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暫的休息過後,卡米洛咬牙切齒地跟着傅調來到了其他兩個人的房間,也就是塔哈以及米拉的房間,輕輕敲門。
卡米洛原本以爲她們兩個人應該和自己一樣,對于剛剛結束休息就要去排練感覺到非常的不适應,甚至想要好好地睡一覺。
隻是沒有想到,在他面前的屋門打開的那一刹那,米拉以及塔哈兩人已經換好了衣服,換成了一件很是輕松的衣服,然後背着自己的琴箱,看向打開門的卡米洛,微笑着開口問道。
“走?”
“走……”
卡米洛無言,耷拉着手中的中提琴樂譜跟着兩人的身後,走向傅調。
他真的沒有辦法理解面前的這些人,他們真的一點點都不會感覺到疲憊以及累的嗎?這個也太離譜了吧?
開什麽玩笑!
坐車坐了快十個小時來到薩爾茨堡,剛剛過來還沒有享受一下這個五星級的酒店設施,休息休息,就要準備去排練。
周圍還有那麽多的藝術家表演不去聽嗎?
還有那些其他的藝術活動不去看嗎?
拜托,你們看看周圍遊客那種興奮的感覺,稍微帶一點點同理心吧,這個是個音樂節,是節日,節日懂嗎?節日就是用來開心的,就是用來歡樂的,你們怎麽這麽嚴肅?就算你們是節日的演出人員也不應該這麽嚴肅啊?
你們難道真的一點累的感覺都沒有嗎?
最起碼,薩爾茨堡的特産,莫紮特巧克力總得要去買一點吧?莫紮特的故居還有莫紮特博物館了解一下?
這麽多的地方他們去都不去,看都不看,過來将行李放下來後第一時間便是直接商量着去排練。
這群人,真的是……
……
“變态啊!!!!”
不僅僅是卡米洛,此時此刻正在傅調樓下的一位記者看着自己搞到的那些信息,看着那些在薩爾茨堡音樂節工作的藝術家,目光中滿是震撼。
“我原本以爲阿格裏奇算是特例,卻沒有想到這些其他的藝術家每一位都那麽的努力!這個真的是……太令人震撼了!”
魯斯,西班牙人,音樂雜志的特約記者,專門負責采訪全球各個地方的音樂節。
也就是他,他在樓下剛剛看到阿格裏奇的時候原本想要和阿格裏奇聊一聊,看看阿格裏奇的想法,卻沒有想到阿格裏奇直接忽視了他,一路跑着去練習。
雖然有點尴尬,可是對于他這位記者而言,其實也還算可以,沒有那麽的難受。
你要知道這種隻是簡單的不怎麽理會,還有其他很多的人對他的态度還更爲惡劣呢。
甚至還有那種直接噴他是個辣雞的人都有,就這點不在意算什麽?
他這一次來薩爾茨堡音樂節并沒有将自己的視線放在音樂節的演奏上。
這種話題做的人太多了,并沒有什麽出彩的地方。
因此他選擇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薩爾茨堡音樂節的演出前排練上,拍攝剪輯演出前的衆生相。
因爲他是音樂雜志的特邀編輯,因此他出入并沒有那麽的受限制,除了要自己交房費之外其他一切都好。
而就算這些交的房費,隻要他能夠寫出相對不錯的稿件出來,這樣簡單的住宿費他們雜志還是可以報銷的。
他此時此刻正看着自己最近幾天搜集到的信息,目光滿是震撼。
“我之前一直以爲那群音樂家來參加這些什麽音樂節,也是和我們差不多,過來玩玩的交易,玩完了就直接走的那種,但是他們好像完全不是那個樣子啊!”
他找了好幾張照片,看着上面的内容一時間有點懷疑自我,懷疑這個真的是他拍到的?
他翻看着手肘的照片,尋找着上面隐藏在人群之中的那些藝術家,可是他翻了很久,都沒有發現任何一位藝術家在這邊玩耍嬉戲,甚至連看熱鬧的都沒有。
是他們并不喜歡熱鬧嗎?
很明顯并不是的。
因爲……
市中心的琴房爆滿了。
有很多的琴房都已經停止預約,并且表示不允許沒有預約的人靠近其中。
突如其來的封路,很明顯是有什麽人在其中。
他悄悄溜溜地找人幫忙預約了一下琴房後,然後發現……
很多很多的琴房裏都住滿了頂級的大師。
有一些人有自己的琴房,例如阿格裏奇,她在自己在薩爾茨堡的朋友家開始練習,他沒有辦法拍到阿格裏奇練習的模樣。
但是其他人就不一樣了,很多沒有練琴門路的人,也就是那些小的音樂家藝術家都會會選擇在琴房進行最後的練習。
密密麻麻的人群占據了琴房的每一分鍾。
魯斯站在琴房的角落悄悄溜溜地拍攝着那些人的照片,将他們每一位藝術家都射入其中。
越是拍攝,越是震撼。
而這個震撼即便他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也沒有辦法抑制。
都在練琴,所有人都在練琴。
特别是……
魯斯拿出了傅調,卡米洛,米拉以及塔哈的四人組照片,看着上面的四人,他的眼睛不由得眯起。
“其中最變态的就是這四人組,鋼琴的這個人應該叫做迪奧吧?迪奧傅,聽說是來自于華國的一位鋼琴學生,一年前拿下了肖邦國際鋼琴比賽冠軍,與此同時拿下了當年的最佳鋼琴協奏曲的稱号,很厲害,不僅如此,在一年後他第一次進入魯爾鋼琴節,他就直接拿下了今年的年度最佳新人,或者叫做魯爾鋼琴節的最佳成就獎!這種人應該是全球到處跑的那種吧?爲什麽他還在練琴?”
他怎麽想都沒有辦法想明白,阿格裏奇他是知道的,阿格裏奇是屬于那種半年不練琴,一練琴練半個月的那種,她最爲引以爲傲的技能,便是她的練琴效率。
單純讨論練琴效率,她可能是全球第一的鋼琴家。
因爲太過于緊張,她能一晚上練成别人半年的作品出來,連續練習十個小時。
而她同樣也能半年乃至于一年不練琴,狀态還不會下滑。
這個迪奧很明顯和阿格裏奇差不多,雖然名氣已經可以算得上是很不錯,在全球也能夠有得上名聲的那種。
從來沒有聽過他不練琴的傳說,那麽也就意味着,傅調他應該是天天練琴的。
而這樣一位天天練琴的鋼琴家,在薩爾茨堡音樂節剛剛開始之前,居然還在練琴?
他還不是那種保持手感的練習,而是很努力的在練習,練習的時間基本上都是十個小時起步。
開什麽玩笑???
魯斯看着傅調滿腦子疑惑,他怎麽想都沒有辦法想象出來傅調這樣的人每天練琴十個小時。
總不能他們帶手機進去玩,然後一邊玩手機的時候一邊練琴……個屁啊!
他們都是成名的鋼琴家了,又不是音樂學院裏面的學生,怎麽可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可是如果不是帶手機去琴房裏面玩,他們怎麽能在琴房裏面呆十個小時?
這個也太離譜了。
不僅僅是傅調,還有他身邊的其他人。
作爲一名音樂記者,他對于音樂家不要太過于熟悉,就算是不怎麽出名的也同樣如此。
隻要他們能夠有一點點的名聲,例如卡米洛這樣的,他就能将這群人的底細把個透徹。
依舊是比如說卡米洛,别人可能并不知道他的水平究竟如何,但是他作爲一名記者是知道的。
這個人最近在柏林愛樂團那邊顯得格外引人注目,甚至可以說他一個人帶動了柏林愛樂中提琴的發展,讓這個樂團獲得了更多新生的力量。
名聲不顯并不代表着這人的水平狀态不行,僅僅隻是意味着,這人沒太多的名聲,僅此而已。
而卡米洛這樣的未來樂團中提琴首席,他也沒有展現出任何一點點作爲首席的驕傲,反而陪同傅調練習了整整十個小時沒有任何的松懈。
最起碼,他在琴房裏呆了十個小時。
其他的兩人就更不用說了,一人是大提琴的未來希望,如同馬友那般強大。
另外一人則是小提琴的技巧狂魔,走的是帕格尼尼方向的。
這樣的任何一人正常來說應該都是在全球範圍内頂級的藝術家,他們都已經達到了這樣的境界,基本上并不會寫和那群普通人一般天天練習那麽久。
因爲他們的基本功基本上沒有任何問題,而他們所出現的問題,僅僅隻是在音樂的細節處理上。
這群人在音樂節之前這麽努力的練習,那麽隻有兩個可能。
第一,他們在追求音樂的極限,看看自己能夠将音樂演奏成什麽模樣。
第二,那就是他們完全不知道自己等一下要上台演奏,他們現在的行爲隻是……臨時抱佛腳。
這兩個可能讓魯斯去思考,他覺得自己更爲傾向于第一個可能,而并非第二個。
薩爾茨堡音樂節是是一個什麽模樣的現場啊,世界上幾乎最強的音樂節和你開玩笑的,如果你什麽準備都沒有就這樣直接跑過去,用幾天的時間準備音樂節,那麽你将會隻有一個可能。
成爲薩爾茨堡音樂節的笑話,成爲全世界藝術家的笑話。
而這群人之中的任何一人能夠承受的起這樣的後果嗎?
很明顯沒有任何一人!
魯斯看着手中自己拍攝的照片,低着頭會想起自己當時第一次遇到傅調以及卡米洛的場景,電梯裏傅調的嚴肅以及卡米洛的樂觀,不由得眯了眯眼睛,緩緩搖頭。
“看來他們對于自己的演奏,期待的不行啊!”
叮!
魯斯放在一邊的電話突然響起,魯斯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碼,臉上的嚴肅立刻散去,變得谄媚了起來。
“喂?主編?中午好,希望你有一個美好的一天,請問你有什麽事嗎?”
“有什麽事?魯斯!我提醒你一聲,你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給我發你新的稿件了,雖然我知道你寫音樂類稿件并不容易,古典音樂總不能像是那些狗仔一樣追着那些音樂明星到處跑,追逐人家的隐私什麽的,但是……你是記者!聽到了嗎?你是記者!勞資他媽的給你錢并不是給你在外面潇灑的,勞資要的是報道,是關于各個藝術家的專訪!你他媽的聽得懂嗎?我問你一句,勞資的,稿子呢?它,在哪裏!!!”
即便魯斯已經提前将手機放到了距離自己耳朵很遠的地方,但是聽到耳朵裏聲音的時候,臉上的還是不由得變了變臉色,然後用着更加谄媚的笑容柔聲道。
“我知道,我知道的,主編您不用擔心,請您放心,稿件已經在寫了,我這邊和好幾位藝術家約好了采訪,他們也決定接受我的采訪,比如阿格裏奇,朗良月,馬友,卡普斯汀,主編我向你保證,一定都是您熟悉的名字!這份稿件絕對會讓你感覺到滿意,請您一定要相信我!我說的是真的!”
“嗯嗯,我知道,您放心,如果稿件沒有完成,我根本不會和您提起任何房費之類的報銷的,您相信我!”
“對對對,沒有問題,我不會太過分,我這邊正準備和幾位藝術家約好的專訪要開始了,主編您放心,明天,明天一定能給你一點驚喜!”
“是是是是,我之前是有幾次寫的不太好,但是請您這一次一定要相信我,真的,我已經徹底變了,我對于我手中寫的這篇真的非常有自信!這次肯定不會讓您失望!”
“……”
他連聲承諾,即便沒有在主編面前,可是他依舊格外的谄媚。
在連續承諾十來分鍾後,主編的怒火在他的軟磨硬泡的滅火器攻勢下逐漸消散,而他也長長喘了一口氣,擦去額頭上并不存在的汗水,癱倒在椅子上。
“老東西,天天這麽剝削我,遲早我要和工會的人一起罷工,狠狠地爆你金币!”
說完後他自己也樂了,似乎想象到了自己剝削主編的場景,整個人變得歡呼雀躍起來。
他在自己的椅子上轉了一圈,伸手拿起放在桌子角落的音樂會門票,看着上面寫着的内容,輕輕用手指彈了一下,吹了一聲口哨。
“我的職業生涯就寄托在你們身上了,希望您們能給力一點,不然的話,我感覺我就隻能去編一個稿子出來了……”
“……”
“事情的情況大概就是這樣。”
傅調并不知道有人挂念上了他,他拿着手中的樂譜,将其翻開,指着上面的最後和弦上的p對着衆人開口道。
“就按照我們之前練習的方向去演奏吧,我們都已經準備成這樣了,一切都已經沒有了退路。”
“拜托,不要說的這麽嚴肅好不好,你說的好像我們要死了一般,明明隻是一次音樂節诶!”
卡米洛在邊上吐槽,然後指着傅調手中的樂譜,滿臉愁容。
“迪奧,你知道嗎?我是親眼看着你手中的樂譜從一本嶄新的,都沒有1厘米厚的樂譜,逐漸變成現在的這個破破爛爛,一大堆褶皺,上面布滿字符,就連收廢品都不要的樂譜本,你就放了我們放了自己好嗎?給我們一點空間,我好累啊,十小時!”
他伸出雙手張開,比了一個十,滿面愁容:“十小時,十小時!你知道這三天我怎麽過來的嗎?我從小剛剛開始學習中提琴開始都沒有這麽狠,而你,迪奧,你直接讓我超越了我的練琴極限!讓我從一個緊緻的少男,開始變得松松垮垮,你看我的眼角!這個就是被你逼的!嗚嗚嗚……”
看着耍寶的卡米洛,傅調抽了抽嘴角,還沒有說什麽,邊上的米拉便開口道。
“傅調,我要!”
“?”
卡米洛原本抽搐的身體一頓,看着身後丁點大的米拉,滿腦子不解。
“啊?你要?你要什麽?”
“樂譜啊,你以爲什麽?”米拉茫然地看了一眼卡米洛,指着傅調破破爛爛的樂譜道:“這個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寶物,如果迪奧你後續不要的話,可以給我。”
“……”
卡米洛如遭雷擊,張着嘴定在原地,随後揮着雙拳暴跳如雷。
“這是個比喻啊,比喻懂不?我隻是舉個例子,并沒有說迪奧的樂譜沒人要啊!這樣,迪奧,你看我每天被你操……練那麽久的份上,之後樂譜不要的時候,記得考慮一下我!”
“還有我哦~”
邊上的塔哈依靠在牆壁上,身體的線條格外圓潤。
她微笑着對着傅調舉起手中的咖啡抿了一口,笑着道。
“别忘了我,我也很想要看看迪奧你的樂譜裏寫了什麽呢。”
“喂喂喂,你們别和我搶!明明是我先來的,我先說要迪奧的樂譜的,你們可别太過分了!”
“诶?不是我先說的嗎?”米拉歪着頭,眨了眨眼道。
看着身邊三人都變得逐漸向着卡米洛發展,傅調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無奈地攤手。
“等回頭音樂會結束後再說吧,不過現在我們是不是應該把注意力放在我們的音樂節上,畢竟……”
傅調走到後台窗簾的邊緣,伸手拉出一條小縫看向窗外的一切,嘴角微微揚起。
“舞台已經給我們準備好了啊”
抵達德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