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香花翠谷中陽光明媚,野山羊低頭吃草,猴兒在樹上跳躍相嬉,看到卓淩風這等外人也不躲避,四周又皆爲高山環繞,前後左右雪峰插雲,險峻陡峭,似乎亘古以來從未有人迹到過。
可卓淩風還是尋覓了一處山洞,因爲他要修習高深内功,若被野山羊、猴子什麽撞到自己,恐生變故。
卓淩風盤膝而坐,腦海中思索着“吸星大法”中的散功法門。
“當令丹田常如空箱,恒似深谷,須知空箱方可貯物,深谷始能容水。丹田中若有絲毫内息,便即散之于任脈諸穴……”
依法散功隻用了片刻,便有一股内息從丹田向着任脈中流動,四肢百骸竟說不出的舒服。
三天時間轉瞬即過,卓淩風餓了便吃野果,在水潭裏抓魚烤着吃,每天也都給朱長齡分一些吃食,讓他能夠吊着命。
修習吸星大法的難關,第一步是要散去全身内力,使得丹田中一無所有,隻要散得不盡或行錯了穴道,立時便會走火入魔,輕則癱瘓,從此成了廢人,重則經脈逆轉七孔流血而亡。
這門功夫創成的數百年間裏,得獲傳授之人不少,但能練成的卻是寥寥無幾,便因這一步太過艱難。
而卓淩風用了三天時間,便将内息從丹田中驅出,散之于任脈、督脈以及陽維、陰維、陽蹻、陰蹻以至沖脈、帶脈等奇經八脈。其中隻有散去帶脈、沖脈較爲艱難。
但“吸星大法”心法中有祥加教導,卓淩風又學識淵博,尤其通曉歐陽鋒逆轉經脈,這種開創武學新天地的不世之功,才将這一難關穩步邁過。
要知道旁人就是逆運真氣,弄不好也得七竅流血而亡,更别說逆轉經脈了。
若非此功護身,卓淩風再是悟性超凡,要散去内息,也絕非三天可以做到。
這日正午,卓淩風烤了條大白魚飽餐一頓,将嘴上的油一擦,便提起長劍,向朱長齡走去。
朱長齡全身穴道被卓淩風以九陰真經中的點穴法給封了,三天時間他也沒能運氣沖開。遠遠就見卓淩風向自己邁步走來,不但手提長劍,眼神中也滿是殺機,這與前幾天大爲不同,心下大凜,忙道:“小兄弟,今天能不能讓我吃條魚?”
卓淩風森然道:“姓朱的,你人面獸心、卑鄙無恥、陰險毒辣、忘恩負義,害得張無忌一個淳樸少年,幾次險些喪命。
我讓你多活了幾天,已經仁至義盡,今天你也該上路了,還吃什麽飯?”
朱長齡一聽這話,便明白他與張無忌相識,冷汗直流,急道:“小兄弟,你放了我,我瞧你的點穴手法雖然精妙,卻不及我家傳一陽指,你饒我一命,我将它傳授給你。”
卓淩風不加思索道:“一陽指乃世之神功,我若要了,就是承你恩惠,若是殺你,豈非不義?
但我不想不義,也不想饒你這種畜生,所以這神功你還是留着見祖宗去吧!!”
說着手腕一動,長劍刺出,将朱長齡手筋腳筋都給挑了,還封了他的啞穴。
饒是朱長齡機警過人,面對如此局勢,也無能爲力。
卓淩風之所以挑了朱長齡手腳筋,不是故意折磨人,而是修習“吸星大法”有兩步難關。
他邁過了第一步,現在就是第二步,蓋因散功之後又須吸取旁人内氣,貯入自己丹田,再依法驅入奇經八脈,以供己用。
這一步本來很是艱難,試問,自己内力已然散盡,再要吸取旁人内氣,豈非以卵擊石,徒然送命?
但他遇上了朱長齡這個現成的高手,将之手腳大筋挑了,自己就能從容吸取對方功力,不怕他借機反攻自己了。
畢竟雖點了他數處穴道,但一旦吸取對方内力,強力内息流動之下,穴道自然而然也就解開了。
而他散功之後,沒有外力引動,成就神功,他本身的内息幾乎不可用,爲了謹慎起見,隻能挑了他的手腳大筋。
也正因如此,這種行爲方式大違恩師教誨,對付朱長齡這種大奸大惡之人,也就罷了。可卓淩風的傲氣與信念,絕不允許他去學人家的一陽指了。
不提他自己神功用之不盡,也怕學了,反而虧心!
“君子愛财取之有道”,卓淩風深以爲然。
無主之物,或是留給有機緣的人,他用就用了,有主的東西,他是不會不問自取的。
參考《辟邪劍譜》與《太極拳經》,前者他經過林家同意才拿,後者他明知日月神教有,卻從未對盈盈提過一句。
朱長齡感覺手腳劇痛,啞穴又被點,心中正在詛咒卓淩風。
卓淩風已經蹲下身子,右手牢牢扣在了對方右腕“内關”、“外關”兩處穴道。
突然之間,朱長齡猛覺内力源源外洩,這一時間被封的各處穴道,也被自己強大的内息給沖破,他急忙運氣凝力。
他也是太慫,這會要是順勢将内力直接送出,灌給卓淩風,必能将之震傷。
但他不知卓淩風此時幾乎沒有内力,積威之下,下意識的防禦,也是人之常情了。
卓淩風練了“吸星大法”之後,丹田已然如竹之虛、如谷之空,而朱長齡數十年的修爲也是非同小可,這一氣守丹田,竟然讓卓淩風有了一種吸之不動的感覺。
要知道朱長齡本就修爲不凡,又曾在外面小小的一塊平台之上過了五年,一到冬季,遍山冰雪,寒風透骨,這份苦處更加難以形容。
他雖不食煙火,但清靜無優,内功也甚有進境。
不過他身處懸崖峭壁,心中想的卻是如何捉到張無忌,逼他引去殺害謝遜,搶得屠龍刀,成爲武林至尊,人人遵奉自己号令。
處身雖靜,内心卻心猿意馬、神馳紅塵、終究練不成真正上乘的内功。
這也是他的傳承雖然來自于郭靖與一燈這等武學大高手,卻練了幾十年,也隻是個普通一流高手的原因。
畢竟神功再好,也要看誰練!
卓淩風一見吸之不動,當即拿劍刺了一下朱長齡的痛穴,他疼的不由哀聲求告:“小兄弟,求你……”
他這一說話,内力更大量湧出,隻得住口,這一下子也讓他下定了決心,鼓起内力想要反擊,哪怕自己死了,将之撐死也行。
可卓淩風一覺他内力湧來,有澎湃之感,就立馬用劍刺他身上最能感受疼痛的地方,也就是疼穴。
這種方法對待朱長齡,他怎能有效反擊,此消彼長之下,朱長齡隻覺内力愈洩愈快,勉強凝氣,還暫時能止得住,但呼吸終究難免。
一呼一吸之際,内力便大量外洩,尤其随着鮮血大量外流,突然間頭暈眼花,便暈了過去。
卓淩風抓住他手腕,一直吸到再無内力過來,才松了手,而這時的朱長齡在暈厥中,就去見祖宗了。
畢竟被卓淩風刺了好多劍,又全身精力都被吸幹了,不死也不行了。
卓淩風這時便覺丹田中氣血不舒,當即坐下行功。片刻間,便将丹田中的内息散入了奇經八脈,丹田内又是如竹之空、似谷之虛。
這種感覺周身舒泰,飄飄欲仙,直如身入雲端一般。
他這時才算真正練成了“吸星大法”。
卓淩風本将自己内息散去了經脈,卻沒有吸取外力,難以發揮效用,這時又将朱長齡畢生修習的内力吸了過來,貯入丹田,再散入奇經八脈,雙方起了應和,不但自己内力恢複,還又多了一個高手的功力。
須知不同内力,若隻積于丹田,不加融合,則稍一運使,便互相沖突内髒,如經刀割,但如散入經穴,再彙而爲一,那便多一分強一分了。
但卓淩風卻知道吸星大法每多用一次,便會多受一次羁靡。尤其自己行功之時,覺得滋味無窮,精神振奮,說不出的暢快。
這種感覺定跟吸食鴉片這種毒物一樣,會讓人上瘾,無法罷手。最終就跟任我行一樣,吸取多人功力,導緻自己陰陽失調,走火入魔。
想到此處,卓淩風心道:“從此以後,我不吸人内力,不走捷徑,就跟無崖子一樣,自己修煉。
而我便按照九陽神功中的練氣之法,往丹田凝聚内力,有了内力再散之于全身經脈竅穴,陰陽有序的循序漸進,自無走火入魔之虞!”
卓淩風在這山谷裏,隻用了七天時間,便将《九陽真經》中的産生内息之法練成了。丹田中一有内息産生,便将之散于全身穴道。
要知道“吸星大法”一旦練成,全身任何穴道皆能取人内力,就和九陽神功最後一個大關,需要将一股内息聯通全身大穴一個道理。
隻是二者理念不同,
“吸星大法”着力于損人利己,假求外力,而“九陽神功”自給自足,豐衣足食。
卓淩風取其精華,以“吸星大法”法門錘煉周身竅穴,再以“九陽神功”的生息之道,自給自足。
便不需要如張無忌那般按部就班的緩緩積蓄内力。
蓋因他的“吸星大法”并未到達進無可進的境界,丹田一有内息,就得儲存到經脈諸穴,直到全身這數百個穴道不能儲存内力,才是極限。
而九陽神功要的是丹田充盈醇厚,方是功力深厚。
這二者相悖,此時若花心思追求如張無忌一般修習九陽神功,便是浪費時間了。
以他的武學造詣,隻練“九陽神功”中的生息之法,七天時間就掌握了此法門。
但他還是幽居山谷,除了研究胡青牛的醫經與王難姑的毒經。便是與一衆猿猴攀援山壁,登高遙望。
以卓淩風的功力,若要從此逾峰出谷,并非難事,但他覺得自己沒有将醫毒二經完全記下,便再等等。
又過了一個月,卓淩風本就聰明,又記憶力超群,自忖現在的内力有了笑傲世界的五六成,單打獨鬥,面對張三豐之外的任何人,都不會弱于對方。
又将醫書、毒經背的滾瓜爛熟,剩下的東西需要在實踐中長進,再在這裏閉門造車,沒了意思,便興起了出谷念頭。
這日,卓淩風将《九陽真經》與醫經毒經再次用油布包好,又埋在了山洞左壁下,在“張無忌埋經處”的旁邊,用劍寫上了“卓淩風受經處”幾個大字,希望後來人也能得享福源。
而他也在谷内一處山洞的石壁上,刻下了全真教的武功精要,也是留待有緣了。
卓淩風做好了一切準備,摘了些水果,撕下衣服下襟,整了個包裹,便翻山越嶺出了雪谷。可他不知道怎麽回中原,也隻能依靠方向感,順着太陽,向東行了幾天,便出了昆侖山地界。
一路上竟然都沒遇到個人家,就走到了茫茫戈壁上,而這時天氣也越來越熱。
可謂驕陽似火,黃沙撲面。
卓淩風從來沒有過在沙漠行走的經驗,不由震驚于眼前的奇景。
就見一陣狂風過後,流沙四散,俨若驚濤。沙又被風帶着走,就像水在地面上流一樣。
在這黃沙漫天的迷風中,陽光也染成了一片黃流。
可惜卓淩風實在沒有心思去看這壯觀的景色了。因爲他隻想找到水源,好好喝口水,過去了五六天,他自己攜帶的水果不多了。
這大戈壁也不知何時,方能走出,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敢亂吃了。
好在狂風吹過後,流沙也漸漸靜止,雖然日頭仍然很大,可天地一恢複晴明,呼吸不那麽艱難,對于卓淩風這等内功高手,也就不那麽太過難熬了。
卓淩風走了約莫十餘裏,翻過一個沙丘,眼前豁然開朗,前方出現了一片綠地,遠遠就能看到水源,心下不由大喜。
但凝目仔細一看,又是一驚。
隻見綠茸茸的草地上,橫七豎八擺着一堆白骨。排列得雖然淩亂無章,大體還可以看得出,是有二十來具屍體,而且衣服也很是統一。
卓淩風很是熟悉,這與在笑傲世界見過的一樣,都是崆峒派與華山派的服飾。
他走了過去,見這些白骨上或有刀劍印子,或是被人以掌力震斷了骨頭,頭顱上還覆蓋着濃密的黑發,顯是死了還沒多久的,所以頭發都未脫落。
正自思忖,忽聽得極爲刺耳的“嘎嘎”叫聲,擡頭一看,頭頂覆蓋着一片“黑雲”,原來是幾隻碩大兀鷹,在自己頭頂盤旋。
卓淩風明白其中緣故。沙漠中的兀鷹是喜食腐肉的,這些人死後,身上的皮肉便已給兀鷹啄食盡了,并非腐化掉了。不由歎了口氣,心道:“長途跋涉,不遠萬裏,跑來滅魔,卻做了兀鷹口中的食物。
你們若是知道會是這番下場,也不知會不會來圍剿光明頂?”
卓淩風知道這個時間段,應該就是六大派圍剿明教之時,但他卻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
因爲壓根沒用!
要知道這時候的正魔争端,絕非笑傲之時所能比拟。
蓋因這時的中原大派首腦,好多親朋好友都因魔教而死。
而不是像笑傲一樣,仇怨多是上代結下來的,無形中就輕了許多。
可現在,少林方丈的師兄被魔教人打死了,武當張三豐的弟子,因魔教中人身敗名裂,武當從上到下都恨天鷹教乃至于明教。
峨眉掌門滅絕師太的師兄因楊逍而死,親哥哥被謝遜打死,心愛弟子又被楊逍奸污。
崆峒派七傷拳譜被謝遜強奪,好幾位掌權人被打傷,昆侖派掌門師父白鹿子被明教高手殺死,也疑似楊逍。
至于華山派鮮于通,害了有望成爲掌門的師兄白垣,卻嫁禍給了明教。華山派的長輩對明教恨之入骨,
這六大派的一切仇恨都結在當代,還都事關掌權之人,除了張無忌這種擁有得天獨厚的身份的人,方有可能化解,别人再無可能!
就這滅絕師太也不理會!
至于自己更加沒戲!
除非他去助一方,滅另一方!
但這絕不可能,因爲他誰都不想幫,誰又都想幫!
所以就讓一切按照原軌迹發展便了。
反正自己的出現,實際上并未改變什麽事。
他離開張無忌,就是出于這種考慮。
但看到這森森白骨,卓淩風也不禁毛骨悚然,心想自己若不盡快走出去,一旦倒在這戈壁灘上,亦會變成這樣的一堆白骨。
卓淩風用水洗了把臉,喝了口水,忽聽得馬蹄聲自西而來。他身形一晃,立時在沙丘之後隐身伏下。
隻聽馬蹄聲奔行甚急,但相距尚遠,過了好半天,方馳到近處。
卓淩風探首張望,隻見來的兩騎快馬,馬上兩人都是中年漢子,一個粗眉大眼,一個眼窩深陷,胡須都是黃色,一看都不是中土漢人。
兩人看到白骨,叽裏咕噜的說了幾句,就跳下馬來,撲向水源,忙往臉上潑。
他們說的不是漢語,卓淩風也聽不懂,又順着兩人來路,凝目望去,就見遠遠有一隊人馬緩緩走來,看起來至少有一百号人。
卓淩風見狀,結合這兩人說話,尋思:”這是昆侖山方向過來的,莫非是遠征魔教的六大派已經回轉,被元廷給抓住了?”
一念至此,便決定看看。
他知道六大派滅明教,結果都被趙敏利用“十香軟筋散”給一網打盡了。
可這話自己壓根沒法說!
原因很簡單,不會有人信!
張無忌在光明頂面對六大派時,就說過這一切都是大陰謀,是成昆雲雲,各位千萬不可上當。
跟人擺事實講道理,可這幫人都還是要殺!
那自己去說元朝要來抓你們,你們别打了,不用說,自己不是魔教妖人,就是朝廷鷹犬的帽子,定然會被戴上。
畢竟六大派掌握主動,焉能聽什麽人的一面之辭?
用滅絕的話說,滅明教與抗元并不沖突!
至于從秘道上光明頂,阻止成昆,鬼又能知道秘道在哪裏?
張無忌的經曆,太有強大的不可複制性了。
鑒于這種情況,卓淩風便覺得說什麽,都沒用。
這些人被元廷抓了,明教給救了,這場武林浩劫不但化解,還能一心抗元。這種發展,遠遠比自己強行插入強多了,
動念間,那兩個番子又叽叽咕咕說了些什麽,突然從腰間抽出刀來,向卓淩風隐身之地飛奔而來。
原來卓淩風适才走來留有腳印,又在這裏用過水,他們洗了把臉,便看出了痕迹。
卓淩風也聽到了動靜,擡眼一看,就見兩人離自己已經不過三丈,也不躲藏,當即跳了出來。
兩人見他身形颀長,穿着一雙破鞋,衣衫破破爛爛,膝蓋和袖子都護不住,腰間還插着一把無鞘長劍,
饒是兩人也是見多識廣之人,也怔了一怔,其中一個随即縱聲笑道:“小子,你是漢人?”
另一個道:“你是什麽人?”
兩人這次說的都是漢語,隻是口音并不純正。
卓淩風悠然道:“你們又是什麽人?”
其中一個怒目圓睜,大喝一聲:“反了!”舞刀欺身疾撲。
他是元廷汝陽王帳下有數的好手,藝高膽大,卓淩風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又怎将其放在眼裏。
他一近卓淩風的身,身子一旋,橫刀削出,虎虎生風。
他膂力本就不弱,再借了這一旋轉之勢,這一刀很是兇悍,是要将卓淩風給斬成兩截。
卓淩風冷冷一笑,拔出腰間長劍,手腕一抖,長劍筆直刺出,快捷絕倫,後發先至,正中對方咽喉。
随即身子一旋,這武士雙眼圓睜,喉頭飙血撲倒在地。
另一名武士當即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與郡主娘娘此行逮了不少中原武林的高手,也沒見過有能力一劍刺死同伴的。
用郡主娘娘的話說,這絕對是武林中的頂尖高手,當即魂飛魄散,急忙轉身,縱身飛起,向着馬匹撲去。
卓淩風雖不知兩人來曆,也能猜到幾分,一不做二不休,陡地一聲大喝:“留下吧!”。
手中長劍斜擊而出,正中地上單刀。這一下蘊蓄深厚内力,刀光有如匹練,帶着嗚嗚風聲,如箭似的射去。
“撲哧”一聲,這人身在半空,就被一刀釘穿了左肩,跌落在了地上。
卓淩風一個起落,長劍頂在這人脖子,問道:“你們從何而來?”
那人早已吓的魂不附體,聽他喝問,戰戰兢兢地道:“我們從……從昆侖山而來。”
卓淩風眉頭微蹙,道:“你們抓了中原六大派的人?”
這人顫聲道:“你怎麽知道?”
卓淩風長劍往脖子一刺,這人大驚道:“是,是,是我們……抓了峨眉……派的人!”
這家夥已經破了膽,有問必答,言無不盡:“過了玉門關……就有人接應…”
“嗯!”
卓淩風道:“趙敏在後面的隊伍中嗎?”
“沒有!
卓淩風聽了這話,臉上透出了一抹失望。
這時又聽到西邊響起馬蹄聲,卓淩風扭頭看去,隻見十來個騎士風馳電掣般趕了過來。
卓淩風眼神中殺機一閃,這人感受到那股殺氣,猛地站起身來,向那群騎士大聲叫道:“大……。”
話音未落,卓淩風劍鋒掠過,這人背心中了一劍,跌倒在地。
“好膽!”
這一聲蒼勁有力,卓淩風與其相隔百步開外,面目都還瞧不清楚,但這兩字傳到耳中,便如近在咫尺,足見内力之深厚,不在何太沖夫婦這等一派宗師之下。
卓淩風心想:“這必是趙敏手下阿大阿二阿三這等級别的高手。”
眼見這群人越來越近,爲首一人在離卓淩風七八丈處,勒住了馬匹。
這是個精幹枯瘦的老者,身材瘦長,滿臉皺紋,愁眉苦臉,似乎剛才給人痛毆了一頓。
要不然便是新死了妻子兒女,旁人隻要瞧他臉上神情,幾乎便要代他傷心落淚,肩頭露出綴着黃纓的劍柄。
老者掃了一眼兩人屍首,凝視卓淩風,沉聲道:“閣下是誰,武功如此了得?”
他身份不凡,是個江湖大行家,很是識貨,眼見卓淩風破鞋爛衫,甚是邋遢,本該是個江湖落拓的窮漢,可有一股子敝衣舊履也掩飾不住的清華之氣,不自禁地溢了出來。
仿佛貴中宰相,富中魁首,全加起來也不如他這般神氣。他這般自信。
卓淩風淡淡道:“過獎了,你又是誰?”
老者悠悠歎了口氣,低頭說道:“老朽早就沒名了!”
卓淩風見這人一雙眸子精光燦然,心中有所猜測,卻終究不是那麽肯定,也不多說。
老者雙眉一軒道:“閣下,在此攔路有何貴幹?”
卓淩風笑道:“聽說你們抓了峨眉派的人,滅絕師太威名遠播,卻緣悭一面,我想見識見識!”
老者冷哼一聲,左手在馬頸上一撐,一個筋鬥,落在地上,然後足尖點地,一個起落,便到了卓淩風身前。
這份輕功一露,身後同伴頓時齊齊喝彩。
武學高手在沙漠上和敵人交手,步戰要比馬戰有利得多,因爲沙漠不比平地,說不定會踏着浮沙,人和馬的重量總在幾百斤開外,踏着浮沙坐騎就會失陷。
一個人就輕得多,而且可以施展輕功,所以這人舍棄坐騎,是最正确的選擇。
他非常清楚,這兩名武士都是以一當百的好手,卻被人随意宰殺,而且還問出了抓捕峨眉派之事,他又怎敢托大?
卓淩風見這人本來神情猥瑣,可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登時如淵停嶽峙,俨然大宗匠氣派。背後長劍嗖的出鞘,他一手挽住,劍刃嗡嗡作響。
卓淩風見這隻是普通長劍,不由少了幾分興緻,遂道:“你輸了,我能帶走峨眉派的人嗎?”
老者心下暗罵對方太過狂妄,仿佛自己就是必輸一樣,但還是不敢胡說,搖了搖頭:“我隻是個下人,做不了主!”
卓淩風點了點頭,淡淡道:“那就等等吧,等你們的人全都到了,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