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團活動室。
尴尬的氣氛并沒有影響星宮凜理智的情緒,她頓了頓,轉移話題道:“三号同學,今天的社團活動你有沒有時間參加?”
“社團活動?是什麽内容?”
星宮凜道:“陪二号同學掃墓。”
“二号同學?”
“就是玉藻同學。”
“哦。”安澤良這才想起來玉藻幸這位社友。
玉藻同學的存在感确實很低,這段時間也很少見到她,稍微不注意都要遺忘了這個喝咖啡充饑的小可憐少女了。
安澤良想起來中野同學之前介紹過玉藻幸,她的父母都去世了,唯一的親人奶奶也在前段時間過世了。
“玉藻同學真是有些可憐呢。”
星宮凜微微點頭,看着安澤良道:“作爲我們心理學研究社的成員之一,安澤同學你有必要了解一下二号同學的身世。”
“也更有利于以後的研究。”
安澤良默默聽着。
“二号同學的父母去世的很早。爺爺也在她小的時候因病離世了,是奶奶獨自養大了她。但奶奶也因爲生病,在幾個月前去世了。二号同學現在都是靠自己在課餘時間兼職賺錢用來生活,還要存一部分錢用來打官司。”
星宮凜說着,頓了一下,看了眼門口,接着繼續道:“因爲親人都去世的原因,二号同學的家庭條件并不好。誠如你剛加入社團時看到的一樣,她有時靠喝水和免費的咖啡充饑,省下來的生活費都存了下來。”
“因爲省錢和存錢的原因,所以二号同學在吃喝穿着上面都非常節儉。”
“并不是我們不想爲二号同學提供幫助,但二号同學她比較敏感,不會輕易接受我們的幫助。如果非要去幫的話,會适得其反。”
“打官司?什麽官司?”安澤良捕捉到關鍵信息,提問道。
“二号同學的父母曾經是轟動一時的“殺人魔夫妻”。”星宮凜平靜回答。
“殺人魔夫妻?”
“嗯,因爲這個名号的原因,所以理所當然,二号同學從小生活的環境,除了奶奶外全都是指指點點。所以誠如你第一次所見,她很自卑,沒有什麽自信,還比較敏感警惕。”
頓了頓,星宮凜接着解釋道:“不過二号同學一直相信奶奶的話,她相信自己的父母不是壞人。雖然她有時候也抱怨父母爲什麽會抛下自己離開之類的。但卻一直想着要爲父母正名,這也是她努力存錢的最大動力。”
“嗯…還有一點。關于二号同學的父母,他們目前還被警方列爲失蹤逃犯。但其實已經去世很久了,根據我的調查,他們應該也是被當年的連環殺人犯陷害的。”
聽完星宮凜的介紹,安澤良沉默了。
他本來以爲玉藻幸是和自己一樣的普通孤兒,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背景故事。
想起玉藻同學那陰郁的畫風,樸素的穿着,以及奇奇怪怪的連續三次‘你好’的小心翼翼打招呼方式……結合她背景身世來看的話,一切都好像合理了。
有着這樣的經曆,也難怪會那麽敏感自卑。
不過。
又是連環殺手?
日本這麽多殺手的嗎?
安澤良想到了最近的渣男連環殺手,不由感慨道:“日本怎麽會這麽亂,連環殺手真多啊。”
星宮凜聽到這話,沉思了下,說道:“這與社會的結構有關系。”
“嗯?”
安澤良擡眸,如墨汁的黑色眸子看向星宮凜。理智少女則回以平靜的眼神,接着說道:“如「格差」一詞,聽起來總讓人産生隻要抓住機會并努力奮鬥,似乎還存在消除這個“差”的可能的美好幻想,但如今的日本社會這樣的想法早已經變爲了虛無的幻想。”
說到這裏,少女頓了下,接着很理性的說道:“「格差」并不是單一的經濟上的差距,而是整個社會層面上的差距,考慮到疾病率的話,人們的生活質量,生存空間等方面也存在差距。”
“所以在日本社會中,社會地位較高的群體本身能享受較好的受教育機會,就業機會,包含社會地位的繼承,以及醫療機會等。因此在社會中将會一直享受較爲優越的待遇,呈上升趨勢。而社會地位較低的群體往往處于相反的整體下降的惡性循環中。”
“在這種兩極分化趨勢下,底層人們的壓力會越來越大,從而産生各種各樣的反社會人格。”
安澤良聽着,微微點着頭,覺得很有道理。
他也想到了以前看名偵探柯南時,印象很深的一句話:“政治家的兒子将成爲政治家,銀行總裁的兒子将成爲銀行總裁。”
可見世襲制已經深入日本社會核心。
在這樣的制度下,底層人會越來越難過。然後集體擺爛,同時也會産生一些反社會的人格。
星宮凜能如此理性能說出這番話,證明她是仔細的研究過相關的資料,收集過相關的信息。
在社會統計方面,她肯定比安澤良了解的要詳細的多。
隻能說,不愧是貴族家庭出身,看待問題的眼光遠不是這個年齡段的普通學生能夠有的。
從這短短的交談中,也能看得出星宮凜的見識與眼界很高。
在兩人交談的時候,門外傳來腳步聲。
中野同學和玉藻同學來了。
“安澤同學,原來你已經到了呀。”中野葵看到安澤良後,有些意外。
她剛才還和玉藻幸去教室裏找安澤良來着。
“嗯,因爲我沒有回教室。”安澤良應了一聲,眼神看向中野葵身後的小可憐玉藻幸。
“玉藻同學,你好。”
“嗯…安澤同學,你也好。”
玉藻同學還是那麽敏感,小聲打了個招呼後。察覺到打量自己的目光後,下意識的低下了腦袋,看着自己樸素的舊衣服,兩隻小手局促不安的捋了捋有些皺痕的樸素裙擺,然後又捏在一起,好似不知道往哪裏放了一樣。
自卑又敏感,卻也很懂事。
“好了,既然大家到齊了,那就出發吧。”星宮凜适當出聲。
接着。
衆人便一同離開了活動室,陪同玉藻同學去掃墓。
走在路上,玉藻幸一直在糾結要不要開口,最後還是在中野葵的鼓勵下,她才向安澤良開口表達感謝。
“安澤同學,謝謝你也願意陪我一起去掃墓。”
“我爸爸媽媽活着的時候,就希望我能夠多交朋友…今天能夠帶着這麽多朋友去看爸爸媽媽,他們也一定會很開心的。”
“嗯……”
安澤良感覺莫名被戳了一下,一時竟說不出更多話,隻是輕輕回了一聲。
四人乘坐着社長家的加長版豪車,半個小時就來到了公墓。
進入公墓園地,在玉藻同學的帶領下,找到了她父母的墓碑。
玉藻同學在父母的墓碑前放上帶來的花,然後在墓前輕聲呢喃着什麽,是在和父母說話呢。
三人也沒有打擾。
等到玉藻同學結束祭拜,便開始了清掃墓地附近的雜草什麽的。
正在衆人忙活的時候,一位看起來五六十歲左右的老者走了過來。
“小幸,又來掃墓了嗎?”老者臉上帶着慈祥和藹的笑容,關心着。
“嗯嗯,渡邊爺爺。”
“小幸,最近家裏怎麽樣?要是需要什麽幫助的話,一定要告訴爺爺。”
“一切都很好,謝謝渡邊爺爺關心。”
“……”
安澤良看着慈祥的老者,轉頭詢問中野葵道:“他是玉藻同學的親人嗎?”
“不是。”
中野葵搖了搖頭,回答道:“渡邊爺爺是一個好心的記者,他一直追蹤報道殺害玉藻同學父母的那個連環殺手,而且一輩子都在幫助警方收集信息。
“當年渡邊爺爺也爲失去父母的玉藻同學家裏提供了不少援助。爺爺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我也不是你說的那麽善良。隻是遇到需要幫助的人…有能力的話,我覺得也應該爲他們提供一下幫助。”大爺聽到這邊的話,也是笑着過來說。
“渡邊爺爺您謙虛了,您真的很好。”
“嗯嗯,如果沒有渡邊爺爺的幫助,或許奶奶多年前就已經因爲病魔的折磨離開我了。”
在玉藻幸和中野葵的恭維下,大爺搖了搖頭,深深歎氣道:“很慚愧,我都已經快要退休了,卻還是沒能找到那個兇手。”
“我這輩子職業生涯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抓到那個連環殺手,沒能找到他的證據。”
“那個人真的和我報道過的很多殺人犯都不一樣。他太過于聰明了,這麽多年都把我們和警察耍的團團轉。”
大爺歎着氣。
語氣裏帶着深深的不甘。
玉藻幸咬着唇,眼神中也滿是不屈之色。
她一定要找到兇手,替父母洗刷怨屈。
衆人聊着天,幫着掃墓結束後,大爺也就離開了。臨走的時候她還在與小可憐玉藻幸說着。“有什麽需要幫助的一定要告訴爺爺。”
真的是一位很慈祥的老人。
目送着爺爺離開,玉藻幸看向安澤良三人,真誠的開口感謝道:“今天真的很感謝大家的幫助。”
“那個,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話,能不能請大家去我家裏吃一頓飯?我想感謝大家今天的幫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