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山峽中透射過來,返照峭壁之上,然卓淩風望着面前這座高聳入雲的峭壁,卻皺起了眉頭。
蓋因隆冬嚴寒,這座峭壁本就極爲陡峭,加上凍結的冰雪,峰上結了一層厚冰,晶光滑溜。
從早晨到正午,陽光所照之處,也沒有一絲冰雪融化的痕迹。
向上攀援若是一個失足,能否如張無忌一般好運氣,隻是摔斷腿,都屬難言。
卓淩風清楚現在的自己,内力斷斷不及張無忌深厚,人家掉下來隻是摔斷腿,自己掉下來,說不定就得完蛋。
但若說繞到峰頂,用繩索往下溜,那也不現實。
誰又能知道等自己繞到頂上,又該從何處滑下,才能定點無誤。
這可是山高險峻,橫亘千裏的昆侖山,不是什麽小石頭山。
忽聽張無忌道:“大哥,要上峰對你而言,并不難。隻是冰雪太過滑溜,爲了保險起見,你帶上兩柄劍,兩條繩索,怎麽都能上去了。”
卓淩風點點頭道:“你說的不錯,等你的腿傷愈合了,我就去找繩索。”
昨夜何太沖夫婦、衛璧的配劍都未帶走,這倒是現成的。
張無忌笑了一笑道:“不用去找繩索,大哥你去剝一些樹皮來,我們搓繩索出來就行。”
冰火島上一切用具全須自制,這事在他毫不希奇。
卓淩風點點頭,拿起一柄長劍,走進樹林,片刻之間剝了不少樹皮。
張無忌便用韌皮搓成繩索,卓淩風手撕劍割,切剝樹皮。
待割夠了樹皮,便跟着張無忌一起搓。
兩人雖是武林高手,但做這等粗笨功夫,也不過勝在力大而已,未必便強過尋常熟手工人,直忙了一個多時辰,才搓了兩條五丈長的繩索。
卓淩風打了兩隻雪雞,兩人烤來吃了。
卓淩風突地拾起一塊小石子,放在中指上一彈,呼的一聲,石子挾着破空之聲急向柴垛飛去。
這一彈是“彈指神通”功夫,張無忌曾見他露過,知道勁力非同小可,這一下可不得将柴枝擊斷。
怎料這顆石子甫觸柴剁,竟然斜飛出去,直接撞上峭壁,冰屑四濺。
張無忌心想:“這一下襲擊敵人時,即令對方了得,一擊不中,可倏然轉折,對方卻不易防備。”
卓淩風道:“這一手就是東邪黃藥師的成名絕技彈指神通,本來隻是一門極爲普通的彈指功夫,但被他給玩出了新境界。能與丐幫嫡傳的降龍十八掌,以及一陽指等神功匹敵。
剛才這顆石子彈出去時力道雖急,我手指上卻早已使了回力,所以這并不隻是直來直去的打人。”
張無忌點點頭道:“這位黃島主的确是不世人傑,他的武功才情,以我義父那般高的眼光,也是很佩服的。”
卓淩風笑了一笑道:“他怕不是佩服,而是痛罵不已吧!”
張無忌搖了搖頭道:“他罵的是黃前輩的爲人,卻不是罵他的武功,這二者并不沖突。
況且他将這百餘年來的武林高手都罵遍了,我太師父也不例外!”
卓淩風哈哈一笑道:“那倒也是,你想不想學這門功夫?”
張無忌不由一呆,這等蓋世奇功他也願意教授自己,内心好生感激,但又一想他是爲了報答自己告訴他九陽真經的下落所緻,說道:“卓大哥,我告訴你九陽……”
卓淩風一擺手道:“這不是爲了報答你,而是何太沖夫婦走了,昆侖派高手衆多,他要是再邀請一些師兄弟過來,我一個人應付不來,還要你來相助!
你腿不能動彈,有了這門絕技,既能助我,也可護己周全!”
張無忌審視卓淩風半晌,他明白昆侖派的人不會再來了。
畢竟他們焉知自己腿斷了,不能動彈。心裏肯定想的是兩人早就離開了。
但他明白卓淩風這樣說,是不希望自己拒絕,便不想辜負其好意,隻好說道:“隻怕我資質愚魯,短時間學不會。”
卓淩風笑道:“以你的内功修爲,我說一說,你便會了。”
他心想何太沖夫婦也是成名人物,以二敵一都敗在自己這個無名之輩手上,大概不會來了,但張無忌暫時不能動彈,有了這門功夫防身,給他手邊放上幾把石子,就是來上幾十人,他也可保無虞。
而且按照原軌迹發展,估計他的小表妹也快來了,他還有自己要做的事。
便将“彈指神通”内息如何走脈,如何運勁之道,給張無忌做了詳細說明。
張無忌悟性本高,自練了九陽神功,真氣充沛,再聽了他指點的竅要,問明了其間的種種疑難,潛心記憶,但覺這門武功看似簡單,實則奧妙精深,若要卓有成就,非多加練習不可。
說道:“這門武功當真非同小可,用來彈射暗器傷敵,破解諸般兵刃以及拳腳反而是尋常小道了。”
卓淩風點頭道:“不錯,這門神功并非局限于彈射什麽石頭暗器來傷人,你内力深厚,當世除了張真人,再無第二人及的上。
來日掌握了其中精髓,無論是以無形指力無堅不摧,還是傷人于無形,都未嘗不可。
到了這境界,你縱然不會别的武功,這世上能勝過你的,恐怕也就你太師父了!”
張無忌聽出他話中的意思,蓋因這門神功勁分剛柔,全靠自己造詣了。便拾起石子潛心鑽研。
又過了數日,再沒人來。
這天清晨,卓淩風給張無忌周邊放了幾大把小石子,留了一把長劍,又将“彈指神通”中的秘奧竅要細細解釋一通。
張無忌見他安排如此詳盡,知他就要離去,黯然道:“此一别,不知何日能夠相見!”言下很是不舍。
他知道上山容易下山難。
卓淩風爬上去,就不會從這裏下來了,兩人是否有機會相見,都是未知。
卓淩風也明白這個道理,拍拍他肩膀,溫言道:“張兄弟,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你有你的使命,我有我的緣法。
你我若得不死,必然會是名震天下之人,自會再見,現在彼此珍重就好!”
張無忌點了點頭道:“小弟能交上你這位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兩人叙過年歲,就這一世卓淩風也比張無忌大了一歲,卓淩風笑道:“在這萬山之祖的昆侖山,我能與你這位仁人君子相遇,也是生平快事!”
兩人拊掌大笑,聲動四野。
張無忌用“彈指神通”打下兩頭兀鷹,兩人飽餐一頓。
卓淩風腰中插了兩柄長劍,背負繩索,便向着峭壁走去。到了峭壁下,身子一縱,已然竄起,手足并用,身輕如雁,向上攀去。
張無忌見他捷如猿猴般,不一會就被雲霧覆蓋,好像鑽入了雲裏,再也看不清了,隻好躺下,默想所學功夫的要義。
正想得入神,忽聽得遠處有人在雪地中走來,腳步細碎,似是個女子。
生怕朱九真、武青嬰她們到來,手裏捏了兩顆石子,急忙坐起,轉頭一看,隻見一個女子手提竹籃,快步走近。
女子見他突然坐起,似乎也吃了一驚,咦了一聲。
……
卓淩風越往上攀,越覺難攀,山勢本就陡峭不堪,許多地方隻有少許凸石淺坑能夠踩腳,但又有冰雪覆蓋,難度之大,超乎想象。
卓淩風向下望了一眼,滿是雲霧,下方景物再也看不清了,他雖藝高膽大,也覺心驚膽戰,不敢再往下看,隻能硬着頭皮向上攀爬。
随着越攀越高,罡風吹來極爲猛烈,幸好卓淩風武功精強,身子雖微微搖晃,手腳卻摳得極穩,但兀怕滑溜失足。
上着上着,卓淩風大吃一驚,敢情上方絕壁倚天,狀若斧劈,幾無半點借足之處,加上凍結的冰雪結了一層厚冰,晶光滑溜。
這也不知會有多高,卓淩風心念電轉,兩腳牢牢立定,用繩索縛住一柄長劍,在手裏掄了兩掄,猛然一揮臂,長劍飛出,鑿開堅冰,經過好幾次,剝開一些冰片,才看到石壁間的一些縫隙。
卓淩風又施展神功,利用回旋之力,将長劍投進縫隙,拉了兩拉,這也就讓他有了借力之處。
便将繩子另一端縛在自己腰裏,用手一拉,手腳并用,仿佛雲雁一般向上飛去。
待一上來,雙腳立足劍柄之上,再用另一根繩索縛住長劍,向上甩出。
如此互爲牽援,向上攀爬,但饒是如此,他的手肘膝蓋也給堅冰割得鮮血淋漓。
卓淩風暗暗叫苦:“這不知還有多高,這樣下去,遲早失足跌落!”
但到了現在,早就馬入夾道,無法回頭。
他有一股子豪勇之氣,心下一橫,縱然真的摔死,也是命數!
心念一定,便又繼續向上。
直到黃昏時分,卓淩風才爬過了這面鏡子似得大山壁,略一估摸,最少也有數百丈高。
這時就看到崖上長着一棵老松,但樹幹已經斷了,上方有一個三面皆空的極高平台。
卓淩風固然疲累之極,也露出了笑容,他知道這裏就是張無忌被朱長齡害得墜崖之地。
他激發出渾身潛力,隻顧上攀,就連雙手皮破血流的疼痛,也渾然不覺了。
待上到台頂,以卓淩風内力之深、輕功之妙,也累的四肢癱軟,躺倒在地,氣都難以喘勻了。
在昆山山這種嚴冬之時,卓淩風衣服也不厚,但卻被汗水浸透了,足見這一遭費力之大。
這是體力、内力、心力三力齊費!
卓淩風内息流轉之下,也不知躺了多久,才略微恢複了點,忽然就聽的一陣“哎吆”的呻吟聲,傳入耳中。
卓淩風坐起身子,就見這平台倒有十餘丈方圓,白皚皚的都是冰雪,既無樹木,更無野獸。左側山壁黑黝黝的,似乎有個洞穴,聲音是從這裏面傳出來的。尋思:“莫非這朱長齡還沒被卡死?”
想着站起身來,走到洞穴口,便鑽了進去,果是前方有人發出呻吟之聲。
卓淩風向洞裏鑽進去,洞穴越往裏面越是窄隘,爬進五六丈後就見前方有兩條腿。
裏面這人本又渴又餓,但聽的身後傳來聲響,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說道:“救救我,救救我!”
卓淩風見這人是被卡在這個洞穴了,進不去也出不來了,笑道:“你還真是命大?”
裏面這人顫聲道:“大俠,我是驚天一筆朱長齡,快救救我,救救我!”
這“驚天一筆”朱長齡與張無忌五年前一同墜崖。
張無忌從這洞穴裏鑽了進去,五年來一直用水果養活着他。
可張無忌幾天前從洞穴出來,對朱長齡說了自己經曆,朱長齡知道他修煉了“九陽神功”極爲動心,便利用詭計将張無忌害的掉崖。
自己又想從狹窄的洞穴中鑽過去,但他身子大,又不會縮骨功,被卡在了這裏。
他進去時雙手過頂,以便縮小肩頭的尺寸,兩足撐在高低不平的山壁之上,邊撐邊進,出來時卻已無可借力。
雙手給四周岩石束在頭頂,又伸展不開,半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但他到了這步田地,還一直在想,張無忌爲何能夠進出随意,自己卻不行。簡直豈有此理!
可這世上确有不少豈有此理之事,這個文才武功俱臻上乘、聰明機智算得是第一流人物的高手,便嵌在這窄窄的山洞之中,進也進不得,退也退不出。
這樣子過了七八天,他水米未打牙,若非其内力修爲也很是深厚,早就死了,但現在也命若遊絲了。
卓淩風笑了一笑,這人該死之極,但現在自己要進洞,就不能讓他死在這裏擋路。當即點了他腿上幾處穴道,抓住他的腳腕向外拉。
朱長齡感覺身後之人用的是蠻勁,将自己這樣拉出去,自己肋骨都得斷。于是定了定神,竭力呼出肺中存氣,果然身子又縮小了兩寸,便被卓淩風給拉了出來。
卓淩風一直将他從洞穴拖了出來,見他都成了野人,這等忘恩負義的卑鄙之徒,比朱九真還可恨,他饒了朱家一人,已經過了香火之情。
那這人就應該打死,扔下懸崖,也算給張無忌報個仇。
可在要動手時,卻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自己一直想将“吸星大法”儲存内力到經脈的法門與丹田存儲内力的法門,融合起來。
但這一步,應該先修習吸星大法爲最好。
因爲令狐沖的經曆,等于替自己探路了。
可他以前内力醇厚,不舍得散功去修習“吸星大法”,可現在自己這點内力,就沒什麽舍不得的了。
畢竟朱長齡這家夥,還能給自己做個實驗品!
對于别人,卓淩風不忍用這種手段對付,可這個心肺爛透的卑鄙小人,卻是正好。
想着便運功點了他全身大穴,又開始捏朱長齡肩膀、胸部、臀部各處骨骼,這是縮骨功的手法,如此就能讓他身子縮小,将其拉過洞穴了。
朱長齡也不知來人是誰,跟自己什麽話都不說,便将自己穴道點了,又在自己身上捏來捏去,可他又餓又渴,也沒力氣說話。
卓淩風将朱長齡又拖着鑽進了洞穴。
這一次他腳在前,手在後,一直挪到了之前卡住朱長齡的洞穴,
吸一口氣,運起了縮骨功,全身骨骼擠攏,骨頭和骨頭之間的空隙縮小,輕輕易易地便鑽了過去。
朱長齡也被拖了過去,他不知自己命運,卻還心下盤算:“不管他是誰,他救我過去,待我想辦法将他殺了,再找到九陽真經從那邊覓路回家,日後練成神功,無敵于天下,豈不妙哉?哈哈,哈哈!”。
一念及此,心下還很是舒暢。
卓淩風在狹窄的孔道中又爬行數丈,眼前越來越亮,再爬一陣,突然間陽光耀眼,竟是個花團錦簇的翠谷,紅花綠樹,交相掩映。
他從山洞裏爬了出來,山洞離地竟然不過丈許,他拉着朱長齡輕輕躍下,将之扔在地上。
朱長齡急忙說道:“小兄弟,求你給我解開穴道吧,我餓壞了!”
卓淩風轉過頭去看山洞口的左壁處,就見有用石頭劃出來的六個大字“張無忌埋經處”。大聲笑道:“好,給你解穴!”
說着解開了他左手小臂穴道。
朱長齡感覺左手可以動了,暗自運氣,想解開全身穴道,怎料他身上要穴被點,全身真氣阻塞,全無半分内勁可用。心下暗暗焦急,又去撩卓淩風說話,問道:“你何以要擒我?”
但卓淩風卻不再與他說一句話,隻是在矮樹上摘了幾枚不知名的果子,扔給了朱長齡,便自顧自的在山壁下方挖了起來。他要用這人實踐功法,自不能讓其餓死。
朱長齡又餓又渴,拿到果子連皮帶核地咀嚼,吃完幾個,越吃越感饑火上升,大叫道:“小兄弟,再給我幾個。”
他一生之中經曆過不少兇險,臨危不亂,想着隻要能活着,一切都有機會。
但卓淩風隻讓他吊住命就行了,自不理會。
在張無忌寫字下方挖了起來,很快就挖到了一個三尺來深的洞孔,裏面埋着一個油布包裹。
他見手上有血和泥土,也不拆視,将油布包放在懷裏,便走了出去,向西走了二裏多,見峭壁上有一道大瀑布沖擊而下,料想是雪融而成,瀉入一座清澈碧綠的深潭。
卓淩風走近潭邊,除下衣服将自己全身都洗滌了一番,這才将油布包裹打開。
裏面正是四卷《九陽真經》,胡青牛的醫經、以及王難姑的毒經。
卓淩風滿心歡喜,見草地上有七八頭野山羊低頭吃草,樹上十餘隻猴兒跳躍相嬉,顯然沒有什麽野獸打擾,心道:“這地方仿佛人間仙境,正是個絕佳的練功之所!”
他打開九陽真經,四本書中盡是怪文,想必是梵文的《楞伽經》了。但每一行之間,卻另以蠅頭小楷寫滿了常見文字。
他從頭細看,文中所記正是練氣運功的訣竅,慢慢誦讀下去,突然心頭一震,見有些經文,與“全真内功”大有相似之處。
比如文中所提的“他強由他強,明月照大江,他橫由他橫,清風拂山崗。”這些運氣法門與全真教以虛禦實的法門别無二緻。
也是全真教義中忍辱含恥,舍己從人的大慈悲心。
卓淩風再随手翻閱過得幾頁,便見到“九陽真經”的文句,有些與《九陰真經》也是一樣。比如二者易筋鍛骨之術,就大同小異。可運氣法門,九陽真經卻更爲玄妙。
故而作者才說他雖深佩真經中所載武功精微奧妙,但一味崇揚“老子之學”,隻重以柔克剛、以陰勝陽,尚不及陰陽互濟之妙。
其實換句話說,這就是在批判黃裳。
你不如我!
無非說的更爲隐晦罷了。
想到這裏,對于這個與王重陽鬥酒的人,他到底是以儒,還是道,亦或是僧的身份出現,壓根沒有定論,因爲這個人壓根就不存在,也隻是王重陽自己在故弄玄虛罷了。
縱然有這個人,那誰能說與王重陽鬥酒之人,他就一定是僧?
難道不能是儒,或是道?
能說明的,就如同張無忌最客觀的認知一樣,他是一位武學高人。
并不一定就是僧人!
卓淩風将四卷經文通讀一遍,掩卷靜思:“這九陽真經的内功,的确勝過我所修的九陰真經。可重陽祖師也不認識梵文音譯的總綱,缺了陰陽互濟的闡述,隻這些内容,的确自然不及這本九陽真經了。”
卓淩風所修《九陰真經》得自王重陽,沒有總綱,那才是真正的“九陰神功”。
這也是歐陽鋒孜孜不倦一直讓黃蓉解釋的。亦是讓一燈大師、洪七公都大爲受益的神功。
但這“九陰神功”當世除了靠倚天劍與屠龍刀獲取,再無可能。
可卓淩風想到這裏,又不禁爲重陽真人可惜。
他那麽高的武功,不到六十就死了。
原著提到,他對一燈說自己舊疾複發,恐将不久于人世。
但卓淩風卻覺得,他或許真是創制“九陽神功”時,讓身體有了不可愈的傷勢。
這也是他對張無忌說過的。
以前還不肯定,但越看越肯定。
因爲最爲重要的一點就是,要知道這門《九陽真經》是寫在了四卷《楞伽經》上。
可這四卷《楞伽經》不是一般版本,而是少林達摩祖師東渡時所攜原書,故而以天竺文字書寫,乃是少林寺世傳之寶。
别說少林僧人,就是任何佛門中人,對于禅宗祖庭的創始者達摩,都是敬若神明,誰敢在此等聖物上寫字?
少林門人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
除了敢摘“天下武學正宗”招牌的王重陽!
除了說出“重陽一生,不弱于人!”這等傲世古今之言的王重陽,絕無第二人有膽子!
從這一點上也能說明,說這本書是留給少林寺的,又何嘗不是寫給達摩看的。
這是佛道兩家的一派宗祖過去未來之對決。
這也就與原著中那句:“九陽神功和少林派内功練到最高境界,可說難分高下。”前後呼應了。
王重陽做到了當世無敵,還要古今無敵。
不然“重陽一生,不弱于人”未免是在吹牛了。
這種誰都不服,敢與天公試比高的豪邁之情,若說不是得了“天下第一”榮名的王重陽,别人還真配不上這個身份。
畢竟往達摩遺物上寫武功秘籍,那也是要有很高的底氣的。
你連個天下第一都不是,你配與達摩這種武林傳奇人物論武?
豈不就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孔夫子門前賣弄文學一個道理!
以上種種迹象加在一起,基本就是實錘!
這以爲儒爲道又爲僧自編經曆,又說什麽在嵩山腳下鬥酒赢了王重陽的人,就是王重陽本人。
說這個也隻是暗合他“儒釋道三教合一”的理念罷了。
再一個,以王重陽的武功,什麽傷也不至于那麽早就死。
要知道他最後時刻,仍能一擊破了歐陽鋒的“蛤蟆功”,這種恐怖破壞力,足見他将死之時,功力都并未散去。
那他能有多嚴重的舊疾?
怎麽一個複發,以他那等超凡絕俗的修爲也治不好?
王重陽武學見識何等淵博,那是與東邪西毒南帝北丐、林朝英等數大高手交過手的,隻是一看架勢,就能知曉其勁力怎麽用。
參考面對玉女心經。
要知道林朝英将玉女心經刻在古墓中,卻沒有刻錄如何運勁,這法門是以口相傳給侍女的,她也是這樣傳給小龍女的。
但王重陽隻是看了圖刻,便知武學奧義,無法創出一套成體系的武功破解玉女心經,這才生出自愧不如之心。
可在華山論劍後,他獲得了《九陰真經》,隻用了十餘日時間,就将上下兩冊《九陰真經》融彙貫通了。
哪怕他不懂梵文音譯的總綱,但也不妨礙他,知曉陰陽互濟,更勝以陰刻陽,亦或以陽克陰。
再者林朝英也是例子,她死的早,固然受了情傷,但也難保不是創制《玉女心經》時想要壓制王重陽的武功,勞心勞力又勞神,才傷了本源。而她本就受過重傷,所以王重陽遠赴極北,爲其找寒玉床療傷。
要知道林朝英生前與王重陽已經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無人能與之匹敵。
而林朝英死了近二十年後,才有了第一次“華山論劍”,那時王重陽定然更強,又能受什麽傷?
再一個,其他四絕各個都是高壽。
洪七公受過歐陽鋒蛇毒摧殘,又被其“蛤蟆功”重擊,打的後背經脈支離破碎。
那是何等傷勢?
可他傷愈以後,也活了至少八十歲,還是與歐陽鋒大戰幾天幾夜,才力竭而死。
而歐陽鋒亦是如此,走火入魔之下,被洪七公一打狗棒擊中天靈蓋這等要害,也隻是瘋了,卻也沒死。
直到與洪七公同歸于盡。
至于一燈,黃藥師、周伯通他們都百歲高齡,仍能和同級高手以真力硬拼。
而“九陽神功”最後的大關,那麽艱難,需要經曆烈火焚身之苦,張無忌一個習練者都是如此。
創功者創立功法,肯定不是一蹴而就。
畢竟任何運氣法門,都要自己先嘗試,隻有自己做到了,才寫出來不坑人。
否則就是害人的,就像“乾坤大挪移”第七層。
重陽真人必是創功時,讓身體本源受了不可愈的損傷,才會早早謝世。
唯獨可惜的就是重陽真人吃了不懂梵文的虧啊!
九陰真經的總綱追求的也是陰陽互濟,龍虎交彙,與九陽真經别無二緻。
這批評黃裳之言有失偏頗了。
但這事除了自己,再無别人能夠知道了。
當然,張無忌以後若能夠得到九陰真經,也能理解。
不過,怎麽說,無論是達摩、黃裳,還是王重陽,乃至于現在的張三豐。
他們這種人都是不世出的武學大宗師。
他們的出現,也正應了那句“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