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四維望着羅玉剛。
此刻的羅玉剛笑嘻嘻的,好一副看熱鬧的模樣,原本這樣的表情該出現在辜四維的臉上,而這也是辜四維來這一趟的意義。
但是現在辜四維明白了,這次過來看熱鬧的是羅玉剛。
羅玉剛看的是什麽熱鬧呢,看的是兒子的人給老子的人下套!
徐光明的老子是現在大家都認爲的辜四維老子的部下,這關系怕是這輩子都擺脫不了,而現在他們家的後台更是遊克明,也就是現在大家認爲的是辜四維的生身母親。
你想這關系近還是不近?
辜四維想想解釋自己不是那個什麽辜老先生的兒子,咱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但是管用麽?現在看到徐光明臉上的表情,還有羅玉剛臉上的表情,很明顯,辜四維認爲自己再解釋也沒有什麽用。
你說此刻,辜四維的心中是個什麽樣的感覺,那真是差點有想死的心,至于爲什麽差點,老辜現在日子過的好好的,因爲這點小事就要去死?有這念頭的人去死,老辜才沒有興趣死呢。
就在這時候,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徐光明說道:“估計是啓笙同志來了”。
瞧這話說的,幾個小時之前還是喬啓笙同志,現在就已經是啓笙同志了。
沒有等辜四維說什麽,徐光明站了起來,來到門口打開了門。
果然來的是喬啓笙。
喬啓笙這邊看到徐光明給自己開門,立刻說道:“徐處長!”
“什麽徐處長,我的年紀比你可小多了,叫我光明,或者徐光明都行,我可真沒有想到這一次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你說這事情弄的……”。
說着徐光明把着喬啓笙的胳膊便走了進來。
喬啓笙這下子也是一臉的尴尬。
他原本的打算是這次利用信息差,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讓自己背後的人跳出來,就算是不能保住自己屁股下的位置,那也得給自己找個不算太差的地方。
現在?結果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自己這邊瞬間就成了對方的人!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和自己背後的人解釋了。
這事用解釋麽?
還解釋個屁啊,換成一般人可能解釋一下,大家就信了,但是擱在這時候,怎麽解釋?這些人到這位置上,什麽時候考慮一件事情那不是反過來調過去的從各個角度想?不用說别人了,連喬啓笙自己換個角度看這個事情都不會信自己說的。
這時候喬啓笙有點怨辜四維,覺得這麽大個事情你怎麽就不和自己說一聲,雖然以前他聽過辜四維身世的傳聞,但是最後不了了之了,他也就想這時個誤會之類的,要不然辜四維能一直當個農民?
喬啓笙也是見過有的領導讓自家孩子去當農去的,但是他也知道,人家是真的準備讓兒子一輩子當農民的?那不是扯麽,誰不知道這是鍛煉自家孩子呢!
讓辜四維當農民當一段時間就行了,三年五年的就得進體制,怎麽說也得混進縣城裏,從最基層的做起,然後一步一步的往上走,經曆豐富了那以後提撥起來也方便。
但把辜四維這樣按住在農村的,喬啓笙真沒有見過,都快三十的人了,還在當農民,這哪裏是培養自家孩子的作派。
原本喬啓笙這一手算盤打的那是铛啷響,但是現在喬啓笙看着自己都想笑,心道:這特麽的讓人笑掉大牙了!
突然間就被改換了門庭,喬啓笙這邊比辜四維還要懵币呢。
徐光明這邊和喬啓笙商量了一下,接下來的事情該怎麽辦,現在動喬啓笙那顯然是不正确的,至于原本要來的人,就算是讓他來,他也不會來了,和自家公子的人杠,那以後怎麽辦,他準備轉換門庭了麽?
辜四維這邊呆了一夫兒,覺得實在是沒有意思了,于是站了起來:“你們聊着吧,我回去了!”
辜四維說着便走到門口拉開了門走了出去。
徐光明愣住了,望着辜四維走出了門,消失在門口後,沖着羅玉剛笑着說道:“這脾氣,還真是像足了辜老!”
“親父子嘛,哪有不像的,你是不知道,人家在港市可是闖出了一片天,化名蘇思偉,現在港市實業派的旗手,能和總督掰一下腕子的人!”羅玉剛說道。
說着說着,羅玉剛也正色起來,他想起來自家老子評價辜四維的用詞:虎父無犬子!
說别人,羅玉剛是不服氣的,就算是有點小成績,但誰都知道哪個不是靠着老子娘的餘蔭。
但辜四維這出息,羅玉剛是真的發自内心的敬佩,赤手空拳如同神話一般的在港市崛起,這哪裏是一般人做的到的,羅玉剛想了無數次,把自己換到辜四維的位置上,就算是帶着幾萬美金出去闖,自問也做不出辜四維的成就出來。
喬啓笙都聽的傻了,在旁邊眼睛都快瞪出來了,他顯然是知道蘇思偉的,他也不可能不知道,再怎麽說也是有頭有臉廠子的負責人,世界對他來說,并不是完全封閉的,有一些資本主義世界的工業資料他還是知道一些的。
“你們說的蘇思偉就是辜四維?”喬啓笙見兩人談完了,便張口問道。
羅玉剛笑着點頭說道:“要不然呢?這次買他們莊子上的櫻桃就是他出的錢,要不然你真以爲有什麽外商花這麽大的價錢從莊子上買什麽水果?
就是他變着法想着給那莊子上的人改善一下生活水平罷了”。
“不是水果好?”喬啓笙問道。
噗嗤!
不光是羅玉剛樂了,連着徐光明也跟着樂了。
“水果好?國外什麽水果種不出來,人家那邊都是培育新果好些年了,比咱們國内做的好多了。咱們這邊得跟上呀,不光是這些,像是糧食什麽的,算了,這東西真是說不完,太多了”羅玉剛說着說着歎了一口氣。
這還真不是羅玉剛漲人家的志氣滅自己的威風,而是實際真實的情況,認識不到這一點,把自己的腦袋一頭紮進沙子裏裝看不到,這才是要不得的。
辜四維出了房間,來到了莊子上老人們住的房間門口,輕輕的敲了一下門。
“誰呀!”
房間裏傳來了郭鄉平的聲音。
辜四維推開門走了進去。
“四維,沒什麽事吧?”
一衆人看到辜四維回來了,而且有點無精打彩的立刻從椅子上翻了起來問道。
“怎麽都這樣?”
辜四維看到鄉親們一個個都坐在椅子上,床上幹幹淨淨的根本就沒有坐過的痕迹,于是便問道。
“我們身上髒,怕把别人的床給弄髒喽,看看人家的白床單子,真漂亮啊,咱們要坐上去了,不是一腚一個印子了,幹脆不坐,省得弄髒了還得麻煩人家。再說了,咱們也不困!”
聽到鄉親們這麽說,辜四維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說了。
過了一會兒,辜四維這才說道:“好了,咱們回去吧,用不了多久,咱們也能過上家家戶戶床上都能鋪上白床單,幾天也不髒的日子”。
“那感情好,不過四維,這邊的事情了解清楚了?”郭鄉平問道。
辜四維道:“他們的事和我們有什麽關系,就是問一下子,咱們回莊子去”。
“走,走,在這邊哪裏哪裏都不得勁兒,這椅子坐着都有點墊腚!”
衆老人一聽要走,立刻來了精神。
決定要走,大家便行動起來,辜四維到了前台和這邊嬸子們說了一下,便帶着鄉親們騎着牲口一路回了莊子。
莊子裏的鄉親們見辜四維等人安全回來了,也都是喜笑顔開的,既然沒有什麽危險了,那大家就各忙各的去了。
隻有辜四維一連幾天都有點不開心。
胡彥秋自然知道自家丈夫爲什麽不開心,隻不過對于這種事情她也沒有辦法,她也不要開導。
因爲在胡彥秋看來,這母子之間鬧的别扭,她這個當媳婦的真不好攪和進去,她能做的事情就是不要添亂。
至于辜四維是不是很多人嘴裏說的犟種,胡彥秋也不會在意,在胡彥秋看來,自家的丈夫決定什麽,她就怎麽做就行了,認了她就叫娘,不認她也沒有去攀高枝的心思,總之做好一個妻子的本份就是了。
從心裏,胡彥秋覺得這種事情,還是得辜四維自己想明白,她是沒有吃過丈夫小時候的苦,又怎麽知道對丈夫來說,怎麽辦才能讓他覺得心情舒暢呢。
其實如果不是胡彥秋這麽懂事的話,辜四維自己悶一下子這事也就過去了,偏偏胡彥秋表示這事都聽你的。
辜四維是明顯感覺,自家妻子覺得自己就是那個誰誰誰。
你說,他能不郁悶麽!
那種感覺就是整個世界都覺得你是,唯獨自己心中最是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如果腆着一張老臉也能認,但是辜四維偏偏是個啥都能認,哪裏有人給自己認個爹娘的,自己又不是沒有爹娘,這要是認了,自家的爹娘會怎麽想。
雖然爹娘不知道,但他辜四維自己能騙自己?
心關雖說難過,不過面對歲月的時候,也就不算什麽了,過了差不多十來天,辜四維便把這事扔到了腦後,開心過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