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王師傅追上汽車。
很是敏捷拽開駕駛室跳上去,一抹額頭上的汗,王師傅還有一點驚魂未定,“好險!的虧前面有那兩個倒黴蛋填坑,要不然的話.”
韓曉康确實沒經曆過這種事情,不有很好奇的問,“要不然擰麽樣?我們又沒壓住他們的狗,也沒碰到人”
“沒用的。”
王師傅苦笑一聲,“不怕賊偷,就怕被賊惦記,有心算無心。
要是沒有前面那兩個倒黴蛋當擋箭牌,這些家夥有的是法子讓我們停車。”
“比如?”
“比如說,他們會把這籃子舉着核桃,花生這些東西擠到你的駕駛室旁邊來,跟着車一路小跑,非得要推銷他們的東西。”
“隻要你一買,說好的4毛錢的炒花生,最後就會變成4毛錢一兩。”
“而且他們還會拼命往你駕駛室裏塞,那難免又會有很多花生撒到地上.結果,哦豁!算下來,3斤.那是最少了。”
韓曉康也苦笑,“那我要是把駕駛室的玻璃搖起來,置之不理呢?”
“呵呵,那你的車,必須得刮到人,由不得你願意還是不願意.”
“那我報當地公社呢?”
“可以,沒人會攔着你。”
王師傅大笑,“等等你跑到20多裏外的公社,把事情說清楚了再跑回來,哪還找得到人?最終,恐怕車轱辘得少兩個。”
“當地公社沒辦法?”
“有毛的辦法都長得黑不溜丢的,你能指證哪一個人,是哪個寨子裏的?你讓人家公社幹部,上哪找人去?”
“即便是他們要去山上、十幾裏開外的寨子裏找人。”
王師傅雙手一攤,“一兩個公司幹部他們敢去?等到他們調來人手,進了寨子,人家說那人進山去打獵去了,說不清啥時候回來.這以後就是十天半個月的,誰能耗得起?”
呃.
韓曉康差點被氣笑了:這事兒,聽起來真還沒招。
汽車駛入臨近苕東的另一個縣城。
此時天色還早,但出于安全起見,王師傅就不再打算往前開了。
按照他的計劃:今天晚上就在這裏找個招待所休息一下,然後明天等到天色大亮9:00左右,再繼續前進。
然後一路上挂高檔、大油門,片刻也不要停留的沖過苕東縣地界之後,再做打算。
他在這一路上行駛的經驗豐富。
韓曉康從善如流,旋即在縣城比較繁華的地方,找了一家“國營交通招待所”住下。
在這裏吃住倒也沒什麽特别的,隻能說這裏的美食還不錯,出門在外,王師傅是非常舍得吃喝的。
用他的話來說,吃不窮,喝不窮,要是被人敲上一竹杠,那可就要命了.
吃過當地的特色臘肉、闆鴨之後,王師傅和韓曉康各自回房休息。
而小馬則抱着步槍,搬了一套被褥到車廂裏去睡覺,看守車輛。
這裏雖然說沒有苕冬那邊亂,但油箱裏的柴油、甚至是車轱辘,也是有很大的丢失風險的。
所以得讓小馬守着車。
是夜,好在沒遇到蟊賊。
一夜無話。
翌日,三人拖拖拉拉吃了粉,又還順帶在縣城裏趕了一回大集。
然後等到日上三竿,這才不急不慢的退了房,開始慢慢悠悠往前趕路。
車子一開上路,王師傅就跟發了瘋一樣的,一腳油門兒踩到底!
老爺車果然也不負衆望,雖然說哮喘的厲害,但四個車輪兒倒是跑的飛起!
等到汽車沖出縣城,開了十幾裏地之後,來到一處植被茂密、道路狹窄的地段。
此時太陽正濃,明晃晃的陽光照在石子路上刺眼。
汽車咆哮着,一頭紮進這條崎岖山路.
突然,等到貨車拐過彎,隻見前面的道路上,有4,5個把身上的高仿軍背心兒搭在肩膀上、光着膀子晃晃悠悠的走在路上的小年輕。
這些家夥走在路中間,好似在他們家院子裏散步一般,根本就不管來的往往的車輛。
迎面駛來的那些車,其中有一輛挂着本地牌照。
距離這些家夥還有2,30米距離的時候,汽車鳴笛提醒,卻被這些家夥彎腰撿起石子,給砸了個灰頭土臉。
等到車上的司機和押車人員下來,陪着笑,給這些家夥遞了一圈煙、又扯了一圈親戚朋友關系之後。
這些小年輕才罵罵咧咧的讓開一條路,讓對面來的汽車順利通過。
這輛本地牌照的卡車,在與王師傅會車之際,對方的駕駛員還面對幸災樂禍的表情,朝着王師傅這邊笑。
人呐往往就是這樣的,那輛卡車他們剛剛脫離了魔爪,心裏就會升起一種優越感:看,老子本事大吧?
嘿嘿,你們這些鼈孫,就隻能自求多福喽
“子彈上膛!”
王師傅臉色陰沉,伸手扣了扣駕駛室後擋闆,“小馬,打起精神!如果硬幹的過就硬幹,實在是幹不過.”
結果實在是幹不過,又該怎麽辦?
王師傅終究沒說。
說時遲那時快,即便是王師傅把車速降到最低,一眨眼的功夫,卡車已經來到那幾個小年輕的後面。
此時如果按喇叭的話,可能不會是什麽好選擇,那樣做的話肯定是會激怒這些小年輕的。
所以王師傅一手掌握方向盤,另一隻手伸到車窗外,用手掌猛拍駕駛室的門,“哎,小同志,請讓讓欸。”
對方充耳不聞,依舊還在馬路中間晃晃悠悠的往前走。
實在是沒招了,王師傅就隻能低檔小油門,也跟着慢慢的往前開。
如果距離,如果雙方的距離實在是挨得太近了的話,王師傅還隻能把車暫時停下來,等他們往前走
就這麽磨磨蹭蹭的,又往前開了大約有一裏路。
此時,馬路對面走,來一個背着背簍的中年婦女,在她身邊,還有一位13,4歲左右、長的眉清目秀的小姑娘。
這對母女,眼看着對面走來的那5個小青年越來越近。
緊張不安的中年婦女低聲對自家女兒道,“小月,娘知道街上二流子多,所以叫你别跟來趕集,你咋不聽話呢?
看看,現在遇到了壞人了吧?”
小姑娘看着那些流裏流氣的家夥,心中也是忐忑,“娘,那可怎麽辦?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
“唉走不了了。”
中年婦女歎息一聲,“這些二溜子,他們要想找咱們的麻煩,那是躲也躲不過的。
如果我們現在轉身就走,他們一定會追上來,說我們是不是怕他們?
是不是覺得他們不是好人,所以得躲着?這麽一來,咱們就算是惹下禍事了”
小姑娘渾身顫栗,“那,那娘,怎麽咱們該怎麽辦?”
中年婦女很是絕望的歎口氣,“走吧,待會兒有娘來出面和他們說話,你别吭聲。”
倆母女硬着頭皮往前走。
“喲,賣黃瓜呢?”
一個小年輕斜挎着肩膀迎上去,伸手從婦人背簍裏拿起一根黃瓜,在自家肚皮上擦擦。
咬一口,随後順手丢掉,“清湯寡水的,不好吃。”
這種年齡的小年輕,他們的價值觀不可以用常人的觀念去權衡。
其實這些家夥表面光鮮,背地裏混的也很狼狽。
時常一天隻吃一頓飯、甚至回到他們自個兒家裏,就隻能用鹽巴拌辣椒面當下飯菜,都有可能。
而他剛才咬一口黃瓜就丢掉的這種舉動,其實是在顯示他很有範、混的很牛氣。
似乎隻有踩低比他更差的人,才能顯示出,這家夥的優越感一樣.
真的讓人很無語。
他們自個兒褲腿上還滿是泥巴,可非得要貶低下裏巴人,好像隻有這樣,做才能讓他們顯得更高貴一些。
這種行爲,其實是源自于他們骨子裏的自卑。
隻能通過這種摧殘别人的舉動,讓他們獲得一種扭曲的快感
一根黃瓜6,7兩。
平常都舍不得摘一根來吃的中年婦人,心疼的要命,但臉上還得堆起笑,“嘿嘿,大兄弟,咱家的黃瓜确實不太好,讓您見笑了”
“什麽味兒?”随後而來的另外四個小青年紛紛湧上前來,圍着背簍挑三揀四,“向陽,衛東,你們也來一根嘗嘗。”
“咔吧”、“咔吧”,這對母女身邊,頓時響起一陣陣啃黃瓜的聲音。
“啊呸,确實不好吃,什麽東西!”有人丢掉剩下的大半根黃瓜,嘴裏還罵罵咧咧的。
“就是,啥味兒啊?沒3生産隊的甜瓜好吃咦?這小姑娘倒是不錯”
聽到對方這麽一說,吓得婦人臉色都白了!
隻見她趕緊把背簍從肩膀上取下,一把将自己的女兒護在路邊,用自己的身體遮擋住,這幾雙在自家女兒身上不停遊走的目光。
這個時候,中年婦女除了這麽做,她也沒有别的辦法了。
隻因爲婦女但凡說什麽,稍有不慎,就很容易被這些二流子挑刺,從而激怒對方。
“是哦,這小妹子長的可真不賴,以後肯定是村裏的一枝花”
5個小年輕當中,有一個家夥可能要稍微好一點。
此時他笑罵同伴一句,“劉武别扯,去你的吧,人家才多大?”
“小?你不知道有些寨子裏結婚有多早?再說了,過兩年娶她不行?”
“嘻嘻,就是!劉武說的有道理,這麽漂亮的小姑娘,估計過不了兩年,提親的人都能踏破她家的門檻,不早點号着,哪能輪得到咱們?”
“嘿嘿,小妹妹記好了,我叫劉武,區上哪個不知道我的大名?你把我看清楚了,再過兩年,我就到你家來提親。其他人來的話,你給我通通趕走。”
那個叫劉武的家夥,伸手摸了小姑娘的臉蛋一把,随後猛然提高音量,“聽到沒有!!!”
這家夥面貌猙獰,語氣可怖。
驚得小姑娘一屁股跌坐在路邊草叢裏,吓的中年婦女臉色慘白慘白,慌忙撲上去護住自家閨女。
“哈哈哈,好玩兒。”
“喲,劉武,看看你,把你未來的丈母娘都給吓到了,還不趕緊去給丈母娘賠禮道歉?”
那劉武真還走上前,彎腰調侃,“呀,實在是對不住了,孩他外婆.我哪知道,你老人家膽兒這麽小啊!”
“哈哈哈,搞笑死了——”
“哈哈,好玩好玩,劉武,等你喝喜酒那天,我們可是要來鬧房的哦,到時候,就别嫌棄兄弟們下手沒個分寸,該摸的不摸,不該摸的偏摸!”
“随便!”
劉武雙手叉腰,豪氣雲天,“好兄弟,講義氣!婆娘算個屁,隻管來!”
前方正在上演,如同狼崽戲兔的把戲。
而在道路後面,正用一種特别慢特别慢的速度,緩緩向前行駛的卡車之中。
韓曉康和王師傅,此時聽見車廂裏忽然傳來打鬥之聲!
其中還夾雜着小馬的叫嚷:“我們這是拉糧食去支援嘿兄弟的專車.你們别亂來!”
“什麽拉糧食的專車.狗屁!想哄老子呢?像你這種小聰明、自以爲是的孫子,爺見多了.”
“别逼我開槍!”
“呵呵,你開呀,你要不開你是我孫子.你以爲老子怕你?”
貨車的篷布上,挂着“支援某某某兄弟,反抗志敏注意霸權”的條幅。
但是這些東西,用來應付正規的檢查站,問題不大。
可要是在這些有組織、無紀律、無法制觀念的家夥面前,卻不好使。
如果對方都是些成年的漢子,其實還好。
最讓人頭痛的就是這些小年輕,這些家夥做起事情,他們一沒敬畏之心,二不顧忌自己犯了錯,究竟會給他們的家人們帶來什麽樣後果。
而且像這種無所畏懼、做事隻憑一時沖動的小年輕,出手還特别的狠辣。
完全不考慮後果。
看一眼王師傅,韓曉康從副駕駛車窗如同泥鳅一樣鑽出去,随後攀上駕駛室頂部。
掏出小刀,“滋啦”一聲劃開車廂篷布,随後順着撕開的口子,跳進跳進車廂。
剛才喊小康這一系列動作、所發出來的動靜,早就讓車廂裏的人察覺到了。
等到韓曉康剛剛一跳進車廂,其中就有一個小年輕瞅準韓曉康的落腳處,一個側蹬便踢了過來!
這家夥,是準備給韓曉康來個下馬威。
對此早有防備的韓曉康,瞬間爆發出驚人的靈活性,腰身一擰躲過踢來的腳丫子,随手扣住腳腕,另一隻手肘對準那人的膝蓋狠狠一砸!
“啊——”
這聲慘叫,不是人類能夠發出來的聲音。
不要說車廂裏的人被震的動彈不得,就連駕駛室裏的王師傅,也是被吓得一哆嗦!
完了
這事兒,善了不成了。
車廂之中率先出腿偷襲韓曉康之人,年齡不大,但千萬不能被他的年齡給蒙蔽了雙眼,而就對他心生憐憫。
此時這家夥正抱着右腳膝蓋處慘叫,他的腿,已經以一種非常詭異的角度往後彎曲。
傷成這樣,擱誰也得痛的冷汗直流.
“找死!竟敢惹我們xx”
站在車廂後部的兩個家夥,其中一人“唰”的抽出腰間短铳,舉槍就打!
“砰——”
一聲槍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