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淅淅瀝瀝地落下,一輛警車碾過水坑,濺起一圈水花。
戈登從車上下來,跨過一扇碎掉的玻璃門,然後……看到了一地的笑容。
“我知道是誰幹的了,這不難猜。”
戈登下意識地把手伸向胸前的口袋,他摸了個空,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戒煙很久了。
但他總是忘記這件事。
面帶笑容的屍體堆積成山,仿佛死前的一刻還在盡情大笑着,但現場并沒有留下毒氣的痕迹,而法醫說,他們都死于槍擊,可什麽情況下在被用槍打死之後,人還會保持一張笑臉呢?
戈登回過頭,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我的老夥計,你到哪去了?”
“幹杯!”
酒杯碰撞,名貴的酒水溢出到杯外,就這麽浪費掉了,可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在意,因爲浪費,正是他們享受的權力之一。
“讓我們爲萊克斯集團正式和韋恩集團達成合作,慶賀!”
觥籌交錯,杯盞推移,燈光聚焦下,布魯斯和盧瑟面帶微笑,接受着各方名流的祝賀。
耀眼堂皇的室内,悠揚的歌曲環繞,說是人間仙境也不過如此,但在一牆之隔的室外,烏雲壓頂,雷鳴電閃,狂風大作,一切迹象都昭示着一場風暴即将到來。
布魯斯望向窗戶外面,自從固拉多來到哥譚後,哥譚很少下這麽大雨了,是因爲固拉多離開的關系嗎,又或者……是因爲某個人回歸了。
布魯斯很想戴上披風,化身黑夜騎士去找尋真相,但事實就是,哥譚現在更需要布魯斯.韋恩,這個城市正處于蛻變的緊要關頭,就像一艘即将穿過風暴的輪船,布魯斯必須親自把控船舵。
尤其,是還有這個人在船上的時候。
“噢~我的老夥計,你躲在這裏。”盧瑟拿着高腳杯走了過來,一手搭在布魯斯的肩膀上。
“今天可是我們的大日子,相信我,我們絕對會有大收獲的!”
盧瑟舉起高腳杯,半透明的液體中倒映着天花闆上的一個影子,那是……一隻貓頭鷹。
布魯斯猛地擡頭,他什麽都沒看見。
盧瑟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怎麽了,我的合作夥伴,酒都灑了。”
“那就再倒一杯吧。”
布魯斯低下頭,他恢複了從容。
而天花闆上,水晶吊燈緩緩轉動,一隻倒吊的貓頭鷹移動到燈光下,振翅飛向雨幕。
哥譚的貓頭鷹,從來不怕下雨。
……
“呼,呼……”
社區健身房内,一個曲線爆炸的女人正在瘋狂擺動雙臂,晃動的上肢引人矚目,健身房内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射到了同一處。
但他們看的不是豐乳肥臀,而是她腳下冒起一縷黑煙的跑步機。
教練和學員交頭接耳:“我賭一包蛋白粉,這台又要壞。”
“這種顯而易見的事有什麽好打賭的,這是這個星期壞掉的第幾台跑步機?”
砰,跑步機履帶停了下來,女人從他們面前走過,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
“第四台。”學員癡癡地望着她,“多麽健壯的肌肉,真想知道她是怎麽鍛煉出來的。”
教練把自己的學員拉回現實:“我勸你還是離她遠點,過來,幫我把壞掉的跑步機搬下去。”
有學員不解地問道:“她損壞了那麽多健身器材,爲什麽還讓她來?”
教練邊扛跑步機邊回道:“有兩個理由,一真一假,你想聽哪個?”
“兩個我都想知道。”
“因爲她一個月前還是個高位截癱隻能坐在輪椅上的殘疾人,她還在康複期,我們不能拒絕一個殘障人士進行康複鍛煉,那不正确。”
“聽起來像真的,那另一個呢?”
“因爲她叫芭芭拉.戈登,哥譚警局局長的女兒。
她賠得起。”
芭芭拉能夠聽見健身房内的談話,但她一點都不在意,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每天的傍晚五點芭芭拉都會來健身房跑步,這是複健的一環。
每次當她開始奔跑,芭芭拉就慢不下來了,她并沒有享受到揮灑汗水帶來的快感,因爲那汗水因恐懼而生,她并不是在跑步,她是在逃跑,從那噩夢的一天中逃出來。
芭芭拉知道自己的精神狀态不太好,正如秦蘇所說的,身體方面别人可以幫忙,心理層面隻能依靠芭芭拉自己。
芭芭拉回到家做好晚飯,卻沒能等到她的爸爸,戈登說臨時有個案子需要他去處理,轉身跑出家門。
芭芭拉猶豫了一下,回到房間戴上耳機,調整到警用頻道,在癱瘓的時期裏,她就是用這套設備幫助蝙蝠俠懲奸除惡。
“滋滋……朗姆大街134号,一家酒吧出現21具屍體,屍體死狀可怖,懷疑是小醜犯案……”
耳機從芭芭拉頭上跌落。
“滋滋……聯系不上蝙蝠俠,這次得靠你了秦蘇,其他警員我不放心……”
戈登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家,然後拿起對講機:“七點鍾,我們在案發地點彙合。”
他折返到屋内,敲響了女兒的房門。
“芭芭拉,我得和秦蘇出去一趟,不用等我回來了……晚安。”
而在緊閉的房門之後,芭芭拉已經換上了整套的蝙蝠制服,戴上蝙蝠頭罩,将橘紅長發鋪撒在雙肩,芭芭拉跳到窗台上,身後的披風在狂風中獵獵作響。
“我能克服的。”她自言自語道。
戈登開着警車出門,一個蝙蝠影子穿過燈柱。
蝙蝠少女,重回哥譚。
……
芭芭拉和戈登幾乎是前後腳趕到了案發地點,一間開在深巷内的酒吧。
警員們在外面拉起警戒線封鎖現場,不給無關人員出入,戈登也開始尋找兇手在現場留下的痕迹。
實際上兇手也沒想隐藏自己的身份,屍體上詭異的笑臉,吧台上放置的鬼牌,處處都彰顯着小醜的特立獨行。
“但小醜已經死了,被哈琳.奎澤爾一刀囊死了,而我親眼看着他的屍體被燒成灰。”戈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唯一的可能就是秦蘇帶回來的那個……新的小醜。”
“我可以擔保,那個小醜不會無緣無故殺人。”
秦蘇突然出現在戈登身後,把戈登吓了個夠嗆,他瞪了秦蘇一眼:“你絕對是故意的。”
秦蘇默默收起蛇符咒,小心跨過地上的屍體:“如果這真的是他所爲,那隻能說明一件事,這些人該死。”
“就算這個小醜真的像你所說的那樣,隻對惡人下手,我們也還是得要逮捕他。”戈登神情嚴肅,“沒有人能躍居法律之上,代爲審判罪人,尤其是現在。”
秦蘇嘴角翹起:“局長,我沒說不允許追捕他,我也會幫警局的,被抓到算他沒本事,我敢打賭,他也會心服口服的。
但我不想看到這件案子的警力浪費在無關的人身上,證據就是這具屍體。”
秦蘇來到醉漢的屍體前面檢查了一番,發現他的口腔和喉嚨内都有尖銳異物,經推測都是同一樣東西。
秦蘇戴上手套,用鑷子從醉漢的口腔内夾出一小塊粘血凝結的綠色塊狀物。
“玻璃碴子,看顔色像是啤酒瓶,死者手上就拿着半截爆掉的啤酒瓶,口腔内的玻璃碴子應該就是來源于此……這極有可能是第一個死者。”
戈登用欣慰的眼神看着秦蘇:“怎麽推測出來的。”
“表情。”秦蘇斬釘截鐵道,“他是唯一一具沒笑,而是面帶恐懼的屍體,死因也并非槍擊。”
他來到吧台前,拾起桌上那張帶血的鬼牌,嘴裏念道:“而且我注意到一件很奇怪的事。
這是一間酒吧,對吧。”
戈登聽到這裏就明白了:“死者裏沒有酒吧的工作人員!”
秦蘇以拳擊掌:“沒錯,問題就出在這,一個酒吧内的工作人員再少,至少得有個酒保吧,但這裏可是一個都沒有。
現在有兩個可能性,一個是酒保活着,他畏懼殺人兇手而選擇了逃離,第二個可能性,酒保就是殺人兇手!”
秦蘇将鬼牌拿到鼻子前,他聞到了一股酒味。
“讓法醫檢查死者胃部殘留,記得讓他們做好生化防護,屍體内極有可能含有小醜病毒,别被感染了。”
戈登跑到外面指揮起來,留下秦蘇一人坐在吧台上,他坐的位置正好夾在當時哈琳和鬥士小醜之間。
秦蘇面對的,也正是酒保所處的位置。
秦蘇用食指關節敲擊着桌面:“這些人應該是感染了病毒小醜化了,那殺死他們的就很可能是我帶過來的小醜,那麽另一個呢,投毒的小醜是誰?”
哥譚一共有三個小醜,一個被哈琳刀了,雙面人說那是個醜角,也就是二代小醜,剩下的兩個小醜,一個是冷面殺手,一個是喜劇演員。
“總算知道外來英雄爲什麽總被耍得團團轉了,任你有通天本領,找不到人也是白搭,偵探的活兒我實在幹不來啊。”
秦蘇在心裏暗自叫苦,眼下蝙蝠俠抽不開身,羅賓還不夠成熟,他又能指望誰呢?
趴在天花闆上偷聽了秦蘇全程分析的芭芭拉拿出便攜電腦,開始檢索近期哥譚的化工廢料排放量,很快芭芭拉就發現了異樣,有一部分數據對不上。
“有人偷走了3噸化工廢料,這個量不少,應該會在交通監控裏留下運輸過程。”
芭芭拉的手速比她張嘴自言自語還要快,噼啪一通敲鍵盤,眨眼間黑入了政府的交通監管系統,這不是芭芭拉第一次幹這種事了,她在系統内留下了後門,方便自己随意進出。
“有了,一輛未在運輸列表上的大型油罐車,讓我回溯一下路線。”
芭芭拉鎖定了一輛油罐車,然後屏幕上的影像開始回退,直到她摁下暫停鍵。
“找到了,ACE化工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