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
這一事實讓伊森很是驚訝。
“Why？”
伊森很不理解。
而那眉心緊蹙的模樣，大有一種誰攔我賺錢，誰就得死的态勢！
如此激動的表現讓諾蘭笑了起來，按滅香煙，“Okay~Okay~伊森~不要激動~”
他雙手下壓，道：“伊森，說真的，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賣貨的時間能夠越長越好，但這種事情并不可能，因爲再往東走，賣貨的成本就大于産品本身的利潤了。”
“你應該知道雷·克洛克吧？就是那個麥當勞之父！他創造了标準化的廚房！弄出了食品供應鏈體系！可就算是這樣，他們也需要在北美尋找多個供應商，爲自己的餐廳提供标準化的産品。”
“不管是什麽樣的公司，想要将業務做遍全米，你就必須在全米擁有多家工廠，因爲單一區域内的工廠是無法進行全米配送的。”
說到這兒，諾蘭頓了頓，指着身後的地圖說道：“但我們雅達利，隻有一家工廠，又或者說，目前爲止隻有世嘉和米羅華這兩家遊戲公司在全米設有多個分部。”
“這樣一來，麻煩的事情就出現了，就拿你之前跑的那條線路舉例，從我們加州出發，到德州的休斯頓，奧斯汀，總路程差不多有一千八百英裏，一個往返，那就要一周的時間。”
“油錢我們都不算，一個往返兩百加侖的油也就幾百美元，人員的開銷也可以忽略不計，就算我們每個人每天的食宿補貼是十美元，三個人一周也才兩百多。”
“但我得算生産人員的人工成本。”
諾蘭·布什内爾面帶微笑的看着伊森，左手的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辦公室外。
“我們雅達利有一百多名員工，正是他們的存在，我們才能不斷的生産出電路闆，而他們這些人一周的薪水是一萬兩千美元，也就是說，當你拿着一百多塊甚至兩百塊的電路闆前往德州時，你這一趟的利潤隻能抵掉我們雅達利正常的人員開支，同時，我和唐的賣貨收益，才是我們分成的真正來源。”
“至于爲什麽不設其他分工廠？”
說到這兒，諾蘭停了下來。
臉上，露出了無奈。
“伊森，我想這一點不需要我來回答吧？”
“所有行内人都知道，電子街機這個東西真的不怎麽賺錢。”
“如果我們真的能瘋狂獲利，全額賠償米羅華的話，拉爾夫·貝爾教授又怎麽可能會同意和解？教授其實知道，又或者說所有人都知道，電子街機這個東西，隻是名聲好看而已！”
“因爲真正在這個行業裏賺錢的，其實是那些買街機的商戶！”
諾蘭·布什内爾的小計算，讓伊森有些感慨。
在他前世，電子遊戲那可是全球公認的現金奶牛，每次全球性的金融危機到來時，但凡是做電子遊戲的，就沒一個挺不過去的。
豬場就是憑借遊戲，從三大門戶網站時代一直走到2023，鵝廠也是仗着電子遊戲，熬的BA全部掉隊，米忽悠更是吸出了百億現金流，至于老任，索尼就更不用說了，前者一直都是立本國家養老基金常年持有的績優股，後者年年傳出破産，但還是被遊戲拉回來了。
但，電子遊戲掙錢，并不意味着電子街機掙錢。
電子街機這個行業，那就是一錘子的買賣，遊戲公司把街機賣給各個商戶，賺取微薄的利潤，而商戶才是真正的收入王者，因爲他們賺的是玩家的錢。
在打通遊戲公司直接向玩家收錢這個渠道時，電子遊戲這個行業，其實就是看似光鮮。
而這個渠道該如何打通？
拉爾夫·貝爾教授其實已經告訴了全世界。
那就是做家用主機。
隻有把電子遊戲真正的賣到玩家的手裏！電子遊戲才能成爲現金奶牛！
可主機這種東西嘛……
個人計算機才出來呢~
當伊森想到這一切時，他也收起了不忿的心思，笑了起來，“諾蘭，我明白你的意思，成本效益原則嘛~”
同時，他也問道：“可我們不賣的話，東邊的市場我們就不要了嗎？要知道，紐約，芝加哥，波士頓的人，那可是非常有錢的！”
“把《Snake Game》帶過去，怎麽樣也能在賺個兩百萬！”
“Oh~伊森~這其實就是我接下來想跟你說的事情了！”諾蘭·布什内爾熱切的搓了搓手，笑着道：“實際上，過去的一個多禮拜裏，米國中部、東部的遊戲生産商們都在找我，想要和我們雅達利達成合作。”
“我覺得這個合作是可行的，但内容嘛……”
諾蘭沒有把話說完，而是從抽屜裏掏出了一份文件，推到了伊森面前。
伊森翻開一看，第一頁紙上就寫滿了公司的名稱和他們的合作方案。
有紐約的遊戲公司提出，想要獲得《Snake Game》的生産授權。
爲此，他們願意付出每台機器百分之八的淨利潤抽成。
有邁阿密的遊戲公司表示，他們想要《Snake Game》的遊戲主闆授權。
作爲回報，每賣出一塊遊戲主闆，他們能給雅達利固定的，十美元的報酬。
由于之前在簽合同時，伊森是直接将《Snake Game》的授權以一年期的方式交給了雅達利，所以，按照正常流程去走的話，諾蘭·布什内爾是不用給他看這種東西的。
因爲不管諾蘭用什麽方式将《Snake Game》賣到東海岸，不管諾蘭選擇哪個合作方簽下了什麽樣的合作合同，伊森都是按照雅達利的售價和最後報賬的出貨量抽成的。就算别家按照一千美元賣，他也是按照一千二百美元抽雅達利。但現在這份報價嘛，則讓他知道了，這個年代的人們，到底有多麽的看不起創意了。
“每台整機百分之八的利潤抽成，十美元一塊的報價就想拿下授權？”
伊森直接就把文件甩在了桌上，“這些人真的是長得醜想得美啊！”
“噗嗤！”諾蘭·布什内爾直接就笑了出來。
聳了聳肩，道：“沒辦法，如果不是在我們和米羅華達成和解之後，米羅華又把市面上所有的抄襲者給告了，那他們估計還會繼續抄。”
是的，如果不是米羅華化身迪士尼，誓要給所有侵權者一個痛擊，那麽《Snake Game》的銷售，絕對不會有現在這麽順利。
隻有當鐵拳打到這些抄襲者的身上時，他們才會知道，什麽叫做痛！
可挨揍了，并不意味着他們就懂事了！
在賺過快錢後，誰又真心想付授權費啊！
“所以，你該不會想和我商量這件事情吧？”
伊森敲了敲桌，問：“說實話，看了這上面的條件，我感覺我自己的血壓都升高了。”
“是啊~兄弟~我的感覺和你一樣，我覺得這些家夥十分搞笑！”諾蘭吐槽了一句。
接着又話鋒一轉，說：“不過，在這麽多公司裏，還是有兩家充滿誠意的。”
“一家是Midway Games，一個是Chicago Coin。”
諾蘭重新拿起伊森丢來的文件，簡單地翻了翻，将那兩家的資料推到了他的面前。
目光一掃，與之有關的信息也被伊森了解。
Midway Games，誕生于1958年，Chicago Coin，誕生于1932年，他們之前都是做傳統投币式街機的，有着豐富的市場渠道，并在電子街機的制作上有着一定的經驗。
至于經驗這種東西雅達利是怎麽知道的？
很簡單！
這兩家公司都做過乒乓球遊戲的仿制品，目前都在米羅華的被告席上坐着呢！
有米羅華背書，是個鬼都知道他們賺到過錢！
或許是因爲這兩家公司都在芝加哥，曾有過一定的聯系，所以他們的合作方案是聯合提出的，他們願意共同拿下雅達利不願涉及的米國東中部地區三十二個州的《貪吃蛇》發行權，在整機上，他們能夠付出每台售價百分之十的抽成，而在遊戲主闆上，他們則願意付出每塊遊戲主闆三十美元的固定費用。
如果僅僅隻是這些，那諾蘭還不會說他們充滿誠意。
真正讓伊森意外的，是他們寫了抽成和固定費用的計算标準。
這兩家公司表示，因爲《Snake Game》這台街機無法賭博，和他們兩家公司涉及的傳統業務并不相重合，所以他們的存量客戶是不會用對待新興電子公司的方式對待他們的。
而之前爲了搶占市場，在發行《Pong》的山寨版時他們直接就把一台遊戲主機的售價定在了八百美元，和雅達利的一千美元有所差距，所以在售價不好提高的情況下，一台整機給他們抽走八十美元，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若是在提高，那他們連工人工資都付不起。
遊戲主闆的境況也是一樣，他們想拿下《Snkae Game》，就是因爲他們想要侵吞市面上電子街機的市場份額，所以他們換機主闆的售價隻有兩百四十美元，在物料成本一百五十美元，換闆成本三十美元的情況下，他們的毛利潤就隻有六十美元了，分給雅達利三十美元，剩下的三十美元隻能維持公司正常開支。
所以，他們知道自己的報價可能達不到雅達利的預期，但他們還是希望能夠拿到授權。
說實話，伊森其實并不相信他們所說的内容。
資本家不逐利？
你擱這做慈善呢？
但這種詳細的企劃，讓他看的很是舒心。
怎麽說呢？
就有一種别人掏心窩子告訴你說，我知道你産品好，如果可以，請你讓我做的感覺。
字裏行間流露出來的渴求，讓伊森暗爽。
當然了。
爽過之後，他也沒發表自己的看法。
重新将文件丢回去，笑着道：“諾蘭，雅達利是你的。”
“這是你的公司。”
“身爲單一項目裏的合夥人，我隻會正常履行合同裏的義務，怎麽會幹預你公司的運作呢？”
“你知道，我現在隻對這個感興趣……”
伊森擡起右手，大拇指和食指與中指相互摩擦。
“Okay！Okay！Okay！”伊森的明示讓諾蘭大笑了起來。
“分成是吧？我懂！”
“給我兩周時間，我會把第一階段的分成轉給你。”
“那換闆的報酬呢？”伊森笑眯眯的問道。
這個詢問讓諾蘭笑着搖起了頭。
從抽屜裏掏出了公司的支票簿，寫了一張5124美元的支票。
“喏！給你！”
注：①世界上第一台商用家用遊戲機奧德賽是沒有CPU的，純粹的物理光電反應的魅力，我也不知道拉爾夫·貝爾是如何用一台機器模拟出十幾個遊戲的光電反饋且隻有公文包大小的，美國專利版權局有他的專利圖紙，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②Midway Games這家公司挺厲害的，真人快打是他做的。③電子街機行業是整個電子遊戲領域裏最垃圾的行業，這個觀點是得到業内認同的，最出名的其實就是任天堂，任天堂當時的社長山内溥曾經想過自己做街機，自己銷售發行，然後幹了沒兩年就放棄了，因爲電子街機是地産的藝術，真正的客戶是那些開娛樂場所的商家，遊戲公司根本就掙不到玩家的錢，所以，當山内溥發現這種情況後，直接就放棄了街機這個市場，甯願授權給别人生産，也不願意堆積人工，然後把研發線轉到了家用遊戲機的開發上了。不僅如此，世嘉，雅達利，也實際嘗試過自己占據街機領域，但最後都偏居一隅，成爲了營銷中心。正是因爲賺不到錢，現實中的遊戲公司才瘋狂的做家用主機，沒人願意把利潤大頭讓給中間商，同時，這也是遊戲圈裏尊敬拉爾夫·貝爾的原因，他一開始可以做街機，但沒做，因爲他發現這不是一個可以持續的商業模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