是一流高手中的佼佼者,聯手抵抗卓淩風不難,其餘手下也各擅一藝在身。還有神箭八雄這等神射手。
卓淩風一人想要安全脫身,都非易事,想再将一人安全帶走,絕不可能!
卓淩風緩緩轉身,冷冷道:“你也要拿峨眉派威脅我?”
趙敏凝視于他,微微一笑:“言重了,卓公子如此年輕,武功卻如此之高,聰明才智可想而知。
這點膚淺道理自然一想即透,本無需小妹贅言,然則一個人本事再大,亦難免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小妹隻是多做提醒罷了!”
卓淩風面冷如冰,說道:“趙敏,你出身不凡,美貌絕倫,又有大好前程在等着你。我隻想救出滅絕師太,你千萬不要逼我。”
“哦?”
趙敏折扇子一張,輕輕揮動,笑道:“是我逼你?呵呵,這也真是颠倒黑白,信口雌黃!”
說着折扇一合,冷然道:“你我本來無冤無仇,可你殺我多名手下,從江湖論,你這是架橫梁,管閑事!
從朝廷論,長春真人被我朝曆代帝王加封,與我大蒙古關系莫逆,而你身爲全真弟子,卻行此大逆之舉,究竟是誰在苦苦相逼?究竟是誰豎子無知?”
衆人聽她談吐甚健,哪有一絲蠻夷的樣子,雖與之天生爲敵,可聽她出言無不洞中竅要,不由得又恨又服。
卓淩風不願與其動口,其實一方面怕說的多了,産生糾葛,再一個也怕說不過對方,失了面子。
但她說到這裏,也不能不加以置辯,遂道:“我全真教在江湖,講究的是光明磊落,是輸是赢,當憑真本事取決。豈能看着你等奸邪之徒,以卑鄙手段殘害武林同道而不顧?”
說着一雙眸子射出炯炯神光,向上踏了一步,瞪住了趙敏。
卓淩風這時衣衫褴褛,但因與玄冥二老神功相抗,玄功催發之下滿面紅光,夕陽餘晖照在他身上,這一股凜凜之威,鎮懾得衆人心子都猛然跳了一下。
卓淩風凜然正色道:“昔日金國蹂躏中原,‘靖康之恥’乃我漢家前所未有之大辱。
重陽真人出家之前,一力抗金,縱然失敗,亦不願與之同處一片青天,做了活死人。
而後悟道,也教導全真弟子俠義爲先,多做利國利民之事。
故而長春真人受封之時,正處于我大宋與你蒙古聯盟滅金之時。這是國仇家恨。
而且是你們的太祖皇帝鐵木真不遠萬裏,派遣使者恭敬而請。敝派丘祖師這才率領十八弟子跋涉而至!”
說到這裏,頓了一頓,環顧四周,接着道:“成吉思汗在西域大雪山,問對于丘祖師,一問如何治理天下。
丘祖師答曰:應以“敬天愛民”爲本。
鐵木真二問長生久視之道,丘祖師答曰當以清心寡欲爲要。
當時正值你蒙古攻取花拉子模國,看到你蒙古大肆屠戮,又進言欲統一天下者,“必在乎不嗜殺人”。
成吉思汗深契其言,禮遇甚隆,尊爲神仙。這才有了敕封他人家統率道門之事!”
說到這裏,目光落在趙敏身上,說道:“然滅金之後,你蒙古又侵我大宋,讓我中原錦繡河山,竟成胡虜鏖戰之場。
一時間生靈塗炭,民不聊生,在你蒙古派兵登上終南山,讓我全真教俯首聽命之時,我教與你蒙古的一點香火情早就斷了。
卓某所行,乃是人間正道,欺師滅祖從何說起,你難道不無知?”
趙敏笑道:“佩服,佩服。看來卓公子果真是全真門人!
那而後呢?宋滅之後,你全真教難道沒有歸順我蒙古?”
卓淩風一怔,沉吟道:“自全真七子逝去,後代掌教對你蒙古态度如何,不關卓某人的事!”
忽地雙目射出針一般的厲芒,沉聲道:“但忽必烈在位期間,打壓我全真教,緻使我三千道觀,八萬弟子十不存一,難道你不知道麽?”
他目光中寒芒一閃,登時便如全然換了個人一般,看得趙敏心中咯噔一跳。
趙敏吐出一口氣,緩緩道:“那是你們全真教與密宗進行道佛之争,三次敗北所緻,跟世祖皇帝有什麽關系?”
滅絕師太心中暗罵:“這女子好不要臉!”
卓淩風冷冷道:“忽必烈見我全真教聲勢太甚,你蒙古好多達官貴人都信奉本教,這才扶植八思巴與本教對抗,他又從中拉偏架,這才讓我全真教一敗塗地。
否則小小密宗焉能勝我全真教?
真是小兒家言。”
趙敏氣的俏臉一紅,又道:“縱然世祖皇帝在位期間,對你全真教進行了打壓,可我成宗皇帝繼位後,卻解除了對全真教的禁令,全真道每任掌教,皆授被封爲真人、而且領知集賢院道教事。現在仍然如此,這些事你可知曉?”
衆人聽她談吐甚健,這些轶事卓淩風都不知道。但他卻懂道理,冷冷說道:“打一棒子給個棗的事,這種把戲,我華夏早都玩爛了!
打斷了一個人的腿,再給他一根拐杖,莫非還得讓人感激你不成?”
“不錯!”
滅絕師太道:“你元廷加封全真教,怕的是全真教在野門人死灰複燃,與你元廷爲敵,你們自己加封,誰又去受領了?”
滅絕這樣一說,趙敏卻笑而不答,将話題岔了開去。說道:“你們有你們的道理,我有我的使命,我隻管捉拿與我大元爲敵之人,管你是老尼姑也好,男子漢也好,還是什麽和尚道士,都得聽我大蒙古号令!”
卓淩風冷冷說道:“你莫以爲你用狡計勝了一場,就得意了。
那西域番僧的“十香軟筋散”雖然無色無味,很是厲害,但也得下在食物之中,方能生效,一旦有了防備,又能濟得什麽事?”
趙敏心下暗驚:“這是哪裏冒出來的怪胎,莫非全真教真的死灰複燃了,否則怎知此等隐秘之事?”
要知道這毒藥來曆,連在汝陽王府卧底的明教右使範遙都花了好長時間,才打探知道。但連藥碰都沒碰過。
就因爲他從西域進府的,這次來明教總壇辦事,趙敏便沒帶他去。就是出于防備之心,怕走漏風聲。
趙敏很是狐疑道:“這些事你從哪裏知道的?”
卓淩風答非所問道:“我看在我一兄弟面上,若殺你,于心不忍,再一個也不想行辣手摧花之舉,被世人口誅筆伐,說我焚琴煮鶴,大煞風景。
你且得珍惜!”
趙敏武功雖不算高,卻城府深邃,機變無窮,腹笥甚豐,雖見卓淩風突然間說話颠三倒四,什麽看在他兄弟面上,但無形中再說自己美貌,竟然不愠不怒,溫顔笑道:“那你說說,我敢不敢下令将峨眉衆人都殺了?”
滅絕眉毛一挑,怒喝道:“妖女……”
趙敏折扇一指滅絕,眼神寒芒乍現,喝道:“你敢再出一聲,我就先殺你最喜愛的徒弟周芷若,你瞧我敢是不敢?”
卓淩風與趙敏四目相對,一瞬不瞬。
忽然身子一動,玄冥二老與方東白等人身法齊動,将趙敏護在了中間。
隻見卓淩風化爲一道灰影斜刺沖出,圍着兩丈外的一匹駿馬,晃了一晃。
這匹馬發出一聲悲鳴,四肢齊根離體飛出,“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叫聲也仿佛被人用剪刀剪斷,猛然戛然而止。
而這時卓淩風已經直直退回了原位,就仿佛動也沒動。
但玄冥二老、滅絕、方東白這等高手看的清楚,他上前固然迅疾,但四掌削斷馬腿、一掌拍碎馬頭,讓它瞬間斃命,退後也是快速無倫。
在這倏忽之間斜趨直退,斷掉馬匹四肢,将之一掌擊斃。
如此精妙的輕功與淩厲的掌力,直讓旁觀衆人目眩神馳,駭然色變。
玄冥二老一面向手下諸人,暗使眼色,一待趙敏下令,便一擁而上。
卓淩風神目如電,對這一切盡收眼底,卻是絲毫不懼,谛視趙敏,淡淡道:“你自己說,你敢是不敢?”
趙敏看着地上屍首分離的馬屍,再瞧着卓淩風的陰狠神情,饒是她有高手護衛,心中也生了懼意,尋思:“這小子的功夫高到了此等地步,恐怕光明頂獨戰六大派的張無忌也有所不及,而且從張無忌的行事來看,絕對不如此人狠辣。
他又知道我的底細與手段,這可難以對付,我蒙古人最是愛馬,而他殺馬,就是在赤裸裸的威脅我!
趙敏看了卓淩風半晌,蓦地格格大起來,笑得前仰後跌,花枝亂顫,說道:“你這人原來也會吓唬人。”
卓淩風淡淡道:“這并不是什麽好笑之事,我也從不吓唬人!”
趙敏面色一正道:“你知道我的身份,試問我的祖先是成吉思汗大帝,是拖雷、拔都、旭烈兀、忽必烈這些大英雄。
我縱是女子,也想轟轟烈烈幹一番大事業,你覺得小妹是懼死之人嗎?
何況你也未必殺的了我?”
卓淩風冷然說道:“你以爲我會跟你上場交鋒?你心計之攻,尋常男子也比之不如,此番中原六大派,栽在你手裏就是明證!
可你能利用卑鄙手段,殺峨眉派的人,我也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你與你父王兄長身邊,再有高手護衛,我就不信你們沐浴更衣時也有,屆時我定将你們父女三人首級取下,示于京城大門,你瞧我能不能做到?”
卓淩風說這話,沒人認爲這是假話!
以他現在的武功,隻看願不願意,不在于能不能!
更别說以後。
畢竟誰還沒個三急!
無非好多武學高手,自重身份,根本不屑行此等卑鄙之事罷了。
可卓淩風雖有傲骨,心中卻有大義小節之分,他做的出來。
趙敏忍怒道:“你爲了與我魚死網破,漠視你全真教義也就罷了,卻連身爲武人的風骨也不顧了?”
卓淩風道:“事情本來不就是這樣嗎?
我本來想救滅絕師太,但此刻我的想法卻是變了!”
“什麽?”
趙敏道。
卓淩風肅然道:“你立馬将“十香軟筋散”的解藥拿出來,放了峨眉所有人,我就收回剛才的話。
否則無需三月,我要取你父女首級,猶如探囊取物,屆時你連在我面前,哭的機會都沒有!你信也不信?”
他很有底氣,最多三個月時間,他的功力就能完全恢複,屆時什麽狗屁玄冥二老,八臂神劍,統統送他們上西天!
他可不是張無忌,對他們會處處留手!
趙敏直視卓淩風道:“你不後悔?”
卓淩風一字字道:“卓某人言出如山,從不後悔!”
他此時的心,卻是沉到底了。
這女子也是個狠角色,倘若吓不住她,真要跟我頂着幹……
沒奈何,那也不得不行辣手摧花之事了。
趙敏思忖片刻,問道:“你可知此事過後,若有機會,我定會報複回來!”
卓淩風道:“那就各憑本事了!
但我得送一句忠告給你,你殺我的機會隻有一次,一旦不成功,我必殺你!
屆時,你年紀輕輕,與如意郎君陰陽兩隔,可莫怪我言之不預!”
饒是趙敏自負聰明,也聽不懂他的言外之意,目光一轉,落在峨眉弟子人叢之中,說道:“人生在世,一切争鬥,皆因權、财、色、名而起。
你身爲全真門人,武功如此高明,權、财、名三者招之即來,在這色上,自然要好好挑了。”
目光定格在周芷若身上:“你該不會也因這位周大美人,才如此舍生忘死吧?”
此話一出,滅絕等人全都一怔。
周芷若更是面色绯紅,心跳不止,急忙垂下頭去。
她也知道自己美貌,武當宋青書那等人傑,一見自己便魂不守舍。
無忌哥哥看見自己,眼神中也是充滿熱情,至于别人的更不用說。
這一路上,她也聽到,這些押解之人說,若非懾于主上嚴令,自己這清白之身早就不保了。
至于峨眉衆人,也均想:“此言倒也有理,年少慕艾,人之常情。
以張無忌武功之高,見了周師妹不也神魂颠倒,被一劍險些刺死!
而這人對天下事了如指掌,一心要救師父,難保不是看準師妹孝順。若是師父首肯,師妹下嫁于他,豈不順理成章?”
就連滅絕師太心中也有了這份猜想,但她并不反感,卓淩風此等名門之人,娶了自己徒弟,她也臉上有光。
哪怕爲周芷若改上一處門規,也無不可。
比如成親之人也能繼任掌門。
畢竟現任掌門破除上代門規,乃是武林常事,況且她已經破了隻有女弟子,方能接任掌門之事,再多一個也不是什麽大事。
卓淩風卻是眉頭緊皺,難道自己又給人一種,喜歡什麽人的感覺了?
況且他無論喜歡誰,也絕不可能對周芷若動心!
因爲他對這個女子,是從心裏大持抵觸情緒的。
他相信任何男人,也不會喜歡一個背叛自己心愛之人的女人,哪怕她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
張無忌就被光明頂那一劍,險些要了性命。
若非他九陽神功大成,換成别人立馬可以駕鶴仙遊,比如卓淩風自己。
換言之,與周芷若這種女人在一起,一旦背叛的砝碼夠大,她随時随地都能下手。
再比如她在靈蛇島上給衆人下毒,殺殷離滅口,回到中原又想殺謝遜滅口等等事迹。
一句話,此女絕非良配!
他卓淩風就是割了,也不會對其動心。
卓淩風一念至此,笑了一笑道:“趙姑娘,難道卓某在你眼裏,就這麽膚淺?
難道我就不能求名?
比如你抓了中原六大派,我救了峨眉派,那我在江湖上不得威風好久?”
他說的是實話。
中原六大派被趙敏一網打盡,而他單槍匹馬救了峨眉派,必然一炮打響,名聲威望必有一高。
集運珠要的聲望值必然不低,那從這個世界離開,也就進了一步。
什麽兒女情長,他根本沒想着理會。
以後也是能避就避,一心練武求道。
趙敏淡然一笑,說道:“你救了峨眉,固然名望大漲,但這份代價太大。
所謂人有失手馬有亂蹄,你活着還好,若哪天一頓飯,吃的人事不省,你自己求仁得仁,也就罷了,你就不怕連累全真?
我的心眼可不怎麽大!”
卓淩風道:“我全真自重陽真人手創,自‘全真七子’發揚光大,求的就是一個心定!
有些事再難,也得做!
縱然重陽真人、長春真人複生,知曉我是爲救峨眉派,得罪了鞑子,爲全真教帶來災禍,也不會怪我!
若有怪我之人,亦絕非我全真門人!”
趙敏見他義正言辭,沉默半晌,忽然點了點頭道:“行,我可以放了峨眉派,也可以将十香軟筋散的解藥給她們。
但你得答應我,以後不能再與我爲敵,否則你就斷子絕孫,天誅地滅!”
峨眉衆人一聽這話,心憤異常,這無異于讓卓淩風自縛雙手。
周芷若道:“趙姑娘,你這……”
趙敏白玉般的小手一揮,截口道:“當然,我以後也不再與卓公子爲難,我們之間的梁子就此揭過。”
卓淩風聽了這話,點頭道:“好!
我答應你!”
他心裏想的是,今日過後,自有張無忌跟你糾纏。
你個戀愛腦見了他,爹,哥哥統統不要了,我又不是吃飽撐的,跟你爲敵。
怎料趙敏竟然格格大笑起來。
卓淩風眉頭微蹙:“你有什麽可笑的?”
趙敏笑容一斂,正色道:“想不到你剛才那般大義凜然,結果我一說放過峨眉派,你就同意不與我爲敵了?
嘿嘿,難道少林、武當、崆峒、華山、昆侖他們,就不是武林同道了?
他們就不是被我這蒙古鞑子,給用奸計擄走的了?”
饒是卓淩風知道這丫頭是個機靈鬼,沒想到她在這裏等着自己。笑了笑道:“我在想什麽,你又豈能盡知,不知所謂!”
趙敏笑吟吟地道:“男歡女愛,人之常情,你就承認你爲了某個人,誰還能笑話你不成!”
說着又向周芷若瞥了一眼。
峨眉中人見狀,不由生怒,可又想畢竟這是個番邦女子,口沒遮攔,倒也是人之常情。
卓淩風對此真有些哭笑不得,說道:“你說的其實不錯,在我心裏,六大派份量的确有所不同,恐怕天下人都是這樣想的,這又豈是卓某獨然。”
趙敏笑道:“你終于承認你是因爲旁人對峨眉派更加在意了。”
“不錯!”
周芷若瞬間心跳加速,不敢擡頭。
隻聽卓淩風接着道:“滅絕師太一代大俠,雖性情嚴峻,爲衆所畏,但品行端方,高潔持正,武功高強,人所共欽。卓某不想她老人家受辱于伧徒,難道不該出手?”
滅絕師太與峨眉弟子聽了這話,心中不由一暖。
但趙敏仍然笑容不改,明顯不信。
卓淩風接着道:“更何況峨眉派與郭靖郭大俠淵源非淺,沖着他老人家爲國爲民、不計個人生死的博大情懷,卓某也不能對峨眉派遇事不理,又怎會如你所想那般不堪!”
趙敏聽到這裏,笑容一斂道:“原來如此,聽說這位郭靖郭大俠,武功蓋世,是百年來少有的高手。
他師從江南七俠,再學全真派内功,再拜丐幫幫主洪七公爲師,習得降龍十八掌,再學九陰真經,空明拳、雙手互搏、彈指神通等等。
還有郭夫人黃蓉身兼丐幫幫主,可以說他們夫妻兩的任何一門武功,都能縱橫武林!”
衆人聽了這話,無不驚訝萬分,她對武林轶事簡直了如指掌,好多都是滅絕師太所不知道的,對此無不佩服。
卓淩風笑道:“不錯,你倒真有見識。”
趙敏道:“這有什麽?他老人家和我拖雷皇帝是安達。”
說着又道:“安達,你懂什麽意思嗎?在我們蒙古語中,就是兄弟之意。”
卓淩風道:“多謝指教!”
趙敏笑道:“看你那勉強的樣子,肯定是知道,倒是我饒舌了。”
卓淩風道:“這下可以賜下解藥了吧?”
趙敏突然道:“可惜自從襄陽城一戰後,郭大俠夫婦與你們中原衆多武林豪傑一起戰死,許多武功都失傳了。
但黃女俠聰明絕頂,焉能沒有留下後招,你該不會爲了他老人家的武功秘籍,這才如此幫助峨眉派吧?”
這話一出,旁人還不怎樣,滅絕師太卻是如夢方醒,這小子什麽都知道,難保不知倚天劍與屠龍刀中的秘密。
卓淩風冷冷道:“趙姑娘,你莫管我目的如何,你就說你放不放人?”
趙敏抿嘴道:“好啦,被人猜中心思的人,一般都會理屈詞窮,繼而惱羞成怒,你看,就是你這幅樣子!”
卓淩風面上如罩寒霜,他沒想到此女如此難纏。就聽趙敏道:“鹿老,将解藥給他們,夠救峨眉派的人就行了。”
鹿杖客說道:“拿個碗過來!”
有人立馬送上。
鹿杖客當下取過鹿角杖,旋下了其中一根鹿角,在碗中倒了些粉末,說道:“卓公子,你武功卓絕,我兄弟兩好生佩服,解藥在此,便請取去。”
趙敏又道:“卓公子,這就發個誓吧!”
卓淩風道:“發什麽誓?我卓淩風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馬難追!
隻要你不惹我,我又怎會傷害你!”
趙敏道:“還有我家人跟屬下!”
卓淩風笑了一笑,道:“一家人自然也算。可方東白與玄冥二老乃是江湖上響當當的角色,莫非真要托避在一個女流之輩手中嗎?”
三人一聽這話,齊齊一怒,方東白道:“主上,我等與他的事,乃是江湖恩怨,日後若是死在全真絕技之下,也榮于華衮,無需向他求饒!”
趙敏也知道三人都是高傲之人,點了點頭道:“那好吧!大不了你們以後避着他點。”
卓淩風看向滅絕。
滅絕師太道:“敏君,你去拿!”
“是!”
丁敏君走了過去,用袖子遮住碗,以免被風吹走,拿了過來。
但解藥要用水送服,峨眉衆人都已經沒了水袋。
趙敏從馬上取下一個水袋,扔在地上,說道:“各位,後會有期!”
說着縱馬而出,玄冥二老等一行人也都護着她,縱馬而去,他們将那些空馬也都一起拉走,隻是卓淩風身邊的兩匹馬,他們沒人敢來拉走。
遙遙就聽趙敏朗聲說道:“卓公子,送你一句話,玫瑰可是帶刺的。格格……”
周芷若急道:“留下倚天劍!”
趙敏笑道:“這是你師父從我家裏偷去的,我拿回來,合情合理!
你師父都不說話,有你什麽話,你以後姓張還是姓卓,搞清楚再跟我說話吧!”
周芷若氣的一跺腳。
卓淩風聽了這話,也笑道:“趙姑娘,看在你如此爽快的份上,我再送你八字忠告:愛而不藏,自取滅亡!
你身邊那頭淫鹿,若對你動了心思,你可反抗不了。”
趙敏與鹿杖客聽了這話,都險些栽下馬來。一個驚悸不已,另一個也是手撫胸口,冷汗涔涔。
鹿杖客吐出一口長氣,急忙說道:“郡主,這小子如此狂妄無禮,您何必對他如此優容,待叫屬下兄弟兩個,以及阿大阿二阿三齊聚,将之斃了就是!
趙敏尋思:“他說的不錯,以後不能再隻帶着兩人單獨行動了!”
心神稍定,浩歎一聲,道:“其一,此等良才,如能爲我所用,我們豈不如虎添翼?
其二全真教樹大根深,流惠遺澤垂及百年,我蒙古仍有很多達官貴人信奉他們。就連後宮嫔妃也是多有。
我爹爹雖然位高權重,但也惹的很多人忌憚,我們不知此人根底,沒必要爲了一個峨眉派就與之翻臉!
待我想辦法查明此人來路,若能于朝廷之外,再樹異幟,對我等大事所助綦巨。”
說着她又轉頭道:“方先生,卓淩風的武功确得自全真教真傳嗎?”
方東白道:“不錯,他與麻爾文動手時,随手施展全真武功,這最少有十年功力,必然從小修習,不會有假!”
趙敏喃喃道:“當代全真掌教也不知在哪裏隐修,若将之找出來,不怕姓卓的不就範!反正我又不是男子漢大丈夫!
我可是小女子。”
說着格格一笑。
方東白道:“這等高道等閑不與俗人接觸,不說他武功如何不可知。
但全真教隻要活得久,武功定然非凡!”
鶴筆翁道:“不錯,道家武功厚積薄發,年歲大的,沒有庸手!”
趙敏笑容一斂,道:“先不急,我們得趕快收拾了少林武當,人手彙合之後,便什麽也不怕了!”
“主上說的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