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住所,又簽訂了合同後,傅調便開始了幾日的短暫度假生活,等待着學期的正式開始。
雖然說是度假,實際上傅調過的并不算特别的輕松,特别是在剛剛進入德意志的這段時間裏,傅調所需要去做的事情特别多。
比如說當你首先到一個新的地方後,你需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登記,在德語之中被稱作Anmelden,而華人圈子裏,則會直接簡化爲An。
登記的号是不好拿的,因爲德意志這邊不管做什麽事情,都需要預約一個Termin,也就是預約的時間地點的統稱。
如果傅調剛剛來德意志這邊,他絕對會因爲這件事無比的頭疼,而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
不過還好,吳天便是周叁那邊幫忙負責解決這件事的。
幫助傅調解決他的基本問題。
他在傅調的當日晚上,便幫傅調在網上預約了前往市政廳進行Anmelden的Termin,與此同時,他也同樣幫傅調預約了延簽的Termin,辦理手機卡的Termin,以及最後辦理銀行卡的Termin,一個一個接着來。
而其中唯一一個值得一提的便是辦理銀行卡這件事,傅調專門去給德意志留聲機公司那邊說了一下,讓他們那邊同樣派人來進行溝通,在銀行卡辦理成功的當日,便将銀行卡内的錢發送到了傅調的賬号上。
不過雖然錢到賬了,可是傅調實際上并沒有拿到卡。
因爲在德意志這邊辦理銀行卡是一件十分麻煩的事情。
并不是說辦理的難度有多大,隻是這玩意很麻煩。
除了需要實名認證以及專人視頻(周圍不得有其他人幹擾影響)認證之外,他們在确認完成你的認證後,一般是一周的時間會将你的銀行卡寄給你。
銀行卡寄給你還沒有完,你照樣用不了其中的任何一分錢,因爲差不多還需要過半個星期左右,你的銀行卡密碼才會寄給你。
而這個時候,你的卡才能算得上是可以正式啓用。
也就是這個時候,你才可以拿着你手中的銀行卡,去銀行的電子櫃台,又或者找專門的櫃員進行溝通協商,将你的銀行卡密碼給進行更換。
全程加起來需要整整十天的時間。
這也就是傅調這幾天一直忙活的事情。
等到銀行卡密碼修改完成,他這下才算是在德意志這邊可以勉強立足。
不管每一項都很麻煩,完全不知道德意志人是怎麽接受得了這樣慢的效率的。
傅調在拿到手中的銀行卡後,不由得長舒一口氣,對着身邊的吳天笑了笑。
“多謝,感覺如果沒有你……”
“沒有我的話,你其實也能做這些事,大家都是這麽過來的。”吳天笑着撓了撓自己的腦袋。
“網上這樣的信息其實很多,在這邊完成前期的準備工作最主要的就是麻煩,看着步驟一大堆看着頭疼罷了,可是實際上等你自己真的這麽做了後,你就會發現隻要你按照上面的步驟做了,每一步進行的都非常快,甚至隻是過去将材料提交給他們,然後你就可以坐在那邊什麽都不用幹,幹等着就行。”
“這倒也是……不過還是得謝謝你。”
傅調對着吳天再次道謝,随後道:“如果之後有什麽事我能幫上忙的話,你完全可以來找我。”
“欸?真的嗎?”
傅調剛剛話音落下,吳天眼睛便一亮,立刻道:“我弟弟也在柏林藝術大學學習,他和我說他女朋友特别喜歡你,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你之後的音樂會門票能夠給他留兩張,他好讨他女朋友開心。”
“啊?”
“如果感覺爲難的話,就還是算了,畢竟我感覺這個也有點過分,畢竟每次音樂會都要的話,就……”
“不……”
傅調撓了撓頭,不知道怎麽說好,隻能無奈道:“不是我不幫忙,而是我不負責賣票啊,我甚至連我票房究竟賣了多少錢都不知道,我隻知道我一場音樂會拿到錢五千到一萬歐元不等。”
“這樣啊……”
傅調看吳天有點遺憾,隻能補充道:“不過如果我後續能拿到票的話,可以給你們幾張。”
沒想到吳天卻爽朗地擺了擺手,笑道:“沒事,畢竟要你專門給我們找票也有點爲難你,反正大家都在柏林,回頭大家多聯系多聚聚,等之後我結婚了請你來我婚禮,你别拒絕就行,如果你結婚了的話,也能請我就更好了。”
“行,你的邀請我一定不會拒絕,不過我結婚……”傅調無奈:“那就不知道什麽時候了。”
“哈哈哈哈,你鋼琴水平這麽強,又這麽帥,人還這麽好,想要找其實很輕松的,對了,如果你還有什麽不懂的,你可以直接打電話來找我,或者發短信發郵箱都行。”
吳天伸手,傅調與吳天手掌相握,無比用力地上下擺動兩下後,看着吳天開着他那輛破舊的小車子向着遠處離去。
很快便混入了柏林的車海之中,消散在傅調的視線内。
傅調看着周圍的景色不由得感覺到了一絲絲的孤獨。
柏林是一個現代與古典并存的城市,在這裏你能看到很多現代的金色,例如高大的玻璃大樓,極具現代化的街頭藝術。
與此同時你也能在這座城市裏看到很多很多,幾十年前的建築以及一些仿古的住所,以及到處溜達,醉醺醺躺在大街上的流浪漢。
正如同很多人說的那般。
這是一個窮且性感的城市,城市裏的美需要你自己去發現,而不會如同慕尼黑那般,将小家碧玉的美直接寫在臉上。
傅調微微搖頭,邁步向着自己屋子走去。
再過幾天就要開學了,真不知道能碰到什麽樣的同學。
……
時間過的飛快,傅調一直窩在家中,還沒有享受到柏林的繁華的時候,柏林藝術大學的課程便已經開始。
隻是傅調沒有想到的是,他原本以爲柏林藝術大學的下半學期開學,會像正常的學期開學那般,有什麽校長過來給他們講話,然後說一大堆有的沒的東西。
因爲是下半學期的開學,傅調按照郵件中的信息,來到秘書處,與秘書處的負責人第一時間領取了他的課程表後,看着上面的内容,他直接傻眼了。
他突然發現,柏林藝術大學的課程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他原本以爲就算是演奏家文憑也需要練習例如和聲學,對位法之類在華國國内也有的課程。
但是實際上……
完全沒有。
在這邊有的,就隻有一項,那就是專業課。
就隻有專業課。
對于演奏家而言,他們所需要努力練習的,便隻有他們的專業水平,因爲他們是要向着更高層次出發的,所以對于他們最重要的,便是專業課的内容。
其他的課程也基本上都是和專業課内容有關的。
例如室内樂的演奏以及其他的排練内容。
這些全部都是傅調他所需要學習的。
這也是柏林藝術大學,UdK所偏向的内容。
UdK相比較其他的學校,特别是隔壁不遠處的萊比錫音樂學院,他更爲的偏向于實踐的部分,而并非是理論方向,這個從他們的入學考試以及課程設置中便可以看出。
不過他們有很多輔修的課程是全體在柏林這邊學習的學生都可以享用到的内容。
例如潛水,劃船之類的課程。
雖然不算學分,不過因爲是學生,他們可以享受到由柏林政府補貼的低價課程。
傅調看着上面的信息,不由得猶豫地開口問道。
“話說……這個地方是随便去的嗎?這個潛水的課程?還有那個遊泳,帆船,以及華國廚藝?都是可以選的嗎?”
“欸?迪奧,你說什麽?請等一下。”
秘書長聽到傅調的問題後直接愣住了,連忙從桌子後跑了過來,看着傅調手中的課程表後面一張關于選修的内容,立刻尴尬地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
“抱歉抱歉,迪奧,這是我的失誤,這個課程不是你的。”
“嗯?不是我的?可……”
“啊,你說上面寫的所有柏林的學生都可以參與是嗎?不過在德意志這邊,博士是不算學生的,而你是演奏家文憑,在德意志這邊也算是博士,所以……”
“……?”
傅調不由得呆住。
他原本覺得自己可能會占個什麽便宜,試試看自己之前完全沒有經曆過的東西,體驗一番與衆不同的人生。
但是他完全沒有想到……因爲自己的成績太好了,直接跳過了本科以及研究生,20歲不到的年齡便已經開始攻讀演奏家文憑。
因此他反而享受不到這樣的優惠。
看着這一切,傅調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好,隻能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好吧,那就這樣吧。”
“抱歉,迪奧,我很抱歉,我知道你很想要試着去嘗試這樣的課程,但是非常抱歉,我們并沒有辦法免費提供,我們能免費提供的,隻有給予部分補貼的德語課程,由我們學校補貼一半加上政府補貼另外一半的德語課程,一周上兩次,每次4小時,請問您需要嗎?”
“德語課程?”
傅調聽到後倒是有了點興趣,不過還是微微搖頭。
“以後再說吧,我對這有點興趣,不過還不确定是否需要這項課程。”
“好的,迪奧,如果你之後對于這類課程有興趣可以直接過來找我,我會将與我們學校合作的德語學習單位信息發給你,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随時過去參與課程。”
說罷,他對着傅調微笑着揮了揮手,高聲道。
“祝你有個美好的一天,Tschüss(再見)”
“Tschüss”
傅調對着秘書長揮了揮手,與他告别,轉身離去。
德語之中的Tschüss讀起來的感覺很像是華國話中的“去死”,因此傅調說出來總感覺怪怪的。
明明人家也沒有惡意,可是就是感覺怪。
不過傅調并沒有多想,隻是收拾了一下後,便向着他第一次上課所要去的地方走去。
如果是正常的秋季入學,學校裏可能會安排一下學校遊,給他們指引一下他們的琴房,教室,以及學校裏秘密通道之類的地方。
可是因爲是春季入學,大家都很忙,因此并沒有人給傅調指引,秘書長那邊表示如果傅調幾天後需要的話,他可以在空閑的時候帶着傅調逛一圈校園。
不過傅調想了想,還是拒絕了,打算自己逛逛。
德意志的校園與華國的校園并不相同。
或者說,絕大多數國家的校園都和華國的校園并不相同。
這些學校都是分布在城市的各個地方,每個地方的建築都分布着一個學院。
例如爵士學院,音樂治療學院,教堂音樂學院等等。
零零散散差不多十八個建築,分布于這個城市的各個地方,不過主要還是在夏洛滕堡區域附近,并沒有圍牆将其攔起。
而傅調現在所在的樓便是主樓,也是所有柏林藝術大學學生上大課的地方,幾乎所有人都要來這個地方上課。
而部分專業小課才會去其他的樓上。
而他的主要課程也是在這間樓内。
傅調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課程,因爲他是演奏家學位,所以傅調的主要課程便是室内樂以及樂團合作的内容。
室内樂的項目極多,并且極爲苛刻。
與華國那邊更注重個人演奏不同,在歐洲這邊相比較演奏者個人的實力,他們對于室内樂以及樂團這些需要多人合作的音樂種類要關注許多。
并不僅僅隻是博士需要研究攻讀這類課程,就算是本科生,大一的本科生,便也需要開始研究學習關于室内樂的内容。
這個是必修課程,非常重要的必修課程。
而傅調的第一節課便是這樣在一個小時後的室内樂教室,上的室内樂課程。
之所以并不是專業課,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的老師……度假去了,還沒有回來。
并且傅調也才剛剛進入學校,不太好安排,因此才沒有立刻上主專業的課程。
不過……
傅調走到學校外,買了一杯簡單的咖啡喝了一口後,掏出手機,找到之前秘書長給他的信息中,關于各個老師的信息,再然後找到了克勞斯的郵箱,給克勞斯發了一封郵件。
簡單地問候了一下克勞斯最近的身體情況,并且詢問什麽時候可以開始第一次的課程。
随後繼續看着屋外的風景,等待着第一的室内樂課程。
隻是沒有想到,還沒有等他咖啡喝完,克勞斯教授的郵件便已經發送了過來。
“你好,迪奧!我已經看到了你的郵件,很抱歉我現在正在法蘭克福周圍的陶努斯山上,預計明日将會抵達柏林,至于第一次的課程,我想……我們可以放在周四的晚上,六點你看如何?在我的琴房裏,後續如果有問題可以更改,如果你有什麽問題可以問我,緻以友好的祝福,克勞斯。”
周四晚上嗎?
傅調将最後一口咖啡一飲而盡後,緩緩點頭。
他是演奏家文憑,課程其實并不多,一整周大概也就隻有那麽幾節課。
而周四晚上剛好是沒有課程的,并不需要進行調課,因此傅調直接給克勞斯教授回複了一封郵件進行确定後,轉身向着學校裏走去。
時間已經差不多到第一次上室内樂的課程了,傅調之前有和爵士的人演奏過爵士室内樂,了解過合作。
所以他很好奇,柏林藝術大學的室内樂課程究竟可以給自己帶來一份什麽樣的驚喜。
他邁步向着學校内走去,來到了室内樂所在場地。
此時此刻還沒有人在,屋子裏一片漆黑,傅調率先将燈光打開,将這間小屋子照亮。
微黃色的燈光照在暖黃色的木闆上,将屋子照的透亮。
即便屋子裏的溫度并不算特别暖和,可是看着這樣的場景,傅調卻總有一種從心底湧出的暖意。
他就這麽坐在屋子裏,等待着室内樂的同伴入内。
等了并沒有多久,大約幾分鍾後,屋門便第一次打開,一位很明顯的歐洲帥哥,梳着一頭棕黃色的卷毛從門口走了進來,看向傅調,眼睛不由得一亮,快步往前走去,微笑着伸出手道。
“你好,我是卡米路(Camillo),西班牙人,主修小提琴。”
“傅調,華國,鋼琴。”
傅調與其輕輕相握後,便松開了手。
卡米路剛準備說話,屋門便再次打開。
兩位風格相反女生從屋外走了進來。
一位十分袖珍,目測大約一米五多一些,留着長發,背着一個巨大的大提琴,長相可愛的妹子搖搖晃晃地對着他們用力揮手。
“你們好!我是米拉(Miela)!德意志人,主修大提琴……欸欸欸。”
她揮動的幅度太大,結果重心不穩,差點沒有直接摔倒。
不過還好,她身邊的另外一位高個子女生扶住了她。
“多謝,塔哈,如果不是你我就摔倒了。”米拉可憐兮兮道:“雖然這大提琴已經背了那麽多年,可是還是不太習慣,總是容易摔倒。”
“不客氣,下次小心就好了。”
這位女生大約一米七左右,剪了一頭爽利的短發,長相略顯飒爽。
她笑眯眯地看着衆人,同樣揮了揮手,幹淨利索地開口道。
“你們好,我是塔哈(Tara),法蘭西人,主修小提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