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村裏,已經是淩晨了,自然不是辜四維速度慢,而是按着騾子的腳程,就得到淩晨這個時候,還得是放着騾子跑才能到。
來到了牲口棚,辜四維伸手在門口敲了敲。
“誰啊?”
棚子裏住的是楊老頭,今兒晚上他負責幾個牲口的夜間添料,自然而然的就睡在了牲口棚這邊的小間裏。
“我,辜四維”辜四維回了一句。
屋裏傳來老頭起床的聲音,很快透過小門縫,一束淡淡的光亮了起來,慢慢的往門口這邊靠了過來。
吱~~呀!
門開了。
“四維啊,剛回來?”楊老頭睡的有點迷糊,揉了揉眼這才看清了門口站的真是辜四維,于是便随口問了一聲。
“嗯,放心不下家裏”。
辜四維這話就是鬼扯了,他家裏有什麽東西。
四翠?
四翠照應他還差不多,哪裏需要他照應。
楊老頭也不在意,他這邊打開了門便要幫着牽騾子,準備把辜四維身後的騾子牽進牲口棚裏。
辜四維的手輕輕一晃,手中便多了一包大前門,這煙自然是辜四維順手順來的。
“楊老叔,來”。
“什麽呀,喲,這可是好煙!”
原本也沒有在意,但是接過手之後湊在油燈的光下一看,發現原來是大前門,老頭知道大前門,但可沒有抽過,就他一年掙的那點錢,還大前門,大後門都沒有他的份,混煙都混不上大前門這種層次的。
“人家給的,我也不抽,就借花獻佛給您了”辜四維客氣的來了一句。
這話說的漂亮,楊老頭聽了之後十分受用,原本沒有精神的身體瞬間就繃直了。
“你看,都是鄉裏鄉親的客氣什麽”。
嘴上說着不客氣,手速可一點也不慢,煙一閃便進了老頭的口袋裏,至于等會抽他是舍不得的,像是這種好煙,老頭準備等重要的場合拿來充場面。
辜四維并不在意老頭什麽時候抽,他這邊就是覺得半夜把人家老頭吵起來有點過意不去,一是過意不去,二是辜四維也想找個見證人,證明自己這時候回來了。
雖然不一定用的上,但是小心一點總是好事。
煙可以拿出來,但是自行車什麽的,那就肯定不能拿出來了,最少也要等這件事情的風頭過去,辜四維再找個借口。
至于摩托車,估計三五年的是不好拿出來使了,就算是三五年後,一個普通人開輛幸福二五零那也是十分紮眼的事情。
紮到什麽程度?
就跟幾十年後,你在城市中心的大街上,開……豪車?開拉拉利都不如現在開這輛二五零出去拉風,差不多得跟你光個腚在市中心跑,後面一堆警察追,這麽拉風差不多。
“我回去了”辜四維打過照面,自然得回去。
楊老頭道:“四維,伱回哪裏去?船又不在村裏”。
“我回老宅子去住一晚上,等明天看看”辜四維說道。
楊老頭這才記得,辜四維在村裏還有老宅子,于是笑着說道:“你看我這記性”。
“您的記性挺好”辜四維打着哈哈走出了牲口棚的院子。
回到了老宅子,先把汽燈給拿了出來,點是不可能點的,這東西在屋裏點,辜四維的眼睛是不想要了,這時候合适的還是油燈。
擦了一根火柴,把油燈點着,辜四維就這麽坐在小桌子旁邊,望着豆大的油燈火琢磨着事情。
反正也不困,辜四維這邊開始複盤今天的事,想着剛才搞的破壞到底有沒有什麽遺漏。
回憶了一下,辜四維覺得以自己的知識水平,這次的小破壞搞的還可以。
呆了一會兒,吹滅了油燈,辜四維擡腳進了空間,有點無聊開始擺弄起别的果樹來。就這麽着一直到了東邊的天空泛出了一點魚肚白,辜四維走出了屋子。
“四維兄弟,昨天晚上回來的?”
剛出屋門,便聽到圍牆外面正好路過的馬春丫和自己打起了招呼。
“馬嫂子,你這是?”
“我去那邊看看,水不是退了麽,那邊沖出了一小塊地,我想着能不能打理一下,等過兩天種點東西”。
雨水不光是破壞了莊稼,還帶來了上遊的一些泥沙,這些泥沙經過峽谷口的時候沉積了下來,形成了一小塊地。
想種莊稼那肯定是不行的,那塊地指不定下一場小雨就淹掉了,但是種點時蔬或者說小蔥小蒜的還是挺不錯的。
馬春丫家沒有菜地?那肯定不是的,現在誰家沒有一塊地種菜,怎麽一點青貨還要去集上買?你看哪家農村是這麽幹的。
馬春丫就是舍不得那塊地空着,而且這塊地你種上兩茬,大家也就默認那塊地是你的了。今天馬春丫不種,明天可能就屬于王春花了。
“哦,那是挺好的”辜四維随意應付道。
馬春丫又問道:“怎麽樣,上次苗子都種下了沒有?有死的沒有,有死的你跟我說,我再給你挖新的去”。
“種下了,種下了,沒有一株死的,馬嫂子你挑果苗的功夫真不錯。哦,對了,你等下,我把事給忘了,這次去工廠那邊給孩子帶了點小糖”。
看到了馬春丫,人家又提了苗子的事,辜四維便扭頭給馬春丫弄了一把糖塊,也不多,也就是二十來塊的樣子,攥了一個小紙包。
“你看,你還這麽客氣做什麽”馬春丫的臉上都笑出了花。
糖塊現在可是孩子最愛吃的東西,這時候家裏别說是正兒八經的糖塊了,就算是有塊自制的麥芽糖含着,那也是中上等人家,至于馬春丫家的孩子,跟糖塊屬于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就算是兩人舍得花,他倆農民上他們上哪裏搞副食品票去。
送走了開開心心的馬春丫,辜四維站在院子裏繼續伸着腰,活動着身體。
接下來到是沒有遇到什麽人了,不是鄉親們懶了,而是大家都不太需要從辜四維老宅的門口過。在自家門口,什麽木盆子,什麽捆起來的竹伐一劃拉就過河去了。
雖然天剛亮,但是河對面的田間,已經是熱火朝天的景像了,幾乎隻要是成年人,都開始忙活的揮着鋤頭,待自家田裏的莊稼比看兒子還上心呢。
辜四維也沒什麽事,他也不知道劉德柱什麽時候來,于是他幹脆就去了對面和大家一起忙活起來。
他能幹什麽活,别人又怎麽可能讓他幹什麽重活,農村自然而然就形成了一條隐形的階層,年紀大的,有本事的,那都是高人,像是辜四維年紀雖小,但是本事大,一般村民這就不能和辜四維放肆了。
你爹都不敢拿人家當晚輩招呼,你一伸拍在肩膀上叫一聲哥,那你爹怎麽自處?
所以辜四維這邊相當于在村裏的輩份很高。
辜四維也不是真心想幹活,農活這麽累,他自家田裏的活都頭疼,哪裏顧的上别家,無非就是做個樣子,擺擺造型,搞的自己不脫離群衆罷了。
“四維,汽燈借回來沒有?”
郭鄉平看到辜四維這邊閑扯淡,于是停下了手中的活,用自己的衣角擦了擦額頭的汗,沖着辜四維大聲來了一句。
“借上哪借去,我買了一個,等會兒我帶你去看看”辜四維說道。
郭鄉平聽了笑道:“也别等會兒了,現在吧”。
說着把鋤頭放下來,向着辜四維這邊走了過來。
辜四維隻得帶着他,坐着一個簡易的筏子回到了自家的老宅。
一進屋,郭鄉平就看到了桌上的汽燈,來了一句:“還真是全新的啊,花了多少錢?”
聽到汽燈的價格,郭鄉平長吸了一口氣:“還是你舍得花錢啊,這價錢夠說上一門媳婦的了”。
“這也太誇張了,這點錢就說上一門媳婦?”辜四維笑着回了一句。
郭鄉平道:“怎麽不能,現在老孫家那邊秋妹就這價錢”。
“嗯?!”辜四維聽了一臉的懵。
以辜四維的想法,這時代哪有什麽彩禮,兩個年青人看上眼,幾個人一請,把兩張單人床一拼,這喜事就算是辦了,怎麽還有價呢?
郭鄉平轉頭看到辜四維一臉吃驚,他到是不理解了:“怎麽了?貴了還是賤了?”
這形容詞,人又不是牲口,怎麽還論賤了貴了,不過辜四維也沒有好意思指責人家,老頭比他後世的爹都大,而且村裏輩份也高,想說誰就說誰,這就是輩份高的權力。
“不是貴賤的問題,而是孫秋妹找到婆家了?”
辜四維覺得自己走的時候還沒有聽人說過這事呢,怎麽一回來就定了?
“還是上次趙家的兒子,趙方明,還是福林給牽的線,你當時不是在麽”郭鄉平覺得你個半大孩子現在記性就不好了。
辜四維這邊哪裏想到這事能拖這麽長時間,他想着成就成了,不成就不成了。
老辜忘了,現在可不是幾十年後,掏出手機一聲:喂,咱們不合适就完了,一聲我覺得還不錯就能繼續下去。
這時候傳個消息,從這邊到鎮上來回就得兩三天時間,來回這麽幾趟,加上農忙也差不多該到這時候才能有結果。
“兩孩子瞅着合适,就定下呗,而且秋妹這邊招他上門”郭鄉平說道。
這話聽着辜四維都快傻了,沒有兒子的才招女婿上門呢,孫秋妹他老子兩個兒子,四五個孫子,招的哪門子上門女婿。
郭鄉平就在這兒等着辜四維呢,一看辜四維臉上那種震驚,立刻覺得心中受用極了,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