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的扶着地,辜四維學着大家的模樣坐到了壟梗上,不扶着不行啊,辜四維的老腰現在扛不住,也隻有扶着地,帶着小心才能舒服一點坐在壟梗上。
“給,來喝口水”
辜四維剛想接過水,便聽到四翠張口來了一句。
“嫂子,我哥不喝生水”。
四翠喊的嫂子可不是吳美鈴,而是另外一位,年紀要比吳美鈴輕的多,也就二十歲,辜四維忘了是去年還是前年嫁到村裏來的。
是栾建東的媳婦兒徐帶弟,兩口子現在都在辜四維這邊幫忙。
徐帶弟聽了笑着說道:“不是生水,燒的茶水,放心吧沒有虧着你哥!”
衆人聽了不由莞爾。
四翠到是不怎麽在意别人說他,而是望着辜四維,似乎是想知道哥哥喝的是不是茶水。
此刻辜四維已經接過了水,低頭一看碗裏還真是茶水,聞着一股子清香,雖不是什麽好茶,莊戶人家也不可能有什麽好茶。
但此刻,一碗清涼的茶水,散着淡淡的茶香,卻是讓辜四維食指大動。
徐帶弟見了,笑着說道:“四維兄弟,你用的是新碗,和别人用的不同,放心喝吧”。
這話弄的辜四維有點不好意思了:“嫂子,我不是那意思,而是在想什麽時候有茶了?”
“這算不得茶,村子東頭那邊小山包上有幾株老茶樹,不是什麽好茶,但是能解渴解乏,對于咱們來說就夠了”郭鄉平接口講起了茶樹。
“這樹可有些年頭了”楊傳武說道。
劉福林聽了笑道:“你還知道有些年頭?”
這話就是說楊傳武的年紀小,這事兒由他提有點不對味。
楊傳武笑道:“村裏就這麽一點事,我都聽過八百遍了,這樹不就是孫家的老太爺子以前在前清走茶馬道生意的時候帶回來的麽”。
楊傳武于是便說起了茶樹的來曆,至于什麽馬幫、茶馬道這類故事,辜四維也就是聽個樂呵。
當個配茶的小點好了。
茶真的一般,不過忙活到了現在,就算是幾片樹葉子泡進水中,那也是好喝的。
辜四維舉着碗,開始的時候還品品茶香,兩口過後直接就是牛飲,一口就把剩下的茶給幹了,然後歪着身體想去再盛一碗。
沒有等辜四維動呢,正在給别人倒茶的徐帶弟,又給辜四維滿上了一碗。
第二碗的時候,辜四維總算是慢了下來,啜着碗裏的碎茶,聽着楊傳武扯着村裏茶樹的來曆,身體雖然是疼的要死,腰也像是折了一般,但是沒由來的覺得似乎精神上得到了某一種滿足。
休息也不可能太久,一休息休息半小時,對于莊戶人家來那就是少幹半小時的活,現在不搶着幹活,把地裏的活盡可能的往前趕,拖到後面怎麽辦?今天拖明天拖,最後人家種兩季,伱種一季,全家把嘴紮起來不成?
所以也就差不多五六分鍾的時間,大家便紛紛起年,準備繼續幹活。
辜四維這邊拖着身體也跟着站了起來,他不想大家覺得他連幹個活都不行,他老辜可以幹的慢,但是不能說不行!總有一天,老辜要把這活幹的和大家一樣好,這就是辜四維的犟脾氣。
正準備往田裏走,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上呢,突然間聽到吳美鈴喊了一聲。
“四維兄弟,今天中午吃什麽?家裏的三隻小羊羔子你準備怎麽做?”
辜四維這才想起來,自己家還有三隻小羊羔子,剛才忘了和吳美鈴說了,于是大聲回道:“嫂子,你看着辦,想怎麽吃怎麽吃,都交給你了”。
“多大的小羊羔子?”
楊傳武突然間問了一句,接着又跟了一句:“是山裏的小黃羊麽?”
吳美鈴大聲嗯了一聲。
“那自然是烤着吃了,小黃羊羔子不烤那不是浪費了,四維這邊料足……”楊傳武大聲說道。
“烤個屁,誰有那功夫去烤?”郭鄉平笑罵道:“還是直接煮吧,煮上一大鍋,多加點粉條子,我知道四維家有,再蒸上一大鍋的饅頭,這樣中午和晚上一頓就全乎了,這麽大的地,現在吃什麽都隻能爲了一件事,那就是趕緊把這地給種上莊稼!”
“行,那就炖吧”楊傳武聽了無話可說,擺了擺手示意吳美鈴簡單一點炖吧。
想起了小羊羔子,楊傳武随口又問了一句:“四維,你可真行,小羊羔子都抓的到”。
“很難麽?”辜四維反問道。
“不是很難抓,而是不太容易看的到,這玩意太精明了,一聽到風喚草動就跑了,不像是鹿,有的時候還會看一看,确定一下,這玩意隻要是覺得不安全就會跑”。
楊傳武說道。
辜四維接口來了一句:“原本我是想抓回來養的,但是沒有想到這東西脾性這麽烈,一到家裏不吃不喝把自己給餓死了”。
“那可不是,這玩意養不起來,要是能養的話,這東西以前也不會一隻羊羔子能賣上二十幾塊大洋了”。
旁邊有人來了一句。
“别看是羊,但是這玩意可真犟啊”。
就在大家扯羊的時候,陶一盛張口了。
“不是羊犟,這東西的膽子比較小,其實你抓住它的時候,它可能就已經被吓破了内腑,就像是被人被震傷了心肺似的,你看着像是沒事,但是受了内傷,過了一會兒就不行了”陶一盛說道。
“原來是這麽回事!”
辜四維覺得,羊犟脾氣不能解釋自己的疑惑,而陶一盛說的可能更接近真相。
“我說老道,你不會和我胡扯淡吧,我從小聽長輩們說就是犟的”郭鄉平覺得陶一盛的說法有點毀了自己童年,聽了幾十年的道理突然間一天被人給整沒了,這讓老頭有點接受不了。
老人嘛,有的時候時犟一點,明明就是對的,他們不認,那自然就要擡杠,而這種杠往往擡不出什麽結果來。
辜四維走了兩步,聽到陶一盛的話,不由停下了腳步。
陶一盛說道:“犟個啥一兩天晚上能把自己餓死?你可以試一下我說的對不對,找一隻小羊,沒有受驚的把它的雙眼蒙住,然後放在安靜的地方喂,也不需要太過安靜,這麽喂上幾天就差不多能适應了,不過就是養不肥,這玩意養着不怎麽長膘,屬于白養活”。
“你這不是白話麽,我上哪找小羊羔去,還得是沒受驚吓的……”郭鄉平直接樂了,伸手沖着陶一盛點着,說完之後來了一句老東西。
說者無心,聽者也無心,辜四維這個閑人到是有心了,他的空間裏還有羊,外面的羊死,但是空間裏的羊還是活的好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空間保護它們沒有受到驚吓,還是因爲空間對于它們受損的内腑有了修複作用。
反正辜四維也不是醫生,他也猜不到到底是哪一種産生了作用。
繼續回到田裏幹活。
很快辜四維的身上再一次濕了,雖然現在的太陽還不怎麽烈,但是你閑是一回事,幹活那就是另一回事。
到了中午,随着一聲吃飯了,辜四維這才放下了手中的活,和大家一起來到了香樟樹下。
此刻,也沒什麽座次什麽的,所有人都是拿着一個碗,裏面裝好了羊湯,拿着饅頭自己找地上坐着吃飯。
辜四維自然也和大家一樣,端着一碗羊肉湯,拿了個饅頭直接坐到了香樟樹下的一塊石頭上。
羊肉湯煮的水平一般,過份的料就不說了,辜四維到是有,但是吳美鈴也沒有放,隻是簡單的鹽,蔥花還有姜片和香菜,還有就是粉條。
這麽簡簡單單的一碗羊湯,就着手中的饅頭,辜四維居然覺得這可能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羊湯了,一口湯一口饅頭簡直比上次吃的趙家紅燒肉還要好吃。
唏溜!唏溜!
整個老香樟樹下,一片吸溜羊湯的聲音,這時候居然沒有一個人有心情聊天扯淡的,全都埋頭吃着羊湯,半句話也不和别人說。
除非。
“再給我來一碗。哦,是不是有數的?要是有數的就算了,給我來個饅頭,有鹹菜就行,夾着饅頭一樣對付”。
年青的小夥子總是吃的很快,拿着碗想去盛第二碗,拿着碗到了桌邊這才想起來,什麽人家能這麽供着大家夥吃,就他自己家的條件,一年也就是過年的時候能吃上一頓純肉餡的餃子。
這還是去年托了辜四維的福。
吳美鈴聽了笑道:“夠,夠,四維兄弟說三隻全都煮了,大家敞開了吃啊,到了晚上的時候,把羊骨加上魚再炖一鍋,照樣好吃”。
“四維這也太不合算了,找了咱們過來插秧,别到時候飯錢都賺不回來”。
哈哈哈哈,衆人聽的樂了起來。
辜四維這時自然要表現出大方一些,張口便說道:“大家幫我幹活,我還不讓大家吃飽,那叫什麽話,大家敞開了吃,我别的本事沒有,就是打獵的本事好,至少野豬肉管夠,饅頭管夠!”
“好!”
衆人一聽立馬精神一振,對于大家夥來說,幹活是辛苦,但是每天幹活辛苦完了,吃上這麽一頓油水十足的飯,那什麽辛苦也值了。
這一頓油水,差不多趕上自己在家一兩個月的油水了,一想到辜四維說敞開了吃,突然間大家都覺得似乎自己并不是那麽累了。
有了辜四維這話,氣氛頓時又熱烈了起來。
不過辜四維是實在和大家熱烈不起來,不是他心疼自家的飯食,而是他真的太累了,上午是腰,現在是全身疼,感覺沒有一處好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