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顯祖是臨川人,他的四篇最有名的長篇戲劇,都和夢有關系,所以也被稱之爲臨川四夢。
既然已經抄了兩夢,蘇澤也是一不做二不休,幹脆把四夢之三的《邯鄲記》也抄了。
靠着這篇文章的傳播,蘇澤的文學技能終于到了Lv10.
【技能文學已經達到Lv10,請選擇被動技能。】
Lv10已經是保底出藍了,而這次蘇澤的運氣不錯,竟然直接出了二紫一藍。
翻開三張被動技能的卡片,隻看到:
【紫色被動——于無聲處聽驚雷:文學技能+2,寫作批判性文章時候,文學技能再+2。】
【紫色被動——衣帶漸寬終不悔:文學技能+2,寫作純文學性文章時候,文學技能再+2。】
【藍色被動——詩才八鬥:文學技能+2,詩歌類文學技能再+1。】
看着兩個紫色技能,蘇澤一下子明白了,這是選擇文學的兩個方向。
一個是更加接近政治的批判文學方向,這一類最著名的文學家就是魯迅了,無一篇文章不是用來喚起國人的,可以說是戰鬥力拉滿。
另一個則是純文學方向了,這一類的人物自古以來也有很多,而燈火闌珊處就是王國維人間詞話評判的第二層文學高度,難道金色的就是“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了?
至于藍色被動,還是和之前一樣是在文學品類上的選擇,蘇澤果斷除去了詩歌。
在明代搞詩歌還有什麽前途!
看着這兩個被動,蘇澤自然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第一個,“于無聲處聽驚雷”。
“心事浩芒連廣宇,于無聲處聽驚雷“,這正是魯迅所寫的詩歌。
意思是心裏想的事很多、很遠,連通着廣大國土上的人民,從表面沉寂中,聽到革命春雷的萌動。
如今的大明朝,正是一個于無聲處的時代。
實際上的封建王朝,哪有什麽歲月靜好的時代。
去年的關中大地震還沒能恢複過來,關中已經發生了多次動亂。
今年浙江的抗倭形勢稍微好了一些,但是倭寇又開始入寇福建和廣州。
北方的俺達還在肆虐,遼東也不安甯。
西南方向的土司更是時常叛亂,這一路上蘇澤看到因爲工部命令,被迫拉纖的百姓瘦骨嶙峋,沿着淮安還能看到被官軍掘開的河堤,去年的慘狀還在眼前。
剩餘一點自由屬性暫時沒點,蘇澤帶着林默珺和俞大猷的兒子一路北上,終于在年前趕到了京師。
永定門前,這裏是京杭運河上北方最重要的碼頭,從江南運來的賦稅和糧食都會在這裏卸貨。
蘇澤看到了大量的木材,甚至有兩人才能合抱的大木頭,不用說,這些都是用來修複三大殿用的梁木。
這一類的木材不能泡水,雖然用運河運輸,但是依然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需要幾十個碼頭工人才能卸下來,蘇澤看着一群工部的官員喝着茶看着工人卸貨,而一旁的戶部官員則在清點入庫。
“蘇先生,我們要去哪裏?”俞咨臯忍不住問道。
俞大猷今年56歲,但是他是中年得子,俞咨臯現在才17歲。
曆史上俞咨臯也是愛國将領,他承襲父親的指揮使職位後駐守福建,還驅趕過侵占澎湖的荷蘭人。
不過此時他還隻是個青年,他六神無主的看着蘇澤。
蘇澤說道:“先找地方住下,我先找人打探一下情況。”
俞咨臯一路上都聽着蘇澤講授兵法和學問,此時對蘇澤也是非常的信任,他連忙點頭。
進城之後,蘇澤卻看到京師有些蕭條,街頭上的人甚至還沒有南京城裏的多。
三人找了一家小旅店暫時住下,從老闆的口中得知了京師的情況。
原來今年北方俺達兵圍了大同府,雖然在入冬之前俺達退兵,但是聽說邊軍賞銀被貪墨了不少,山西邊軍鬧事,切斷了京師供應的石炭。
加上去年關中地震的災民還聚集在京西,這些災民也要燒煤取暖,導緻今年京師過冬的炭價飛漲。
“去年的災民還沒返回?”就連蘇澤都有些不可思議。
掌櫃的倒是見怪不怪的說道:“這些災民都是一無所有的來京師的,房産地契都沒有,回去也沒有活路啊。”
俞咨臯問道:“朝廷不安置災民嗎?”
掌櫃的搖頭說道:“哪裏有這麽容易,關中地少人多,地震震毀了官府衙門,就連土地賬冊都沒了。除了帶出地契的,還能勉強要回一些土地,普通百姓能不能走回去都難說。”
“那朝廷就不管?”
“靠着京師還能找些生計,反正隻要他們不鬧事,官府也就由着他們去了。”
三人也是無語,明明是天子腳下,北方的局勢怎麽還不如南方。
第二天,蘇澤帶着禮物,拿着拜帖,來到了紫禁城東南邊中官村。
看着這片高高矮矮房屋交錯,還能看到農田的聚落,這塊地在後世有一個更響亮的名字——中關村。
不過此時叫做中官村,顧名思義,就是太監們聚集的地方。
太監當然不可能都擠在皇宮内,如今京師有兩個太監聚集的地方。
一個是東華門附近的倉房,那裏等于是太監宮女的集體宿舍,低矮的房屋連成一片,條件自然是非常的艱苦。
倉房在皇城根上,自然談不上什麽舒适性了,住在這裏的基本上都是才入宮不久的低級太監宮女。
在宮裏混出頭的,如果不在宮裏當差,就會住在中官村中,畢竟宮裏的規矩多,能有點地位誰願意天天在宮裏被管着。
蘇澤很快打聽到了自己的目标,東廠掌班太監童公公的住處。
這位童公公,就是上一次來南京抄家的東廠公公,蘇澤帶着禮物和拜帖,來到了他的家中,不一會兒就被下人迎接了進去。
等到快要到傍晚的時候,童太監這才返回宅子,他立刻就見了蘇澤。
“蘇相公!”
童公公非常的熱情,上一次要不是蘇澤幫忙,童太監也不能力壓錦衣衛朱七,抄到更多的資産。
那一次抄家不僅僅是充實了國庫,也肥了童公公,而且蘇澤和他相處的時候融洽,從來不擺讀書人的架子。
等到了京師之後,蘇澤的二夢也風靡京師,童公公經常和下屬顯擺,自己和蘇澤的交情。
蘇澤将禮物放下,童公公客套了一下坦然收下,某技能再次獲得提升,已經到了Lv3.
蘇澤暫時不管那個技能,對着童太監說道:
“大珰,我這次來京師,浙江副總兵俞大猷是我世交伯父,我這次來京師是爲了他。”
聽到俞大猷的名字,童公公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他連忙喝退了仆人,這才說道:
“蘇相公來的好快,這俞大猷是十日前才入的诏獄。”
蘇澤從袖子裏掏出一枚元寶,塞進童公公的手裏說道:“俞世伯是我親近的長輩,請大珰照拂一二。”
童公公連忙推辭說道:“俞将軍在獄中過得不錯,這銀子還是留在更需要的地方吧。”
童公公歎息一聲說道:“陸指揮使也很同情俞将軍,所以吩咐诏獄不能給俞将軍用刑,但是這個案子可不好辦啊。”
“陸指揮使?可是錦衣衛指揮使陸炳陸大人?”
“正是,陸指揮使親口稱贊,說俞将軍是嶽飛一樣的人物,還經常去诏獄探望俞将軍。”
“要我說,俞将軍在诏獄中反而無恙。”
聽到有陸柄保俞大猷,蘇澤稍微放下心。
其實在明中後期,錦衣衛和東廠已經合并辦公,基本上是一套班子,時人都稱之爲“廠衛”。
俞大猷被關在錦衣衛的诏獄中,蘇澤才找童公公打探情況。
如今廠衛掌權的,就是這位錦衣衛指揮使陸炳。
蘇澤又将元寶塞進童公公手裏說道:“能讓我見一見俞世伯嗎?”
童公公倒是幹脆的說道:“這個容易,明日一早,蘇相公就到這裏,我帶你進去。”
“那就多謝大珰了。”
此時,嚴世蕃府中,小閣老坐在暖床上,下方的趙文華正在大聲說着:
“清流清流!不過是徐黨罷了!俞大猷抗倭有功,竟然被他們誣陷下獄!”
趙文華是嚴黨的心腹,如今是都察院右副都禦史,也是嚴黨的核心。
胡宗憲是趙文華舉薦的,兩人的政治生命都和抗倭捆綁在一起。
這一次清流彈劾胡宗憲,最憤怒的就是趙文華了,他吹着胡子向嚴世蕃抱怨道。
嚴世蕃,隻見他肥頭大耳,眉毛胡子也有些稀疏,因爲先天原因右眼還看不清,身體也有些肥胖,和年老之後依然俊朗的嚴嵩完全不同。
不過整個京師可沒人敢嘲笑這位小閣老的相貌,而且嚴世蕃好色如命,已經納了九房的姨太太。
他此時是工部尚書,能将一衆進士官員踩在腳下,從蔭官走到這一步,也是嚴黨權勢滔天的表現。
嚴嵩愈老,嚴黨更加聚集在嚴世蕃身邊,今年他甚至都搬出了嚴嵩的府邸,如今他的府邸修建的甚至要比他爹的還要豪華。
趙文華,鄢懋卿這些嚴黨骨幹,也經常在他的府邸中議事。
比起趙文華的憤慨,鄢懋卿的态度就平和多了。
“俞大猷是俞大猷,胡宗憲是胡宗憲,如今是徐黨參奏的是俞大猷,隻要俞大猷不胡亂攀咬,也就扯不到胡宗憲身上。”
鄢懋卿看向嚴世蕃說道:“小閣老,要我說,隻要沒牽連到胡汝貞,這俞大猷也沒有必要救,清流群起攻之,正好也讓陛下看看這些号稱‘不黨’的君子,平日裏是怎麽結黨營私的!”
鄢懋卿說完,趙文華又說道:
“這俞大猷下獄,怎麽可能不攀咬胡汝貞!”
鄢懋卿陰恻恻的說道:“那就讓他閉嘴!”
看到自己兩個重要手下吵起來,嚴世蕃這才說道:
“别吵了!這大明朝兩京一十三省都在我們的肩膀上擔着呢!這時候是内讧的時候嗎?”
嚴世蕃站起來說道:“錦衣衛指揮使陸炳很欣賞俞大猷,想要在诏獄動手沒機會。”
趙文華和鄢懋卿都不做聲,聽着嚴世蕃說道:
“和刑部通氣,年後開審之後迅速給俞大猷定罪,隻要他解決了,就不會牽連到胡汝貞。”
嚴世蕃定了調子,趙文華和鄢懋卿也不再繼續争辯,嚴黨控制着刑部,隻要迅速釘成鐵案,清流那邊确實不能再因此攻擊胡宗憲了。
不過嚴世蕃還有其他心思,他說道:
“胡宗憲也要敲打一番,他仗着是我爹的弟子,我給他幾次寫信都不回。”
趙文華低下頭,同樣是嚴黨,但是胡宗憲在嚴黨中的位置也很微妙,他沒有和大部分人投靠嚴世蕃,而隻是抱着嚴嵩大腿。
嚴世蕃給胡宗憲寫信,要求他給自己江西老家的商人在浙江開一些抗倭券,用來抵捐鈔關稅,最後卻石沉大海,胡宗憲根本沒有回信,也沒有見嚴世蕃的鄉黨商人。
這件事自然将小閣老氣的半死,還鬧到了嚴嵩那裏,卻被嚴嵩一句“抗倭國事爲重”擋了下來。
他胡宗憲的徽州府商人大行浙江,這時候怎麽不大局爲重了?
這一次清流攻擊俞大猷,嚴黨這邊袖手旁觀,也有嚴世蕃的意思。
不過俞大猷一個武将,在嚴世蕃這邊也不過是提一嘴的小議題罷了,三人再次讨論其他的問題來。
等到第二天,蘇澤披着黑色鬥篷,跟随童公公偷偷去诏獄見了俞大猷。
等到蘇澤返回旅店,俞大猷的兒子俞咨臯和林默珺都焦急的圍上來問道:
“蘇相公,我爹怎麽樣了?”
蘇澤歎了一口氣說道:“俞世伯在诏獄中得到了錦衣衛陸指揮使關照,身上的傷勢沒有大礙。”
說到這裏,蘇澤想到了俞大猷肩膀上的瘡口,這是他在平湖大戰中受到的鳥铳傷,後來一直都沒有好。
被錦衣衛押送進京的時候用了枷,等到了诏獄已經潰爛了。
也虧得陸柄關照,請了太醫幫俞大猷看病,這才抱住了胳膊。
以蘇澤的【醫術】診斷,雖然不至于截肢,但是俞大猷這條手臂也算是廢了。
不過能在诏獄保住一條命就不錯了,蘇澤繼續說道:
“俞世伯心灰意冷,爲了不牽連胡總督,打算認罪。”
“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