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辜四維這邊剛剛起床,便聽到外面有動靜,出了屋子發現村裏的一幫嬸子嫂子們已經來了,一個個已經開始削起了柿子。
“這麽早麽?”辜四維有點尴尬自己起的好像是晚了。
“已經不早了,馬上太陽都快出來了,活幹在先頭總比落後強。而且咱們這時候把活幹了,今天還能曬上一天”一個嬸子沖着辜四維笑了笑。
其中一個問道:“四維,機面的機器什麽時候能安好?聽他們說明天就能使了是不是?要是能使的話,我們家的糧食就不拿去鎮子上機去了,直接就在咱們村裏機就是了”。
還沒有等辜四維回答,另外一個嬸子說道:“村裏機也是要錢的”。
“那多新鮮啊,你到鎮子上機不要錢啊?村裏要錢怎麽就舍不得給了?”另外一個嬸子說道。
這嬸子一聽,立刻駁道:“我不是說不想給錢,而是鄉裏鄉親的少收一點總成吧?對不對,四維?”
辜四維一聽這事要扯上自己,立刻笑着擺手說道:“我就是管安機器,至于收錢的事情還得村裏來定。其實按我說啊,收錢還是要收的,就算是和鎮子上收的一樣,那大家還省了跑的功夫不是?”
“對啊,四維說的是,反正到了哪裏都得花錢,這錢爲什麽不花給村裏?花給村裏也是爛在自家地裏”。
原來舍不得掏錢的嬸子聽了之後,也隻得說道:“我不是說不收,隻是想少收一點,大家掙個錢也不容易”。
“那到是真的”。
說到掙錢不容易,一幫嬸子嫂子們連連點頭。
辜四維這邊一看,覺得自己還是早點吃完飯去村裏折騰機器去吧,和一幫婦人在一起,這是要和自己過不去呀。
想到這,辜四維來到了竈台旁邊。
“什麽時候可以吃飯?”辜四維問正在忙活的胡彥秋和四翠。
胡彥秋說道:“今天要等一等,早上的時候我和四翠去摘柿子去了,可能晚上半個鍾頭吧”。
“那……我還是先去村裏吧”辜四維想着溜号。
胡彥秋說道:“你這時候去,傳伍大哥他家說不定還沒有起來呢”。
“彥秋大妹子,他們家肯定起來了,哪家莊戶人家這時候還敢睡覺啊,我來的時候他們家燈就亮了”。
一個嫂子聽到後半句,笑着說道。
吳美鈴坐在竈台的旁邊,手中削着柿子,沖着辜四維說道:“四維,你還是吃完早飯去吧,這時候伱去不是正趕上人家吃飯?”
“我……算了”。
原本辜四維還想說自己先去劉福林家老叔家轉一圈,結果轉念一想,現在劉福林老叔家德柱這小子剛結婚不久,正新婚燕爾呢,自己去那邊做什麽?指不定劉福林老叔都得在外面呆着呢。
既然要等着吃早飯,辜四維也就拎了一條闆凳過來,坐下來和大家一起削着柿子。
削着削着,辜四維想起了一件事情,沖着四翠道:“四翠,去叫彥平起來,馬上要吃飯了”。
吳美鈴聽了笑道:“你還是算了吧,就你起的最晚,人家彥平早就起來了,一大早跟着幾位老師傅去那邊整木料去了”。
“他去整什麽木料?”辜四維有點奇怪。
胡彥秋道:“他還能做什麽,就是玩呗,随他去了”。
辜四維一聽也就沒有說什麽,繼續削着自己手中的柿子,削了五六個,人家旁邊的吳美鈴都已經削了十幾個了。
“四維,你這削的不行啊,屁股那邊留的可有點大,上面削的也不幹淨……哎,算了,你還是一邊去吧,别到時候你這削的大家還要跟着返工”吳美鈴看了一眼辜四維削出來的柿子張口說道。
辜四維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削的柿子的确有點不合格,于是便笑道:“别介啊,我這邊返工就是了,剛才想機器的事兒,一下子把現在的工作給忘了”。
找了一個借口,辜四維專心的削柿子,把自己削好的幾個返了工,一本正經起來削的還是可以的,無非就是有點慢罷了。
“吃飯了,四維,你去叫李老叔他們下來吃飯。大家都把手上的活歇一歇,吃飯了,吃完飯歇一下大家再繼續忙,謝謝大家了,要不是你們我們一家還不知道多久才能把這兩顆大柿子樹的柿子給削完呢”胡彥秋沖着嬸子嫂子們笑呵呵的說道。
“四維家裏的,整顆樹都摘了做柿餅子?”一個嬸子問道。
胡彥秋想了一下說道:“留一點”。
吳美鈴知道嬸子的意思,于是沖着胡彥秋說道:“這邊大家的果樹都不摘光的,給鳥兒留一些,也給小獸留一些,這是老輩人留下來的規矩”。
胡彥秋這下明白了,于着笑着說道:“那我們也按着規矩來,大家一般留多少?”
吳美鈴道:“你自己看着辦,我們這邊都留個半成左右”。
“那我們多留一點,差不多一成吧,兩株柿子樹結的也太多了一些,昨天摘了這麽多,今天去摘似乎都沒有怎麽少”胡彥秋說道。
“這還不好啊,我們家後那兩株柿子樹要是有這兩株一半,我就要開心死了”一位嬸子小小的贊了一下辜四維家的柿子樹。
另外一個嬸子聽了後打趣說道:“你家那樹才多大,給這兩棵當孫子都差點輩呢。我說四維,你是怎麽發現這地方的?”
聽到這一問,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辜四維的身上,大家也不是要探什麽秘密,純粹就是好奇。這幫村裏的婦人們就算是有壞心眼也不大,不可能到往你家稻田裏插鐵棍子,讓收割機割不了的地步。
辜四維并沒有回答,隻是呵呵的道了一聲運氣。
見辜四維不說,衆人也沒有多問,紛紛洗了手湊到鍋旁邊,等着吃飯。
大家都知道今天早上要吃什麽,也都知道辜四維家請人幫忙,那吃的肯定不會太差,所以大家等着盛飯的時候一個個都是樂呵呵的。
今天早上做的是面條,挂面,并不是手擀面,胡彥秋現在的水準還撐不住這麽多人一起吃,所以下的是買來的挂面。
辜四維其實更喜歡吃手擀面,主要是筋道,還有就是入口的時候不像是挂面這麽硬,要是下過了就軟了,手擀面總能控制在恰到好處的地方。
不能光吃挂面啊,每人的碗裏還有切好的午餐肉,每人大約三四塊的樣子,這時候的午餐肉罐頭都是大圓盒的那種,一個就是半斤。
除了午餐肉之外,還有青菜啊等等。
當然了,主打依舊是面,面可以添,但是午餐肉是真沒有這麽多,不過對于此刻的鄉親們來說,就算是沒有午餐肉,一頓飯也是頂呱呱的,因爲醬油湯上面漂了一層豬油,這東西配面條,那你還要挑理,還算是個人麽。
和大家一樣,辜四維拿了一碗面,到了個地方蹲了下來,一手托着碗,另外一隻手拿着筷子,吸溜吸溜的往嘴裏挑着面。
正吃着呢,辜四維眼角的餘光掃到了自家的小舅子鬼鬼祟祟的端着碗過來了,瞅他的模樣辜四維就知道他想說什麽。
于是辜四維下意識的往邊上挪了挪,挪到了李老頭的旁邊。
胡彥平也注意到了姐夫的小動作,隻見他沖着辜四維翻了一下白眼,然後,然後便給辜四維豎了一根手指。
“這……這誰教你的?”
辜四維大爲震驚,幾十年後這手指誰都知道,但是這時候可沒幾個人知道,回憶了一下覺得自己好像是沒有豎過,于是辜四維把自己的目光轉到了餘老頭,還有盧岩這些留過洋的人身上。
“我看你以前比劃過,不過不像是什麽好事,所以我就學了,現在一看果然如此”胡彥平道。
辜四維又往邊上挪了挪,盡可能的離自家作死的小舅子遠一點。
“你小子淨不學好,跟着他哪能學到好去?”餘老頭看到了胡彥平的手勢,笑着說了一句之後,繼續低頭大吸溜自己碗中的面。
李老頭也看到了,他不住的追問餘老頭這是什麽意思。
餘老頭終于受不了李老頭了,于是告訴他這是啥意思,結果李老頭大失所望。
“我還以爲什麽難聽的話,這也叫難聽的話,擱我老家那裏這算是文明的了”李老頭看了一眼有點得意的胡彥平,說完之後歎了一口氣,還跟着搖了搖頭。
他這一弄,把原本得意的胡彥平弄的有點架起來了,最後終于老實的低頭吃飯。
李老頭望着胡彥平此刻的模樣,不由嘴角微微一跷。
辜四維都看在眼中,他明白以胡彥平這個年紀,你越和他說這個不能幹,他就越想幹,但是你要說這玩意……哎,都完剩下了,他到真的不會去做了。
怪不得帶兵打仗挺可以的,原來還有這一手。
辜四維心中又李老頭贊了一句。
原本以爲李老頭文化不高,打仗就靠一個蠻字,誰想到人家這是内秀啊,把孩子的内心給琢磨出來了,這兵能帶不好麽。
胡彥平的小插曲一過,這頓飯吃的就無波無瀾,無非就是有幾個嬸子特别能吃,一連吃了三大碗的面,最後還不夠,用面湯泡了一個幹饅頭,吃完這才一抹嘴,打着飽嗝說了一聲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