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很是讓人震撼。”
傅調看着面前的建築,同樣點了點頭。
确實正如同那人說的那樣,這座建築在建立起來的第一時間,便已經有了成爲這個城市新地标的資本。
這個建築也是值得所有人過來,專門看一眼的存在。
這樣的建築,真的很漂亮。
隻不過那位負責人看着面前的建築,情緒似乎并不是特别的興奮。
他略微帶着一些感慨地開口道。
“雖然這個建築很漂亮,能夠成爲漢堡的地标,值得全世界的遊客前來參觀,甚至能夠吸引無數的頂級樂團前來這邊進行演奏,但是……他太貴了。”
他說到這個地方就沒有說了。
原本預計可能幾千萬歐元的建築,還是一個老建築改建的建築,居然磨磨蹭蹭花了整整8億歐元才剛剛建起。
還是一個純粹的音樂廳,就算裏面有一些什麽餐廳水吧之類的地方,也貴不到哪裏去。
這種建築就是屬于那種根本沒有辦法回本,甚至讓其成爲居民福利都沒有特别多資格的,純粹虧本的大廈。
所以他作爲一名市政廳的漢堡工作人員,看着面前這個大廈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麽樣的情緒來面對他。
畢竟他又不是漢堡市的議員,這個政績算不到他的頭上。
他是一名漢堡市的普通公民,還是一名普通的中産,一個月的工資将近一半都交稅去了,用來養這個巨型工程。
也就是作爲一名對外的市政廳工作人員,和别人讨論這個建築的時候有點成就感。
除此之外便也沒有其他什麽特别的情緒。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對于這個建築究竟應該是愛,還是恨。
畢竟這麽多年下來,每年都有人在那邊遊行,說要取消這個建築的後續建造,讓其成爲爛尾樓,不要讓聯邦的錢白白花費在這邊。
他也參加過這樣的遊行。
因此看到真正建成的時候,情緒還是蠻複雜的。
那位工作人員輕輕咳嗽了一聲,将這件事情丢到一邊,對着傅調笑了笑,開口道。
“那麽傅·迪奧先生,我們現在直接易北音樂廳?”
“行。”
傅調沒有什麽意見,這個城市如果想要逛的話,回頭可以演出結束後逛逛。
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時候還是先到音樂廳裏面去看看是一個什麽樣的情況。
傅調跟着工作人員的車輛很快便來到了易北音樂廳的樓下。
并沒有在一邊的售票廳拿票入場,而是直接從邊上的工作人員電梯那邊乘坐電梯進入音樂廳内。
看着衆人西裝筆挺的模樣,周圍一些準備過來參觀的路人略微帶着一絲好奇。
甚至有一些人認出了傅調,有點驚喜地捂住自己嘴巴,拿起手機開始咔咔拍照。
傅調倒也沒有拒絕,對着他們笑了笑,接受了他們的拍照後,進入電梯向着音樂廳裏面走去。
電梯運行的很快,不知道是不是德意志這邊電梯運行的都這麽快,從樓底到音樂廳内,傅調甚至沒有等超過三十秒,就已經來到了音樂廳的後台位置。
這個地方基本上已經沒有任何的遊客。
除非那些遊客購買今天晚上的音樂廳門票,否則這個地方是不對外開放的。
遊客可以在外面的觀景平台,以及那些水吧,咖啡廳,小餐館喝點水,吃吃零食之類,就是沒有辦法進入音樂廳。
這一點倒也沒有什麽,畢竟柏林愛樂那邊也是一樣。
你可以在柏林愛樂的外面到處亂逛,看看這個建築究竟如何,但是你沒有買票也是進不去音樂廳裏面的。
這也就是爲什麽當傅調進入音樂廳内,周圍顯得無比空曠的原因。
傅調跟着工作人員都在音樂廳後台的步道裏,皮鞋與地面的碰撞甚至帶來一絲絲的回聲。
這位工作人員對于城市的風景還是比較熟悉的。
他一邊帶着傅調在音樂廳的後台走着,一邊介紹着從這邊所能看到的城市地标。
至于音樂廳内部構件,他也隻是知道一點點後台的位置在哪,應該從哪進入。
剩下來的……
他便帶着傅調來到了音樂廳負責人那邊,輕輕敲響了負責人辦公室的大門,将一臉絡腮胡的男子從大門内敲出。
“巴洛斯,這位就是今天晚上需要過來演出的表演者,迪奧·傅,你應該那邊有記錄吧?”
“傅……迪奧?”
那位名爲巴洛斯的音樂廳負責人看向傅調,眼睛很明顯地亮了起來。
他猛地往前走了兩步,伸出手激動道。
“迪奧!我聽過伱的演出,我聽過你的肖邦專輯,”
他并不僅僅隻是有記錄,知道傅調要來。
他還是聽過傅調作品的粉絲。
他伸手握住傅調的手,有些激動地開口道。
“我特别喜歡你肖邦的叙事曲,你肖邦的叙事曲應該是我聽過的,最好版本的叙事曲之一,假以時日,絕對能夠成爲一代人的記憶!絕對不遜色于齊默爾曼的版本!”
齊默爾曼的版本就是現在的叙事曲教科書。
最完美的叙事曲版本。
他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爲當年齊默爾曼錄制出來的時候,給人的印象太深刻了。
是真的你說到肖邦叙事曲,就能想到齊默爾曼。
即便如此,當年齊默爾曼的錄制剛剛出來的時候,大家讨論的肖邦叙事曲也不是他,而是其他人的版本。
傅調的版本目前也有這樣的感覺。
在這位音樂廳負責人看來,如果時間能夠長久一些,比如說能夠有個十幾年。
那麽一代人的記憶可能會真的被修改成那樣。
傅調的肖邦叙事曲才是世界第一!
這絕對有可能。
因此這位音樂廳的負責人無比熱情地開口道。
“除了叙事曲之外,你的其他作品,例如貝多芬的奏鳴曲57号,勃拉姆斯的兩首狂想曲,其實都還蠻好的,我個人還是蠻喜歡的……這樣,我帶你看看音樂廳?”
“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畢竟後面你需要來進行演奏嘛。”
巴洛斯,也就是音樂廳負責人樂呵呵地拍了拍傅調的肩膀,摟着傅調便往音樂廳裏面走去。
随後突然想到了什麽,對着身後的那位市政廳工作人員開口道。
“那啥,我就先帶着迪奧參觀音樂廳了,你就先離開吧?”
“行,回頭如果有什麽問題,記得聯系。”
市政廳工作人員點了點頭,便直接轉身離開。
而傅調則被巴洛斯帶到了音樂廳内。
等巴洛斯在後台将所有的燈光打開後,看着音樂廳裏的一切,傅調震驚了。
這個音樂廳層層疊疊,有點柏林愛樂的那種葡萄莊園的感覺,可是卻又有另外一種感覺。
所有人都分散在四周,圍繞着正中間的樂池。
音樂廳中間的鋼琴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神聖。
你可以坐在任何一個方位去聆聽舞台中心的演奏。
傅調隻是靠想,都能想象到在這邊,每個地方的觀衆似乎都能得到最完美的音響效果。
因爲……
傅調看向了身邊牆壁上的孔洞,略微摸了摸,對着巴洛斯開口問道。
“這個是聲學裝置?”
“嗯,這個是我們專門找人設計的,正常的音樂廳都是和你看到的那樣,基本上都是那些鞋盒模樣的,音樂的聲音向着牆後面撞過去後,然後反彈向音樂廳内的所有人,但是我們這個不同……”
巴洛斯帶着傅調往下面走去,很快便走到了最中心,也是最底層的樂池内。
站在月池的正中心看向四周。
傅調非常明顯地注意到了一點,那就是這些牆壁并不是平整的,而是一個接着一個的凸起。
這些凸起将聲音反射向音樂廳的四周,似乎可以直接撞向音樂廳最後面的那些孔洞,随後在孔洞内傳播,将音樂籠罩住整個音樂廳?
其中還有很多很多更爲複雜的設計,傅調看不出來。
他也不是學習聲學方向的,所以他隻能看個大概。
這些還是在他之前的音樂廳經驗上得到的。
那種鞋盒模樣的音樂廳是這樣設計的,這種可能也是同樣的原理。
這位音樂廳的負責人巴洛斯似乎也說不出什麽特别的東西,他隻是摸索着自己的下巴,遲疑地解釋道。
“雖然我不太懂爲什麽這麽設計,不過根據之前在這邊演奏過的人說,他們漢堡音樂廳的演奏體感是目前他們演奏過的最好的,我自己也是一名音樂家,我是拉小提琴的,我的感覺也還不錯,如果你想的話,你也可以試一試?”
說罷,他指向放在音樂廳中間的鋼琴,對着傅調開口道。
“施坦威,我們漢堡本土産的,你試試看,如果體感不太好的話我可以喊施坦威那邊的造琴師傅過來,進行一些修改,幫你改善一些手感。”
“我試試看。”
傅調點頭,走到鋼琴前,伸手摸向面前的鋼琴,打開鋼琴的琴蓋後,随便按下幾顆音。
鋼琴的手感略微偏硬,對于傅調而言并不是特别的習慣。
但是鋼琴的聲音很好,似乎經過特殊的調校?
在這樣的鋼琴聲音之下,傅調甚至感覺這台鋼琴和這個音樂廳内的一切幾乎連接在了一起。
讓整個音樂廳跟随着他手指的波動而流動。
這個感覺……
有點像之前他演奏神級現場的時候,那種掌控整個音樂廳的感覺。
感受着這個聲音,傅調略顯驚訝地看向身邊的負責人。
“這個音樂廳的聲學構造……”
“很厲害,對吧?”
那人樂呵呵地開口道。
“正如同你聽到的那樣,很多人在這邊演奏的時候,都會驚訝于這個音樂廳的活性,他們甚至感覺這個音樂廳是活着的音樂怪物一般,而他們,則是這個怪物的操縱者!演奏的感覺……很爽!就好像當一名作弊者去打遊戲一樣!”
“是的,這個音樂廳的感覺真的很讓人震撼,不愧是……”
傅調猶豫了一下,想了一下詞語後,開口道。
“不愧是……八億工程的巨型建築。”
“……”
原本還在那個地方驕傲的巴洛斯情緒不由得凝滞下來,尴尬地咳嗽了兩聲,小聲道。
“這個八億歐元就不要說了,真的有些丢臉。”
“抱歉。”
傅調突然意識到這個八億并不是誇贊易北音樂廳,立刻道歉了一聲,随後轉移話題問道。
“話說……這邊的常駐樂隊将會是誰?”
“NDR Elbphilharmonie Orchester,北德廣播易北愛樂樂團,之前爲北德廣播交響樂團,你應該知道。”
“知道,德意志頂級樂團之一,和慕尼黑廣播交響樂團差不多。”
“是的,這一支樂團的強項曲目爲布魯克納以及貝多芬等古典樂派以及浪漫樂派的作品,還有部分現代派作品,如果你喜歡的話,你可以找他們演奏現代派的一些作品。”
巴洛斯輕松地開口道。
“今年也剛好換了指揮,換了阿倫·吉爾伯特,一位來自于漂亮國的指揮家,出生于紐約,日内瓦國際音樂大獎賽第一名,至于其他的我就不太清楚了,畢竟我隻是音樂廳的負責人,并不負責北德廣播愛樂的具體事項。”
“嗯,我知道了,多謝。”
傅調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清楚。
看着傅調如此,巴洛斯樂呵呵地介紹着音樂廳内的一切,随後帶着傅調從音樂廳離開,來到了音樂廳後面的位置。
這個地方也同樣屬于音樂廳的後台,但是這個地方最準确的講,應該是準備室。
當巴洛斯打開準備室的大門後,看着面前的一切,傅調不由得愣住。
這個準備室……
太漂亮了!
這個準備室應該是他見過的,最漂亮,最完美的準備室,甚至沒有之一。
巨大的落地窗成整片挂在房間的邊緣。
溫和的陽光透過這落地窗,灑在鋼琴上。
即便還沒有走進,傅調便也能感受到陽光灑在身上的那股暖意。
而透過窗戶,你能非常清晰地看到窗外的易北河畔以及那些港口停靠,随着海風波浪上下起伏白色帆船。
很美。
美的讓人心神放松。
周圍的那些小裝置,例如膠囊咖啡機,水果籃,還有無重力躺椅就更不用說了。
如果說其他地方的準備室就是純粹的一個給你準備休息的地方。
那麽這個易北音樂廳的準備室,則是能夠給你一種家的感覺。
甚至讓你想要躺在這個地方練琴,十天半個月都不想要出去。
“這個地方……真的是準備室?”
“當然,這個是專門爲你們鋼琴家準備的房間,隔壁還有其他的練習室,爲各個樂器準備,畢竟……”
巴洛斯說到這個不由得尴尬笑了笑。
“畢竟這玩意說到底,花了整整八億歐元,總不能弄一大堆豆腐渣工程來忽悠你吧?不然到時候其他的那些藝術家不肯來這邊演出怎麽辦?把這個地方當成一個純粹的景點來看嘛?”
“說的也是。”
傅調聽到這邊後不由得笑了笑,點頭贊同道。
正如同那人說的那樣,八億歐元的錢都花了,你還不把他們這群藝術家給哄好一點,到時候人家都跑了怎麽辦?
就真的把錢都打水漂了?
雖然感覺這個八億歐元能夠回本的幾率幾乎爲零,但是總不能全都打水漂吧?
總得要讓它産生點經濟作用吧?
這個便是他們這群人心中的想法。
這也就是爲什麽這些細節上都做的那麽令人舒适的主要原因。
帶着傅調在這邊參觀了一圈後,負責人對着傅調開口問道。
“根據之前的時間安排表,你的演出是在後天,你的酒店定了嗎?”
“還沒有。”傅調搖頭:“最近并不是旺季,所以可以臨時定,我記得漢堡的酒店并不貴。”
“沒定就好。”
巴洛斯聽到這邊後不由得咧嘴笑道:“沒定的話,那麽你就用我們易北音樂廳樓上的威斯汀酒店吧,剛好他們也才剛剛開業,作爲接待剛剛好。”
說罷,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房卡,撓了撓頭。
“本來還想說如果你定了房間的話,要不要退來着,還好你沒有定,剛好這個房間你也可以用起來,裏面的所有吃喝我們易北音樂廳買單,不用擔心,畢竟這裏是易北音樂廳的第一次對外營業,而你們是我們邀請的客人,你們值得我們如此招待。”
“多……謝?”
傅調有點驚訝地接過巴洛斯手中的房卡,上下打量了一翻後,撓了撓頭,感覺有點奇怪。
原來易北音樂廳上面還有酒店的嗎?
他一直以爲易北音樂廳上下就是一個單純的音樂廳來着。
看着傅調接過了房卡,巴洛斯放松地笑了笑,對着傅調神神秘秘地小聲開口道。
“這間房間非常不錯,我特地給你找了一個拐角位置的房間,希望你能喜歡。”
說罷,他拍了拍傅調的肩膀,帶着傅調來到了客用電梯上,指着上面最頂層的按鈕道。
“一個最好的觀景房,還有……最好的鄰居!”
傅調一開始還有些疑惑,但是當他拿着手中的行李還有房卡按照巴洛斯的指引,跟着酒店的工作人員來到自己的房間後,他就明白了剛剛巴洛斯說的沒有任何問題。
這個地方的景色,幾乎是整個漢堡的最高點。
如同剛剛的準備室一般,巨大的落地窗将一切景色映入傅調的眼中。
而他,将在樓下的音樂廳内,與其他幾位被邀請者,代表全球的鋼琴家,進行演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