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高峰嘴上說的霸氣無比,可他的行動卻很是讓人砸舌!
因爲他在甩出椅子的同時,立馬雙足一點,反躍而退。
木高峰身材臃腫,行動卻是敏捷無倫,衆人還沉浸在他的豪言壯語之中,他已飛出了花廳。
桌上碗碟還在顫動,衆人還不及轉念,卓淩風已似一枝離弦之箭,射向廳口。
“铛——”
長劍出鞘之聲,宛若龍吟。
一縷璀璨的劍光自卓淩風手中急射而出,破空之聲大作,如雷轟電擊。
隻一瞬,就聽“嗤、嗤、嗤”十數聲急風驟響,森寒劍氣已将木高峰甩來的木椅切成碎片。
勁風所及,花廳内昏黃的燭光、強烈的燈光,所有火苗突然一齊拔高,乃至熄滅。
衆人心下駭然:“這卓淩風劍法竟也如此驚人?”
有人則想:“這莫非就是林家的辟邪劍法?”
他們心念未停,卓淩風早已身借劍勢,竄出了花廳。
當下各位高手也身形齊動,從廳門、窗戶竄出花廳,要瞧瞧這兩位當世高手的争鬥。
其時夜色沉沉,雨絲如幕。
廊下、院子、天井卻是人影綽綽,也不知圍了多少前來觀禮的好漢,甘冒雨水,擠在一處。
自從天門道長對卓淩風指名道姓,大發雷霆之怒,便知争鬥将起。
這些人嗅覺何等敏銳,都知行走江湖,不是爲了名利,就是爲了胸中一口氣,卓淩風若還能忍,那就怪了!
便都擠在外面,想要看看當世高手之争。
突見有人從花廳縱将出來,衆人嘩然大呼,有人叫道:“快退開!”衆人齊齊散開。
先出之人自是木高峰,他身形如電,一出花廳,右腳一蹬檐柱,身子正要縱上屋頂。
可他身子剛躍在半空,卓淩風已随後而出,一聲厲叱:“看暗器!”
揚手就是一蓬銀光,向木高峰罩了過去。
其實不用卓淩風喊,木高峰乃是當世一流高手,也聽得身後“嗖嗖”聲響。
心知卓淩風就是想要阻止自己逃離,又不想落人口實,方才提前開口招呼。
可這時細針破風之聲已及後背,好一個木高峰,武功着實了得,他頭也不回,彎刀向後揮動,挽起一個刀花,就形成了一道風雨不透的光圈。
“丁丁當當”好似星丸跳擲,火花四濺。
卓淩風抖出的一把銀針,被他這股淩厲霸道的刀勁震碎,粉末落了一地。
卓淩風心下暗佩:“這駝子果然厲害!”可木高峰身在半空揮刀擋針,身子自有一頓。
卓淩風身法快如風送冥霧,劍似天外流星,動念間,劍光仿佛匹練般已直撲木高峰後心。
這時的木高峰都無回頭之瑕,就聞的金刃劈風之聲,彎刀更是舞的飛快,便如一個刀光組成的鋼罩,将身子罩在其内。
“哧哧……”
卓淩風爆發雄渾内力,長劍帶着嗡鳴之聲,玉女投梭一般筆直刺入光圈。
“铛——”
刀劍一碰,擦出串串星火,木高峰手臂頓感一麻,刀式一緩,刀網立刻露出空隙。
這機會對于卓淩風這等高手來說,那就夠了,利劍當即長驅直入。
這一劍正是他畢生功力所聚,當真是快如電擊,勢若雷霆。
木高峰身在半空,無處借力躲避,彎刀也被震開,怎及回擋,眼看就要被刺個透心涼。
可就在這間不容發之際,卓淩風心裏猛的一驚。幸好他内功、劍法造詣精深,急切變招用出了“玉箫劍法”中的“玉漏催銀劍”。
就在長劍将要刺穿木高峰駝背之時,劍鋒猛然彎曲成弧,内勁更是随之而變,将劍勁中這股無固不破的刺力變爲鈍力,也就是劍尖擊穴而不傷膚的上乘功夫。
在這一瞬間,劍尖雖然點到了木高峰的駝背,卻連他的衣服都沒刺破。
木高峰心下是既可惜又驚懼,但他得到了這一喘息機會,彎刀回轉倏然削向卓淩風手腕。
卓淩風手腕微抖,長劍振處,“玉蕭劍法”中的一式“金聲玉振”應手而出。
“铛——”
兵刃再次相碰,兩人之間火花四濺。
卓淩風手腕一翻,長劍在木高峰彎刀上一壓,身子借勢拔上了屋頂。
木高峰卻身如陀螺,呼地跌回地面,一個踉跄,但他武功根底着實紮實,隻一個踉跄,便着地站穩。
二人這一番空中交手,迅若電閃,發若雷鳴,迅捷之極,隻在刹那,衆人隻覺一陣眼花缭亂,全場鴉雀無聲。
待到二人分開,大家才不約而同的齊聲拍手叫好喝彩。至于好在何處,場中群豪十有八九都是隻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
而如天門道人、定逸師太、劉正風等一流高手卻是面如土色,遍體生寒,因爲他們心裏幾乎就是同一個念頭:“好厲害!
我若與木高峰易地而處,恐怕也擋不住這一劍!可這是什麽劍法?
莫非就是林家的辟邪劍法?”。
他們都是當世武學大家,以他們見識之廣博,卻不識得卓淩風此路劍法。
但眼見卓淩風劍法之飄逸、劍力之雄勁,出劍部位之穩準、招式方寸之間變幻之奇,俱屬當世頂尖。
這四者有人得其一,便足以在江湖上安身立命,得其二者,就能雄霸一方,得其三者足以開宗立派。
四者皆得,非當世第一流的頂尖高手莫能爲之,他們斷非敵手!
恐怕也就隻有方證大師、沖虛道長、左盟主可堪匹敵!
但也不禁尋思:“适才卓淩風一劍足可刺死木高峰,爲何要突然變招呢?
是他天性仁厚,還是受到道家名山熏陶,不忍殺生害命?”。
這時劉府弟子、家丁等人,也适時點起數十支火把巨燭,将這處小小庭院照得明如白晝。
來到劉府之人大都會武藝,有的人隻能看到屋頂上的卓淩風,卻看不到木高峰,頓覺掃興。
便有人不顧雨水,更是不顧體面,飛身縱上屋頂。
你上我也上,就仿佛比輕功一樣。
一時間高高矮矮,胖胖瘦瘦的人将劉府這處庭院的屋頂,都給圍的水洩不通。
天門道長忽而一捋胡須,浩然長歎道:“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卓淩風年紀輕輕,武功之高,卻已遠在吾輩之上,木駝子不是對手,不是對手啊!”
劉正風、定逸師太、雁蕩山何三七、隴南點穴名家聞先生等一流高手,都默默點了點頭。
怎料天門道人接着又到:“貧道亦如井蛙窺天,不知天地之大,自今而後,再不敢以武功自炫了!”。
場上群雄一聽天門道人此語,無不惕然心驚。
卓淩風竟然能讓堂堂泰山掌門也生出了這等感概,這與被打的回轉山門的餘滄海又有何異?
想到這裏,他們突然有些理解餘滄海了。對其未來衡山城的行爲,無不佩服!
人叢中的嶽靈珊瞪着一雙妙目,看着卓淩風,心想:“十年不見,這臭屁蛋竟然如此厲害,縱然爹爹親至,想讓天門師伯道個服字,恐怕也難辦到!”。
她在福州時,畢竟沒能目睹卓淩風與餘滄海過招,還以爲他最多險勝餘滄海一招半式,怎料會是碾壓局!
況且她又怎知,卓淩風戰力全開的狀态就是用劍,他沒練武功之前,就拔劍刺劍練了兩年之久!
一旦施展全力,究竟有多厲害!
就連卓淩風自己也不知道!
反正他除了對變态的東方不敗,心中略有忌憚,不懼其他任何人!
哪怕是風清揚這個精于獨孤九劍之人!
畢竟卓淩風的傳承來自于黃裳、楊過、東邪、西毒等武學大宗師!
他又何懼一個風燭殘年的風清揚!
木高峰自也聽到了衆人議論之聲,仿佛都在看他的笑話。
可他哪有心思理睬。一雙怪目隻死死盯住屋頂的卓淩風,一刻也不敢松懈。
微微揚起的臉上陣紅陣白,泛着濕意,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究竟是雨水還是汗水。
他适才雖未及回頭,可亦能想象出,其時情勢之至危至險,任他身經百戰,也被吓出了一身白毛汗,不由激靈靈打個冷戰。
那隻握刀的右手,更是不停發抖,他想竭力穩住卻怎麽也穩不住。
木高峰雖然死裏逃生,猶是驚魂不定,驚駭之餘,心裏也升起了一個疑惑,适才自己險些被一劍穿心。
可卓淩風爲何又突然變招,是他不想殺我,還是他知曉自己駝背中暗藏玄機。
可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都死光了!
莫非他不想殺人,畢竟他也沒殺餘滄海啊!
那我就捧他幾句,給他一個台階下!
想到這裏,木高峰雙目炯炯,瞪視着卓淩風,緊緊握住刀柄,刀尖垂地,抱拳道:“閣下劍法高明,木駝子甘拜下風!
從今往後,隻要聞你卓淩風之名,木高峰甘願退避三舍,如何?”。
他說着打了一躬,又慢慢拱手退後。
他服輸認慫,隻是一心想要跑路,但見卓淩風身在屋頂,凝固不動,就似一尊僵屍,不言不語。可那雙漆黑的瞳孔,卻一直俯視着自己,以卓淩風的手段,這點距離,他自也不敢調轉身子。
而且看熱鬧的人,也遍布屋頂四周,那些人縱然不想攔自己,也是天然障礙,想脫身也隻能徐徐圖之。
其實這時的卓淩風,一顆心也跳的撲騰撲騰的。
适才之态勢至爲兇險,饒他藝高人膽大,定力十足,此刻手足竟也有些發軟。
卓淩風嫌是雨天,生怕弄髒衣裳,便想速戰速決,直接施展全力,将木高峰給釘死在半空,好一戰驚世!
可就在将要得手之際,突地想起了木高峰駝背之中,暗藏毒水皮囊。
原軌迹中那個練成辟邪劍法的林平之,便身遭此禍,成了一個瞎子。
而他劍上勁力何等雄勁,更勝那時的林平之,一旦刺破木高峰毒囊,毒水反射出來,會是何等快捷,那點距離,他能否躲過尚未可知。
适才卓淩風全力應變,心中空明,無暇惶懼。
事過之後卻是心悸不已,自忖設若内力不夠、劍法習之不精,縱然殺了木高峰,今日也是難出衡山城了!
心中不由怒罵自己:“卓淩風啊卓淩風,你一直都知江湖上,能殺人害人的不光隻是武功,爲何差點犯下這等大錯,險些誤了一生!
以後遇到任何敵人,都要萬分小心!
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必須得重視敵人!
這是一代太祖的至理名言,你以後必得時刻牢記在心!”
卓淩風正自進行深刻反省,聞聽木高峰服輸低頭,又緩緩退去,冷笑道:“事涉生死之事,卓某人向不輕專!
但話既出口,就絕無更改!”
話音一落,當即飛身躍起,身子疾撲仿若惡鷹撲食,半空中食指一按劍刃,長劍成弧,劍尖忽左忽右,淡如流煙。
這一劍劃破長空,去勢看似不急,可劍尖籠罩極廣,挾風帶雨一般,湧向木高峰。
這還是東邪黃藥師所創“玉蕭劍法”中的“玉漏催銀劍”。
可上一次他隻爲急行收力,未能完全展現出劍法精髓,這一次卻要以此劍斃敵!
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這“玉漏催銀劍”一經施展,除非對手的武功高于出劍者,以兵刃硬接硬架,否則極難閃避。
而且卓淩風的運劍法門乃是楊過在山洪之中悟出的凝力之法,也是獨孤求敗由“重劍”走向“木劍”乃至“無劍”的根本之法。
也是劍道中的另一項至境!
就是憑借深厚内力,以強擊弱之道。
雖是一柄利劍,但在卓淩風的渾厚内力催發之下,那劍式之猛也是無可附加!
落在衆人眼中,卓淩風明明隻有一劍,但他劍鋒彎曲飄忽,仿若群蛇遊走,好似萬劍齊至,宛如天風海雨,迫人而來,
而且卓淩風身姿潇灑俊雅、劍招飄忽俊捷,劍上所附勁力之雄渾,無不讓人歎爲觀止!
群豪都是武學之士,見了這等精妙劍法,又怎能忍住不喝彩?
場上一流高手更能看出卓淩風的劍,除了精妙非凡之外,更深扣着一個“穩”字。
沉穩之處宛如一座不可撼動的山嶽,兇猛之處又似波濤洶湧的海洋。
而作爲被這道劍光籠罩下的木高峰,認知更爲清晰。
他就見一道極爲耀眼璀璨的劍光,從天而降,可對方似乎能在任何時間内,幻出任何招式,也能在任何角度得以攻擊。
但木高峰能夠得享大名并非易與,本性也是兇悍之極,而今見自己躲無可躲,逃無可逃,竟無絲毫畏懼之意,猛然一聲大吼,舞動彎刀,竟朝卓淩風正面迎了過去。
他内力主走霸道,銀亮刀芒如天瀑側瀉,黃河決堤般,浩浩蕩蕩地朝着卓淩風前胸揮灑而出,這一刀盡顯雄渾與淩厲。
衆多一流高手就見他,似乎未作任何思慮,就是奔着兩敗俱傷的打算出的招,因爲他對自己沒做任何防護!
仿佛哪怕死在卓淩風劍下,也要砍他一刀!
卓淩風自然識破了木高峰用意,心中沒有絲毫懼意,臉上帶着冷漠,眼神透着犀利。
可就在木高峰揮刀将要砍至的一刹那間,他左手在腰間一掏,又抽出一柄劍。
這把劍的模樣可奇特得緊,彎成弧形,真是人駝劍亦駝,乃是一柄駝劍。
他竟猛一塌腰,駝劍劃了個弧形,又向卓淩風脅下勾到。
卓淩風冷笑道:“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說話間他的身形已幻成無數幻影,而每一條幻影都隐晃在一道劍芒之後。
而長劍已在他手指一顫之下,随着他的身形閃現,更是幻出千百道煞光,帶着“咝咝”劍氣。
卓淩風的劍光是冷厲而幻沉的,幻成的人影卻是虛缈空蕩,宛如是一些有形無質的精靈,又如同是從地底冒出的鬼魅!
交相層疊,衆人不知道說他是詭異,還是美妙,因爲九陰真經中的身法,實在讓他們看不清了。
隻聽得“叮叮當當”一陣密如連珠兵刃相擊之聲。
火星四濺之下,“嗖”的一聲,木高峰的駝劍化爲一道銀光飛上半空,也不知飛了多高。
與此同時,卓淩風劍光猛然暴漲,好不璀璨!
“哧”的一聲輕響。
場上武學行家聽的清楚,那是利刃割破血肉的聲音。
“結束了!”
他們心念未轉,卓淩風已與木高峰擦肩而過,相隔一丈站定。
衆人驚魂稍定,凝目看去,卓淩風面色冷峻,目光幽似深潭,手中長劍橫擺,在月光燈火的掩映下,就仿佛一條流湧般的晶瑩光柱,逐漸繞回熄舞,劍尖上多了一抹嫣紅。
木高峰面色蒼白,慘然一笑道:“我木高峰縱橫江湖數十年,身經何止百戰,但我從未想過敗的這麽快,更未想過會死的這麽慘!可否告知,這究竟是什麽劍法?”
隻聽得“铛”的一聲響,木高峰那柄駝劍此時方始落下,插在了青磚地上,長劍抖動,“撲楞楞”作響不停。
雖是一柄無知無覺的長劍,但看着它,就能讓人感覺到一股懼怕。
有的人還在計算這究竟飛了多高,才能有這等聲勢!
就聽卓淩風悠然說道:“你能死在這套劍法下,是你平生之幸!
可對于我而言,用這絕世劍法,誅除一個無信無義的卑劣之徒!
前輩泉下有知,自會嫌有損清名,卓某實在不好交代!
你還是帶着遺憾去死吧!”
衆人當即一愕,好家夥!
哪個前輩,這等傲慢!
這麽清高?
林遠圖嗎?
“撲哧——”
人叢中一女子忍俊不禁,竟然笑了出來,雖然不合時宜,可聲似銀玲,蕩人心魂。
有些離近之人不禁循聲看去,竟見是華山弟子中的一個滿臉豆瘢的灰衣醜女,頓覺大倒胃口。
均想:“真是白瞎了一副好嗓子!”
感謝終于有時間了、鹽民、筆下的世界書友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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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追讀關乎下周推薦,希望各位書友追讀一下!
謝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