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隊的錢發完,幾乎所有的小隊都或坐或蹲,圍成了一個個的小圈子,就這麽開始分起了錢。
辜四維見了也不阻攔,而是拍了拍手,沖着大家夥說道:“還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接下來的工作有點改變”。
聽到辜四維這話,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事,齊刷刷的望着辜四維,已經說好了接下來有活幹的,怕辜四維這一改,他們就沒活了,原本沒活的,心中也跟着升起了希望。
辜四維也不管大家夥臉上是什麽表情,他繼續說道:“有一部分人決定自己雇,不參與村裏共同的組織,所以這一部分人家大約有差不多七八家,如果大家有興趣的話,可以自己聯系。
原本說好的隊伍,繼續留下來幹活,基本的情況不變,好了,我要說的就說完了。還有,再一次感謝大家過來幫我們六隊摘果子”。
“辜隊長,還有沒有什麽别的活,我們這些老爺們有的是把子力氣”。
人群中有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這位說出了很多人的心聲,像是摘果子這種活,女人幹起來是有優勢的,一開始的時候,自乎每個莊子來的都是壯碩的小夥子,但是忙了一兩天之後,各支隊伍紛紛發現,小夥子愣是幹不過婦女。
幹不過婦女也就幹不過了,但是很快一些落後的隊伍就發現這樣可不行,因爲你這邊摘了一筐的果子下來,人家那邊婦女多的隊伍已經摘了一筐半了,而且人家的合格率更高,于是漸漸的,各支隊伍的主力慢慢的換成了各村的婦女。
到了最後,摘果子的隊伍八成以上都是由娘子軍構成,老爺們反而成了少數,就算這些少數,也都是幹苦力活的,例如挑個擔子,運運貨什麽的。
接下來留下來的更加誇張,有些隊伍中連一個男人都沒有,從摘到挑都是女人完成,一下子整個石磨村婦女一下子頂起了半邊天。
這可不是辜四維誇張的說法,而是事實。
過來摘果子的婦人,最高的一個,如果按着平均人頭分的話,最高一個這些日子拿了五十幾塊錢。
五十幾塊錢,放到辜四維來的時候,那就是一頓肯德基的事,但是擱這會功夫,五十幾塊錢,那可能就是一戶農家一年的花費,要知道現在孩子上學,一年的學費才三塊多錢,你就明白此時的五十幾塊是多大的一筆款子了。
就算是最少的,也有四十一二塊的樣子,一下子就成了家裏掙錢的主力軍,這可不是頂了半邊天了麽。
婦女這麽能掙,讓一些老爺們心中就有點不是滋味了,想着是不是找點活,把在家裏仰首挺胸的底氣給掙回來。
“暫時沒有,如果有的話……”。
想到這裏,辜四維的腦子裏跳出一個念頭,原本是想說出來的,不過想了一下還是把話咽了下去。
馬上村裏就要有錢了,辜四維可不會把錢握在手中一動也不動,他又不是守财奴,更别說他有的是掙錢的招,所以這錢一到賬他就琢磨着把它們花出去。
現在辜四維想的是,這錢拿出一部分來鋪路。
以前楊傳武當隊長的時候就琢磨過這事,但是便宜的石材那根本不能用,放射性太大了,就算是鋪到外面,都不知道會不會對人體造不傷害,辜四維哪裏肯讓大家鋪。
如果要是沒有辜四維攔着,指不鄉親們現在家門口就已經鋪上了放射性石材路,因爲辜四維阻攔,現在鄉親們還走着泥路,所以辜四維決定有錢之後,就把這事給抓起來。
那時候肯定需要壯勞力的,但現在也不好說,還是到時候看吧,反正山裏什麽都缺就是不缺勞動力。
“如果有的話,再通知大家,大都挺實誠的,幹活也賣力氣”辜四維順嘴誇了一下大家夥。
“四維,不要的果子能不能讓我們帶一些回家吃?”
人群中突然有人問了這麽一句。
辜四維回道:“我很想讓你們帶一些回去,但是咱們和人家簽了合同,上面注明了,剩下的果子哪怕是爛在地裏也不會賣,也不會流入市場,如果我們做不到的話,我們就得賠人家的錢。
賠多少呢?這麽說吧,咱們現在掙的錢都不夠賠人家的”。
剩下的果子是沒什麽用了,但是不能流出去,更不能說這些果子拿去賣,辜四維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因爲這會損害自家水果公司的利益。
雖然辜四維是帶着鄉親們掙錢,但是也不是純爲了鄉親們,要是一門生意不掙錢的話,那這門生意肯定是做不長的。
而辜四維也不可能說,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錢貼補給鄉親們,沒這道理,也不能這麽幹。因爲老辜不欠鄉親們這種債。
“那就算了,我看這些果子扔了挺可惜的”。
大家一聽辜四維這麽說,也就不再多說了。
這時候的人大多數還是講道理的,還是有一點羞恥心的,不像是幾十年後,做生意的很多都是騙來騙去的,不要臉的都發财了,要臉的有羞恥心的,十有八九要淪落到社會的底層。
既然這樣,都領了錢,一個個歡歡喜喜的回家去了,不管要不要再過來幹活,今兒領完了錢都得回家一趟,一是都離家很久了,回家去呆上一兩天,也有利于大家精神恢複,二是果子這邊也不差這一天兩天的。
當所有外人都離開了,就是村裏的事了。
并不是當天就給村子裏分錢的,因爲錢雖然是到賬了,但是各戶究竟賣了多少合格的果子,這果子要分到多少錢還沒有算出來。
除了鄉親們應得的款子,還有莊子的管理費用,也得扣除下來,所以六隊賣櫻桃錢的頭一次分成,定在了分完摘果子款的四天之後。
第一批的款子到了省裏,因爲港市公司買的時候掏出來的是美元,省供銷公司不可能把美元給鄉親們的,現在美元對于國家來說那是相當重要的,要不然也不會有外彙券這玩意出來了。
現在外彙券還沒有出現,所以付給六隊這邊的就是錢+各種票,光有錢那肯定是不行的,就算是鄉親們答應,辜四維也不答應。
很簡單,隻有錢特麽的屁也買不到,伱到街上去吃一碗面條,除了錢之外你還得給糧票呢,光給鄉親們錢,鄉親們又拿它買不到什麽東西,到時候豈不是手中握着一把票子,家裏的餓的前胸貼後背啊。
以辜四維對于市場的了解,還有對鄉親們需求的估計,要求供銷公司那邊按着比例,也就是相當于每十塊錢配上多少斤全國糧票,配上多少尺的布票,還有工業品票之類的。
總之就是搭着給,光給錢,那老辜不幹。
這時候就不可能大張旗鼓的了,不光不是大張旗鼓,還得是偷偷的進村,打槍滴不要,如果一戶人家分到的錢被捅了出去,指不定就會鬧出什麽事來。
這一點辜四維已經強調過無數次了,這次分髒之前,辜四維又提了一次。
“别怪我多事,你們各家拿了多少,之間别打聽,也不許打聽,隻要是我知道的,你們誰私下來談這事,明年的果子,莊子上就不收他們家的了,你樂意賣誰賣誰去,指不定你們本事大,價格賣的更貴了呢……”。
辜四維闆起了臉,一副封建大家長的派頭,下面所有人包括老長輩都一聲不吭,吧嗒着嘴裏煙袋的同時,眼睛裏充滿了興奮。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家賣了多少果子,每一斤的果子能分到多少錢,就算是算術再差,也不能差在這上面吧,所以大家心中其實都知道自己家這趟能拿多少。
等着辜四維說完,楊傳武接中緩和了一下現場的氣氛:“你們也别怨四維,四維幫着大家找來了讨生活的路子,這要是被人犯紅眼病給盯上了,一個莊子鬧起來咱們大不了跟他們幹就是了,要是所有的莊子都鬧起來,咱們莊子這點人夠幹什麽的。
所以,爲了大家考慮,把各家到底這趟拿了多少錢都給我藏心裏,爛肚子裏,也不要顯擺,回去給老婆孩子扯上幾尺布,縫上幾件新衣服,外表這樣就行了,再好就過了!至于吃什麽的,那就不管你了,你舍得天天白米白面也沒有人管你!”
“白米白面?那不得神仙過的日子呀”。
一個老頭咧着嘴,露出了缺了幾顆牙的嘴。
“六叔,你們家現在吃的起了”楊傳武見了,笑着說道。
哈哈哈!
教室裏響起了一陣哄笑聲。
其實大家心中明白,如果莊子上許的錢能到大家手中,那麽莊子瞬間就跨過了溫飽線,以後哪怕是最差的人家,也不愁家裏吃不飽飯了,至少糙米飯什麽的那肯定是想吃多少吃多少了。
“好了,大家依次到旁邊的教室裏來拿錢!”。
辜四維見楊傳武說完了,便張口說道。
“年紀大的先來,年輕的人家往後面排一排,反正都有,大家也用不着急”。
郭鄉平這時候說道:“讓年青人先去吧,我們年紀大了,回去也睡不着,多等一會兒沒事的,讓年青人先拿了,回家早點休息……”。
“鄉平,拿了錢回家能睡的着?”楊傳武的堂叔楊仁九笑着說道。
郭鄉平聽了想了一下笑道:“還真是,那就随意,大家想先拿的就先去,不着急的就等等!”
不一會兒,辜四維在旁邊的教育,等了好一會兒不見有人過來,于是轉到了大家夥呆的教室,見大家夥你推我推的,覺得有點煩了:“行了,那就按着表來吧!”
“先是孫來寶!”
聽到辜四維叫自己,孫來寶兩口子喜笑顔開的跟着辜四維來到了隔壁的教室,準備領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