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調沒有過多的猶豫,直接拿起手機地圖谷歌導航了一番,乘坐地鐵轉公交後來到了德意志留聲機公司的樓下。
在樓下,他的經紀人已經在那邊等待着他。
見到傅調過來,那人立刻上前與傅調握手,随後拍了拍傅調的肩膀,快速轉身向着屋子裏走去。
一邊走一邊道。
“傅,非常抱歉我現在這個時候才剛剛通知你這件事,這也是我才知道的,我原本以爲他們那邊的邀請應該會在明年的這個時候發出,但是卻未曾想到,他們今年就直接給我們遞交來了這樣的一個申請,他們已經在樓上了,在專門的會客廳中,具體的内容你們來交流。”
說罷,他帶着傅調來到了德意志留聲機公司的會客廳中,将門打開,讓傅調進去後便對着屋内衆人點了點頭,輕輕将門關上合好。
現在已經不是他能介入其中的。
屋子裏一共有兩人。
一位瘦削的女士拿着手中的筆記本,很明顯應該是一位專門負責記錄文案的人,可能是個類似于秘書之類的職位。
而另外一個人,則是大約有兩百來斤,挺着一個大肚子的中年白男。
他看着傅調進來後,立刻笑着起身道。
“傅,很高興能夠和你見面,我是魯爾音樂節德意志區的負責人,米勒,我負責所有在德國境内的音樂家交流。”
“傅調……”
傅調到現在腦袋裏還有一絲絲茫然,沒有弄清楚具體是一個什麽情況,自己爲什麽突然就被叫到了這邊,需要來參加這個什麽魯爾音樂節?
并且看自己那個經紀人的樣子,好像對于這個節日還非常在意,甚至打算運營兩年将自己運營進去?
傅調滿腦子疑惑,剛準備說什麽的時候,米勒便直接開口道。
“傅,你是不是對于我們魯爾鋼琴音樂節并不是特别了解?”
“嗯,确實有一些……”
傅調緩緩點頭,有點不知道說什麽:“我之前并沒有怎麽了解過這類音樂節,隻知道我的經紀人和我說的,魯爾音樂節是一個全球頂級的鋼琴音樂節。”
“沒事,那麽我就簡單給你介紹一下,用不了多少的時間。”
米勒樂呵呵地開口道。
“魯爾鋼琴節被譽爲世界上最重要的鋼琴節,每年在大約70場音樂會和公共活動中以無與倫比的數量和頻率展示具有頂級國際地位的藝術家,爲年輕藝術家提供有效、長期的支持是藝術節的明确目标之一;因此,年複一年,相當多的年輕鋼琴家、比賽獲獎者和才華橫溢的新人也被邀請在大型音樂節獨奏會上演出,因此我們完全可以自豪的表示,我們音樂節是年輕藝術家的搖籃。”
“如果僅僅隻是如此……我們并不足以稱得上是全世界最爲重要的音樂節,讓我們成爲最爲重要音樂節的,還有一些很重要的支撐,例如……”
米勒對着傅調擡起手,緩緩數道:“丹尼爾·巴倫博伊姆、瑪塔·阿格裏奇,阿爾弗雷德·布倫德爾、海倫·格裏莫、葉夫根尼·基辛、伊戈爾·萊維特、安德拉斯·希夫爵士、丹尼爾·特裏福諾夫,内田光子等人,我們都會定期邀請他們在魯爾區舉辦一系列獨特的獨奏會和音樂會。”
“最年輕的古典音樂界新人,以及那些久負盛名的古典音樂大師将在這個地方隔空對話,展現着他們各自對于音樂的理解。”
“從古典到爵士,從年輕到久負盛名,從大師班到獨奏會,無與倫比的廣度以及深度,便是我們魯爾區鋼琴節的最大特色。”
說到這邊,他稍微停頓了一下,笑着補充道。
“在音樂節期間,您是可以和那些頂級大師相互交流的,上一些他們的大師課,推進整個古典音樂界的發展,是我們的首要目标,在魯爾音樂節結束後,我們将會給今年表現最好的新人頒發獎項,而他将會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成爲我們的主要合作對象,而不再是以一位新人的身份進入魯爾音樂節。”
“怎麽樣?有興趣嗎?”
傅調其實在聽到巴倫博伊姆,阿格裏奇,基辛的時候,其實便已經同意。
能夠和這些全球最頂尖的頂級鋼琴家共同參加音樂節,享受着音樂,還會有誰能夠拒絕這樣的機會?
不僅如此,這并不僅僅隻是簡單的見面那麽簡單,而是一個門檻。
就如同之前在爵士俱樂部那邊那般。
之前布魯塞爾皇家音樂學院校長遞給他的那一份邀請函便是門檻,讓他能夠接觸到爵士樂圈子裏面的人。
如果沒有這個邀請函,傅調感覺自己可能距離那些玩爵士樂的人将會非常非常困難。
一直到後面這個圈子裏的人小心翼翼地接觸他之前,他都很難進入其中。
現在他獲得了進入爵士樂圈子的資格,并不僅僅隻是進入這麽簡單。
就最近的一些時間,他經常收到之前爵士樂那個圈子的邀請,有人問他要不要一起去演出之類,或者問他有沒有空來某某地方演出。
并不是傅調過來彈個琴就走這樣,而是願意付出一萬到五萬美元不等的邀請。
如果他願意的話,他完全可以接演出接到手軟。
還不用經紀公司的幫忙。
至于古典音樂他就沒有辦法這樣了,并不是因爲經紀公司的緣故,而是因爲他與那些頂級鋼琴家還不在同一個圈子裏。
現在大家都知道傅調他是一個新晉的鋼琴家,水平實力非常不錯,完全可以信任,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
但是大家如果要邀請演出的話,第一優先級肯定是要去邀請那些頂級大師,問問看他們有沒有時間。
而如果頂級大師沒有時間的話,爲了表達歉意,那些頂級大師一般會給出一個還不錯的人選作爲替補。
郎良月就是這樣,先從他老師那邊進入了圈子,然後獲得了替補的機會,最終成爲全球最頂級的鋼琴家。
不僅僅是古典音樂的圈子,其他地方的圈子也很重要。
你進入了圈子裏,你就擁有了很多的資源的可能性。
這并不是說什麽你必須要依賴圈子,沒有圈子你就活不下去這樣。
其實隻是說,如果有了圈子你能活得更加輕松一點,沒有必要這麽累。
累死累活辛辛苦苦幹了那麽久,還不如圈子裏輕輕松松接到的活,肯定怎麽想怎麽不爽。
而此時此刻在傅調面前的便是這樣的機會,一個進入頂級鋼琴家圈子的機會。
傅調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點頭道。
“可以,我可以參加。”
“行,既然你同意了,那麽等一下我就去和你的經紀人協商一下合同的内容,看看你經紀人那邊有沒有什麽别的想法。”
米勒早就猜到傅調會這麽說一般,滿意地點了點頭。
“至于演出的價格,大概一場是幾千歐元左右,并不多,不過如果你能夠拿下今年的最佳新人的話,那麽到手的價格可能會有個幾萬歐元,不過獎金隻是一個附帶的,我感覺你或許也不會特别在意獎金這件事。”
“……”
傅調莫名其妙地很想要說自己很在意獎金,不過隻是抿了抿嘴,并沒有說出來。
負責人米勒也同樣沒有注意到傅調的想法,他隻是繼續道。
“2016年的魯爾區鋼琴音樂節,我們将會将我們的焦點集中在約翰内斯·勃拉姆斯,馬克斯·雷格逝世100周年紀念和費魯喬·布索尼150歲誕辰紀念上。”
“如果你還有其他什麽的作品想法,歡迎給我們發郵件進行咨詢,我們會提前給你做好相對應的歡迎海報以及相對應的場刊。”
“哦對了,今年支持你進魯爾音樂節的不是别人,是你的老師勞倫斯,還有德意志留聲機公司一起努力這才成功,他們找了人才讓你進去,記得多謝謝他們。”
說罷,他對着傅調點了點頭,便直接轉身離開,而他身邊的那位秘書則是留了下來,等傅調簽下意向協議,傅調經紀人進來後,與經紀人交流一番,這才離開會議室。
似乎去到了另外一個地方,準備合同這樣。
等秘書離開後,經紀人才看向傅調,笑了笑。
“傅,恭喜,如果你這次魯爾音樂節的發揮能發揮的不錯,那麽你後面的藝術生涯幾乎很難有坎坷了,那些頂級大師其實都還蠻好交流的,記得多和他們聊聊,你應該能夠收獲不少。”
“嗯,多謝,謝謝你們的幫忙。”傅調微笑道。
經紀人立刻擺手:“我們隻是協助,其實最主要花費了大量人情的,應該還是你的老師勞倫斯。”
“好的,我會去謝謝我的老師,不過同樣也需要感謝你們,多謝你們的幫忙,我還有什麽需要做的嗎?”
“不客氣,不過現在應該沒有你的什麽事情了,如果你不着急的話,我可以請你在附近吃個午飯,不過我現在得要去和魯爾鋼琴節的那位秘書小姐讨論你的合同問題,等合同定下來後,我會再打電話通知你簽名的。”
“行,那你先忙,我也先回學校練習去了。”
“好的,祝你擁有美好的一天,再見。”
經紀人起身揮手,傅調也同樣起身,離開了德意志留聲機公司。
他站在車站門口等待着公交的時候,看着身後德意志留聲機公司的牌子,不由得發愣,小聲道。
“魯爾……鋼琴音樂節嗎?”
“勃拉姆斯,雷格,布索尼……”
“嗯……”
他陷入了沉思。
今年五六月份的魯爾音樂節,以及七八月份的薩爾茲堡音樂節,感覺事情一下子多了起來。
魯爾音樂節是鋼琴專門的音樂節,現在自己隻是入選,後續什麽情況還不清楚。
後續安排肯定不隻是這麽簡簡單單的隻是過去彈一場音樂會,還有其他很多很多雜七雜八的内容需要做。
不過……
就算是這樣,這一次音樂會的安排也應該比肖邦國際鋼琴比賽那種安排輕松很多。
傅調想了想,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手機,簡單搜了一下魯爾鋼琴節的信息,很快上面的信息便走了出來。
正如同剛剛那個米勒說的那樣,鋼琴節選出的最佳新人将會獲得後續在魯爾音樂節的演出資格。
不僅如此,獲獎者将會被邀請參與第二年的首場音樂會開幕式。
巴倫博伊姆,1999年最佳演出者。
布倫德爾,2004年最佳演出者。
阿格裏奇,2007年最佳演出者。
波利尼,2008年最佳演出者。
希夫爵士,2009年最佳演出者。
索科洛夫,2010年最佳演出者。
齊默爾曼,2014年最佳演出者。
傅調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上面那些最佳演出者雖然說是給最佳新人的,但是實際上,并非如此。
巴倫博伊姆,阿格裏奇,布倫得爾,波利尼,希夫,索科洛夫以及齊默爾曼,這群人出名的時間很明顯并不是在最近的幾年。
與此同時,之前米勒說的基辛,他雖然被邀請了過來,他也照樣沒有獲得過最佳演出者。
那麽也就是說……
傅調腦袋裏想到了一個可能,不由得感覺到了渾身戰栗。
很明顯,自己并不是和自己的同齡人競争,也不是和那些同一屆的新出名的世界冠軍競争。
自己……
是和全世界所有沒有獲得過最佳演奏新人的鋼琴家競争。
如果郎良月要參加的話,自己也要和郎良月競争。
如果基辛要參加的話,自己也要和基辛競争。
如果李迪雲,如果哈默林,如果那些全球最頂級的鋼琴家都想要過來參加的話,那麽自己就要和那群人競争。
傅調莫名其妙感覺到了一陣興奮。
他的心中沒有任何的恐懼,根本不會因爲自己要和那些頂流鋼琴家競争而感覺到害怕,他現在心中有的隻是興奮。
他很期待。
期待自己能夠可以和那些最頂級鋼琴家隔空競技。
看看那些最頂級的演奏者,他們的實力究竟如何。
現在很多人都覺得自己最爲擅長的作品是肖邦,或許很多人會因此而看輕自己,覺得他可能會離了肖邦就什麽作品都彈不出來了。
最多最多,就是演奏一些爵士作品。
雖然說沒有裝逼打臉的想法在其中,不過傅調依舊期待着自己再一次出現在衆人面前并不是以肖邦出現的場景。
他一想到自己之後演奏的地方就不由得産生一絲絲的興奮。
真的實在是……
太讓人期待了。
傅調緊緊握着手中的手機,嘴角笑容揚起。
不過現在的重點并不是在怎麽去參加音樂節上,而是去上課上。
傅調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勞倫斯教授,和他讨論一下關于自己之後作品演奏的問題了。
正如同勞倫斯之前說的,他要教自己的,并不是某些作品應該怎麽去演奏,那些東西傅調并不應該和他去學,而是應該去和那些某些作品演奏的最厲害的大師去學。
傅調最應該學習的,應該是如何将自己的天賦給完全挖掘出來,然後輕松地掌控在自己手上。
隻有這樣,他才能夠向着全球最頂級的鋼琴家的方向前進,成爲最頂級的鋼琴家之一。
也隻有這樣,他才能夠演奏出那種神級現場,演奏出神級唱片。
真正意義上,成爲頂流鋼琴家。
叮!
土黃色的公交車在傅調的面前刹住,随後微微側傾,讓傅調踏入其中。
傅調跟着公交車走了幾路後,很快便轉了地鐵,向着柏林藝術大學的方向走去。
不管怎麽說,他現在最先應該做的,應該是先将莫紮特的作品給看個大概,理解一下莫紮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自己應該如何去诠釋莫紮特。
然後便是準備一下周四的第一節和勞倫斯上的鋼琴課程,尋找自己的路線。
與此同時确定自己之後在魯爾音樂節那邊自己所需要演奏什麽樣的作品。
努力向着今年最強演奏者的身份前進,争取第二年的首發機會。
據說魯爾音樂節賺的錢基本上不是賣票的錢,而是魯爾區各大公司以及政府的贊助。
畢竟傅調掃了一眼,學生票一張10歐元,不管什麽座位統一都是10歐元。
這個價位肯定是回不了本的,甚至連自己的出場費說不定都不一定夠。
不過這些和傅調都沒有什麽關系。
總而言之……
先将自己打磨到盡可能完美,然後向着更高層次進發。
就算輸了,沒有拼過那些老一輩的最強者也不會遺憾。
畢竟……
自己還年輕,自己比幾乎所有成名的頂級鋼琴家都年輕。
如果實在比不過,自己熬也能将自己熬成世界第一鋼琴家。
傅調想到這邊不由得被自己想法逗笑,搖了搖頭,看向遠處冒着尖尖的柏林電視塔。
柏林是個好地方的。
隻要你有實力,你所能夠拿到的機會幾乎遍地都是。
甚至機會會搶着往你手裏塞。
就看你能不能把握的住了。
傅調很快便回到了學校内,一頭鑽入了圖書館以及琴房中,在上課之前盡可能提高着自己的水平。
而時間很快便到了傅調和勞倫斯教授約定的當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