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調并不知道衆人在舞台下究竟在讨論着什麽，也不知道剛剛海城音樂學院的鋼琴系系主任和何深的老朋友周叁，以及自己的朋友餘天佑三人已經見面，聊了很多關于自己的事情。
他隻是非常平靜地走到了舞台之上，在掌聲之中對着衆人微微鞠躬後，走到舞台下，開始了他今日最後的演奏。
下半場的演奏和上半場并不同，上半場是一個開胃小菜加上一個超級豪華的主菜拼成了衆人面前的這一道音樂盛宴的上半。
而下半場，傅調則是将許多的套曲放在一起，演奏給衆人。
就如同法餐之中的面包，以及餐後甜點一般。
肖邦的一套馬祖卡，加上幾首船歌，波蘭舞曲。
密密麻麻的肖邦作品，以極爲完美的肖邦感覺加上傅調本人那種如同大海一般的诠釋，直接讓衆人明白了爲什麽傅調能夠成爲肖邦國際鋼琴比賽冠軍。
之前可能還有人覺得，哦，原來這個就是肖邦國際鋼琴比賽冠軍。
可現在已經不會有人會這麽想。
他們隻會覺得……
怪不得傅調能夠拿下肖邦國際鋼琴比賽冠軍。
暫且不管能不能聽懂傅調的演奏，隻是單純的欣賞，都能欣賞到傅調演奏之中的那一種極爲純粹的美感。
這種美感彙聚在衆人的面前，共同構成了衆人面前的這一場完美的肖邦盛宴。
從前菜，到主菜，再到飯後甜點。
所有的一切都給衆人安排的妥妥當當。
不僅不會如同某些人一場音樂會演奏五六首貝多芬奏鳴曲那般繁複，聽着讓人無比的疲倦，整個腦袋感覺都要炸掉。
也不會有些人演奏了一整場的音樂會全部都是一些小曲子，聽的人總感覺自己好像什麽都沒有聽一般。
更不會全篇都是巴洛克時期的一些教堂音樂廳，讓人聽的昏昏欲睡。
從簡單，到複雜，再到有趣，最後回歸輕松。
這一套流程下來，比傅調之前在歐洲那邊的巡演更加完善，更加符合華國人這邊的胃口。
聽着這一切，海城音樂學院鋼琴系的系主任腦袋裏已經沒有其他的什麽多餘的東西，什麽吸收傅調進海城音樂學院之類的話。
他現在想的隻是傅調這一次的音樂會演奏的真的極爲完美。
完美到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好的地步。
還是那句話，就單純讨論肖邦而言，傅調的肖邦真的已經可以算的上是一絕，可以單獨拿出來聽的那一種。
你說還有誰能夠超過傅調的，那麽基本上就是那些活了幾十年，現在已經六七十歲的那群人，他們浸淫了肖邦那麽久，肖邦的技術難度也不算高，他們隻需要将自己的注意力完全放在音樂性上即可。
而年輕一代，乃至于四十歲左右的那群人，單純肖邦能夠超越傅調的，不管怎麽算都沒有幾個人能夠做到。
甚至其中還有大半有争議。
就例如所有人都覺得很厲害的李迪雲，他真的能夠超越傅調嗎？
李迪雲的粉絲肯定是覺得他能夠做到，畢竟李迪雲是那種靈光一閃類型的選手，之前演奏的稀疏平常，突然就來了靈感，感覺這樣演奏更好，結果就诠釋出來了神之一手，演奏出了神級唱片以及現場。
可是他現在那種靈感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了，這個時候你說他比傅調強，那麽也就是隻能說他身上有神之一手的神級現場傍身，而傅調沒有。
僅此而已。
至于其他的一些肖邦的頂級演奏者，例如之前被吹的特别狠，基本上等同于南韓那邊古典音樂希望的趙成珍，已經輸給了傅調。
東瀛那邊的東瀛鋼琴姬，鋼琴公主小林愛實連決賽都差一點沒有進去。
小林愛實的好友，曾經的鋼琴王子，現在的鋼琴胖子反田恭平，據說下次會來肖邦國際鋼琴比賽參賽。
可是具體他能表現成什麽樣誰也說不準，至于他能不能打赢傅調……那也真的不太好說。
畢竟你要知道，隻要我吹的夠狠，與此同時我就是不出手，那麽我就是無敵的。
因此這麽算下來，年輕人裏面，甚至成名的人裏面，真正意義上能夠戰勝的傅調的，滿打滿算大概也就一兩人。
而現在聽到傅調的現場後，堅持李迪雲能夠打赢傅調的人，也變得越來越少。
最起碼，海城音樂學院鋼琴系系主任是這樣想的。
一直演奏到傅調的演奏結束後，他都還沒有緩過神來。
伴随着衆人的數次掌聲，以及傅調返場後彈奏的一些小甜品作品，衆人所熟知的，短暫的，偏向于流行的作品結束後，他這才恍恍惚惚地與衆人一同鼓掌，起身，準備離場。
系主任恍恍惚惚地起身，向着音樂廳外面走去。
他站在音樂廳外，看着周圍正在讨論的衆人，以及已經完全漆黑的天空，一時間有那麽一些些恍惚。
好像……
傅調的全球巡回在這個地方就結束了？
之前他聽說傅調會在音樂會結束後演奏一些爵士作品，他原本有些期待來着。
不過看傅調這個樣子，以及現在的華國場地，可能應該不會演奏爵士作品了吧？
并不是什麽辱華之類的，隻是因爲當地的群衆更喜歡輕松一點的作品，而爵士樂相比較傳統西方古典音樂，受衆更小一些。
可能會引起部分行業内人員的稱贊，但是絕對不會讓那些普通觀衆聽的爽，聽的興奮起來。
傅調在音樂會後的安可演奏這樣的一些小甜品作品，倒也情有可原。
從波蘭華沙開始，最後走到柏林，逐漸名聲大噪。
在阿姆斯特丹，布魯塞爾，見證了傅調的成長。
在法蘭西的巴黎，則是見證了傅調火力全開的模樣。
後續的幾場，傅調從來沒有讓任何人失望過，每一次的現場都足夠的完美，從來沒有翻車。
就這樣在歐洲那邊晃了一整圈，刷夠了聲望，回到了華國，在京城與大佬見面。
在海城，結束了這一切。
所以，傅調的音樂會，就這樣的結束了？
這一次結束後，傅調大概需要多久才會回到華國呢？
他不清楚，但是感覺可能會需要很久很久，最起碼兩三年的時間裏傅調應該是不會回來開巡演的。
除非他真的缺錢。
“傅調他，真的強啊，真的好好奇，傅調他究竟能成長到一個什麽樣的程度……”
“喂！張主任！”
系主任在那個地方還在恍惚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呼号聲，他回頭望去，發現是周叁以及餘天佑。
他們倆結伴而出，對着他用力揮了揮手。
“張主任，走啊，去後台不？剛剛傅調給我發了消息，說讓我們去後台找他。”
“後台？傅調？”
被傅調強大實力感染的系主任眼睛猛地一亮，一路小跑走了過去，用力點頭道。
“走啊走啊，之前傅調在海城音樂學院的時候，聊的不夠盡興，本來以爲這次音樂會結束後就見不到傅調了，沒想到傅調居然還邀請我們去後台？”
“哈哈，是周叁院長和傅調說的，畢竟周叁院長是發現何深的人，所以于情于理，周叁院長的申請，傅調都不會拒絕。”餘天佑在那個地方笑了笑。
周叁倒是沒有想那麽多，隻是拍了拍餘天佑的肩膀，無奈道。
“沒有，隻是兩人的關系還不錯，有微信聯絡，僅此而已，别聽餘天佑在那個地方瞎說。”
“哪有！我也有傅調的微信，爲什麽他就沒有邀請我？”
“你發短信問了嗎？我可是發了短信問了一下傅調的。”
“額……好像确實？”
餘天佑被怼的說不出話來，隻能憨憨地撓了撓腦袋，跟着周叁的步伐向着音樂廳後台走去。
他們三人與衆人離開的方向不同，走到了音樂廳的一個略顯偏僻，周圍還有人把手的地方。
三人走的輕車熟路，特别是系主任，他對于這個地方還算是比較熟悉的。
畢竟他經常來這個地方開音樂會，就算不是他，他的學生也在這個地方開過，所以後台的布景也算熟悉。
衆人快速走到了音樂廳的後面，也就是傅調所在的地方。
他們剛剛過來，那位工作人員便開口道：“是周叁先生嗎？傅調老師已經說了你們過來的事情，麻煩這邊請。”
說罷，他将門打開，帶着衆人向着後台方向走去。
還沒有走過去，便發現那邊聚集了一大群人，衆人都在對着傅調恭喜以及祝賀，笑着讨論着剛剛傅調的音樂會演奏。
系主任正在猶豫要不要開口的時候，站在一邊的周叁便率先張開手，往前走了幾步，笑着道。
“傅調！”
“周叁院長？”
傅調聞聲轉頭，發現是周叁三人，眼睛不由得一亮，同樣向着他們迎了過來，張開雙手與周叁相擁，略顯激動。
“周叁院長，好久不見。”
“哈哈哈，是好久不見，不過你也真是的，明明海城與我們甯城的距離并不算遠，大概也就一兩個小時的高鐵，就這麽點路程你就不能來甯城看看我們，我們那邊可想你了！”周叁裝作埋怨道。
傅調倒是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在音樂會期間比較喜歡在一個城市裏面轉悠，并不怎麽喜歡到處跑，所以在京城的演奏結束後，我就直接來海城了。”
“哈哈，沒事的，隻是和你開個玩笑，不要在意。”
周叁拍了拍傅調的後背，對傅調道。
“傅調，你今天晚上的演出真的非常厲害！”
“是啊是啊，我真的都快聽愣住了，我們倆這才分别幾個月啊？你就發展成這個樣子了？真的就士别數日當刮目相看呗。”
邊上的餘天佑也在一邊叫道。
周圍的音樂廳工作人員看傅調的朋友來了，便快速散去，做好音樂廳音樂會結束後的掃尾工作，不再打擾衆人。
傅調視線順着聲音的方向看向他，不由得微笑着點了點頭。
“餘天佑，張主任，你們也來了。”
“什麽叫做我們也來了？如果不是周叁校長邀請我們，你還不同意我進來，是這個意思呗？”
餘天佑在那個地方假裝埋怨了幾句，随後往前走了兩步，與傅調左手相握，拍了拍他的後背。
“瑪德，你演奏的真牛逼，不愧是肖邦國際鋼琴比賽的冠軍，聽的羨慕死我了，我什麽時候才能夠有你這個水平啊？傅調大佬，給個機會教教我呗。”
“你這……算了吧，就你這水平，我教不出來的。”
“喂喂喂，你這句話什麽意思，你是在說我菜咯？哪有這樣的人？”
“你自己說的，可不是我說的。”
傅調一臉無奈，不知道說什麽好，隻當他是在那邊發癫。
自己肯定不能教餘天佑啊，暫且不提餘天佑現在是星洲音樂學院那邊的講師，就自己這個樣子，也不比餘天佑強多少，風格也不同。
如果真的教他的話，那才有趣，到時候餘天佑他的老師說不定都會來和自己打一架。
不過很明顯，餘天佑也在看玩笑，并沒有把這句話當真。
兩人嘻嘻哈哈了一陣後，便松開了手。
傅調最後看向後面的那位張主任，微笑着伸出手道。
“張主任，我們才見過沒多久，就不用說好久不見了吧？”
“是的，不過……”系主任長舒一口氣後，伸手與傅調相握，無奈笑道：“不過你今天晚上的演奏真的震撼到我了，我完全沒有想象到你居然演奏的這麽強，特别是你的選曲，很有意思。”
“其實也還好，因爲這些曲目都是這邊的人幫忙指定的，我原本是打算把肖邦的全套奏鳴曲彈一遍來着，感覺那樣更完整。”傅調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腦袋。
“後面也打算演奏一些爵士來着，可是被人勸下了，演奏了一些普通的作品出來，不夠爽。”
“但是這樣的效果更好，演奏主要還是爲了觀衆，你看那些觀衆不就看的很滿意？”
“你這麽說……好像倒也是？”
傅調與衆人相視後，不由得一起笑了起來。
笑聲過後，系主任突然開口問到。
“傅調，話說你之後還有沒有回華國演出的打算？或者你之後在德意志那邊的演出是怎麽說的？”
“目前暫時還沒有，之前不是和你們說過這件事，說是先去Udk，也就是柏林藝術大學學習，具體的安排還沒有出來。”
“那麽你什麽時候走？”
“唔，再過個幾天吧，我記得是月末的飛機，從海城直接飛柏林，先去辦理一下入住以及Anmelden……哦對了，Anmelden就是……”
“我知道，就是登記注冊，用比較華國的話來将，就是去派出所登記住址，我的學生在柏林那邊的很多，這些我都知道的。”
系主任看着傅調，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說傅調演奏的好吧，他又找不到什麽新的誇獎方式。
問傅調未來的打算吧，之前已經說過，去柏林藝術大學學習，後續的演出還看後續的安排。
問傅調有什麽問題吧，傅調好像對于外國很熟悉的樣子，就算是之前加上了傅調的微信，他感覺也沒有多少可以幫忙的樣子。
因此，他腦袋轉了許久，最終隻是突然開口問道。
“傅調，你之後有打算回國發展嗎？我這邊可以和院長那邊讨論讨論，稍微商量一下，說不定可以給你一個榮譽教授的身份，在學校裏給你單獨開一個你的琴房，如果你回國有空的話，可以來我們這邊開大師課，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麽合同的限制……”
“名譽教授就還是先算了吧。”
傅調沒有等他說完，便直接打斷道。
“現在的話還是太早，我同學都還在學校裏學習呢，我現在就已經成爲學校裏的名譽教授，不太好，還是等後續有空再說吧。”
“是啊，張主任，别着急，現在傅調還沒有完全成長起來呢，你現在給他隻會害了他的。”
前面的周叁也在那邊笑了笑，補充道：“除非你想要捧殺他。”
“沒沒沒，我沒有這個想法！”系主任立刻擺手，随後歎了一口氣。
“算了，本來還有一些話想說來着，可是突然莫名其妙忘了，就這樣吧，傅調，你繼續加油，希望再過幾年可以聽到你的音樂會。”
“行，回頭如果有機會的話。”
傅調與系主任點了點頭，便看向其他人，笑着聊了起來。
相比較之前的輕松，衆人不知爲何莫名其妙帶了一絲絲的沉重以及期待。
他們真的非常好奇，傅調能夠走到那一步，成爲一個什麽樣的人。
目前傅調歐亞巡回已經可以算得上是結束。
如果後面再發展的話，最起碼得要開一場全球巡演吧？
衆人看着傅調，不由得這麽想着。
他們就那樣站在後台随便的聊起來，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有工作人員來催，催傅調他們離開，音樂廳要關門了。
在準備離開的時候，餘天佑突然想到了什麽，好奇地問到。
“話說傅調，你這一次在海城以及京城的音樂會，你一場能拿多少錢啊？我真的有點好奇，畢竟我沒有經紀公司那邊給我在這個地方開大音樂會……”
邊上張主任愣了，立刻開口道：“喂，餘天佑，這個不太好說吧？傅調他……”
“沒什麽不好說的，其實也沒有多少。”
傅調看着倆人笑了笑，阻止了張主任，對着他們随口道：
“一場五萬，京城海城演了兩場，所以一共……十萬吧，稅後的。”
“十萬？”
剛剛走出音樂廳的衆人驚呆了，完全沒有想到，傅調居然能夠拿到這個數。
開音樂會不賺錢的，最賺錢的還是音樂學院教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