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在這一篇報道之後的,便是和傅調的簡單采訪。
可是這個時候,克勞斯已經看不下去了,他第一次感覺這些雜志是這麽的能吹牛。
這吹的也太離譜了吧?
古典音樂之光都出來了?
雖然他也經常吹傅調,說傅調這個地方不錯,那個地方不錯,簡直就是古典音樂未來的希望什麽的。
可是那也就隻是口頭表揚,并沒有實際上吹出來。
像這種直接挂在報紙上的吹捧,簡直是肉麻到……
令人發指!
爲什麽當初這群人都不這麽吹我?
克勞斯輕輕咳嗽了兩聲,對着面前的店長開口道。
“那個……請問還有什麽其他的雜志有關于迪奧·傅的報道嗎?或者是關于薩爾茨堡音樂節的報道,如果有的話,幫我都裝起來,可以嗎?”
“薩爾茨堡音樂節?讓我看看……”
店主雖然是西班牙人,但是德語說的還算是比較不錯。
況且薩爾茨堡音樂節,以及傅調的名字并不難以尋找。
他快速翻閱着音樂類雜志區域的所有雜志後,找到了關于傅調的内容。
一共差不多十來本。
其中大概有7本是吹捧傅調的,将傅調放在首頁上直接吹的。
即便還沒有看其中的内容,克勞斯都已經感覺雞皮疙瘩都有一點點起來的那種。
而剩下來的幾本,則是将主要描述的的是薩爾茨堡音樂節的内容。
貌似是一個長篇報道,隻是簡單介紹了一下最近的演出。
似乎沒有提及關于傅調的内容。
但是……
克勞斯總感覺這群人好像可能會在裏面繼續提到傅調。
其他那麽多人都在讨論關于傅調的演奏,就你們幾家不去讨論,你是不是顯得略微有那麽一點的的,不太合群?
在确認完了所有的書籍信息,那位店長将這些雜志捆紮完成後,拍了拍最上面的那本,對着克勞斯笑着道。
“克勞斯教授,看在您買這麽多書的份上,這些書就一口價100歐賣給您吧,多的就不要了。”
“那麽……多謝了。”
克勞斯眼睛一亮,對着他點了點頭,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5張20歐的鈔票遞給他後,樂呵呵地接過店主手中的書籍,随後手臂猛的一沉。
看這個店主抓着這麽多書還沒有什麽感覺,輪到自己抓這些書的時候,那股重量果然上來了。
他無奈地看了一眼手中的書籍,對着店主點了點頭,揮手道。
“那麽我就先走了,回頭有空再聯系。”
“好的克勞斯教授,回頭多照看照看我的女兒啊,她一個人在學校裏不容易,我這個做父親的,也沒有能夠給予她什麽幫助……”
店主在那邊一邊念叨,一邊将這100歐收入櫃台内,好好地保存了起來。
随後想了想,又從自己的口袋裏掏了幾十歐進去。
雖然這個店是他的,但是營業額還是要算的。
就算是這種小店,他們的東西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自己用不付錢的。
雖然說最後的錢還是要回到他們手中,可是如果亂用自己店裏的東西不付錢,賬單到時候變得一塌糊塗,就不太好計算了。
克勞斯用力拉着手中的書籍離開那家零售店鋪後,走到附近不遠的汽車站,跟了兩三站路後,便到了柏林藝術大學的門口。
他晃晃悠悠地将手中的書籍搬到了自己的琴房裏面後,伸手将這些書籍打開,仔仔細細地翻閱了起來。
随後,他震撼了。
他之前可能還隻是感覺這些人吹捧人可能有些太過于用力,根本不按照正常的吹捧邏輯去走,簡直搞的太扯淡了。
但是現在,他卻沒有了這個想法。
因爲幾乎所有人都是差不多的吹捧邏輯。
大家都在用着相同的方式去吹捧着傅調,還有其他傅調樂團之中的人。
根本沒有任何一個人稍微收斂一點。
什麽古典音樂未來的光,這種都已經屬于是比較一般的吹捧詞。
甚至有一家比較小的雜志,那邊直接說傅調他和他的樂團,已經成爲古典音樂現在的燈塔,指引着未來的方向。
居然還能這麽吹?
克勞斯他也感覺自己是認識傅調的,和傅調的關系也還算可以吧?
畢竟自己和傅調在一起工作了那麽長的時間,也教了傅調那麽多的内容。
這個才出去多久,怎麽感覺就有那麽一絲絲的陌生了?
這個真的是傅調?
克勞斯想了想,繼續翻看起那些其他的雜志,也就是那些沒有将傅調放在封面的雜志,想要看看那些人是怎麽評價薩爾茨堡音樂節的。
結果和他想的差了很多……
這些小的雜志裏面,居然誇獎傅調誇贊的更爲用力,簡直就好像傅調是他們的再生父母一般。
傅調能夠給他們演奏音樂,簡直就如同神迹一般。
雖然說誇贊其他人也有差不多的誇張,但克勞斯依舊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感覺到了一陣混沌。
傅調他……
真的這麽牛逼了?
這個也太離譜了吧?
傅調他現在都已經達到了這個水平?
你确定這個真的是傅調,而不是其他的什麽人?
克勞斯頭一次感覺到自己對于自己的這位學生的陌生。
就好像傅調從來沒有跟他上過課一般。
他甚至不知道是自己對于傅調太過于熟悉,以至于沒有了新鮮感。
還是因爲那些人對于傅調太過于陌生,傅調的演奏超過了他們的想法,以至于他們對于傅調的誇贊太過于奇怪。
種種思緒在克勞斯的腦子中回蕩,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好。
他想了半天,最終還是起身,邁步走到秘書處的附近。
此時此刻秘書處這邊隻有主秘書一人在。
雖然叫做秘書處,但是這個地方其實更像是一個負責雜活的。
就是學校裏的幾乎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這個秘書處的人幹。
比如說學校的課程安排,考勤和考試通過與否,學校經紀人,招聘通知,圖書管理,諸如此類……
基本上伱想到的,想不到的,全部都是由秘書部這邊的人做。
所有的郵件也是通過秘書部這邊的人發送。
在學校裏一直有人說,出了問題就去找秘書部的人,他們會幫你解決一切問題。
如果能解決的話。
當然,他們更多的是負責一個傳達的責任。
因爲考試通過與否是需要老師決定的,老師決定後秘書部這邊進行審核,然後發布。
學校招生的事情也是先由各個專業老師決定招誰後,秘書部這邊的人負責傳達。
招聘通知之類的事情也是同樣如此,所有的都是先丢到外事部,然後那些人審核後丢給秘書部的人,秘書部的負責人再傳達給全校的同學。
所以雖然可以什麽事情都去找秘書部的人,但是在他們職責之外的事情,基本上最好不要太抱有期待。
克勞斯來到了秘書部的前面,伸手敲響了門,屋内正在百無聊賴寫着郵件打算群發的秘書立刻起身,對着克勞斯點了點頭,開口道。
“早上好克勞斯先生,您今天的面色看起來真的不錯。”
“早上好克裏斯蒂安先生,您也同樣如此。”克勞斯先與秘書克裏斯蒂安微微鞠躬寒暄片刻後,對着他開口問道:“克裏斯蒂安,我想要找幾份資料,我需要一些關于迪奧·傅的文件,一些關于他音樂會演奏的錄像或者錄音,請問……”
“啊,迪奧·傅,您的學生是吧?博士?我如果記得沒錯的話……”
克裏斯蒂安似乎記憶力很好,他隻是聽到了傅調的名字,便直接走到了相對應的地方。
在那個地方翻閱着手中的文件後,确認了文件所在的位置,轉頭對着克勞斯開口道。
“很抱歉克勞斯先生,我們這邊的音樂圖書館裏面僅僅隻有保存傅的《肖邦國際鋼琴比賽音樂會》錄音,以及部分《迪奧·傅的歐洲行》歐洲巡回音樂會錄音,除此之外,還有一份最新由德意志留聲機公司旗下所生産的,《迪奧·傅與魯爾音樂節》的錄音。”
他起身走到一邊點了點手中的平闆後,邊上的打印機便嗡嗡嗡響了起來,過了片刻,一張紙落在了他們倆人的面前。
秘書将這張紙撿起後,遞給了克勞斯。
“我最近也看到了關于傅在薩爾茨堡音樂節的演奏,我知道他演奏的很是厲害,但是很抱歉,我們這邊并沒有錄音。”
“額……你也看到了他的報告?”
“當然,我們學校圖書館裏面一直有進各大音樂雜志,所以今天雜志剛剛過來的時候,我就看到了有很多很多關于傅的演奏,對于他的演奏,我隻能說……很是優秀,但是具體什麽樣,我并沒有一個絕對準确的答案。”
克裏斯蒂安對着克勞斯聳了聳肩膀,表示自己的無奈。
“該死,我忘了這件事,我才爲了一大堆今天的雜志花費了差不多一百歐的價格,早知道……”
克勞斯咬着牙吐槽道。
他拿着手中克裏斯蒂安遞給他的文件想了想,随後對着克裏斯蒂安開口問道。
“那麽……有沒有其他的什麽地方可以看到傅的演奏?”
“或許你可以通過網上的一些信息看到關于傅的演奏?或許?”
克裏斯蒂安對着克勞斯聳了聳肩膀。
他也沒有一個絕對正确的答案,隻能對着他盡自己可能提着意見。
“我也不知道,你可以自己去尋找看看……”
“克裏斯蒂安!!!”
克勞斯還沒有反應過來,身後便又有一個聲音響起,聲音略微有些熟悉,克勞斯轉過頭看向身後,發現了哈勃正站在那邊揮舞着手中的雜志。
“克裏斯蒂安,我問你,你這邊有沒有關于傅,還有他的樂團的唱片收錄?或者錄音資料?我現在就想要,我真的一刻都沒有辦法忍住了,這麽高的評價是從我手中走出來的?我真的沒有辦法相信……啊?克勞斯?”
站在門口大聲喧嘩的哈勃看到了同樣站在屋子裏面的克勞斯,吵鬧的聲音不由得停下,看向克勞斯有點驚訝。
“我的天?克勞斯教授?您來這邊……也是想要來看關于傅調的事情?您也知道了他的音樂會表現?”
“不然呢?”
克勞斯看向身後一驚一乍的哈勃,略微皺眉有點不解:“我的學生我不去了解一下什麽情況嗎?他們誇贊的也太過于肉麻了一些,我甚至都有點奇怪,我的學生真的彈的,這麽強?”
“唔……”
哈勃表情怪異:“有沒有可能,你的學生彈的就是這麽強,隻是你一直沒有注意罷了……”
說吧,他走到克勞斯的身邊,對着那位秘書長開口問道:“克裏斯蒂安,幫我查詢一下,有沒有他們這次演奏的錄音錄像,如果有的話,發給我一份。”
“抱歉,哈勃教授,剛剛和克勞斯教授說過了,我們這邊并沒有關于傅的錄音記錄,很抱歉。”
“啊,沒有啊,那就有點可惜了,我是真的想要聽聽看我的學生們最後究竟可以完成什麽樣的表現,看着這些報紙是真的讓人心裏癢癢的。”
“我倒是更爲好奇傅他究竟做了什麽,能夠讓那麽多人專門爲他寫一整篇的報道,這個也太過于離譜了一些……”
克勞斯搖了搖頭,用視角的餘光看了一眼邊上的哈勃後,快步向着音樂廳外面走去。
既然克裏斯蒂安這邊也沒有關于傅調的信息,那麽他就隻能回去聽聽看傅調的其他内容了。
比如說自己之前已經預定,才到貨沒有多久,還沒有聽過的傅調神級現場的表現。
他知道傅調的鋼琴水平實力強,這個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他根本不知道傅調的室内樂水平居然也能這麽強。
在看到那麽多的報紙推薦傅調的魯爾鋼琴節的時候,他的心情是比較平靜的。
神級現場這樣的演奏其實是非常正常的。
但是看到那麽多的報紙在報道傅調的室内樂的時候,他承認,他的心開始慌了。
他開始不由得開始幻想,傅調他會不會從鋼琴獨奏轉到室内樂去。
畢竟室内樂也是一個同樣很重要的音樂市場。
傅調現在在鋼琴這邊達到了神級現場後,他是真的有可能覺得自己差不多到頭了,就放棄繼續鑽研鋼琴,而轉向室内樂的部分。
因此在看着邊上的哈勃的時候,他突然心中湧起了一份危機感。
他媽的,自己好好地培養的學生不能就這樣讓其他人搶走了!
老朋友卡普斯汀也就算了,人家好歹可以算得上是現在鼎鼎有名的作曲家,爵士樂寫的非常牛逼。
傅調似乎對于爵士樂很有興趣的樣子,自己肯定阻止不了傅調學習爵士樂。
所以他才那麽爽快地同意了傅調去跟着卡普斯汀學習。
但是室内樂,他本身就是想要傅調多接觸接觸不同的音樂形式而建議傅調去學習的啊!
開什麽玩笑啊!
隻是過去接觸一下,讓他接觸面更廣,結果自己看中的學生成爲了室内樂方向的大佬?
看這些評論的模樣,似乎是想要讓傅調專注于鋼琴室内樂方向發展?
這怎麽能同意?
可是……
傅調他不會真的特别喜歡室内樂吧?決定徹底轉型,轉向室内樂的方向發展,成爲一名室内樂演奏家?
應該……不會吧?
克勞斯越想,可能性越大。
他飛快地回到自己的房間,糾結了許久後,打了好幾個電話。
并沒有給傅調,而是給了其他的幾位老師。
比如說塔哈的小提琴老師,米拉的大提琴老師。
至于卡米洛……
他的老師就是哈勃,這個根本不用打。
他知道哈勃教室内樂教的好,可是不是讓你把他的學生偷過去啊!
因此,克勞斯電話聯系了一番,看到兩個人都有空後,找了兩位老師到了一間小房間内聊了許久。
正如同他想的那樣。
他們三位老師對于室内樂的想法都差不多。
傅調,米拉,以及塔哈本身就是走獨奏方向的,他們參加室内樂隻是拓寬他們的音樂視野。
并不是讓他們徹底加入室内樂,走室内樂演奏家方向。
雖然說這句話可能并不是什麽好聽的話,但是……
獨奏能夠成爲世界頂級藝術家,爲什麽非要走室内樂和别人合作共享榮譽?
雖然說室内樂最頂級的那一批人,他們的水平同樣非常不錯。
但是如果以知名度論成績的話,獨奏絕對更爲占優。
因此,三人商量好,确認了三人都沒有任何問題後,便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地盤,打開手機開始聯系他們的學生。
克勞斯回到了自己的琴房裏面後,讓後面的學生先不要跟着他上課,給自己找了一個沒有人注意道的地方後,打響了傅調的電話。
并沒有人接,似乎是在通話中。
他的心一沉,等了幾分鍾後,再次打響傅調的電話。
依舊在通話中。
這次,克勞斯并沒有等待,而是一直在打傅調的電話,直到他能打通爲之。
聽着無數的正在通話中的鈴聲,他甚至有那麽一絲絲懷疑。
懷疑傅調是不是拉黑自己了。
不過很快,他心中的疑惑便消去大半。
因爲他的電話打通了,傅調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喂?早上好,克勞斯教授。”
傅調走到房間的邊緣,伸手随意地端過一杯沒有任何奶和糖的三倍濃縮,一飲而盡。
口中的苦澀讓他的大腦變得格外清醒。
再配合上窗戶打開後,門外森林裏飄過的那抹清冽的風,讓他整個人的精神顯得略微有些振奮。
傅調就這麽站在窗戶的風口,透過茂密森林之中縫隙看向遠處的城堡,對着克勞斯開口問道。
“教授,找我有什麽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