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老師在糧站上班,好像是管後勤,财務什麽的。
在這個時期,稍微有點文化、有點技術的人,都會被社員們稱爲“老師”,但被叫成老師的人,并不一定真是教師。
而那些有點技術的人,比如說弄糖畫的、編雞毛撣子做草鞋,補鍋打石頭、木匠船工.等等這些,不會被農村人稱爲老師之外,其他的大部分手藝人,都會帶上一個“老師”的稱謂。
所以住在三嫂子隔壁、家裏還開着代銷店的戴老師,他并不是一位真正的教師。
因此他的家的這三個女兒,其實和生産隊裏的那些普通姑娘一樣:她們也會用篾片擦屁股、也會在背地裏說别人的閑話。
快滿18歲的的戴幺妹,大抵也是如此。
爲了給枯燥的農村生活增添一點樂趣,同時也是爲了預習一些女人的必備技能。
因此有些時候,戴幺妹兒也會懷着一顆強烈的好奇心,偷偷跑到三嫂子家來聽聽别人怎麽說。
至于說怎麽做.那就隻能自己揣摩了。
結果今天晚上,戴幺妹和往常聽到的内容大不一樣:以前過來聽動靜,通常都是三嫂子家的那個男人,滿是不耐煩、強橫無比的拒絕幹活。
今天卻好像是三嫂子,她自己一個人在家裏釣蟹?還是搗蝦醬吃?
戴幺妹搞不太清楚,反正聽起來怪怪的。總之聽的她連連皺眉:三嫂子今天半夜三更的,難道還在學着怎麽做飯嗎?
做飯就做飯呗,有些人半夜三更的餓的扛不住了,會爬起來做點飯吃,這也正常。
尤其是家裏沒有管家的婆婆、沒有總是把糧食櫃鑰匙、挂在腰間的那種家庭兒媳婦。
好多嘴饞的人都會在半夜三更的時候,偷偷弄點飯吃。
不過戴幺妹兒聽着有點迷糊:做頓飯而已,難道還要從舂米開始?三嫂子家沒現成的大米嗎?
哎,要跟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可真可憐,連家裏舂米的事情都不管。
整個振興區都沒有通電,所以就不存在有什麽電動打米房。
甚至很多生産隊裏連用騾子拉的石磨都沒有,大家要想吃大米,多半隻能在石頭對窩裏面舂。
今天晚上,三嫂子在家裏又是淘米,又是戴幺妹噘嘴:換成是我甯可餓一頓,也不願意這麽勞累,可真是麻煩死了!
略微帶着一點鄙夷的戴幺妹,聽到這裏也就不想聽了,蹑手蹑腳就溜回了家。
隻是,今天晚上說來也怪。
平常一沾到枕頭就能入睡的她,卻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腦子裏總是萦繞着三嫂子的喝罵聲,好脹
戴幺妹想起就來氣:三嫂子憑什麽那麽好命,她憑什麽明明嫁給一個窮光蛋、一個不顧家的男人了,還哇哇的喊日子過的太充實了?!
想不通。
戴幺妹今天晚上心裏總是不得勁,卻又說不上來究竟是什麽原因。
反正她腦瓜子裏嗡嗡嗡,蚊帳外面的蚊子也嗡嗡嗡
一時間,整的戴幺妹兒都不會睡覺了。
“啪!”
翻過來、覆過去,總是睡的不老實的戴幺妹兒,終于引起了睡在她旁邊的二姐不滿,一巴掌扇了過來,“你翻來覆去的幹嘛呀?半夜三更在那裏撈烙包谷餅嗎?
快點睡覺,明天我還要早早起來出工幹活哩,真是讓人冒火的很”
戴幺妹輾轉難眠,心裏面總有一種莫名的悸動。
而與此同時,韓曉康腦海中,忽地響起那道熟悉的機械聲:
【叮——】
【今日出工統計:正常出工,獲得8工分】
【獲獎統計:獲得“突擊手”稱号,獎勵1000工分】
聽到這裏韓曉康不由吃了一驚:這一次的,獎勵居然這麽重?
看來這種方式,倒是獲得高額工分獎勵的、最爲快捷途徑了。
爲了驗證自己的推斷,韓曉康又試了一回,但這次卻隻得到了200個工分。
看來還是剛開始最爲值錢,等到了後面,無論自己再怎麽努力,回報隻也會越來越低
這就跟看視頻、開寶箱獎勵一樣的。
【叮——】
【工分總額:共計1365個】
【叮——】
【選擇1:使用1000工分,可擴容“好好幹櫃組”2次】
【選擇2:繼續積攢工分至2000,可升級“瞬移技能”1次】
現在自己面臨這麽2個選擇?
韓曉康想了想,覺得就目前來說,隻要自己不積攢打量的糧食,豐巢櫃還是夠用的。
要不試試繼續積攢一些工分再說?
看最終能不能把瞬移技能,提升到一個很高的距離?
萬一要是自己能瞬移1公裏、甚至是10公裏
那到時候,自己每次進山、出山,豈不是都不用走的那麽辛苦了?
最終韓曉康選擇第二項,決定把工分先攢一攢,再看看屆時會有什麽樣的效果。
翌日,清晨。
天不見亮,韓曉康就背上背簍,匆匆忙忙的往振興街道那邊趕路。
今天街上趕集,同時鴿子市場也會開市,韓曉康打算去買點糧食攢起來。
鴿子市場上,雖說有不少的糧販子,但他們的交易數量都不是太大。
如果要想進行大額的糧食交易,前提條件之一,就是得和那些糧食販子混熟了再說。
要不然的話,雙方都摸不清對方的底細,誰也不敢去冒那麽大的風險。
畢竟大家都是陌生面孔,連一點信任度都沒有,誰敢一上來就進行大額交易?
這和自己與三嫂子之間,如今已經互相知根.知底,是不一樣的。
所以韓曉康決定,以後但凡有點機會,自己就得去買點糧食回來,給它來個積少成多、聚沙成塔。
采用螞蟻搬家的方式,慢慢的積攢。
等到韓曉康來到振興區街道。
此時的天還沒亮,雖說算不上是伸手不見五指,但視線确實很不好。
由于鴿子市場經常換場地,進場的暗号也經常變化,自己還不是鴿子市場的老客戶、重要客戶,根本就不知道現在鴿子市場在哪個地方?
所以韓曉康先來到餐飲服務社,準備向錢胖子打聽一下具體情況。
此時才淩晨5點,餐飲服務社的門闆子卸下來兩塊,能夠方便裏面的人進出就行。
韓曉康站在門口,正準備開口詢問裏面那些在揉面、包子的職工。
沒成想,門闆縫隙忽地一暗。
原來卻是錢胖子用他那具顫巍巍的身體,擋住了那兩塊門縫縫隙:“噎額.黑燈麻漆的,你這樣子一聲吭聲的站在外面,倒是吓老子一大跳!”
錢胖子拍拍韓曉康的肩膀,“今天咋這麽早就來趕集了?難道又有什麽好貨要賣給我?”
“我倒是有一匹野狼,就怕你吃不下。”
韓曉康半真半假的開口問,“主任伱這是準備去哪?”
“我還能去哪?不是食品站鮮肉門市、就是鴿子市場呗,除了這些地方,我難道還有時間去串門子?哎,說不成,天生就是個跑腿的命。”
錢胖子一邊嘀咕着,一邊提着馬燈往夜幕在紮了進去,“昨天才買了你一頭肥羊,你要有野狼的話,我倒是真還吃不下。
不過你也别指望鴿子市場上,有誰能給你成總買石女遇到氣包男,整求不動,沒指望的。”
韓曉康本來就沒打算,把豐巢櫃裏那頭野狼賣給錢胖子,所以根本就沒把野狼拿出來裝進背簍
一邊走,韓曉康一邊問他,“主任,你了不了解在區街道上,買一座老宅子大概得花多少錢?”
“這得看房屋大小和成色了。”
錢胖子頭也不回的說道,“如果是南華宮巷子裏面、那些歪歪倒倒的公家房子,買一座,大概也就是200來塊錢吧!
不過買到手之後,還得重新拾掇拾掇,還得花不少錢呢,那純粹就是個無底洞的,說不清楚的。”
“就南華宮5号那種,大概得花多少錢?”韓曉康繼續問。
“南華宮5号?以前韓豆瓣家那棟屋子?”
這一次錢胖子停下了腳步,就着馬燈燈光,若有所思的看看韓曉康,“你也姓韓.靠!你居然也配姓韓?!”
錢胖子這是在開玩笑,所以韓曉康笑道,“對呀,你以後甚至可以叫我韓醬油.我就是一個打醬油的。”
在這個時期,好多人的外号,多半和他的職業有關。
做豆腐的姓莫,就叫莫豆腐;打菜刀的那個麻子鐵匠姓王,所以就叫王麻子諸如此類。
“原來你小子,是韓豆瓣的後人啊?”
錢胖子也笑,“小時候我沒少爬豆瓣廠的牆頭,跑進去偷點醬油、偷點醋啥的回家吃豆花飯嘛,沒醬油咋吃?”
“以前你爹住的那棟房子,是磚混結構,我還記得一些。”
錢胖子想了想,“這東西吧,還得問問房管所,具體的價錢我也估不太準我隻能跟你說個大概,應該在300來塊,不可能再多了。”
韓曉康的娘,在舊社會陪嫁過去那棟房子,面積還是相當可以的。
而且由于是磚混結構,所以不管是租還是買,價格就會高一些。
正因爲如此,這棟房子才會砸在房管所手裏:大家的日子都過得緊巴巴的,誰能掏得出那麽多錢買房子?
即便是那些在鄉鎮單位上工作的人,他們甯願去蹭單位的宿舍,一家人哪怕擠一點,也是舍不得掏錢去買房子的。
——其實在他們的心中,隐隐隐隐約約還有一種期盼:說不定哪天,萬一公家又給大家分房子了呢?
畢竟這種好事,剛剛才發生沒幾年,以後還會不會再分一次?誰又能說得個準不是.
聽到贖回祖屋的價格,大緻在300塊錢以内,韓曉康頓時放下心來。
目前自己兜裏雖說掏不出那麽多錢,那以後誰又能說的清楚?
跟着錢胖子的身後,兩人一邊閑聊着一邊走。
不知不覺之間,就來到了供銷社修建的那個氨水池附近,在這裏有一大片樹林,其中還摻雜生長着不少的楠竹。
原來這次的鴿子市場,就開在這裏。
錢胖子擰熄了手中的馬燈,借助着樹林外面兩堆、忽明忽暗的火堆所散發出來的微弱光芒,來到樹林跟前。
突然從旁邊的黑暗之中,閃出一道人影!
今天拔了3顆牙,腦子嗡嗡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