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醒了過來,很快坐了起來。
“走,到家裏把衣服換了,要不然着涼了可就麻煩了”劉福林見陶一盛全身都濕透了,張口讓他去自己家把濕衣服換下來。
陶一盛聽了笑着擺了擺手,就這麽雙手抱着膝繼續歇着:“不用,等一會兒就沒事了,我先歇一下”。
郭鄉平這時候好奇的問道:“你是怎麽掉河裏去的?”
陶一盛笑了笑回道:“我進山采藥的,在崖上發現了一株岩參,剛爬了一半聽到有人唱歌,聽的有點入了迷,沒有注意到旁邊抓着的岩塊有點松動了,等着發現的時候時間上就晚了,就這麽掉下河去了,說真的,我掉下去的時候就以爲自己這一次兇多吉少,水流那麽急就算是唱歌的看到我掉下去,也不可能救我上來的……”。
呃!
辜四維有點尴尬。
四周的人此時都望着辜四維,陶一盛這麽一說,誰還不知道這歌是辜四維唱的?那不是腦瓜子不夠用麽。
“什麽歌,把人從崖上唱了下來?”郭鄉平大笑着說道。
以在人沒有事,這事自然就可以拿來說一說了。
辜四維繼續尴尬,正想着說點什麽,陶一盛張口說道:“不是小夥子的事,而是我自己出了問題,要是以前斷不會這樣的,現在年紀大了,精氣神有點不夠用,加上這麽多年進山一直都很順利,心裏生了一絲懈怠,這才出了事,算是給自己的一個警告吧”。
辜四維聽了跟着說道:“我真沒有想到,那個地方還會有人,我以爲沒人到那麽遠的老林子裏去的”。
“不關你的事,越是老林子越是産好藥材,去的人少,越是危險的地方才出天材地寶,一般的地方要出,還沒有等人冒頭呢就被人采了,哪裏等的到藥效最好的時候”陶一盛笑了笑說道。
劉福林這時候問道:“你說看到了一株岩參?”
岩參這東西辜四維還真沒有聽說過,現在聽到劉福林一問自然是起了興趣,什麽東西一帶上個參字,那肯定有點來頭的,更别說陶一盛這麽大年紀了,居然特意爬上崖去找的東西,那要是一般才怪了。
“嗯,岩參,長的不錯,我放到我的簍……咦,我的簍子呢,可能是丢在河裏了,算了,命保住别的身外之物丢了也不可惜”陶一盛這邊看了一下左右沒有發現自己的簍子,還以爲簍子掉河裏去了。
辜四維這邊直接把擺在楊傳武和郭鄉平身後的簍子給拎了出來,放到陶一盛的面前。
陶一盛看到簍子,臉上的表情瞬間就像是活了過來一樣,眼睛都冒着光,急匆匆的伸手把簍子抱在了杯裏,然後左看右看似乎能看出花來似的。
“我說老道士,伱的簍子裏裝了什麽寶貝?”郭鄉平挺好奇的,蹲了下來看着簍子。
陶一盛說道:“就是草藥,我以爲這一趟進山白忙了呢,沒有想到藥還在”。
說着掙紮了起來,定了之後,便給辜四維拱了一下手,而且還是一揖到底,整個身體都快彎成了一百八十度。
辜四維立刻把老頭扶了起來,同時讓開了老頭面前的地方,站在辜四維旁邊的劉福林也跟着挪了一下位置,沒有受老頭的禮。
“不用,不用,客氣什麽”辜四維連聲說道。
“小夥子好力氣”。
陶一盛這邊啥也沒有說,一起身就誇起了辜四維的力氣。
“呵呵,有股子蠻力罷了,不值一提”。
辜四維客氣了一下,不過他也吃驚于老人的力氣,真的,很難想像這麽大年紀的老人會有壯小夥一樣的手勁。
陶一盛打開了自己背簍,往裏掏了掏,便掏出了一個布包,布包已經濕透了。
肯定濕透了,都掉河裏去了再不濕透也太奇怪了。
辜四維好奇的伸着腦袋看着陶一盛解開了布包,一層層的差不多包了有四層,等着打開了之後,辜四維頓時深感失望。
因爲布包最裏面包裹着的是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看起來十分惡心,有點像什麽,像是一坨黑乎乎的便便,差不多一掌長,兩根手指那麽粗,黑皮上麻麻賴賴的一點也不光滑,上面還有些棕色的筋一樣的東西。
你瞅嘛,長成這樣你覺得像不像一坨屎?說不像的那肯定是沒有看見過屎。
“這是那個什麽岩參?”
辜四維覺得這玩意一點也不高級,不如叫人屎坨子比較合适。
劉福林此刻臉上的表情卻是很鄭重,點了點頭說道:“還真是岩參,有多少年沒有見到過這玩意了,還能長這麽大,要是擱以前省城怎麽着也得換一間大鋪面”。
“一間?這玩意以前一半大小就得幾千倆銀子了,那時候首都城裏的一個院子不過幾百倆,這東西夠普通一家人好好過日子的了”郭鄉平說道。
辜四維聽的有點懵了,他不知道這玩意值錢,你和老辜說人參值錢,他可以理解,真的,一株多少年的老參,就算是在幾十年後,那價格也是天價,幾百萬總歸是有的。
但你和他說眼前的屎坨子值這麽多錢,他是不信的,因爲他沒有聽到什麽玩意叫岩參,這東西能和人參比麽。
陶一盛這時候看到了辜四維的臉色,老頭活多大年紀了,一眼便知道辜四維心中想的是什麽了。
要是換作旁人也就罷了,他也不會和人家解釋什麽,但是辜四維不一樣,再怎麽說也是救了他命的人,所以陶一盛便張口給辜四維解釋了起來。
“這東西可以治的病很多,特别對瘴氣有效果,這玩意原本就生長的深山老林裏,煙瘴重重之地,老話說毒瘴重氣之地三丈之内必有解物,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而且這東西隻需吃上一次,也就是手指頭大小,就可以保障你在接下來三兩個月之内不再受瘴氣的侵擾”陶一盛說道。
“哦,那也沒什麽嘛”。
辜四維覺得這有什麽?不就是治拉肚子的藥麽,可能這些人活的有點太早,沒有聽說過青蒿素,咱們這邊還靠它拿了獎的。
“可不光是這個”郭鄉平說道:“這東西還有延年益壽的功效,調制出了藥聽說可以生肌複骨”。
“哦!”
辜四維點了點頭,笑眯眯的聽着。
不過心裏真不當回事,什麽生肌複骨啊,擱辜四維迷武俠小說那會兒可能會信,但是現在嘛,哪怕是空間再手,他也不相信眼前這黑坨子能有這神奇功效。
有的時候賣藥的總會誇大藥效,這一點古今中外無有不同,辜四維一直持保守态度。
陶一盛這邊哈哈笑道:“生肌複骨不過是謠傳,其實最最主要的是,這東西是一味極好的香料,如果用來炖肉的話味道一絕,尤其是炖豬牛羊肉,能鮮掉舌頭”。
一聽炖肉增香,辜四維立刻來了精神頭,脫口而出問道:“當真?”
“當真!”陶一盛點頭笑道:“不過不是直接放就行的,這東西雖是治病的東西,但是你要是沒病吃那是有毒的,而且毒性相當烈,雖然不一定至死,但是讓你躺上十天半月的一點問題也沒有”。
辜四維很想問問到底怎麽搞,不過想了一下還是放棄了,因爲他到了這邊聽到最多的就是不外傳的秘方。
陶一盛見辜四維興趣寥寥,繼續檢查起了自己簍子裏其它的東西。
簍子裏的草不少,辜四維大多都沒有見過,就算是見過他也不知道叫啥名字。
陶一盛把這些草全都取了出來,直接攤開在了自己的身邊,也就是碼頭的木頭上,就這麽曬了起來。
“走,進家裏去,大家呆在這邊做什麽”郭鄉平見陶一盛把草藥都攤開了,這才張口說道。
陶一盛這時候并沒有推辭,站起來跟着大夥往谷裏走。
辜四維這邊哪裏有興趣再跟着他們進谷,于是說道:“那你們去吧,我回去了,我還要去抓點野豬什麽的,等明天我們家栽稻子”。
“明天栽稻子?”
劉福林站住了,停下來轉頭沖着辜四維問道:“夠快的呀,這才幾天啊,你們家就栽稻子了,秧都發好了?”
“都發好了,要是有事的話就不用去了,我那邊就是鬧着玩”辜四維以爲劉福林明天有事呢,于是便來了一句。
劉福林擺了一下手:“那能有什麽事,我們家這邊差不多都好了,就算是除草什麽的也不在乎這一天兩天的,明天準到”。
“看把你能的,要是沒有四維過來接你,你能去的了上遊去?别到時候沒有栽稻子了,人先栽了,還得人家伺候你”郭鄉平大笑着說道。
“這是小事”劉福林聽了忍不住樂了起來。
“那就這樣,等明天早上我過來接你們”辜四維說道。
劉福林道:“要早就早點,争取到那邊的時候正好天亮,大家趁着涼爽幹緊幹活”。
辜四維這邊點了點頭,然後跳上了筏子。
剛要離開,便聽到陶一盛說道:“你要找野豬?我知道有個地方野豬比較多,就在我采藥的西南方,那邊有個深林子,裏面野豬不少,而且還有很多黃山羊,你再往前走一些,會看到兩個立起來的奶坨山,在山之間過去就是,隻要找到山就容易了”。
野豬辜四維不在意,但是野山羊,辜四維是極有興趣的,聞言開心的道了一聲謝。
在衆的目送之下,辜四維拄着筏子往河中央滑了過去,到了中央的時候,方塊和草花接應,筏子一路向着上遊駛去。
别家都不奇怪了,到是陶一盛這邊一臉的吃驚:“如何能讓筏子在水中跑這麽快?!”
“筏子底下有兩條大魚推,一條差不多有四五百斤,推個筏子算什麽”楊傳武說道:“這個辜四維,算是個奇人”。
“奇人?”陶一盛頓了一下。
“對的,和你一樣都算是奇人,本事大着呢,去年冬天要是沒他,我們村可就難過喽!”郭鄉平沖着陶一盛呵呵笑了兩聲說道。
陶一盛聽了苦起了臉:“我算哪門子奇人,要是奇人能被人趕出觀,有家不得回麽,唉!”
“對了,你怎麽挖起草藥來了?”劉福林問道。
陶一盛說道:“我也沒有辦法,想着弄點好東西,好保住我觀裏的東西,要不然那些東西就要被人給砸光了”。
大家一起往谷裏走,聽到陶一盛說完,所有人都不勝唏噓,因爲以前這觀在附近可以相當有名,有些省城的人家都會趕過來叩上一叩求個前程,以前陶一盛的師父,那更是極爲著名的相士。
現在,誰能想的到,一個興盛了差不多兩三百年的道觀就這麽說沒就沒了。
不過大家也明白,這是胳膊扭過不大腿的事,你不想的事情多了,普通人怎麽扛的住曆史的車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