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送瘟神一樣,辜四維把楊傳伍給送走了。
望着楊傳伍人與船都不見了影子,辜四維下了崖,喚過來草花和方塊就是一頓訓,把兩條大魚訓的雲山霧罩的,不知道主人今天發的什麽瘋,嘴巴能動這麽久。
甚至,草花還學着辜四維的樣子,在水中吐起了泡泡。
“滾,滾!”
辜四維一見這倆貨沒一個像是認識到錯誤的樣子,直接站在船上沖着它倆的腦袋,每人輕輕來了一腳,伸手一指讓它倆滾蛋。
回到家的時候,辜四維還嘀嘀咕咕的。
胡彥秋隔着玻璃看到自家丈夫的模樣,心下好奇,等着辜四維進得屋來,便停下了手中的活,笑着問道。
“怎麽了?是誰又惹辜大官人生氣了,是您家的老幾?”
胡彥秋還以爲是哪個兒子惹這位生氣了呢。
辜四維說道:“可不是皮猴子們,是楊傳伍”。
“他怎麽了?”
胡彥秋覺得奇怪了,拿起了手上的剪子,按着畫好的粉筆線小心的剪了起來,一邊剪一邊問道。
辜四維道:“他想讓我給莊子上的孩子當老師,我不想當結果他把主意打到了四翠和彥平的身上,我沒有同意,他還有點死纏爛打的意思”。
胡彥秋聽了一臉不解的放下手中的剪刀:“學校不是有老師麽,陶老叔教的挺好的,莊裏的孩子們也都喜歡,怎麽又想起來你了?”
“他哪會數學,再說了還有物理上外語呢,陶老頭哪有我這一身體事”。
說到這裏,辜四維還得意的伸出了雙手原地轉了一圈,跟個顯擺包似的。
“這到也是,這方面估計連廠子裏也沒有多少人比的上你”胡彥秋說道。
胡彥秋的評價有點誇張,但是也沒有誇張到哪裏去,以辜四維的知識結構,還真不是現代人可以比的,幾十年後爲什麽叫信息大爆炸,就是很多知識在不知不覺中就進入了你的生活。
而現代呢,很多知識還是少數人才能學到的。
不說别的,幾十年後什麽哈佛課,清華課直接網上就可以學習了,隻要你有興趣想學什麽知識學不到?
但現在呢,這些知識對于普通人幾乎說是封閉的,閉塞的,别說對人了,對國家都是,現在咱們國家被封鎖就相當于這個情況,别人家有新的知識,你不知道,你兩眼一抹黑,還在原地打轉,等着再打開門的時候你可不得落後了麽。
“這話說的到是中肯”。
辜四維有點不要臉了,一臉享受的接受了媳婦的誇獎。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胡彥秋笑着說道。
“你說的本就是事實嘛”辜四維哈哈笑道。
胡彥秋又說道:“其實我到是想你去給孩子們當老師,你給四翠和彥平講的東西淺顯易懂,不當個老師可惜了”。
“别,我也就是對自家人有那個耐心,要是換成别人我非得氣懵了不可”辜四維連連擺手。
辜四維說的是事實,一般人都是對自己人沒什麽耐心,對外人容忍度高,但是辜四給恰恰是反過來的。
正說到這裏,餘應之推開門走了進來。
“誰又把你給氣懵了,你怎麽那麽容易懵啊”餘應之聽話隻聽了半截子,便沖着辜四維打起趣來。
胡彥秋把事情說了一下。
餘應之聽了之後說道:“算了,你指望他當老師!那就别想了,他那性格當不好老師的,我覺得啊,彥秋你到是可以試一試,反正是教孩子嘛,你總不能整天就呆在家裏,和布頭鍋沿打交道吧,女人還是得有個工作”。
辜四維聽了大腿上的肌肉直哆嗦,相當想沖着餘老頭的腚上來一腳。
自家好好的媳婦天天在家,有田有房又有閑,你出什麽馊主意!
胡彥秋聽了立刻眼睛一亮:“我……我可以麽?”
壞了!
一看到自家媳婦的模樣,辜四維心中大呼:大事不妙哇!
餘應之道:“怎麽不可以,你會讀會寫的怎麽就不能教孩子了,再說了就算是高年級的教不了,你低年級的還不能教?”
“但是低年級有些東西我也忘了”胡彥秋微微皺起了眉頭。
餘應之很輕松的來了一句:“學啊,這世上哪有什麽都會的老師,要是什麽都會那不是神仙了,學習就是要慣穿人的一生,你作爲老師你當然也要學習了,不斷的學習新的知識,不斷的成長自己,這才能教出品德高尚的學生,要不然不成二混子了?”
辜四維此刻在心裏早就咬牙切齒了。
“我真的行麽?”
胡彥秋的目光在餘應之的臉上停了一會兒,見餘應之點了點頭說了一句肯定可以,于是又把目光轉向了辜四維。
辜四維一看媳婦瞅自己,立刻把胸口一挺,很是嚴肅的說道:“怎麽不行,我一直覺得你聰明伶俐,什麽東西一學就會”。
說的時候,辜四維看了一下地上席子,媳婦正在做的衣服,覺得自己越來越無恥了,拍媳婦馬屁沒有下限沒有原則,學什麽一學就會,那不是扯淡麽,你看學做衣服學做多久了,這些線還得美鈴嫂子畫,指望她那指不定就能在給辜四維做褲子的時候,做出個開裆的褲衩子出來。
聽到兩人都給出了肯定的答案,胡彥秋一臉興趣,張口說道:“我從小的時候就挺喜歡當老師的,可惜的是考師範的時候沒有考上,那這樣,我去問問傳伍大哥,看看我能不能做老師”。
說着,胡彥秋直接放下了手中的活,從席子上奔了下來,趿拉的鞋就往外跑。
辜四維沒有跟上去,而是望着餘應之。
餘應之見辜四維拿眼睛剜着自己,便說道:“你看着我幹什麽?怎麽,不想讓彥秋當老師你就說啊,你這種藏着掖着的最是小人了!”
“楊傳伍給了你什麽好處,這麽幫他說話?”
辜四維看出來了,楊傳伍這邊肯定和餘應之有過交流,要不然餘應之爲什麽要鼓動胡彥秋去給莊子上的小皮猴子們當老師。
餘應之道:“不知道你說什麽”。
沒有這句話辜四維還懷疑,但是這句話一出,辜四維便知道這事就是闆上釘釘子了,因爲如果真沒有餘應之肯定不會是這樣的反應,老頭早就跳腳了。
大家相處這麽多年,誰還不了解誰啊。
辜四維盯着他就這麽看着。
餘應之避開辜四維的目光:“我是過來找篩子的。我要去采櫻桃花,準備曬開了做花茶……”。
“篩子在倉庫你來我這屋裏來找?”辜四維說道。
餘應之一拍腦殼子:“哎呀,我把這事給忘了,你看看,你看看”。
說到第二個你看看的時候,人已經到了門口,伸手一拉門,吹着口哨也不知道哼着什麽小調便走出門去。
餘應之出了門,回到了盧岩的畫室。
盧岩這邊正剛畫完一張,拿着毛巾擦着手,滿意的望着自己的新作,擡頭見到餘應之笑的跟個偷了雞的黃大仙似的,便好奇的問了起來。
“怎麽笑的這麽賊,偷什麽東西了?”
“偷什麽東西啊,就是讓四維這小子吃了一次癟,我心裏開心。你也挺開心的,畫好了?”
說着餘應之走了過去,和盧岩并排站着。
“嘿,這畫畫的有氣勢,這……啧啧啧!”
雖然不懂話,但是餘應之站在這幅畫的面前,還是被這幅畫上的氣勢給驚住了,畫中隻有兩種景,一處山一處瀑布,山體奇峻挺撥,瀑布雄混湧健,似乎有一股開天辟地的力量,一山一水,一靜一動,幻化萬千,意境絕美。
盧岩道:“我也挺滿意的,從去年看到雨季的瀑布便想畫下來,但是畫了幾稿都不能讓我滿意,剛才突然間覺得靈感似泉湧,揮筆而成,那真是酣暢淋漓”。
餘應之現在知道,藝術家都有這種很’順’的時候,怎麽擺弄都有,提筆就是好再就是精品,現在盧岩該就處于這樣的狀态中。
“這畫我……”。
盧岩笑道:“這畫你就别打主意了,人家四維出的紙,還管的飯,你看了喜歡的,他會不要?你要是要還是管他要吧,這邊連個擦腚的紙也不是我的。哈哈哈哈”。
“這小子!”
餘應之聽了之後也跟着笑了起來。
大家都知道,辜四維這邊一年要從盧岩的畫作口挑出四到五幅來,說是飯錢房錢,大家都當個樂子。
别說餘應之了,就算是盧岩自己這時候也不可能想的到,幾十年後他一臉老人斑的時候,自己的一張代表作能賣到大幾千萬。
至于尢緒剛,在辜四維這邊哪裏算是雕塑家,直接當個木雕師傅在使,偏偏尢緒剛還樂在其中,整天頭都快埋到木頭堆裏去了。
對于尢緒剛來說,在辜四維這邊真算不上什麽改造不改造的,這裏就是他的天堂,有人管飯,還沒什麽要求,什麽都由着自己發揮,不催不罵的真是神仙日子。
對于盧岩也是,平常沒事的時候就去寫寫生,感受一下大自然,如果不是擔心老婆孩子的話,那真是快活似神仙。
“那算了,我還是找個籮篩去打櫻桃花”。
“又要曬花茶?”盧岩一聽道就知道老夥計要幹什麽了。
“你也一起吧,反正你也不少喝”餘應之說道。
盧岩想了一下便點了點頭。
于是兩個老頭一個拿着大大的籮篩,另外一個扛着個竹杆子,有說有笑的向着櫻桃花林走了去。
當兩人走到了櫻桃花林的時候,尢緒剛這邊正好休息,他倚着窗,手上一把紅泥小壺,輕輕的啜着茶水,看着盧岩和餘應之兩人在花林中打花,突然間來了靈感,掏出了筆和紙,開始速寫創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