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人豪見了衆人反應,更是得意,臉上傲意更勝三分,朝黑衣男子再次問道:“昨夜在西大街殺我青城派弟子的,究竟是不是你,給句痛快話!”
黑衣男子眉頭一擰,伸手爲自己斟了一杯酒,放在嘴邊閉眼輕聞,淡淡道了一聲:“這等人的酒的确是好,可來人太爛,真是大煞風景!”
衆人這才覺得,他神色并非冷酷,而是一種淡淡的輕蔑與冷漠,仿佛天下人在他眼中都不值一顧。
于人豪實在猜不出這黑衣男子身份,但見他如此狂傲,心中不禁又驚又怒。
驚的是昨夜有幾位師兄弟,去對付福威镖局外出查探消息的人馬,結果有三人喪生。還特意留人傳話,讓師父餘滄海午時來東大街“福州老店”做個了斷。
他從傷口以及傳話之人的叙述來看,這出手之人武功實不在自己之下!
師父是當代高人,自不當回事,便讓自己帶了些弟子前來,将其拿獲。
可他自己内心深處,卻沒有絲毫把握,隻是師命難違,硬着頭皮來了。
怒的是自己帶了這多人,對方竟連眼睛也不擡一下,對自己輕視一至于斯,眼神中不由滿是陰沉,聲音再擡高了幾分道:“我青城派與你有何怨仇,你要下此毒手?”
卻見黑衣男子頭一仰,将手中美酒一飲而盡,悠悠說道:“殺人者人恒殺之!”
于人豪對黑衣人再有忌憚,也是怒意湧然,正要發作,忽然門外有人叫好道:“這話的确不錯!
常言道得好:天大的事擡不過一個理字……”
他一面說,一面走了進來,此人小頭小腦,手中搖着一柄折扇,接着說道:“福威镖局與我青城派本就存有舊怨,可我師父他老人家虛懷若谷,不做計較。
念在林震南這些年對我青城派禮敬有加的份上,便想化幹戈爲玉帛。
特意派了他的愛子餘人彥師弟,來福州對林震南進行回禮,怎料他的兒子林平之,卻施展詭計殺了我餘師弟。
可謂舊怨未了,又添新恨!
那我青城派找福威镖局報仇,就是說到哪裏去,也是無可厚非!
閣下縱然仗着恃頭,要爲福威镖局出頭,可不分青紅皂白,就直接出手殺我青城派弟子,這不但讓人難以信服,更是不講江湖道義!”
黑衣人斜眼微睨,冷冷道:“好一張利嘴,你是誰?”
來人就覺對方面上如罩了上一層寒霜,兩道目光更是攝人心魄般的瘆人,心下不由惴惴,雙手一合,抱拳道:“區區在下方人智。”
黑衣人嘿嘿一聲冷笑,說道:“好一個人智!你巧言令色,颠倒黑白的本事如此爐火純青,看來是得了青城派真傳了!”
方人智面上不禁一紅,可還未及開口,那于人豪身爲餘滄海四大弟子之一,縱然當今武林最爲紅火的五嶽劍派弟子,看在他師父面上,都不敢對他如此無禮。
一個無名之輩這樣對待自己,本就憋了一肚子氣,又聽他如此辱及師門,再也按捺不住,罵道:“你龜兒子放屁!”
右手按向腰間,嗆啷一聲,長劍出鞘。
“嗖”的一聲,使出青城派“松風劍法”中的一招“仙松迎客”。
隻見劍影閃閃,籠罩住了黑衣人面門,他出手又快又準,端的是名家弟子風範。
怎料黑衣人竟不出劍,也不起身,隻将右手一伸,對方長劍就被挾在了食中二指中。
于人豪用盡全身力氣長劍也抽不出來,他想要扭劍,削其手指,可長劍就像銅澆鐵鑄一般,竟也無法扭轉,一張臉瞬間急成了豬肝色。
黑衣人微微一笑,向前一拉,于人豪不由自主就到了他面前。
黑衣人左手擡起,“噼噼啪啪”甩起了耳光子,一邊打一邊說道:“聽聞華山弟子令狐沖曾有一言‘狗熊野豬、青城四獸’,衆位瞧瞧,這餘觀主的好弟子,像是不像!”
話音一落,隻一揚手,于人豪驟然失去重心,一個筋鬥仰面向後跌了下去,若非方人智扶得快,這一跤非得臉朝地。
可于人豪還是“噗”的一聲,吐出一口血,血水中混着幾顆牙齒。
黑衣男子這幾巴掌雖未用真力,卻在于人豪兩張臉上都印上了手指印,肉眼可見的腫了起來,看似真像“豬頭”。
方人智隻是接了于人豪一下,就覺得胸口發悶,仿佛壓了一塊大石頭。
于人豪眼神中滿是驚惶,但再也不敢口出髒話,再一看自己手中的這柄青鋼劍,不知怎的,竟已變成了條“麻花”,就連劍尖已不知何時被折斷了。
但聽“奪”的一聲,黑衣人将劍尖随手直插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慢條斯理倒了杯酒。
衆人瞧了黑衣漢子這手絕頂功夫,再盯着他那張煞白的臉,均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可怖。
“這人究竟是誰?”
“以他武功之高,貌似不在師父之下,想必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瞧其相貌,我們怎會沒聽過?”
“他又怎會爲福威镖局出頭?”
青城派弟子心裏都是忐忑不定。有的人已想溜之大吉,但這樣走了,丢人且不說,門規也不會放過自己。
黑衣人杯酒下肚,悠悠道:“林震南總镖頭的祖父遠圖公,當年創辦福威镖局,以七十二路‘辟邪劍法’打遍黑道無敵手,端的威震江湖!”
他不但将此事說得十分簡要,而且言語有力,動人心魄。
隻見他接着說道:“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林遠圖終究隻是一個開镖局的,他名頭越是響亮,也就越讓一些白道上的豪傑看不慣。有的人便想試試水,看看他能否通吃黑白兩道!”
他黯然一歎,又道:“這青城派餘觀主的師父長青子,就是其中之一。
他昔日号稱‘三峽以西,劍法第一’,跑來與林遠圖比武,結果卻敗在人家劍下!
我可有半句虛言?”
說到最後一句時,凜冽的目光在青城派弟子臉上一一掠過。
衆人隻覺仿佛刀子刮過。
于人豪出了一口長氣,昂然道:“是又怎樣?”
黑衣人嗤笑一聲,幽幽道:“瞧你這幅驕傲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長青子打赢了呢!”
突聽“當”的一響,原來衆人早就被這段武林秘辛震的驚心動魄,悚然變色。
隻是一時之間,不知真假,這時再聽得“青城四秀”之一的于人豪親口承認,有的人直接手掌顫抖,将手中酒杯跌落到了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