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福林聽了臉色一變,他覺得辜四維接下來這事肯定是鬧定了,這樣年紀的年青人哪裏受的了這氣。
不過讓劉福林愣住的是,辜四維一點也沒有生氣的樣子,不光是沒有生氣,反而是笑的越發開心越發真誠了。
就辜四維的小模樣,加上一臉笑,别說四十來歲的老娘們,一般二十來歲的女炮筒子火氣也得消下七八分來。
“姨,您這話說的是實話,沒糧票别說是吃屁了,屁都吃不上熱烀的”辜四維笑着捧起了婦人的臭腳。
婦人一看辜四維這态度,一時間居然有點不好意思了。
“小夥子,這麽會說話,哪裏下來的?省城還是魔都那邊,要不就是首都來的?”婦人問道。
婦人覺得眼前這小夥子長的好,性格也好啊,不說别的和人說話的時候感覺如沐春風,這一點就比鎮子上所有的男人加起來要強了。
再加上細皮嫩肉的模樣,高大英俊的模樣,要是天黑一黑,附近沒人,婦人指不定就能生出什麽不該有的念頭來。
在婦人的眼中,像辜四維這樣的肯定是大城市的娃娃,别說鎮子了就算是懸城也養不出這樣的小夥來。
“都不是!我哪裏可能是大城市來的,姨這樣的才像是首都人”。
辜四維很無恥。
這樣的表現直接讓劉福林嘴張的能塞下一個雞蛋:見過不要臉的,但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剛才人家罵你,你還上趕着捧人家的臭腳,感情剛才我是不該拉着你啊。
要是換個了解辜四維的人過來,一準知道辜四維是毛了。
他越是表現的笑嘻嘻,就請明他火越大,打人那是基本操作,幾十年後進局子什麽的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總之一兩年間怎麽着也得進去蹲上個兩三回的。原因也不多,打人或者是打架。
别看辜四維以前隻有一米六出頭,但是打架也算是一員小小滴猛将。
不過,這一次辜四維可不準備打架。
打個毛線啊,他這邊打了,那劉老爹就吃不上一頓熱乎湯了。
辜四維也不準備放過這幫人,給他氣受的他要是不還回去,那特麽就不是辜四維了。
要說這以前,也就是老辜二十四歲以前,那脾氣真是好的很,老好人,甯願自己吃點虧,也想給别人留下不錯的印象。
後來社會給他好好上了一課,他才知道你覺得你要做個好人,甯願自己委屈一點,也要讓别人舒心滿意。
其實,在别人眼中就是慫包,不特麽欺負你欺負誰去。
弄明白這一點,辜四維雄起了,等着雄起之後,他才明白,當一個所有人眼中的二百五,是特麽一件多幸福的一件事。
後來,辜四維明白了,在社會上混,要橫的有禮、有利、有節。
這才是人生智慧。
當你劃下線,别人都怕麻煩不敢拿你不當回事的時候,這日子能過的多舒坦。
“小夥子,嘴真甜”。
婦人一聽,原本就小的眼睛現在都成了兩條縫了。
辜四維和婦女這邊扯,眼睛向着四周瞄,很快他便看上了自己心儀的東西,不遠處的桌子上擺着一個罐子,罐子裏是滿滿一罐子的榨菜。
于是,老辜一擡手,輕輕的似乎沒有帶走一片雲彩。
但,桌上的榨菜沒了!
頭一次變這戲法,打架歸打架,辜四維真沒有這樣’借’過人的東西。
所以還是有點心虛的,擡頭向着四周看了一看,下意識的想找找看牆角什麽的有沒有藏着攝像頭。
回過神來的辜四維差點抽自己一巴掌:你傻了!
這時候哪來的攝像頭,别說這小破鎮子了,就算是首都大廣場上有沒有還兩說呢。
一想到現在沒有攝像頭,辜四維頓時覺得全身都有點發飄,呼吸都順暢了幾分。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迷人的:富瑞炖姆!。
沒有攝像頭,
多麽甜美的空氣。
很快,廚房裏面的一鍋大肉也沒有了,連着鍋一起消失了。
和婦女聊了差不多十分鍾,廚房傳菜窗裏面桌子上面擺的一些東西,隻要是辜四維看上的,幾乎都消失了。
辜四維繼續和婦女聊天,有辜四維這小帥哥捧着聊,可把婦女給樂壞了,覺得要是時間這樣一直過下去就好了,眼前的小帥哥最好把自家那不中用的狗東西給換了。
到時候日夜和這樣的帥小夥四目相對,眉目傳情。
就像是戲裏唱的:俊秀的少年郎挑燈讀書,妾在一邊紅袖添香……。
嘔!
這畫面中的女人要是換成眼前的這位,全中國九成的男人得把苦膽給吐出來。
辜四維再傻也看出這婦女的泛騷勁兒了。
眼裏都帶拉絲了,傻子也看出來了。
這時他确沒有聊下去的心思了,爲啥?該拿的都拿了,眼前這貨長的還惡心人。
那還聊個蛋啊。
别說現在他才看起來十七八歲,就算是沒來這邊三十出頭的時候,他也沒有什麽興趣和一個剛沖着自己吡過牙,四十來歲,長的跟個法鬥似的婦人打情罵俏的。
長的不好也就算了,性格還爛,人都當不好,這樣的婦女别說聊了,想想都惡心人啊。
“我坐回去了”辜四維笑着指了一下劉福林旁邊。
婦人這時真是心花怒放,心情好的跟嗅了蜜似的,恨不得撲到辜四維的身上,來一句小情郎。
“好,小夥,等一會兒,我去看看湯好了沒有”。
婦女這時候想着,等會兒盛湯的時候一定給這小夥兒盛碗稠的,不說别的,就這長相這一張甜死人的嘴,就值一碗濃湯。
要不是怕同事這幫爛嘴子瞎傳,婦人都能送一碗,要三兩全國糧票的肉絲面給辜四維。
從這一方面來看,誰特麽的說光靠張臉換不來吃喝的?
婦人眼中:春天來了,萬物複蘇,又到了……錯大發了,弄串了。
目送着辜四維回了桌,剛想去看看面湯好了沒有,便聽到一聲怒罵。
“哪個狗屮的把東西給偷光了,屮你八輩祖宗的一點眼色沒有……”。
廚房裏的男人如同一隻暴怒的獅子。
作爲飯店的經理,也叫負責人,雖然不管多少人,但大小是個頭,群衆們偷偷往家拿點東西,多大點事兒。
往常,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事就過去了,再說了吃的東西肯定有壞的,大差不差的報一報糊弄一下也就完了。
但今天這事有點離了大譜了。
昨兒剛燒好的半鍋子大肉,好幾斤啊,沒了!
大半鍋子的雪菜肉絲,沒了!
就連昨晚,下班的時候他還看到的,擺在牆角的四顆大白菜也沒了。
你說你偷這些都還能理解,櫃子裏刷好的一溜大瓷碗你們特麽的也往家裏拿?!
這還是個人麽!
更别說還有一簾子昨兒剩下的發面餅子,帶着竹簾子都沒了。
“怎麽啦?”
婦人望着如同失心瘋一樣的領導問了一句:“幹嘛跟瘋了似的”。
這時候的工人還真不怕什麽領導,因爲此刻真隻是社會分工不同。
你一個廠長書記要開除一個工人?
一般情況下,還真沒這權力,工人是國家的主人翁,你說開除就開除了?
說小了你這是脫離群衆,往大了說你就是有資本家思想的反動派。
對滴,随意想開除就開除人那是舊社會反動派才能幹的事。
“你們都過來!”
男人回過神來,把手下招集起來,想問是誰拿了這些東西,偷東西沒個譜!
當他看到門口坐的辜四維和劉福林,眉頭一皺:“你們出去,今天上午我們不開門了。去!去!都出去”。
這時候劉福林有點不甘心了。
他委屈求全是爲了喝口熱面湯,現在面湯喝不上了,劉福林這山民的暴脾氣就要上來了: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劉福林準備吵架,有必要還能過過招。
此刻。
得了好處的辜四維這下卻拉着要發飙的劉福林走出了飯店。
剛走出門呢,就聽到後面傳來了一聲男人的咆哮聲。
“這是怎麽了?”
劉福林覺得這動靜似乎有點不平常。
他哪裏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誰知道呢”。
辜四維說着拉着劉福林遠離了飯店。
找個人少的地方,辜四維從袖子裏拿出了一塊餅子。
餅子是白面餅,正兒八經的白面餅子,比幾十年後街邊肉夾馍的餅子略大一些,同樣是烙出來的,但比較厚,差不多得有三四公分厚。
“這……哪裏來的?”
看到這餅子,劉福林愣住了。
辜四維自己又拿了一個,往嘴裏放,想帥氣的咬上一口,不過他發現自己耍帥的計劃失敗了,這玩意可真硬啊。
劉福林看到辜四維的模樣笑道:“這餅子哪裏能死咬,得放到火上烤軟了才咬的動”。
說着劉福林接過了餅子,很小心的從背後的簍子裏掏出了一個布包子。
展開來,裏面是錢,花花綠綠的幾張,最大一張是兩毛的,印着長江大橋的那個,最小的自然就是卡車圖案的一分。
滿打滿算,也不知道有沒有三毛錢,這就是劉福林帶來的所有錢财了。
小心的包了起來,放回到了簍子裏。
辜四維見了,把手中的餅子也給了劉福林。
劉福林推了回去:“你留着吧,下次别這麽幹了,被人逮到可就完蛋了”。
辜四維也不想多解釋,隻是把餅子強給了劉福林,這才道:“這餅子算頂了他們怼我的賬,我無緣無故罵我,我也不拿他們東西”。
劉福林沒什麽反應,老頭以爲辜四維就偷了兩個餅子,他可沒有想到,辜四維等于把小飯店差不多三天帶肉的材料給搬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