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福林長歎了一口氣,過了好一會兒這才慢慢的說道:“我就是個沒出息的,家裏留下一點東西現在也守不住了!唉!”
這話說的,不光是辜四維和胡彥秋,連着四翠也是一臉的懵。
辜四維要站起來,四翠到是機靈,飛快的跑進了屋拿了一個竹椅子過來,放到了劉福林的身後,示意老頭坐下來慢慢說。
劉福林坐下來,想了一下說道:“我這段時間托升水那邊打聽了一下,有人對我家裏的幾個小玩意兒挺有興趣的,把這幾個玩意兒出了手,再加上這些年攢的,還有指不定還得問四維借上一點,差不多能把這幾樣東西置辦下來了”。
“老叔,您要這些東西做什麽?”辜四維覺得這事有點沒頭沒腦的。
劉福林道:“還能是什麽,德柱這小子死活是看上了人家那丫頭,我說換個别的都不行,那邊又一口咬定了,想娶他家的閨女就得是這個價!”
“哪有這麽要的?”
胡彥秋也有點驚到了,這時候結婚什麽三轉一響的确是挺高級的,但也不是什麽硬性條件,要是這玩意普及開來,那麽十有八九年青人就結不了婚了,在她看來結婚這事最主要是性格相投。
胡彥秋心中這麽想的,但是要辜四維知曉了,指不定怼她一句:你是沒有去過幾十年後,沒房子誰嫁你喲!
劉福林臉上又湧現了苦色:“人家說的也沒錯,人家說姑娘要是嫁到外面的好人家去,貼點錢他都樂意,但是嫁到咱們石磨村這裏來,就得是這個價,要不然就免談!”
辜四維知道,這話其實人家就是這麽一說,真要是貼錢他要是能幹才出鬼了呢,不說别的他家都想到轉親了,還說這話,不過就是拿話頭堵劉福林請去媒人的嘴罷了。
“你家裏有什麽東西,能賣出錢來?”
辜四維有點好奇,張口問出之後,又說道:“要是不方便的話就當我沒問”。
劉福林苦笑道:“馬上都要給别人了,有什麽方便不方便的,幾個瓶瓶罐罐的,一個明的,兩個康雍年間的”。
“古董?!”
辜四維脫口而出,不知道怎麽滴,一想到古董兩個字,辜四維的腦子裏不由跳出來吳道榮他們單位看大門的那位陶老頭。
上次在街上見到陶老頭和趙明蘭湊在一起,倒饬的就是古董。
這時候收古董那可是鮮見,現在的很多古董都被一些人當成了四OLD,給破掉了,你要是敢藏在家裏,指不定哪一天被人發現就會鬧出禍事來。
辜四維還真沒有想到劉福林家裏會有這些東西,不過想一想,老頭解放前在外面做生意,撈上一兩件的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現在哪裏還有人喜歡這東西,碰到了躲都躲不急呢,我這邊也不想要,但是祖宗留下來的東西,總不能就這麽在我的手中丢了吧?”劉福林說道。
胡彥秋問道:“那您就舍得賣給了别人?“
對于古董,胡彥秋也不甚在意,她的想法就是這個時代的,對于古董價值的認知幾乎就沒有,哪怕是碰到了估計爲了怕麻煩,也得摔掉或者丢掉,根本不知道幾十年後一樣東西可能就管一代人吃喝不愁。
劉福林道:“不賣又有什麽辦法,德柱這邊要是娶不上媳婦,咱們老劉家我這一脈就絕了,留着祖宗的東西還不得便宜了别人?與其這樣,不如典了祖宗的東西,留下咱們家的根!這筆賬怎麽看怎麽劃算”。
胡彥秋和四翠在旁邊聽了,紛紛的暗自點頭。
辜四維對于這事就比較淡漠,他的年代沒太大的傳宗接代的土壤了,尤其在城市的年輕人中,有些人因爲生活的壓力大,選擇不生孩子,也都挺正常的。
想張口說點什麽,不過思考了一下還是把嘴給閉上了,這事也說不出個道理來,人家看重子孫是人家的一種選擇,辜四維沒有理由去幹涉人家的思想。
更沒有理由做什麽道德标兵,拿把叫道德的尺子到處量。
“找的什麽人?”辜四維問道。
劉福林道:“升水找的,現在想要這東西的人可不好找,托他打聽了好久這才聽說一個人想要,但是給的價不高,不過我這邊加上攢的湊一湊,再找你周轉一下,免強可以在市場上弄上幾張票。
我是有點不甘心,想着過來問問彥秋這邊有沒有辦法,畢竟錢數不少我們家的條件也就這樣,我想着彥秋這邊能幫忙,我這邊甯願按着市面價來”。
胡彥秋聽了臉色真是要多苦有多苦:“福林老叔,我真沒有這樣的本事,我就是一個售貨員,你說要幾把糖塊什麽的我還能搭把手,但您要的這東西,說實話我家都沒有置辦齊,收音機的票一直沒有弄到,就算是弄到了也麻煩,收音機得到縣城,聽說縣城那邊的店裏也沒有貨,指不定還得上省城”。
辜四維有點迷糊,心道:一個破收音機還得上一趟省城?
要知道這時候上省城可不他那時候,咱們說一下花的時間吧,大約三百多公裏的路,幾十年後也就是兩小時的事,但現在車子,汽車得走上一整天,第一是路不好,第二是車子慢,總之沒個大半天的你想到?那完全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沒事,孩子,我也是病急亂投醫,你這邊沒有辦法,我這裏就按着原來的路子走”劉福林見胡彥秋有點焦急,便連忙說道。
老頭也的确是病急亂投醫,如果沒有劉德柱這個死心眼,老頭估計能把這幾件東西給放到死,等咽氣的第二口氣才會拿出來交給孫子,并且囑咐他一直傳去下。
現在看來是不成了,這東西要是不出去,自己家的重孫子可能就是泡影了,再三權衡之下,老頭決定把手上的東西賣了,換個重孫子這個鮮活的小生命回來。
至于現在劉德柱才十六出點頭,老頭根本就沒有考慮,鄉下比這更小的都有結婚的,自家的傻孫子已經這歲數了,不小啦!
“老叔,我能看看麽?”辜四維問道。
劉福林一點猶豫沒有,張口說道:“當然可以,不過今天有點晚了,不是我舍不得,而是晚上也看不清啊,等明天早上吧,明天早上你去我家的時候我拿出來給你看看,都是好東西呀,可惜現在這世道不值錢”。
辜四維笑了笑。
就這麽着,大家又聊了一會兒,劉福林這才起身離開,辜四維想讓他留下來吃飯,老頭也擺了擺手,看樣子心疼自家的東西,連飯也不太想吃了。
望着老頭離開,胡彥秋說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呀”。
“不省心!”辜四維來了一句,然後立刻又跟上:“我說德柱這小子!死心眼麽”。
這話讓胡彥秋有點不高興,張口說道:“我覺得德柱挺好的,喜歡上了人家就門心思,不像是有些人,想天也不知道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一點正形都沒有”。
辜四維:“……”。
覺得這女人指桑罵槐,好像是說自己,但是很多點明顯又和自己不像,至少自己整天沒有想什麽亂七八糟的事吧。
“吃飯,吃飯!”
辜四維隻得把這話題結束掉,和一個心含怨氣的女人繼續談同一件事情,辜四維對自己沒有信心,也不覺得自己頭鐵,更何況這女人自己還有點小心思的。
所以,三十六計閃爲上!
果不其然,後來胡彥秋給辜四維碗裏夾菜的時候,勁都不知不覺用大了,看樣子想戳破辜四維碗似的。
辜四維覺得奇怪,心道:不會這小娘皮這幾天身體不舒那,那個來了吧,怎麽突然間心情就不好了!
吃完飯,辜四維把碗往桌上一放,便帶着油泥颠了。
等着回來的時候,四翠已經進屋睡覺去了,胡彥秋到是沒有睡,一個人縮在了竹躺椅上,裹着被單子縮成一團,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回來了?”
胡彥秋聽到辜四維的腳步聲,直起了腰望向了辜四維過來的方向。
“嗯,回來了”。
辜四維直接坐到了四翠剛才躺的躺椅上。
“你怎麽還沒有睡?”
“我睡不着,腦子裏亂的很,明明有點困,但就是睡不着”胡彥秋說道。
辜四維這邊想了想,然後自然的伸出手沖着她的額頭伸了過去。
胡彥秋直接愣住了,她沒有想到辜四維會突然伸手,身體一怔被辜四推的手撫上了額頭。
“你幹什麽!?”
“别動,老實點!”
辜四維試了一下胡彥秋的腦袋,然後又在自己的額頭上試了一下,皺了皺眉頭,低聲來了一句:“好像是有點發燒!”
說着又伸手摸了一下胡彥秋的額頭,這時候一隻手在自己額頭上,另外一隻手在胡彥秋的額頭上。
胡彥秋額頭上的手心好像是有點燙,但又不是那麽肯定。
做這事辜四維真不專業,因爲他打小就很少生病,這一手運用的不純熟。
“怎麽好好的發燒了?”胡彥秋呢喃道。
辜四維這邊直接把腦袋湊了過去。
這下胡彥秋直接石化了。
想喝訴一聲,但是辜四維的臉湊過來的時候,胡彥秋隻覺得自己的心跳的跟打鼓似的,哪裏能吐出半個字來。
兩個額頭靠到了一起。
這下辜四維确定,胡彥秋真的發燒了,額頭有一點點燙,至少比他的額頭燙。
“你還真發燒了!進屋去躺着,進我的屋,别把四翠給傳染上,等我去采點草藥回來,要是晚上不退,我就背你去工廠醫院”。
說完辜四維便要去山裏采草藥去。
在這邊生活了這麽久,一些簡單的土方辜四維還是知道幾個的,别的不說治發燒的,他就清楚,因爲村裏的婦人們常用,隻要家裏有孩子就沒有不會這方子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