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柏林,柏林藝術大學内。
傅調正在與自己的室内樂團隊進行最後的排練,幾天後他們将會有一場小型的室内樂演出,首演是在柏林藝術大學的音樂廳,随後将會在柏林歌劇院内演出。
他确認着自己的内容沒有任何問題,并且自己的搭檔也同樣沒有任何問題後,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對着他們點了點頭。
“不錯,那麽接下來我們就按照今天我們排練的内容去演出,各位應該沒有問題吧?”
“當然!”
塔哈笑着點了點頭,輕聲道:“這次我們的演出肯定會大放異彩!我相信我們的實力!我也相信你們所有人,肯定不會讓我失望!”
“是的!”卡米洛同樣點了點頭:“不過還是多虧迪奧啊,你居然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内去做那麽多的事情,我記得你最近其實一直都有音樂會的安排吧?”
“是的。”傅調點了點頭,擡起自己的手臂看了一眼時間,回答道:“最近的音樂會安排還算比較密集,差不多一周一場的樣子,需要歐洲各地跑,有點累,再過幾天我還需要去魯爾鋼琴節那邊演出開幕式……”
“一邊全歐洲開音樂會,一邊來我們這邊進行排練,啧啧,真的是辛苦伱了。”
卡米洛啧啧兩聲,對着傅調開了個玩笑。
屋内的衆人同時笑了起來。
這隻是開一個玩笑,并沒有陰陽怪氣傅調的意思在裏面。
畢竟傅調的努力各位都是看得到的。
你不管什麽時候來學校,你基本上都能看到傅調。
甚至你就算不在學校,你在外面閑逛,你都能看到傅調的海報。
最近他們感覺自己身邊的含傅率直線上升。
随時随地都能看到傅調,或者和傅調有關的東西。
傅調對此倒是沒有什麽感覺,他隻是微笑着和自己的室内樂團的衆人随便聊着音樂會上的一些細節。
神情輕松寫意。
畢竟這個應該算的上是他所有工作之中最爲輕松的一個地方。
現在能夠有時間和自己樂團裏面的人閑扯,已經非常悠閑了。
等後面去柏林愛樂那邊,去其他地方那邊排練,可就沒有這麽輕松了。
這樣的輕松一直到一個特殊的人來到他們的小音樂廳,截止。
卡米洛正在和傅調說着一個冷笑話,下一秒,他便發現他視角的餘光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站在門口。
看着那人他不由得愣了愣,随後用略顯促狹的目光看向傅調,小聲道。
“傅調,你的女朋友來了!”
德語中,朋友爲freund,女性朋友爲freundin,所有的女性名詞一般都會在職業之類的名詞後面加上in,作爲女性的特指。
朋友也同樣如此。
這也就導緻一個和華國這邊差不多的情況。
可能說的是女性朋友,但是卻能用女朋友這個詞來直接代替,用以引發歧義。
甚至freundin在德意志這邊都被專門用來指代女朋友。
而女性朋友,才是必須特指。
聽到卡米洛說的女朋友,傅調愣了愣,
“女朋友?誰?”
“就她呗,還能有誰?”
看到所有人促狹的表情,傅調不明所以地撓了撓頭,轉過頭看了一眼,便看到了正有點猶豫,站在音樂廳門口不知道能不能進來的瑞貝卡。
看到傅調的視線轉了過來,瑞貝卡眼睛不由得一亮,提了提手中的文件,快步走到傅調的面前,對着傅調激動地開口道。
“迪奧!迪奧!有個事要和你說!”
“哦~~~~迪奧~~~有個事想和你說~~~”
卡米洛陰陽怪氣地重複了一遍,看着耳根有點發紅的瑞貝卡,不由得嘿嘿兩聲,從背靠着的桌子上直接跳了下來,對着周圍其他樂隊成員打了個招呼,開口道。
“走吧,排練結束咯,我們該準備回去咯,别打擾傅和他的女朋友的秘密報告咯~”
“不是的!”
瑞貝卡倒是認真地搖了搖頭:“其實這個事情并不秘密,隻是非常重要。”
“重要?”原本打算走的人相互看了一眼,有點好奇。
不過塔哈和卡米洛兩人則是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眼角帶笑。
有人沒有否定Freundin,而是否定了Heimlich(秘密),啧啧。
不過傅調倒是沒有聽出來,隻是對着其他人重新解釋了一遍。
“她是我的助理,經紀人。”
“嗯嗯,我們知道她是你的助理以及經紀人,然後那個事情究竟是什麽呢?”
卡米洛問道。
瑞貝卡沒有多想,而是從口袋裏掏出一份消息,對着衆人開口道。
“郎良月宣告退出古典鋼琴界。”
傅調:“?”
卡米洛:“?”
塔哈:“?”
一直不做聲米拉:“?”
剛剛才加入傅調團隊的布托斯:“?”
他們所有人都一臉茫然地看着瑞貝卡,滿臉不解。
什麽鬼?
怎麽郎良月就宣告退出古典鋼琴界了?
他發生了什麽事情?
傅調直接皺眉開口道。
“什麽情況?我記得今年剛剛開始的時候……不,準确講應該是去年,差不多去年年末的時候,我還和朗良月交涉過一次,他說今年他要徹底發力,讓我看看實力來着。”
“是啊,瑞貝卡,郎良月現在絕對可以算得上是壯年,怎麽能宣布自己退出古典音樂節呢?”
卡米洛也懶得打趣傅調以及瑞貝卡,而是直接對着瑞貝卡開口問道。
“我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才能讓郎良月進行退圈的操作,發生了什麽?”
“是啊,發生了什麽?”
其他人也開口問道。
他們這下明白爲什麽瑞貝卡說這個消息并不秘密,隻是重要。
畢竟郎良月要退圈這個消息,過不了多久就會傳遍全世界。
他們這邊手中的消息也就勉強算得上是提前了一些。
看着衆人着急的表情,瑞貝卡也沒有藏着掖着,而是直接對着傅調道。
“郎良月的手受傷了,因爲今年他打算發力,演出一些特别重要并且宏大的曲子,這也讓他的手徹底受傷,腱鞘炎犯了,沒有辦法繼續彈琴。”
腱鞘就是套在肌腱外面的雙層套管樣密閉的滑膜管,是保護肌腱的滑液鞘。
它分兩層包繞着肌腱,兩層之間一空腔即滑液腔,内有腱鞘滑液。
内層與肌腱緊密相貼,外層襯于腱纖維鞘裏面,共同與骨面結合,具有固定、保護和潤滑肌腱,使其免受摩擦或壓迫的作用。肌腱長期在此過度摩擦,即可發生肌腱和腱鞘的損傷性炎症,引緻腫脹,這情況便稱爲腱鞘炎。
正常而言,普通的腱鞘炎肯定不會特别影響演奏者本身。
臨床現象爲疼痛:多數不能明确指出疼痛的部位,隻訴關節“别扭”,運動時關節内酸脹或發不出力的感覺。有時感到條帶狀疼痛。
偶爾局部的腫脹:發病肌腱會有條索狀隆起,程度不一。
這些都是比較普通的,也就是說手感并不是特别舒服,總感覺有些怪異。
但是能夠讓郎良月決定暫時離開古典音樂圈,肯定不是那種普通的發病。
要知道郎良月的手可是上了幾個億的保險,堪稱全世界最貴的手。
他的手出問題,保險公司要賠一大筆錢。
在這種情況下,郎良月的手基本上會得到最好的照顧。
而這樣的照顧之下,如果是普通的小傷,也必然不會特别影響郎良月的後續演出,因爲他會有一大堆的職業醫生來幫助他進行調整。
可是即便如此,他卻依舊對所有人說他的手受到了腱鞘炎的影響,目前無法繼續演奏作品。
可想而知,他的手傷究竟有多嚴重。
雖然腱鞘炎這玩意可以醫治,但是就和劉翔的腳傷一樣。
就算醫治好了,肯定還是有一點點隐患的。
後續如果演奏高強度的作品,他也基本上沒有辦法讓自己的實力再提升下去。
因此,傅調的眉頭不由得緊鎖,對着瑞貝卡開口問道。
“确定嗎?這個消息确定屬實?”
“是的,這個是郎良月在環球公司那邊發出的消息,基本上環球那邊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這個還并不算結束,環球那邊也将郎良月目前的情況告訴了我們德意志留聲機公司。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其他地方的人應該也得到了消息,很快便會将這件事情向整個社會公告。”
說到這個地方,她便不再說話,而是看向傅調,等待着他的決定。
而傅調則是摸索着自己的眉心,想了許久後,對着周圍的其他人點了點頭,開口道。
“抱歉,我現在有點事情需要先離開一趟,音樂會的事情你們回頭可以給我發郵件通知。”
“好的好的,沒問題!你先去忙!”
“嗯嗯,快去吧!”
“……”
屋内其他人立刻應聲道。
傅調沒有任何猶豫,拿起自己的樂譜,帶着瑞貝卡離開了他們現在正在排練的音樂廳。
來到了柏林藝術大學附近的停車場内。
傅調的車子此時此刻正停在這邊。
還沒有等傅調開口,瑞貝卡便直接拿起鑰匙,将車子打開,讓傅調上了後排,随後一路小跑爬上了主駕駛座,對着傅調問道。
“迪奧,現在我們是去哪裏?”
“先不着急,我先打個電話。”
傅調擺了擺手,拿起電話,找到郎良月的名字後,猶豫了一下。
他不知道現在打電話是不是适合,是不是應該先發一封郵件去問候。
不過已經來不及想那麽多了,傅調立刻撥通了電話。
電話正忙。
很明顯還有其他人在那邊找他。
傅調稍微等待了一會兒後,再次撥通電話。
依舊正忙。
傅調并不在意。
等傅調第三次撥通電話後,電話那邊終于接通了,郎良月略顯疲憊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了過來。
他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傅調你也給我打電話了?”
“嗯,怎麽樣?”
傅調對着郎良月開口問道:“你現在的情況如何?”
“我現在能有什麽情況嘛,不就是你知道的那樣咯?”
郎良月故作輕松地開口道:“腱鞘炎,老毛病了,隻不過這一次發病比較嚴重,根本沒有辦法繼續彈琴了,而已,小問題,大概休息休息,稍微回複一下狀态就好了。”
“稍微回複一下……狀态?”
傅調重複了一遍。
這個稍微恢複是多久,郎良月沒有說,傅調也沒有問。
不過肯定時間并不會很短。
最起碼并不會幾天就能好。
甚至幾個月都不太可能。
否則郎良月也沒有必要直接對着其他人說他要直接暫時離開古典音樂圈這件事。
不過傅調心情似乎不太好的适合,郎良月心情倒是比較放松。
他随意地開口道。
“不要想那麽多,雖然手受傷了,現在沒有辦法繼續演出,但是我狀态肯定會努力保持住的,畢竟我可還希望能夠再演出一些特别厲害的神級現場!我可不想創業未半而中道崩黜。”
“雖然但是,神級現場可沒有那麽輕松就能演奏出來的。”
傅調看着郎良月心情似乎不錯,便也同樣開玩笑道:“如果你這個手傷還想要演奏出一些神級現場的話,那麽你可就要加油了,你之前在魯爾鋼琴節的時候,可都沒有演奏出來。”
“拜托,這種突然突破自己極限,天人合一忘我演奏的狀态,怎麽可能是随随便便就能演奏出來的,就算是那些同樣頂流的鋼琴家,他們演奏出來的作品能夠稱得上神級專輯現場的,也不是大白菜啊!”
郎良月在電話那邊叫苦道。
“我就是開個玩笑,立個宏大志願,你就不要這麽挖苦我了,我知道我手手傷了!其他人都在那個地方噓寒問暖,就你跑過來告訴我神級現場沒有辦法那麽輕松的演奏,誰不知道啊喂!”
“那麽就祝你手受傷後,還能再創輝煌咯?”
傅調挑了挑眉毛。
他沒有想到郎良月手受傷了心态還這麽好。
“不管怎麽說,如果有什麽我能夠幫忙的,你就盡管說,雖然我可能影響力沒有那麽大,但是該幫的忙,我還是可以幫上的。”
“沒事,剛好我都已經練琴練了那麽久,終于有時間可以稍微休息休息了,之前一直都是全世界各地跑,沒有怎麽看過當地的風景,這下可以好好看看了。”
郎良月笑着回答道,随後問了一句。
“我記得之前你說你要從德意志留聲機公司那邊獨立出來,成立自己的個人工作室,你那邊成功了嗎?什麽時候請我們去你的新家逛逛?”
“嗯,成功了,不過屋子剛剛買下來,裝修……”
傅調将視線看向瑞貝卡,瑞貝卡立刻點頭道:“裝修已經差不多全都完成了,隻差最後一點點的家具,等家具搬過去後就可以入駐,樓下的錄音棚也裝修的差不多,現在其他公司的鋼琴已經協調過來,隻剩下最後的施坦威了。”
“嗯,裝修基本上搞的差不多了。”
傅調對着電話那邊的郎良月開口道:“不過還沒有定下來搬家的時間,另外我可能更多的是把那邊當成一個工作室去使用,偶爾在那邊休息,并不會一直在那邊睡覺……”
“搬工作室也是搬家嘛!沒有區别!”
郎良月爽朗地笑着道:“剛好我手受傷了,也不用那麽幸苦的練琴了,你回頭搬家的時候喊我一聲,我去給你熱熱場!不然你一個人一聲不吭就搬進去,也太沒人情味了。”
傅調也同樣笑了起來,點頭道:“行,那麽就回頭見?我回頭再邀請一點其他人,大家一起聚一聚,剛好……”
傅調看了一眼窗外。
此時此刻德意志已經來到了春天,春天的那股清新的感覺已經油然而生,距離六月份的夏天也沒有了多遠。
這種時候是最爲适合到處轉悠的。
因此傅調直接開口道。
“剛好夏天也快到了,你們一起來我的工作室後面院子裏燒烤得了,我的院子還蠻大的!”
“我靠,傅調你好德意志啊!你在德意志學習這麽久你是不是把德意志人的習慣也給學上去了?”郎良月咋咋呼呼地道:“其他地方的人可能會說在院子裏曬太陽開趴體,也就你們德意志那邊的人會說在院子裏燒烤了。”
說罷,他沒有任何猶豫地答應道:“不過可以,雖然我正在減肥,不打算繼續成爲衆人口中的郎胖,可你搬新家,準備搞燒烤這件事,我多吃一點還是沒問題的,記得多準備一點蔬菜沙拉擺着!這樣我吃肉的時候看着蔬菜沙拉,吃的沒有那麽的有負罪感!”
“哈哈哈哈,好,行,那麽回頭見,給你整大盆的沙拉!”
“回頭見!”
傅調笑着挂斷了電話,往靠背上一趟,看向前面正扒拉着駕駛座看向他的瑞貝卡,輕微地笑了笑。
“郎良月看上去心态好像沒啥問題,不過話說回來,德意志留聲機公司,還有他的母公司環球音樂,他們是打算怎麽做?面對他們的金牌鋼琴家郎良月手受傷這件事?”
“這個就是我想要和你說的!不怎麽重要,但是秘密的事情。”
瑞貝卡從口袋裏掏出小本本,對着傅調道:“郎良月的市場,空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