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蓦地裏呈現出這種緊張氣氛。
蓋因衆人都知泰山掌門天門道人脾氣火爆,又自視甚高。他身爲泰山一派掌門,那是與恒山掌門定閑師太并駕齊驅的人物,自比定逸師太威名更甚。
卓淩風對定逸師太推崇備至,竟對他不起身見禮,隻是拱手問候。
沒有定逸師太之事前,衆人可以當成卓淩風年少成名,傲氣淩雲,是将自己看成與五嶽掌門平起平坐的人物了。
但有了定逸師太之事,那就是赤裸裸的小視天門道長。
長年行走江湖之人都懂一個道理,江湖人物,英雄慷慨豪邁固然很多,但氣量狹窄的可也着實不少。
尤其群雄集會之時,打招呼一個不小心,向誰少點了一下頭,沒笑上一笑答禮,說不定無意中便得罪了人,因此而惹上無窮後患,甚至釀成殺身之禍,也非奇事。
以天門道人的聲望,以他烈火般的脾性,焉能善罷甘休?
天門道人臉色原本血紅,那是日日清晨在泰山觀日蜂頂,對着朝陽修煉内功,吸其精華所緻,此時愈加紅漲,仿若豬肝一般。
他本見卓淩風對十多位高手都隻是點頭示意,卻對恒山派定逸師太禮敬有加、贊譽滿滿,心想:“這小子還是不敢小看我五嶽劍派!”
滿拟他會對自己更爲尊重,若說出一些敬佩誇贊之語,還想着怎麽好回誇一番這位少年英俠。
怎料卓淩風竟隻平平淡淡,拱手問候了一句,屁股都沒擡一下,非但讓天門一肚子話窩回了心裏,更讓他有些下不來台?
但華夏自古至今處世正統就是“師出有名”,無論是朝堂還是武林。
江湖人倘若不講究師出有名,隻是憑着武功随心所欲,那就是魔道做派。
天門覺得若因此發怒,有失身分不說,又事及定逸師太,必然壞了同盟交情。
也隻能呼哧呼哧喘了幾口大氣,哼了一聲,将頭轉向了别處。
以卓淩風的名聲及傳承,他自不可能做到見誰都以晚輩自居,能對天門道人抱拳拱手問候,自覺已經夠給他面子了。
這時又有仆從,爲卓淩風送上了清茶、面點、熱毛巾。
卓淩風喝了很多酒,口也有些幹,便不在理會天門道人。
用毛巾擦了擦手,端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雙眼微眯,暗運内息遍行全身。
天門道長乃是武學高手,雙目如電,眼角餘光一掃,便知他在運轉内功查毒,心下更增憤怒,斜眼微睨,沉聲道:“素聞卓淩風出身道家名山,仗義豪俠,隻爲一個非親非故的福威镖局,單人獨劍就敢直面青城一派,讓餘滄海铩羽而歸,此番作爲,令人好生向敬!”
說到這,口氣一變,厲聲道:“可你這幅做派,是怕劉賢弟下毒害你卓淩風,還是我五嶽劍派要害你不成?”。
他最後一句話,發聲并不很大,但卻撞得衆人耳鼓嗡嗡作響。
就像有人在用口貼着自己耳根,大聲呼喝一樣,深刻诠釋了什麽叫如雷貫耳。
就是遠遠站在大廳外面的人,聽了也如半空中打了個霹靂。
頓時間,大廳、天井、花廳,整個劉府的數百人都靜了下來。
人人既懾于天門道長的内力,更對這番言語内容不由動容。
是劉三爺要害卓淩風?
還是五嶽劍派要害卓淩風?
大廳裏正跟師兄弟有說有笑的嶽靈珊蓦然一驚道:“這姓卓的走到哪裏,都不消停,竟然又惹到天門師伯了!
他老人家的武功可比餘觀主還要高些,這個臭屁家夥,說不準要挨教訓啦!”
她幾位師兄梁發、陸大有等人都知她口中的“臭屁家夥”是誰,但都對她隻點了點頭,以示回應,嘴上并不說話。
心裏卻是想着:“天門師伯武功縱比餘滄海爲高,那也高的有限,這兩人對上,誰教訓誰還不一定呢!”。
花廳内。
劉正風自是知道天門的病害在哪裏,心裏也對卓淩風頗有怨念,心想:“你就跟他也起身行個晚輩禮,又能如何?”
但這話卻不方便開口,隻能急忙打圓場道:“天門師兄何必如此,我與卓少俠本就初次相識,行走江湖又向以謹慎爲先,這也是人之常情!”
天門道人胡須飄拂,濃眉一挺道:“少俠?他剛才是怎樣看恒山小弟子的,你沒看到?你還稱他‘少俠’?
俠,俠,俠個他……”
他本想說“俠個屁”,但覺在定逸師太面前說儀琳就已然不敬,再說髒話更是不雅,未免有失自己一派大宗師的身分,隻能強行将剩下的話給咽了回去。
卓淩風知道他的驗藥之舉,在别人看來,的确有些侮辱劉正風。
但這是他的飲食習慣,跟相不相信人,沒有絲毫關系。
就連和他師父“複陽子”一起吃飯,他都是如此。
今日劉府與會之人衆多,他不怕劉正風或是送茶之人害他,而是怕想害自己的人,借他們的手!
畢竟這世上能殺人害人的,從不隻是武功一途。
多少武林高手,都因毒藥栽的弄名其妙!
例如喬峰、丁典、金蛇郎君武功之高,都近乎當世無敵,可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還不都是飲食上被人動了手腳,中了毒,才會任人擺布!
就連張無忌、段譽這類号稱百毒不侵的,也都在毒藥上載過跟頭。
無非就是他們運氣好,下毒之人沒對他們起殺心罷了!
卓淩風一身神功,不怕光明正大的對敵,可獨怕這些肮髒龌龊的手段,讓自己飲恨早折。
故而到了任何地方,進口之物,都要先驗再吃,自不會管别人會怎樣看他。
但他對于天門道長的質問,也能理解,所以也不生氣,自然不言不語。
可他越是這樣無動于衷,讓天門道人心裏卻是愈氣。一時間臉如巽血,似乎一叢長須中每一根都要豎将起來,怒道:“怎麽?你勝了一個餘滄海不夠,來此是要給我五嶽劍派難看嗎?”。
卓淩風本不欲和他計較,但他接二連三給自己挑理,心中也多了幾分火氣,端着熱茶泯了一口,用茶蓋撥了一下茶葉,淡淡道:“我是劉三爺請來的,怎樣喝茶,他身爲東道,尚且不發一語,你何必多管閑事?”。
天門道長怒哼一聲,左手在太師椅的靠手上重重一拍,扶手被震的木屑紛飛,厲聲道:“我五嶽劍派同氣連枝,你看不起劉賢弟,貧道身爲泰山掌門,如何管不得?”。
他性子暴烈,聲如響雷,一經發作,氣勢逼人,不但震的低輩弟子瑟瑟發抖,就連整個花廳都仿佛搖搖晃晃,要倒塌一般。
卓淩風眼皮一挑,眼神中精芒閃爍,緩緩道:“五嶽劍派,同氣連枝!
呵呵,好,那就記着你的話,不用太久,我到時會好好看看你泰山派,會是怎樣一個同氣連枝法!”。
說着捏住茶碗往桌上一頓。
隻聽得“當”的一聲,茶碗陷入桌内,竟與桌面相平。
這茶碗是陶瓷制品,桌子乃是上等梨花木。可被他随手一壓,茶碗不碎,深陷入桌,這桌子就仿若紙糊一般。
他這一手驚世駭俗的掌力一出,直讓四座皆驚。均想:“素聞此人身懷數百年前的蛤蟆神功,看來傳言非虛!”
天門道人亦自有點心驚,但又不願當衆失了面子,猛一頓足,站起身來,說道:“你莫張狂!蛤蟆功未必就能天下無敵,你敢與我比劍麽?”。
卓淩風展露功夫,本欲讓他知難而退,沒想到他卻點名邀戰自己,也不起身,隻眼光移到天門臉上,淡淡說道:“天門道長,卓某人雖非君子,但從不恃強欺辱好人!
你本身脾性不好,我自己的飲食習慣,也的确對人不夠尊重。
我又深知你是個嫉惡如仇的剛勇之人,所以你對我出言不遜,我可以容忍再三。
你要挑戰我,那也簡單的很。
可若哪天江湖上說,卓淩風一劍挑了天門道人,果然厲害,難怪餘滄海也敗在他手上!你可别怪我,沒給你台階下!”。
天門道人的臉色陣紅陣白,雙眼微閡,胡須抖動,一時間仿佛老了許多。
儀琳偷瞄了卓淩風一眼,心道:“他怎麽敢對天門師伯說這樣的話,不怕被打死嗎?”。
突然,天門一雙大眼猛的一睜,沉聲怒笑道:“呵呵,你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貧道若是退了,如何有顔面統領泰山一派。
今日我倒要看看,你的劍法是否有你的掌力硬!”
卓淩風見他如此冥頑不靈,看都不看他一眼,冷笑道:“比就比,我還怕你不成!”
一時間大廳、花廳内外都肅靜無嘩,萬籁俱寂。
大廳裏的人雖然看不到,卻也聽到了,風頭正勁的武林新秀要與泰山掌門過招了!
天門道長面色凝重,眼神注定卓淩風,右手緩緩按上了腰間劍柄。心道:“你不過就是手上功夫了得,比劍我未必就會輸給你!”
衆人就見卓淩風仍未起身,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就像岩石一般冰冷,堅定。
可他衣袂輕飄,顯已功行周身。
并未如表面那樣狂傲,無視天門道人。
劉正風素知天門道人武功高強,脾氣暴躁,見他手按劍柄,料想便要出手。
可那餘滄海乃是當今武林中一流高手,都敗在卓淩風手上,再親眼見了他按碗入桌的手段。
兩人交上手,天門道人若有閃失,一世英名豈不付諸東流,泰山一派榮名也成昨日黃花!他爲自己賀喜而來,自己怎能袖手旁觀?
剛踏上一步,想要調停之際,忽聽得一個極爲尖銳的聲音說道:“天門道兄,你劍法雖高,可對上卓少俠的神妙劍法,不過自取其辱罷了,又何必壞了一世英名呢?”。
再次感謝“終于有時間了”以及‘嗚呼’書友的打賞。
接連多次的大賞,我都不知如何表達感激之情了。
因爲在我寫書的生涯裏,“終于有時間了”的書友打賞數額屬于開了先河。
讓我知道,原來我也會被人打賞這麽大的金額,無形中給人增加了很多動力!
說實話,作爲我來講,那怕是100點、或是一章月票,隻要能看到後台提示的信息,确實有一種滿足感!
我在此借花獻佛,乘着這個機會,向喜歡本書,爲它打賞、投票、追讀、收藏的書友表示極大的感謝!
你們就是我的衣食父母,當然,所有創作者,肯定都會這樣認爲,所以過多感謝的話,在下在此就不說了!
争取多碼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