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如今的維爾維特聯邦疆域内,有哪裏最爲和平,那自然無過于分布于衆多重要殖民星系的科學研究院。
這些地方,毫無疑問是托德不惜動用蟲族地表單位和潛伏者雙重手段控制的重中之重。
雖然已經俘獲了聯合體的衆多智慧族群,但對于維爾維特人的頂級科研工作者,零仍舊比較重視。
他們的科技水平在如今看來或許已經相對比較落後,但思維不會落後,方法不會落後,他們隻是在知識水平上有所欠缺而已,假以時日,未必會比聯合體中的任一個文明要弱。
說起來,當年維爾維特人強行控制布羅歇人的時候,大概也是這般光景,隻不過時過境遷,如今的布羅歇人尚且未能真正被融合,而整個維爾維特聯邦,卻已經在事實上成爲了蟲族予取予求的階下囚,一如當年的布羅歇人面對橫亘在星球軌道之上的聯邦艦隊之時一般。
有關于對布羅歇人的更進一步研究,甚至是直接從基因層面利用蟲族生物科技對這種特殊器官結構進行複制的研究,薩斯已經在實踐中了。
按照零的計劃,蟲群第一步所要做的,就是将維爾維特人進行“分類”。
對于如何統治一個智慧種族,這些年來暗中掌控維爾維特的托德擁有着不少的經驗。雖然如今維爾維特的地位已經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語,但道理是共通的,人性沒有那麽容易改變。
接受了蟲族化改造,如果成功的話,實際上對維爾維特人并沒有什麽損失,相反,在壽命和軀體強度等方面,這些人種都會有長足的進步,雖然不至于達到腦蟲那般長生不老的效果,但也足以讓一般人垂涎。
但這聽起來似乎仍舊讓人難以接受,畢竟,那是思維層面的改造。如果接受了,究竟還是不是“自己”,便完全說不清楚了。
有關于意識層面的哲學辯論,即“我”爲何是“我”的問題,自文明誕生以來就沒有停止過,也是因此,造就了許多有意思的故事,在長久的文明發展曆程中,漸漸形成了完善的“自我”理念,在潛移默化中深入人心。
當然,零可以選擇強行以潛伏者進行替換,根本不需要得到對方的同意。
但祂的這項“分類”也不是多此一舉,蟲群終究不可能以潛伏者控制每一個維爾維特人,如果要維持其種群存在,爲蟲族提供源源不斷的高級人力資源,那麽一定程度的秩序就是必要的。
而讓他們接受蟲族的統治,那麽一些手段也自然必不可少,根據與蟲族的關聯,将“階級”與之嚴密挂鈎,是托德提出的第一種方法。
與此同時,針對聯邦高等人才的克隆行動也在進行之中,如果有結論證明來自于高級人才的基因遺傳絕對優于普遍意義上的繁殖,即完全不可能出現“虎父犬子”之類的現象的話,那托德的統治模式便也不再必要。
當然,根據薩斯的研究結論,零認爲這應該是不太可能的。
在針對維爾維特人的研究過程中,薩斯發現,盡管擁有一定意義上更“高端”的基因,的确能夠保證後代的優秀率更高一些,但根據相關基因序列的表達,其對于智力的影響受到更多因素的影響。
而根據維爾維特人本身的生物學研究和統計,龐大數量下的自然繁殖所誕生的高級人才數量也要更多一些。
換句話說,在這個方面,似乎宇宙中自有其規則,即“天然的”要優于“人工的”。當然,零認爲這種說法應該是基因多樣性的另一種表述,薩斯也已經開始利用蟲族的優勢展開龐大數量下的生命研究,以此來确認這一點是否屬實。
但這其實并不重要,不論結果如何,維持一些智慧種族的存在,并不會消耗蟲族多少精力,但潛在的收益卻可能是超額的。
蟲族1701年,腦蟲魯爾開始收攏在聯合體星域内部的蟲族攻勢,結束了對整個聯合體逃離艦群的追擊行動,并開始通過滲透蟲族潛伏者的方式,強行爲所有現存智慧文明個體進行“搬家”活動。
這件事情其實是出于零一拍腦袋的決定,祂認爲或許将所有文明個體聚集在一起或許有利于後續的科技發展,但卻忽略了可能會造成的治安問題,或者說,祂本來也不太在意。
但無所謂,魯爾會嚴格執行零的一切指令。這些智慧種族,從戰敗的那一刻起,在蟲族這裏就已經算不上是“人”了,甚至于他們在蟲群眼裏從來就沒有是“人”過。
戰敗者沒有資格談條件,如果不服從,那便也隻有物理毀滅而已。所謂的氣節和骨氣,在蟲族潛伏者和恐怖高壓統治下,會顯得非常可笑。
随着蟲巢意志的影響力進一步加強,蟲族潛伏者的持續滲透,他們終究會習慣被蟲族圈養的,區别隻在于時間長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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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說近百年來維爾維特人對于蟲族有什麽貢獻的話,那麽對于某種來自于星球内核的神秘結構研究絕對算得上一項重要成果。
雖然他們并沒有在材料科技方面根據其外殼作出預料中的突破,但有關于強作用力的物理學基礎理論卻向前邁出了一大步,這代表着他們在基本物理學上的重大突破,意味着宇宙的奧秘又一次向他們打開了大門。
當然,這一切都是蟲族的了。
以強作用力爲理論基礎的材料科技研究在随後就已經展開,有着現成的樣品,最初之時進展并不慢,但随後便很快發現,似乎其中仍然存在着某種瓶頸,限制着蟲群向那個方向靠近。
很顯然,強作用力隻是它的前置科技之一,遠遠不是全部,這讓零也有些無奈,科研這方面,做不到就是做不到,隻有條件成熟之時,一切才會順理成章。
除此之外,在當初被打開以後,維爾維特人重點對其内部的結構,尤其是供能系統進行了研究,但這麽多年過去了,卻也隻得出了一些不太成熟的成果。
隻能确定這似乎與暗物質的“創造”與湮滅有關,但具體是如何進行的,由于它已經停止了工作,即便是腦蟲們也很難将之複原,隻能留待以後,當蟲族對維度和暗物質等有了更多的了解和認知之後,可能才會有所突破。
…………
以自身的知識體系,通過現成的物品出揣摩高級文明的科技成果,反推其科技理論,雖然比起自己摸索來容易了很多,但并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近百年來,維爾維特聯邦内部再也沒有出現諸如波普與戈德曼這樣驚才絕豔的人物,以一己之力推動文明向前,或許也是這個原因,他們的研究成果是零散的,難以真正将其供能結構解析完成,更别說是其功能部件了。
這個數百萬年前的未知文明造物,竟然直到今天都難以被真正研究明白,從這個方面來思考,如果它至今仍舊存在,那麽其強大之處恐怕已經難以想象。
零有意結合整個聯合體的所有文明共同完成對它的最終研究,以将這些技術切實應用在蟲族各個戰鬥單位之上。
忠誠的腦蟲們忠實地執行着零的指令,整個聯合體僅存的智慧生物在蟲族的半暴力推動下迅速開始了集中和融合。
這個過程當然不會是和平的,這些被蟲族所俘獲的各類種族,在這一刻和牧民鞭下的牛羊沒有任何區别,由于反抗,抵制,混亂,疾病等因素死去的個體不計其數,直到蟲族1736年,這個過程才初步完成。
這個速度已經非常迅速了,完成這一步甚至比魯爾前前後後徹底擊潰整個聯合體所用的時間還要少。
之所以能夠這麽快,自然少不了蟲族對于自身的強悍改裝能力,适應各個不同種族的大型蟲族運輸單位僅僅在幾個月内就可以批量生産,但同樣的,舒适性完全不在魯爾的考慮範圍之内,一旦有人死去,立即就會被就地分解。
除此之外,有明顯健康問題,殘疾,有智力缺陷等等問題的老弱病殘各類人種,完全沒有被遷徙的資格,哪怕他們之中也有可能存在着某些潛力股。
而直到此時,原本累計被俘獲的六千三百億以上的各類智慧種族,隻剩下了三千億出頭。超過一半的個體消失在了整項計劃的各個環節之中,卻沒有濺起哪怕一滴水花。
在這個過程中,魯爾是暴戾的而慘無人道的,不知多少智慧種族的個體成爲了它腦海中的養料,整個聯合體的“遺民”都在它的銀威之下顫抖。
以絕對的暴力打消了這些幸存個體的全部幻想之後,魯爾開始思考如何更徹底地執行零的指令。
毫無疑問,那些真正擁有潛力的個體都會率先成爲蟲族的“編外人員”,爲輔助腦蟲們爲蟲族的科研事業奮鬥終身。但更多的普通民衆,自然也不能直接放棄,花費了這麽大的力氣才将之聚合,當然不是爲了殺死他們。
相反,相比起之前的殘酷殺戮,現在他們才可能真正過上一點安定的生活。
在這之前,從主人翁到階下囚,很多人都在一時之間難以轉變心态,但在遍及數百光年的大遷徙完成之後,這些崇尚自由熱愛生活的智慧種族,絕大多數都已經認清了現實。
現實就是如此,如果沒有死亡的勇氣,便隻能接受。更何況,有的時候他們想死都很難做到。
至于如何讓他們真正全心全意爲蟲族服務,零已經授權魯爾部分有關于蟲巢意志方面的應用,現在它可以從托德手中接過一部分權限,在保證目前僅剩的高端人才能夠被掌控之後,建立一個以爲蟲族服務爲宗旨的傀儡政權,這是之後數百年内魯爾的主要目标。
當然,前提是零沒有改變主意。
在維爾維特被維瑟和托德以武力控制之後,事實上便也用不到那麽多的潛伏者了,這些年來,蟲巢意志在蟲族的指數型擴張下有了巨大的發展,但即便如此,蟲族潛伏者的總量仍舊不可能是無限的,因此即便數量多了很多,但依舊有着一個極限。
這一次,魯爾便是要利用有限的資源,去統治這個目前爲止智慧個體數量仍舊超過三千億的種族,包括托德實際掌控的維爾維特聯邦在内,以五百年爲目标,完成對他們的“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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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蟲族1724年的時候,托德就已經基本完成了對維爾維特人的初步“改造”計劃,蟲族在維爾維特聯邦這裏,有着前期充足的統治基礎,相比起魯爾那邊來說,行動要簡單了太多。
包括布羅歇人在内,蟲群用了短短二十年的時間,完成了對整個種族的基本整合,一些騷亂很快便被鎮壓,至此,整個維爾維特聯邦正式進入了由蟲族完全掌控的時代,再也沒有了自由通行的權利。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難免會發生動蕩與混亂,造成人口銳減等等,但與歌羅賽那邊不同,由于掌控得足夠深入,托德并沒有執行魯爾的“精簡”計劃,相對平和地完成了整個流程。
接下來,便是密集地監控與漫長的等待。對此,零很有耐心。
當然了,兩個方向上一批最優質的科研工作者已經率先完成了蟲族化,蟲族潛伏者消除了他們内心深處對于蟲族的抗拒和仇恨,從根源上将之變成了屬于蟲族的智慧單位。
在這之前這項改造還有着不可彌補的缺陷,但是現在,這個問題已經被解決了大半。
幸運的是,經過簡單的驗證,這批科研人員之中有超過七成都完整地接受了來自布羅歇人的“靈感器官”,并沒有因爲蟲族的同化感染而變成一個擁有龐大知識儲備的“廢物”。
他們是幸運的,至少在未來數百年内,他們都能夠因爲爲蟲族服務而保全生命,而那些失敗的存在,絕大多數也已經沒有了利用的價值。
因爲實驗已經證明,這種“靈感器官”多次植入對于相同個體的影響是不會有任何變化的,所以,哪怕這些科研人員在此之前有多麽博學多智,在這之後便盡皆泯然衆人了。
如果其固有的身份有着足夠的社會影響力的話,他們還能夠以另一種形式爲蟲族發光放熱,但如果沒有的話,爲了節約蟲巢意志的掌控成本,他将會失去潛伏者的身份,結局隻能是死亡。
這些成功者将會接手維爾維特人之前的研究成果,組成聯合科研團隊,對之前蟲族在那顆生命星球内部所獲得的大量特殊結構展開研究。
其後,随着蟲巢意志的不斷擴張以及蟲族控制下的整個智慧種族體系日漸穩定,會有越來越多的優秀科研工作者加入其中,像一個真正的智慧文明科研團隊一樣,和腦蟲們一起,不斷将蟲族推向新的高峰。
至此,魯爾發動的戰争算是徹底告一段落,一個嶄新的“機構”出現在了蟲群之中,蟲族的科研事業進入了新的時代。
接下來,蟲群将會重新恢複到往日的節奏之中,繼續擴大自身的統治規模,宇宙的奧秘終将在它們的不斷探索下完全揭開,但擺在面前的難題仍舊有很多。
……
在零的“馴服”計劃緩緩展開的同時,蟲族1723年,戈爾在萊曼星系的探索中,第一次察覺到了諸娜移動過的“軌迹”。
這并不是突然就能夠做到的事情,事實上,在全面接手了歌羅賽人有關于空間研究的資料之後,所有的腦蟲都對他們之前所使用的那種“半成品”産生了極大的興趣。
于是,萊曼星系中,一場簡單的複刻實驗在戈爾的組織下開始進行。
和之前所預料的一樣,多次實驗基本沒有成功過,哪怕它将實驗條件幾乎控制到和當初歌羅賽人唯一一次成功之時一模一樣也無濟于事,就像是對方的那一次成功的确是一場完完全全的偶然一樣。
但它的确存在過,無法複刻顯然是什麽地方存在錯漏的緣故,畢竟條件完全相同的複刻是不可能的,不論進行多少次實驗,最終也隻能保證盡量接近而已。
不過,雖然沒能成功複刻實驗,但在這個過程中戈爾并非毫無所獲。
實驗過程中一次偶然的機會,“諸娜”的出現讓這項活動有了完全不同的進展!
在這之前,一旦諸娜進入到某種類似于超距航行的狀态之中,蟲族便完全無法察覺它的存在,但這一次,在它出現的前一刻,正在進行着的實驗突然就中斷了。
那是一種破壞性的中斷,而且雖然二者相隔的時間非常短暫,本來就全神貫注的戈爾還是非常确定,它們的先後順序沒有出錯,即實驗中斷之後,“諸娜”分體才出現在這個蟲洞星系外圍,蟲族的視野面前。
這足以說明諸娜的航行能力并沒有超脫空間的概念,隻是蟲族對此認知不深而已!
更重要的是,當初的歌羅賽人可沒有諸娜這位“幫手”,它的出現或許能夠讓蟲群的試驗增加新的變量,讓諸娜的“蹤迹”成爲蟲族指路的燈塔!
這一切都是因爲,在這個特殊的空間“儀器”的運轉被諸娜的到來強行中斷的那一瞬間,扭曲的空間似乎讓戈爾觀測到了處于未知狀态的,諸娜的“身影”!
在常規狀态下近乎不可見的它,在那一瞬間卻像是黑暗中的火炬一般耀眼!
那是完全超越蟲族目前最高航行科技的能力,在這一刻,終于第一次向蟲族揭開了自己面紗的一角,哪怕如今的戈爾并不清楚那樣的狀态代表着什麽。
大家中秋節快樂!!(好吧明天再說一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