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蘇澤并不知道倭國的變化,随着官辦印刷工坊加大馬力,三套書籍運送到了各大城市的書鋪,更多的則送上船運到了大沽,準備向明廷控制區域販售。
則會三套書,第一本就是傳言要出版的《明實錄》了。
這一套的明實錄,由蘇澤專門負責句讀,并且親自做序,分别從明太祖到嘉靖西狩之前,按照年表向下,算是記錄了明廷宮廷和朝廷發生的所有大事。
蘇澤自然沒有爲尊者諱的覺悟,他在每一年的結尾還專門用“太史公曰”的方式,對這一年發生的事情進行銳評,并且梳理實錄中各種大事的暗線。
當然,由于明實錄卷帙浩繁,而且蘇澤在序言中就承諾了“一字不删”的原則,這份實錄足足有二十本大部分的厚書。
就算是印刷技術大大發展,書籍價格已經大幅度降低的今天,這種明實錄也不是普通人買的。
但是普通人不買也沒問題,不少的報紙都盯着這本實錄出版呢。
東南對于報紙的管制制度是何心隐制定的。
在出版條例的框架下,報紙隻要不違反幾個大原則,對于報紙内容上東南官府是很少審核的。
其實禮部想要審理也是審理不過來的,如今東南大大小小的報紙實在是太多了,隻要購買一台印刷機就可以自己印刷報紙,官府不可能對報紙上所有内容都進行審核。
而各大報紙在争奪讀者方面,也開始了激烈的競争。
明廷實錄上的内容,普通老百姓雖然看不懂,但是明廷的宮廷秘聞和曆史迷案,老百姓可是很有興趣的。
很多小報的撰稿人都摩拳擦掌,等着明實錄出版之後,摘抄其中的宮廷秘聞投稿給報紙。
對于出版明實錄,明廷的态度自然是非常的激烈。
一方面,明廷宣布這是一本僞書,宣布明實錄依然藏在紫禁城的史館中,當年嘉靖皇帝西狩的時候全部帶出去了,後來上皇回銮的時候也都西安帶回來了,東南出版發行的實錄是完全編造的!
但是這個聲明,無論是東南這邊的讀書人還是明廷自己的讀書人都不信。
原因也是很簡單,明實錄這麽大部頭的一套書,就算是僞造也要很長時間,而且很多東西都是沒辦法僞造的,拿到手一看就知道真假。
而且朝廷裏很多人都是經曆過嘉靖西狩的,那時候是個多麽倉皇的樣子,大家心裏都清楚。
就連宮廷裏的很多印章和官府衙門的大印都沒來及的帶走,史館裏那麽多書籍怎麽可能帶走。
而且當年蘇澤在京師将這些書運出京師的時候,老百姓也都看着呢,明廷這份聲明反而是坐實了這份實錄的真實性。
明廷上下都在看着這本書,更是有不少大臣派遣家人蹲在大沽,等待這批書到貨。
第二本書,就是紫金山天文台終于完成了四海測繪,編纂出一份新的曆法。
這份曆法同樣被蘇澤命名爲《授時曆》,不過爲了和元朝郭守敬所編寫的那套曆法區别開,蘇澤改名爲《授時新曆》。
如果僅僅是曆法,自然不用出版一本書了。
這本《授時新曆》,不僅僅是包含了曆法,還包含了地理、航海、天文等一系列的内容,算是對目前宇宙觀和世界觀的全面總結。
《授時新曆》首先開宗明義,提出日心說,而我們所居住的也是一個球體,名爲地球,地球繞着太陽旋轉,所以才有日夜交替和四時變化。
日心說在中國人的文化中倒是并不難以接受,《授時新曆》的更重要部分,是确定了曆法和時間的标準。
以南京城的中軸線爲本初子午線,以南京的日出日落時間爲元時,提出了時差的概念。
這解決了航海中日期和時間對準的問題,也是日益廣大的東南,對于所統治區域的現實需要,如果不能确定一個标準時間,那政令就很難準确的執行。
《授時新曆》又重新測定了春分、秋風、夏至和冬至的具體時間和日期,對于日食和月食也進行了預測。
同時破除了一些星相和天災人禍的影響,簡單介紹了太陽系的行星,提出了一個基本的太陽系宇宙概念。
《授時新曆》證明了,星體運轉都是可以計算的,這些天文現象不過是行星運轉中的巧合罷了。
這本《授時新曆》是對于時間曆法的全面總結,也是目前東西方對宇宙探索理解的極限。
第三本書,是蘇澤親自編寫的《物理學》。
不過這第三本書,大家都不明白到底是講什麽的。
有人找到負責印刷的工匠,但是這些工匠也說這本書他們根本看不懂,也不知道這本書到底在講什麽内容。
隻是說書上都是各種數學公式,看起來和天書一樣。
這也引起了很多人的興趣,到底物理學是什麽東西?
理學大家都懂,程朱理學統治了思想界幾百年,在東南崛起前都是大明科舉的指導理論。
物理學是什麽?
萬事萬物之理?
就在萬衆矚目中,三本書出版了!
已經搬到大沽的王世貞,将一馬車的書拉到了張居正的府上。
從京師搬到大沽後,王世貞在張居正家邊上買了個宅子,兩人就這樣成了鄰居。
張居正家人都去了東南,王世貞的家人也都在東南。
他們也曾經同朝爲官,所以關系自然親近了起來。
“叔大,書我買來了!”
張居正拄着拐杖,他其實年紀并不算大,根據從東南來的醫生診斷,張居正是積勞成疾的心腦血管疾病。
在卸任之後,通過休養身體,張居正的身體已經好轉了不少,如今已經能拄着拐杖下地行走了。
這也是張敬修能離開父親前往東南的原因。
不過對外張居正依然說是纏綿病榻。
張居正健步如飛,甚至不需要拐杖都能行走,他急匆匆的翻開這套《授時新曆》。
比起其他人,張居正在做翰林的時候就接觸過很多史料了,對于實錄興趣不大。
他在任期間,就曾經想要重修曆法,但是由于明廷能力不足而放棄。
張居正自然知道曆法的重要性,看完《授時新曆》後,張居正慨然長歎:
“明亡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