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菜腌的很好,但是還沒到能吃的時候,這時候吃是可以吃的,隻不過味道不足,不足以對抗肉中的腥膻氣,這種菜最好還得腌上一個月左右,那時候味道才正。
以前辜四維家吃這菜的時候,都是在寒冬,一家子人圍着桌子中間擺個鍋子,鍋子裏咕嘟着的就是酸菜加上羊肉,或者是牛肉。
這時候往往辜四維能幹掉一斤大飯。
酸菜不錯,辜四維又順帶着看了看别的,除了這一缸辜四維老家的酸菜,還有川中味道的酸菜,就是辜四維以前吃酸菜魚的酸菜。
除了川中的口味,還有北方的酸菜。
三種酸菜都叫酸菜,但是用的菜卻是不一樣的,辜四維老家的酸菜那是高幫青菜,菜長的足足到人的大腿根,川中的酸菜則是泡,泡酸菜,而北方的酸菜則是用大白菜腌。
關于酸菜可能全國各地都有不同的制法,要不怎麽說咱們大中國的菜太豐富了呢。每個地方都有一個地方特有的口味,也是一個地方人關于家鄉,關于親情的記憶。
除了酸菜之外,這邊還有豆角、糖蒜、蘿蔔等等。
是凡是缸的,全都裝滿了,是凡是壇壇罐罐的,到是沒有裝滿,但是離着裝滿也不遠了。
要知道辜四維家可是種了幾畝地的菜啊。
回到了大屋門口的竈台前,辜四維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煤氣燈被挂了起來,把大屋前面照的雪亮,一下子把天上月亮的光給比下去了。
辜四維此刻想誇一誇自家的媳婦兒,那一洞的菜腌的,簡直是絕了。
不誇不行啊,這媳婦娶的,已經遠遠超出了辜四維對于妻子的期待,就這媳婦,擱幾十年後,别說是金山了,鑽石山也換呀。
剛想張口,辜四維嗅到了一股子臭襪子味,仔細一嗅,還不像,于是辜四維笑了。
“鹹魚烤好了?你的手腳挺快的啊”
辜四維順道贊了一下自家的妹子。
四翠還沒有說話,一個小腦袋從辜四維站在竈台另一邊伸了出來。
原本以爲那邊隻有大毛這貨,誰如道大毛的身後居然藏着小舅子胡彥平。
胡彥平這小子現在正捧着個鹹魚美滋滋的吃着呢。
一邊吃一邊還帶着大毛吃,因爲此刻大毛的嘴扭來扭去的肯定是在吃東西,也不會是大東西,因爲大東西大毛從來都是吞,沒有嚼這個過程。
離着這小子差不多兩三米遠,辜四維都能聽到被烤的酥脆的鹹魚在這小子嘴裏碎掉時候發出的那種咔嚓聲。
還有那獨特的臭襪子一般的香味。
“空嘴吃不鹹麽?”
辜四維的話剛問出去,便見這小子一伸手摸出了一個白面饅頭,示威性的沖着辜四維晃了一下,然後大大的咬了一口。
一口鹹魚一口白面饅頭,看的辜四維口舌生津。
“給我來一個”辜四維沖着胡彥秋說道。
胡彥秋道:“别吃饅頭了,馬上飯好了”。
“姐夫,你還是吃菜飯吧,像饅頭配鹹魚這種不上檔次的吃法,還是我來”胡彥平說的肯定是反話,這小子得了便宜賣乖,一邊說一邊笑。
辜四維聽到胡彥秋讓自己吃飯,于是便道:“飯也可以配鹹魚”。
“你要是覺得不夠鹹,那你就配好了,又沒有人把你的嘴紮起來”胡彥秋笑着說。
話音落的時候,伸手拍了拍自己面前的圍裙,然後揭開了鍋蓋子。
“姐……這是你說的菜飯?”
鍋蓋一開,一股子香氣撲面而來。
作爲饞貓的典型代表,胡彥平一下子便嗅出了,此菜飯非彼菜飯,和他老娘給他做的菜飯完全就不是一個東西。
“這不是菜飯是什麽?”胡彥秋拿起了旁邊早就準備的碗,一邊笑一邊說道。
胡彥秋一手鍋鏟一手碗,手中的鍋鏟在鍋中鏟飯,鏟的咔咔脆響,這時候鍋中的米底部的鍋巴已成,噴香的鍋巴把米香氣提升了不止一層。
除了鍋巴之外,米中煮的時候還混入了青豆,混入了花生米,當然了,還少不了一些肉,切成玉米粒大小的豬肉、鹹肉還有火腿丁一起。
就這些菜,用幾十年後網上流行的一個說法就是:用它炒個鞋墊,鞋墊都好吃!
“姐,你不能這麽對我,你知我在家這些日子是怎麽過來的麽”。
胡彥秋望着自己手中的白面饅頭,又看了看另外一隻手中的鹹魚,頓時覺得不香了,至少沒有剛才那麽香了,于是咬了一口鹹魚,嗯,鹹了,又就了一口饅頭,胡彥平這邊開始賣起了慘。
“讓你吃菜飯你非不要吃,現在你又要吃了,這是鬧哪樣?”
胡彥秋故意逗自己的弟弟玩,别說已經帶他做了菜飯,就算是沒有做,她也不可能讓弟弟餓着,一份肯定分成兩份,一份給弟弟一份給丈夫。
“我現在後悔了”胡彥平說道。
四翠望着胡彥平,伸手刮起了臉頰:“一個男人說話不算數,真不知羞”。
胡彥平也不看四翠,直接回道:“老天第一,吃飯第二,我還管哪些個呢!”
胡彥秋見到弟弟這模樣,笑着說道:“你這是跟誰學的,沒臉沒皮的”。
胡彥平這時候看了一眼自家的親姐夫。
“關我什麽事,你是天生就這樣”辜四維笑着,拿起了竈台上擺着的一粒蒜丢向了小舅子。
胡彥秋見了說道:“别玩糧食!”
于是辜四維隻得把蒜又放了回去。
“你們晚上吃的什麽?”辜四維覺得自己要是吃這菜飯,會不會有點特殊待遇什麽的。
四翠這時候說道:“我們晚上就吃的這種菜飯”。
哦!
辜四維反應過來了,自己家已經不同往日了,于是便美滋滋的點了點頭:“都吃就好,我不好搞特殊化”。
“姐夫,你這人真不上路子”胡彥平說道。
不上路子是從辜四維這邊學來的,辜四維這邊也是打工的時候和一個同事學來的。聽意思就大至知道,這是說人不靠譜。
辜四維想和小舅子掰扯一下,不過此時正好媳婦把盛好的飯放到了辜四維的面前,不光是盛好了,連筷子都擺好了,連着碗一起端過來的。
“謝謝夫人!”
辜四維先把筷子放在兩個手掌的虎口間,雙手合什表示了一下對媳婦做飯端飯的感激之情,接下來才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一口米飯到嘴裏,除了肉味還有油香氣,辜四維還吃出了一種特别的味道。
看到辜四維頓了一下,胡彥秋笑着問道:“你吃出來?”
“什麽東西,我沒有吃出來,不過吃出味道來了,有點微酸味道還挺特别的”辜四維一邊吃一邊說道。
這東西加到飯裏,味道真的有點特别,那種特别開胃,不光是酸還有點特殊的香氣。
胡彥秋笑着說道:“陶老叔給的野果醬,是用蛇莓、刺莓配上龍葵等幾種野果子制成的,味道怎麽樣?特别好吧,等來年我們自己也做”。
“你看,我沒有說錯吧,這老道做老道也不專心,淨整些和職業無關的事情”辜四維笑道。
胡彥秋聽了樂了樂,又問道:“味道怎麽樣?我們吃着都覺得挺好的”。
“是挺好的,很開胃,不過有一點卻不太好,多吃了傷身體”辜四維正兒八經的說道。
胡彥秋一聽立刻有點緊張了:“有毒?”
“嗯,有毒”辜四維點了點頭。
胡彥秋一下子慌了。
四翠此時開始揭哥哥的老底:“嫂子,我哥逗你呢,要是有毒他早就把碗給扔了,還會一邊吃一邊和你說有毒?”
胡彥秋輕輕的拍了辜四維一下:“這時候逗什麽樂子”。
辜四維道:“我沒有說錯啊,這麽好吃的東西,自然要吃多了,吃多了自然長肉,肉一長多就成了大胖子,人這一胖啊什麽病都找上門了,到時候什麽高血壓、冠心病、糖尿病、高血脂什麽的全都出來了,你說要不要命,這飯是不是有毒?”
“去你的”胡彥秋笑呵呵的來了一句。
“你小子還知道不少病啊?”
那邊納涼的餘老頭這時候好奇的問了一句。
這時候的人很少得辜四維說的這些病,因爲此刻大家身上都沒什麽油水,很多富貴病想得也不太容易。
“聽來的,随便說說”辜四維繼續埋頭大吃。
吃了一半,辜四維又問道:“這醬下面怎麽樣?”
“下面也好吃,我能吃一大碗”四翠比劃了一下。
“你真能吃”胡彥平自己一邊刨着飯一邊沖着四翠說道。
四翠怼道:“你不能吃,捧這麽大個碗?”
“我是個男人!”胡彥平說道。
四翠不屑的說道:“你現在是個男人了?剛才怎麽說話不算話?你這男人随時變化啊”。
聽到這兩小的又開始磨牙了,辜四維下意識的撓了一下頭,覺得自己是不是要搬個家。
菜飯很好吃,其實這玩意已經不能叫菜飯了,有點南方煲仔飯的感覺了,肉香味,鍋巴的香味,米飯的香氣混在一起,一種大雜燴在嘴裏撞出了美妙的滋味。
特别是鍋巴,裏面入味了肉汁,又是脆脆的口感,真是太棒了。
一碗飯辜四維最後連着碗底都差點舔了一遍,這讓一直等在辜四維旁邊準備撿點殘羹冷炙的大毛有點失落。
胡彥平這時也顧不得大毛了,和辜四維一樣把碗中的飯消滅的幹幹淨淨的。
于是大毛罵罵咧咧的離開了兩個餓死鬼投胎的家夥,扭着肥腚睡大頭覺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