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爺子沒什麽談性，辜四維也不可能硬拉着老頭尬聊啊，于是說了一句：您忙着，我回去了。
走出了牲口棚，辜四維正準備回老宅，迎面遇上了馬春丫。
這位就是上次任由自家孩子欺負四翠的那一家，她丈夫叫孫來寶。
對滴，就是五個堂兄弟一起沒有幹過辜四維的那一家。
原本見面大家都是看一眼，冷漠的擦身而過。
不過今天奇了怪了，馬春丫居然迎面過來的時候沖着辜四維咧個大嘴，露出了一口稀稀拉拉的黃牙笑了起來。
辜四維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自己身後沒有人啊，這娘們是沖着自己樂的？
一想到馬春丫沖着自己樂，辜四維便不由心下一哆嗦，硬對硬他不怕，但他覺得原本都是闆着臉走過去的人，今天突然間一笑，這事怎麽那麽瘆人呢？
“那個，四維兄弟，這是打哪裏來？”馬春丫這邊繼續笑着，還和辜四維打起了招呼。
人家腆個笑臉，辜四維也不能繼續闆着臉了，于是從臉上擠出了一點點笑容：“我打工廠那邊回來，馬家嫂子，您這是打田裏回家？”
聽到辜四維搭腔了，馬春丫這邊更開心了，臉上笑更盛了連聲嗯道：“嗯，嗯，打田裏回來，你這是又去給人送野味了？”
“那到不是，去工廠那邊有點事情。要是沒什麽事的話，嫂子我回去了，您也早點回去，天下雨了。回頭再聊”辜四維說道。
現在辜四維沒有心情和馬春丫在雨中胡扯，兩人還沒那個交情，況且自己這邊剛揍過人家幾個堂兄弟不久，現在就搞的這麽熱乎，辜四維覺得有點别扭。
其實辜四維也不恨，也不怪馬春丫這幾家，像是四翠這樣沒有爹娘護着的孩子，幾乎在哪個村都是受欺負，說什麽宗族之内一團和氣，大家都守着苦命的孩子，這種情況不是沒有人，但是絕對是少數，更多的就是四翠這樣的情況。
也不是孫家一家就壞，壞到頭頂流腕，腳底生瘡的那種。
他們就是普通農民的縮影，沒什麽大志向，也不懂什麽大道理，這輩子活的就是一個渾渾噩噩。
這輩子能吃飽喝足，還有點小錢使就滿足了。
别以爲這是辜四維貶低孫家這些人，而是對于絕大多數普通人來說，這輩子就是這麽過來的，幸運的話一輩子沒病沒災，老死床上。
運氣不好那就能悲慘到你想像不到。
所以，架打完了，也沒什麽梁子不梁子的，村裏過日子就是這樣，一頓打完，輸了就輸了，更何況辜四維還沒有欺負他們幾家。當然，孫家要是有能力報這一頓之仇，那也是可以的。
就這麽點破事，沒必要斤斤計較，反正辜四維是沒有怎麽放在心中，也可能因爲他是打人的一方，要是被打，以老辜的臭脾氣那還得了。
“那個，四維兄弟！”
馬春丫似乎還有事，有點吞吞吐吐的。
“嫂子，有什麽事情就直說，鄉裏鄉親的”辜四維笑了笑說道。
辜四維以爲馬春丫可能是要借點糧食什麽的。
不過馬春丫并沒有借糧，而是說道：“四維兄弟，我聽說你挺喜歡水果的，讓人幫着找水果苗子，有沒有這回事？”
辜四維聽了笑道：“是有這回事，不過也不是一定要強求什麽的，就是同美玲嫂子說了一句”。
“啦，我聽說伱要這個，便找娘家的兄弟找了一些，一些枇杷、無花果和銀杏，還有兩株石榴什麽的，你要是要我給你送到你西邊的宅裏去”馬春丫說道。
聽了這話，辜四維不由愣住了。
馬春丫一看，又不好意思的說道：“四維兄弟，以前是我們家不對，原本一個村的，四翠挺可憐的，我們該護着才對，不該讓自家孩子欺負她，我回娘家的時候被我爹娘一頓說，說是鄉裏鄉親的都處不好關系……”。
聽着馬春丫這邊突突說了一通，辜四維有點懷疑，怎麽突然間覺悟這麽高了？
辜四維覺得有點難相信，不過重點不是辜四維信不信，而是人家擺出了态度，辜四維決定給回應。
辜四維不在乎，不是因爲他怕什麽，而是因爲這事不值得他去多想，這家真要是想鬧什麽妖，辜四維完全有信心收拾他們一家。
“您說的過了，那天我的脾氣也不好，這裏給您和來寶哥道個歉”辜四維客氣道。
人家退了一步，辜四維這邊也不可能一直揪着這事，還是那句老話，這事不叫什麽大事，沒到殺父之仇，奪妻之恨的地步，就是屁大點孩子鬧的事。
“那咱們就一筆勾消！”馬春丫笑道：“我給您拿果苗子去”。
“我跟您去吧，哪能讓您送上門”辜四維客氣說道。
不知道真解開了疙瘩還是假解開了疙瘩，反正兩這一路是有說有笑的，似乎關系十分鐵似的。
路過了幾家，是凡是看到兩人笑眯眯聊天的，都不由呆住了，都不明白這姓辜的和姓孫的要幹什麽大事，怎麽突然間就這表情了呢。
不過大家也沒有多想，事實上也不用多想，都在是個村子住，真的幾十年老死不相往來，這種事情大多出現在故事中，真的沒什麽大事的話，一般一個村子都得把小恩小怨的放下，尤其是大山住着的人家，不團結怎麽生存。
不過，大家依舊是好奇，少不得私下來嘀咕幾句，揣測幾下，隻是揣來揣去也揣不出什麽東西來就是了。
這兩家，一沒花邊可揣，二也沒有權力争奪，實在是揣不出什麽滋味來，揣了不到一天，大家就把這事忘了。
跟着馬春丫進了她家的院子，孫來寶也在家。
不過孫來寶的表情就沒有他媳婦這麽自然了，臉上明明很尴尬還要挂上笑容，沖着辜四維擠出了笑。
“來寶哥！”
辜四維這邊到是先叫人。
“四維兄弟來了，快點屋進來坐”。
聽到辜四維先叫了他，孫來寶這才自然了，連忙央着辜四維進屋裏坐。
人就是這樣，一但面子上抹開了，那麽接下來的事就再正常不過了，恢複到了平常态的孫來寶，讓馬春丫去燒水。
“婆娘，去燒水，四維兄弟不喝生水”孫來寶說道：“燒好了水再把家裏的茶泡上一點，沒味的水喝着也不滋味”。
“看把你個狗屮洋性的，人家四維兄弟把家養成什麽樣，你個狗屮的養的什麽樣？還配和帶味道的茶水？”
馬春丫笑着罵了一下自家的丈夫，卻又沖着辜四維道：“我去燒水”。
辜四維連忙道：“嫂子，真不用，外面這雨不知道要下多大呢，等有時間我再來成不成？”
馬春丫一聽也是這個道理，于是點頭道：“那我給你拿苗子去”。
說着轉身進了她們家鍋屋，等着出來的時候手中多了一個籃子。
籃子的口上還蓋着一個掉了色的藍花布。
來到辜四維的面前，馬春揭開了花布，露出裏面的果樹苗子。
辜四維被驚住了，脫口說道：“這麽多！”
滿滿一籃子，差不多得有三十多株小苗子，而且大多數都不一樣，如果真的都是水果的，差不多得有十來種，基本可以說農村常見的果樹全乎了。
“我娘家那邊每家都有，那邊就産果子”。
看到辜四維臉上的表情，馬春丫有點小得意。
辜四維連聲道謝，接過了籃子再次感謝了之後，便走進了雨中。
望着離開的辜四維，孫來寶有點讪讪：“真有點丢人！”
馬春丫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張口說道：“還能比餓肚子丢人？我算是看明白了，整個村子也就是四維是個能人，其他都特麽的嘴貨。
一個個的屁大的本事沒有，整天講究這個講究那個的，講個屁來着，講能把肚子塞飽？
這還嫌丢人，你以前舔着楊傳武的時候，不嫌丢人?
楊傳武給了你啥？你看看人家劉福林還有郭升壽，人家得了什麽，你得了什麽，同樣舔人，你怎麽就能舔都舔不到腚溝子？”
孫來寶聽了媳婦的話，頓時一陣無語。
一是因爲他還真怵媳婦，二是馬春丫說的對啊，以前他是唯楊傳武馬首是瞻，但是上次幹架，楊傳武愣是不願對上辜四維，可實在是寒了孫來寶的心。
因此改換門庭這事，對于孫來寶來說不算大事。
馬春丫見丈夫的模樣便道：“你還沒有看明白，人家四維兄弟是有本事的人，我是沒那福份，嫁了你這個慫貨，現在明明有條大腿擺在你面前，就差告訴你抱上就能吃飽肚子，你特娘的嫌丢人？
你聽好了，以後四維兄弟說往東咱們就不往西！别老惦記着你的臉，老婆孩子吃飽喝足才是男人的臉，别的都是個吊哩！”
“我說祖宗，你小點聲”孫來寶有點氣短，因爲他也覺得媳婦說的對。
這可不是一家兩家，現在全村幾乎都是這觀點，四維兄弟是能人，有本事還講究，這要是跟上了那肯定好處多，不信？不信你看劉福林和郭升壽兩家，特麽的一家好幾畝的好地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