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中有準備，但是辜四維這一路上還是充滿了失望，作爲一個九零後出生的人，他記事起那城市就是高樓大廈的，哪怕是他小時候生活的小縣城，住宅樓幾十層也不鮮見，但是這一路上就沒有看到過超過二十層的建築，别說二十了，十層的都不多見。
一路上放眼望去城裏就是兩三層，五四層灰不溜丢的工廠建築，往外面走一走就是土牆草頂的農村房子。
看到的人身上不是藍就是綠，補丁什麽的那太常見了，幾乎就見不到有人身上沒有打補丁的，就算是你看不到，那也一定是穿在裏面了。
總之，辜四維這下是真的感受到了這個國家以後爲什麽不叫發展，叫騰飛了。
辜四維以爲這就是失望了，但是到了地方，辜四維更加失望了，望着空蕩蕩的海面，辜四維翹首四顧。
大飛呢！
快艇呢！
就算是沒有這東西也得有幾艘船吧，沒有船有幾個人有輪胎什麽的也成啊。
結果啥也沒有，除了附近時不時出現荷槍實彈的戰士之外，海面上空蕩蕩的。
辜四維和很多人一樣躲躲藏藏，都盼着夜晚的到來。
“兄弟！頭一次吧？”
天黑了下來，很多人下了水。
但辜四維并沒有這麽幹，他好好休息了下，等到了淩晨的時候這才準備過去。
辜四維躲在暗處伸出了腦袋，這時候附近出現了一個黑乎乎的人影，正向着大海走去，鬼鬼祟祟的步子邁的特别快。
不用問，又有一位偷渡客出手了。
辜四維這邊正想着自己要不要也裝裝樣子，結果突然間後面冒出個人來。
辜四維一回頭，借着月光，發現自己身後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眉濃大眼的，個頭還挺高約一米七八左右，這時候這個頭算是高的了，雖然在辜四維的身高面前差了一些。
“你偷過去幾次了？”
辜四維随意回了一句。
漢子道：“嗯，這是第三次了”。
我屮！
辜四維覺得這到是新鮮了，人家都投奔資本去了，你小子怎麽還投奔幾次，怎麽着渡海有瘾不成？
“那邊犯了事，風聲差不多也過去了，準備再去”。
小夥子到是不藏事，直接把事說了出來，不光是不藏着掖着似乎還以自己的行爲爲榮。
辜四維真沒有興趣搭理他，想要渡海，辜四維的本事多了去了，信不信讓大家夥見識一下什麽叫鐵腿水上飄？！
回這小夥的話是因爲這小夥說的是普通話，也不算是正兒八經連播風的普通話，辜四維聽的懂，說的是中原官話比較接近普通話，要是換成粵語什麽的，辜四維可就抓瞎了。
現在辜四維對這附近人的感觀不是太好，這邊的人有點排外，隻要你不會說本地話，他們都不愛搭理你，甚至還會舉報你，就是不知道辜四維是運氣不好看到了，還是常态，總之至少這次，對于附近村子裏的人，辜四維沒多大好感就是了。
辜四維不知道是的，這邊人家也不會普通話呀，他說的人家也聽不懂，但人家知道這是想過來偷渡的，有些人舉報也是正常行爲。
“你想去港市掙錢？”
小夥子似乎對辜四維挺好奇的，有點糾纏上了辜四維的意思。
辜四維道：“你去那邊幹什麽？”
“當然是掙大錢了，這趟去我掙了八千塊，八千塊！”
小夥沖着辜四維比劃了一個八字，臉上的得意那是藏也藏不住的。
可惜的是小夥媚眼抛給了瞎子看，八千塊想震住辜四維？那還差着老遠呢，辜四維最多的時候銀行卡裏躺過大幾十萬呢，雖然錢和錢不一樣，但數字真震不到辜四維。
“港錢！”
小夥見辜四維一點也在意，特意強調了一下。
“哦，真牛币！”
辜四維回答的相當敷衍。
小夥一看，對辜四維更加感興趣了。
“對了，你去那邊家裏有親戚沒有？”
“你問這個做什麽？”
辜四維現在有點煩這個話唠了：老子這邊準備渡海，你這邊逼逼賴賴的做什麽，要遊你就去遊，要坐船你就去坐，哪這麽多事。
“沒事就是随口一問，這樣吧等會兒你跟我走，我這邊認識路還認識人，不要你錢的，不過你到了那邊掙了錢得分他們一些，時間上也不長也就是五個月的時間，要不就去他們介紹的廠裏工作……”。
小夥子說了一通。
辜四維可不知道現在港市的情況，他知道的内容還是電影上的那些，還是八十年代的電影，跟這時候差的老遠呢。
“還有工作？”
辜四維想來想去，怎麽看怎麽覺得自己的腰子有點疼呢。
這幫搞偷渡的還有好人？說死了辜四維也不相信啊。
“不必了，咱們各走各的道”。
辜四維真沒有興趣和這位繼續扯下去了，學着别人的樣子直接脫下衣服拿在手中向着海邊跑了過去。
“什麽人！”
就在辜四維剛進海裏的時候，突然間西邊亮起了一陣手電筒。
“壞了，部隊來了”
海水裏有人大喊了一聲，于是幾乎所有人都拼命向着自己的目的确遊去。
辜四維這邊到是不驚不慌的，在水中慢慢的撲騰着，最後折騰着似乎還有點費勁，辜四維又給自己整了個木頭筏子。
關于如何玩空間，辜四維真是行家裏手，人出筏出，人進筏收，這家夥從這邊到港市的灘頭，辜四維除了下水的時候，身上都沒有沾上多少水。
等着辜四維到了這邊，鑽進空間裏睡了一覺，再一次出來的時候，發現附近居然有六七人。
哇！嗚嗚！
光着身子的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遊過來的，一到了這地方，立刻就哭了起來，有些是同伴死在海裏的，也有的是和親人在遊的過程中失散的。
總之各有各的苦。
當然了，最多的還是開心的，到了這邊大喊大叫的，似乎是一下子到了天堂似的。
辜四維這趟遇到的人還挺多的，差不多有七八個人。
接着警察就來了，兩輛灰色的大鐵皮子車停下來，立刻便有幾個軍裝從上面跳了下來。
讓辜四維沒有想到的是，警察并不是來抓人，下來之後便有人拿着大喇叭喊着不要驚慌之類的，我們是警察，大家如何如何便能拿到身份證明。
居然警察拿着大喇叭喊着教剛遊過來的人如何去登記，如何去辦港市的身份證的。
好家夥，很是有點辜四維以後那種市民辦事一個大廳解決的意思。
這下可把辜四維給弄懵了：港市的證現在這麽好辦麽？
就算是辜四維來的那個時代，你想弄張港市的身份證也是挺難的，于是辜四維便認爲現在也差不多，至少不會比以後更容易吧。
但事實恰恰相反，這時候港市這邊執行的是隻要你能遊過來，那你就是港市人，真的遣返那是八零年港市的抵壘政策被取消，在這之前都是可以很容易入籍的，尤其是七四年之前，就是不設防的。
而在五六十年代也正是港市大發展的時候，各各行業都需要人手，所以隻要是你登上這邊的地，那就是這邊的人。
和很多人登上這邊立馬幸福感滿滿不同，辜四維隻是好奇，好奇的打量着這個時代的東方之珠。
嗯，這邊很荒涼。
警察這邊很快過來，拉着辜四維向着鐵皮車走了過去。
“進去！”
辜四維這邊也不慌張，更不畏懼，整個跟一個好奇寶寶似的，發現有人沖着自己來了一句，還不是粵語而是正兒八經的首都附近口音。
辜四維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這位瞟了辜四維一眼，伸出自己手中的警棍指了一下，示意辜四維上車。
辜四維想了一下，覺得弄個證也不錯，自己也整個雙證人士的身份！
就這麽着，辜四維跟着隊伍差不多一共七八個進了一輛灰皮車。
路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辜四維等人被車子拉進了城裏，路的四周是高樓，和辜四維同行的幾個土包子都被震住了。
辜四維覺得隻有一句話：就這？
就這，這時候的港市連在辜四維的眼中差不多也就是他老家小縣城的感覺，不能再多了，說是地級市都是擡舉了。
六十年代，港市怎麽可能和幾十年後的大都會相比，很多标志性的東西都還是沒影子的事，自然入不得辜四維的眼。
最後到了警局還是什麽的一通問一通詢，等着出來的時候，辜四維手上就多了一個證，一下子成了港市人了。
就這麽輕松，這麽方便！
辦好了證之後，剛出了門，辜四維便見到門口有幾個人迎了上來。
便有人湊了過來：“小兄弟，找活幹麽？我們廠子待遇好，而且給的錢多，老闆也是從内地來的，這裏遍地都是錢，但是你人生地不熟的……”。
恍惚之間，辜四維又感覺真是回到了自己的十八歲，那時候自己剛從學校出來，拖着簡單的行李去大城市打工，頭一次到了招工現場也是遇到這樣的人。
對于這些人辜四維沒什麽好感，這時候說的天花亂綴的，但是等你一進了廠子裏，發現這些孫子不是扣這個就是扣那個，總之一個月不從你身上掙一點回來，他們是不會舒服的。
什麽？
你想拿到他們許諾給的錢？那你真是想多了，以辜四維的社會經曆，他所遇到的私人老闆九成是王八蛋，剩下的一成連王八蛋也不如。
“我這麽像要找工作的？”
辜四維這句話直接把周圍的幾個人給幹愣住了。
“神經病！”
回過神來的幾人瞟了辜四維一眼便繼續招呼别人去了。
辜四維挺奇怪的，爲什麽這時候自己遇到的人很少說粵語，辜四維不知道此刻港市湧入了全國各地的人，在這裏你能聽到魔都話，也能聽到首都話，甚至連川話都能聽到，至于爲什麽，想想看此刻在學藝的七小福，說話都是正兒八經的國語，你便知道，此刻的港市你講正統的國語，交流根本無障礙。
辜四維這邊沿着路一直走，因爲他沒有選擇工廠做工，自然就沒有車子接他，辜四維到也不着急，一邊沿着路走，一邊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現在這裏算是很繁華的地段了，四周的行人不少，而辜四維這一身打扮，無疑說明他是個新來的。
就在辜四維看着路上行人的時候，路上的行人也看着他。
“那個，那個！”
突然間辜四維聽到有聲音，扭頭一看，發現一個濃眉大眼的家夥，腦袋從一輛破卡車裏伸了出來。
我屮！陰魂不散啊。
不是自己泅水前遇到的那個話唠還有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