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蘭兵聽了回頭沖着劉德柱說道:“你看,四維哥也是這麽認爲的,你這個人怎麽就隻認死理呢”。
劉德柱這邊尴尬的憨笑了起來。
辜四維這邊看的心中直搖頭。
“行了,到村裏再說吧”辜四維沖着兩口子笑了笑,把插在水裏的槳抽回到了船上,沒有了槳的阻力,船向下遊的速度漸漸的快了起來。
剛進了村子,辜四維便見到自家媳婦和幾個婦人站在河岸上閑聊着什麽。
看到這樣,辜四維直接把船靠到了她的身邊。
“還真是巧了,我正要去找你呢”辜四維剛把船靠到了岸邊,便沖着胡彥秋笑着來了這麽一句。
胡彥秋聽了回道:“哪裏這麽巧,我們是看到有船從上面放下來,一看就知道是你,于是特意在這邊等你的。
對了,你們兩口子怎麽和他碰到一起了?”
後面一句自然是沖着把船停到了自家船邊上的劉德柱小兩口子說道。
“彥秋嫂子,我們做了一些豆腐,想送大家嘗嘗,看看做的怎麽樣?”周蘭兵沖着胡彥秋笑了笑,說的同時伸手指了一下船艙。
這時候辜四維才發現船艙裏擺着一個筐,竹制的編筐,還挺大的,直徑差不多有一米二三,上面有蓋子,但是人家都伸手指了,那裏面裝的肯定就是豆腐了。
周蘭兵這一聲彥秋嫂子,把站在胡彥秋旁邊的幾個嬸子嫂子弄的一愣,大家都知着周蘭兵平常并不愛說話,遇到了也就是叫個人什麽的,最多兩句話,還沒什麽表情的那種幹問候,怎麽今天突然間給大家做了豆腐?
就在一幫嫂子嬸子覺得奇怪的時候,周蘭兵自己把艙裏的豆腐筐子給搬了出來,一向疼媳婦的劉德柱此時到沒有幫什麽忙,他現在估計是恨不得找個地縫把腦袋插進去才好。
“我說了來兩斤的,弄點回去中午煎着和大蒜一起炒着吃”辜四維沖着媳婦說道。
辜四維看到劉德柱臉上尴尬的表情,雖然他腦回路和别人有點不一樣,但是他不是真的傻,隻是反應有點慢而已,現在這情況隻要不是真傻就明白,送豆腐和賣豆腐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有人可能會說,人家自己出錢出力做的東西,憑什麽要送?
這話真沒什麽毛病,放到哪裏也沒有一點毛病,100%的正确。
但是這你得論擱什麽地方,你跟鄉親們,本莊子貧苦的時候都是拉着手過來的鄉親們掰扯這個,你掰的清楚麽?
你要是真想掰扯,那人情也掰扯光了。
你要說你以後不需要别人了,那沒話說!但怎麽可能,尤其是六隊這裏的人,要是不相互扶持着過日子,誰都得死在這山溝裏,别說活了這麽多代人了。
胡彥秋看了之後,兩走了兩步,伸手幫着周蘭兵搭了一把手,把筐子接了過去,兩人一起擡到了岸上。
放下來,周蘭兵便把筐子蓋給揭開來了。
筐子蓋揭開來,一衆嬸子嫂子就愣住了,因爲在蓋着豆腐紗布最上面,還放着一杆子秤。
這是什麽意思?
隻要不是腦殼子有問題都猜的明白吧,于是一衆嬸子和嫂子臉上的表情就相當有意思了。
馬春丫這邊扭頭一看,看到自家的大兒子正在不遠的地方玩,于是她便來了一句:“你個小狗屮的,我跟你說不要在那邊玩,你怎麽就是不聽話?……”。
馬春丫嘴裏罵罵咧咧的向着兒子快步走去,走了幾步之後還彎腰在地上撿了一根樹枝,拿在手上沖着兒子繼續罵。
小子被馬春丫給罵的懵了圈,孩子不知道突然間母親發的什麽瘋,也沒有說不能在這邊玩啊,這邊要是不能玩,該上哪裏玩?
馬春丫這邊自然不是想罵兒子,她就是找個借口,免得站在旁邊不買塊豆腐顯得有點尴尬。
别說不在意一塊豆腐的錢,她馬春丫可以理直氣壯的拍着胸口說自己在乎這點錢,家裏老人孩子吃的穿的用的,哪一點不花錢,全家一年才掙幾個錢收幾鬥糧食。
再說了,不就是豆腐麽,村裏隻要不是懶婆娘,那家媳婦不會做這東西,你要是不會做能被人家嘲笑死。
哦,估計也就是四維媳婦不會。
但人家生的命好啊,生來就是享福的,一出生就是城市人,嫁了個農村的,還是四維兄弟這樣的,别說人家不會做豆腐了,就算是不會做飯,也餓不着人家。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投胎是要看命的!
馬春丫就是這麽想的。
其他的嬸子、嫂子一看,好麽,這孫來寶媳婦到是聰明啊,不聲不響的溜了号,自己這邊也得想着怎麽溜啊,打孩子一套不能用了,于是紛紛祭起了,家裏鍋上燒着水、剛才是不是吃壞了東西。
總之,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原本圍在胡彥秋身邊的七八個嬸子嫂子,現在跑的隻剩下胡彥秋一個了。
周蘭兵有點尴尬了。
胡彥秋這邊看了一下,伸手的蓋的豆腐,也就是給豆腐定型的紗布上按了兩下,覺得挺硬實的,于是揭開了紗布,看了看裏面的豆腐。
全手工的豆腐,而且還是鹵水點的,一揭開蓋了的時候頓時就有一股子豆香味兒撲面而來。
豆腐并不太白,白中有點灰,這是正常的,真的太白太白的豆腐,那肯定是添了别的東西,真正鹵水點出來的豆腐就這樣,有點灰有點黃都是正常的。
“四維,你來看看這豆腐做的真好!”胡彥秋贊了一句。
周蘭兵聽到胡彥秋的誇贊,尴尬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張口說道:“嫂子,我一大早兩點多鍾就起來做了,剛剛出的鍋,你看還熱乎着呢”。
胡彥秋笑道:“看出來了,你這手藝還真不錯,這豆腐做的真好”。
說着沖着辜四維說道:“兩斤哪裏夠,五斤吧,五斤……算了,再多來一點,八斤吧,晚上的時候給大家做豆腐地龍!”
說罷沖着周蘭兵說道:“給我來八斤”。
說話的時候胡彥秋便把手伸進了自己的口袋裏,手從口袋裏掏出來的時候,手上便多了一個棕色的錢包。
周蘭兵一下子就被胡彥秋手中的錢包給吸引住了,張口說道:“嫂子,你這錢包真好看”。
“哦,辜四維上街的時候給買的”胡彥秋笑着說道。
如果不是辜四維從港市給她帶來的,要是她自己買的,她到是不介意把錢包送給周蘭兵,但現在這東西對她來說意義不一樣,所以自然沒有送人的道理。
周蘭兵也不是要,隻是真的覺得好看,張口說一聲罷了。
“給來個八斤”胡彥秋說道。
周蘭兵這邊幹活還是挺麻利的,拿着秤給胡彥秋秤了八斤豆腐,給的也是高高的,少秤是不可能少秤的,這時候,也不是這時候,以前做生意,少秤要是被人逮住了,那人家可是要撇秤的,而且被撇秤,你還要打人,那你别說生意了,人都做不下去了。
胡彥秋這邊從口袋裏數出了錢,她也沒有問一斤豆腐多少錢,直接按着工廠街上的價給,這價是不可能少的,農民去工廠裏賣自己做的豆腐哪可能有這個價。
周蘭兵推辭道:“給的太多了,要不了這麽多。再說了這次是說給大家嘗嘗的,要是好吃我以後繼續做,不好吃的話我就不做了……”。
周蘭兵解釋說道。
解釋這話也就是個解釋,這話糊弄胡彥秋和辜四維,明顯是不行的,你都把秤帶來了,說這話?
胡彥秋笑着說道:“你自家又不種豆子,這哪有送的道理!錢拿着,豆腐我看着就挺好的,以後吃好了還找你就是了”。
周蘭兵推了兩下,最後也就把錢接了過去,不過還是沒有要多的部分,就隻拿了她定的價。
辜四維在整個過程中都笑眯眯的看着自家媳婦,見她堅持要給錢,心中不由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按理說胡彥秋有資格不高興,爲什麽這麽說,你們家的地都是我們家給你們家的,現在你和我算豆腐錢?那咱們先算算地錢再說?
一般人肯定是這麽想的,而且絕大多數人也會這麽想,這麽想也沒有什麽不對的。
但格局就差了一些,辜四維這邊給地,其實相當于報個恩,劉福林老叔把自己帶回來的恩情。
你不能隻看到你給人田了,沒有看到你曾經也受人恩了。雖說沒有劉福林,辜四維也不可能挂在野地裏,但情就是情沒有如果這一說。
從胡彥秋的表情上,辜四維沒有看出來這一點,于是覺得自家這媳婦娶的真是大氣。
于是心中越發歡喜。
娶一個好媳婦,受惠三代人,這話真不是白說的。
女主人大氣有格局家就安,家裏安甯這才容易養出好孩子。
當然孩子這先項可能對辜四維不成立,光論生活的話,此刻胡彥秋表現出來的三觀,也和辜四維是一至的。
三觀合,性格投,這明擺着就是奔着過完這輩子去的,這種感覺辜四維心下十分喜歡。
“嫂子,我收錢了”周蘭兵接過了錢還和胡彥秋客氣了一下。
胡彥秋說道:“這什麽話,你的豆子你的辛苦,做出來的東西好值這個錢!”
說完和周蘭兵又扯了兩句,這才拎着豆腐跳上了船。
辜四維見媳婦上了船,伸手接過了媳婦手中的豆腐,擺到了艙裏。
“你們在這邊忙着,我們回家去了”。
沖着劉德柱兩口子扔下一句,辜四維和胡彥秋兩人駕舟回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