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愛樂與傅調

第156章 愛樂與傅調

從索尼中心出來,走到柏林愛樂樂團音樂廳,僅僅隻有一個紅綠燈的距離,而這個兩百米,則是索尼中心的大門到愛樂樂團大門的距離,傅調以及泰勒兩人僅僅隻是走了幾步路,便已經來到了這一座極富盛名的音樂廳之前。

并不僅僅是這個音樂廳久負盛名,其中多邊形的造型以及獨特的聲學立場設計經驗驚豔衆人,在其中常駐的柏林愛樂樂團更是如此。

這個柏林愛樂樂團的崛起,與指揮皇帝卡拉揚完美融合,雙方均無法脫離對方,不知道是柏林愛樂樂團造就了卡拉揚,又或者是卡拉揚造就了柏林愛樂樂團。

這樣一個最頂級的音樂廳内演奏難度倒也還好,并不算特别多,就是如果你打算插隊的話價格高一點,但是如果想要讓柏林愛樂樂團和你合作,那難度可就不是一點點錢就可以擺平的,除非你花大價錢包場,花錢請這些頂級藝術家來陪伱玩,否則根本别想讓他們動身。

而傅調身後的德意志留聲機公司,因爲很早之前就已經和柏林愛樂樂團這邊協商過,再加上五年一次的肖邦國際鋼琴比賽冠軍的名頭,這才讓傅調得以和柏林愛樂樂團進行合作,進行冠軍巡演。

上半場爲傅調與柏林愛樂樂團合作的肖邦第一鋼琴協奏曲,下半場便是傅調個人的舞台,這個便是德意志留聲機公司給傅調安排的巡演内容,這個内容也張貼在了音樂廳門口的公告欄上。

柏林這邊給的宣傳照片和其他地方并不相同,在這邊給的是傅調奪冠的照片,神采飛揚,滿目的壯懷,對着未來的無限憧憬。

邊上配上肖邦國際鋼琴比賽冠軍的名頭,讓傅調顯得格外充滿朝氣。

和傅調現在平靜的模樣略微有些不同。

當傅調和泰勒兩人站在門口的時候,在音樂廳裏面已經有一位穿着灰黑色大衣,顴骨高聳表情嚴肅的女子正抱着一份寫字闆站在音樂廳的前方,那一份恨天高如同插入地心一般,将她的身體定在原處一動不動。

等她的視線注意到正向着她走來的,穿着休閑西裝的傅調以及泰勒兩人,臉上嚴肅的表情終于有了一絲絲的松懈,擡胯向着兩人走來,高跟鞋與地面的碰撞甚至砸出了一絲鐵血的意思在其中。

她走到傅調以及泰勒的面前,對着泰勒微微點頭後,轉頭看向略微有一點往後退的傅調,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你好,傅先生,我是克裏斯汀那,這裏的劇場負責人,負責管理劇目演出方面内容,同樣是你今天在這邊的交涉人員,如果你有任何問題,可以向我進行提問,如果沒有問題,那麽我們直接進入音樂廳内。”

說罷,她對着傅調以及泰勒兩人看了一眼,緩緩點頭,絲毫沒有任何的拖泥帶水。

甚至有點像是傳統印象中的德意志人,刻闆且缺乏幽默感。

泰勒對着傅調略微聳肩,表示無奈,而傅調則是思考了一下後,微微搖頭:“不,我沒有任何問題,帶着我進去吧。”

“好的,請跟我來。”

說罷,她對着傅調泰勒兩人伸手,帶領着兩人進入音樂廳内。

音樂廳内部和外部看上去的感覺并沒有特别多的區别,外部奇怪的多邊形建築在内部則是被無數交錯的鐵柱所支撐,複雜的道路猶如霍格沃茨的魔法走廊,如果沒有指引你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往哪裏走。

克裏斯汀那似乎看出了傅調的茫然,立刻對着傅調開口道:“這個音樂廳的設計理念是将演奏者與指揮放在音樂廳的中間,消除過去台上與台下的分割,讓演奏者與觀衆形成一個新的聯系關系,因此,音樂廳的舞台被層層觀衆所堆疊,觀衆需要從外面各個地方進入音樂廳内,這才導緻了外部入口的複雜,不過如果您多走一兩次,您便可以發現在設計過程中,我們對于觀衆的暗示,這可以很輕松地幫助他們找到自己的位置。”

泰勒聽到後,不由得在一邊吐槽:“對對對,你說的沒錯,不過那些都得要等到第二次,第一次的時候還是很容易找不到自己的位置的。”

克裏斯汀那看了一眼身後的泰勒,并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繼續道:“因爲傅,你今天來的時間超過了我們的預期,我們原本以爲您會今天下午五點左右進入音樂廳,因此我們的樂團成員正在進行馬勒第二交響曲的排練,因此,我們隻能暫且進入觀衆席,等我們的樂手排練結束後,再進行後續的工作安排,您看是否可以?”

“可以。”

“好的,那麽跟我來。”

得到傅調的确認後,克裏斯汀那立刻帶着傅調泰勒二人走上樓梯,進入一個中間的夾層後,從夾層打開的門走入其中。

這個夾層剛好是音樂廳中間偏下的位置,從這個位置可以剛好走到音樂廳的側面,居高臨下地看着舞台,但是同樣的,這個位置因爲距離舞台太近,觀賞效果比較一般,隻能看到樂手已經露出頭皮的後腦勺,看着身下那麽多地中海随着地中海風情的作品搖晃,總是感覺情緒有點錯亂。

而面對演奏鋼琴的時候,這個地方的位置就更加糟糕了,打開的琴闆直接遮掩住演奏者的臉,你距離演奏者近是近,可是問題是,完全看不到什麽。

因此雖然這個地方作爲A級區域,實際上并沒有多少人願意選擇這裏。

傅調進入音樂廳後,目光從那個地方掃了一圈,便直接挪開,看向整個音樂廳内部。

正如同之前克裏斯汀那介紹的那樣,這座音樂廳是爲了讓人與演奏者和諧共處而設置的,因此座椅環繞着整個音樂廳。

當然前方的位置最多,但是這些側面的位置并不是如同之前在肖邦國際鋼琴比賽的肖邦音樂廳那樣,隻有一兩排的座位,而是七八排位置。

此時此刻,在音樂廳的中央,一個樂團已經在那邊整理,而在他們前面的位置上,則是坐着些許觀衆,在那邊欣賞着他們的排練。

克裏斯汀那似乎注意到了傅調的目光,立刻微微搖頭,指着另外一面道:“我們坐中間,稍微等一等,這些觀衆有些是工作人員,作爲工作人員的福利之一就是可以免費聽排練,而還有一些,則是一些老的觀衆,他們很多人都有永久的月票,所以作爲福利,我們會偶爾給他們送一些排練的票。”

“這樣……”

傅調不由得點頭,跟着克裏斯汀那往上走了走,走到了音樂廳的中間,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周圍的一些老人似乎注意到了傅調等人的過來,有的人對着他們略微微笑,表達着善意,而還有一些人。

他們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巴前,對着傅調,泰勒,克莉絲汀那三人怒目而視,用力噓了一聲。

他們那瞪大的眼睛,甚至讓傅調他們懷疑這些人的眼睛會不會直接掉下來。

不過,這一切對于樂團并沒有産生什麽影響,他們那邊依舊在小小的排練着自己的聲部,直到一位滿頭白色卷發,如同電影裏法官頭發的男子穿着西服從小提琴聲部那邊站起,走到中間,另外一位滿臉絡腮胡,身材壯實的男子也同樣起立,站在一邊,兩人對着衆人微微點頭後,音樂的聲音這才變的稍微小了一些。

“這是……”

“西蒙·丹尼斯·拉特爾爵士,英國指揮家,的2002年擔任柏林愛樂樂團首席指揮,不過他準備退了,年紀終究還是大了,在他身邊的這位則是基裏爾·加利耶維奇·彼得連科,俄裔奧地利人,他是2014年德意志年度最佳指揮,不過爲人比較低調,不怎麽出唱片,所以知道他的人并不多。”泰勒在邊上給傅調介紹道。

他對于兩人似乎都非常熟悉,知道兩人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情況。

可能是和他本人一直在柏林這邊活動有關。

“西蒙爵士應該不會和你合作,人家年紀太大了,基本上除了一些必須演奏的作品,他其他的都不怎麽接觸,他已經開始将他的權利下放給基裏爾,帶着基裏爾接觸柏林愛樂樂團的人脈。”

“哦,這樣……”

傅調看着倆人若有所思地點頭,并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老老實實地坐在那邊,等待着他們的演奏。

對于樂團而言,他們會選擇自己的合作鋼琴家是誰,如果實力太差,他們便隻會接受雇傭,根本不會和那人合作,這個便是樂團的驕傲。

而對于鋼琴家而言,同樣如此,作爲鋼琴家他們同樣需要審核樂團,如果兩者相性太差,大家也就直接走個過場,其他的什麽都不會做。

但是,如果兩者相性不錯,這才有繼續合作的基礎。

所以,傅調想要看看,這個名譽全球的樂團,究竟如何!

西蒙爵士站在舞台上,看着周圍的衆人,微微點頭,将手中的指揮棒擡起,在衆人的視線之中,用一個極緻的力量甩向側面,随後,猛的一拉!

這一股力量的宣洩,甚至讓人懷疑西蒙爵士會不會直接死在舞台上,畢竟他的滿頭白發,年紀真的已經太大了。

但是這一揮,并沒有讓樂隊成員将心思放在他的身體上,而是在手臂揮下來的那一刻,情緒瞬間炸裂。

早就已經準備好的提琴聲,在此刻驟然響起。

傅調原本略微有點平靜的目光瞬間産生了波動,他的手不由得緊緊捏住邊上的扶手。

這個音樂的感覺?

雖然他從來沒有和西蒙爵士進行交流,但是他似乎已經完全理解了西蒙爵士的音樂之中所想要表達的一切。

那種面對巨人坍塌的崩潰。

西蒙爵士的手略微下垂,提琴聲開始變的顫抖,變的脆弱。

低音頓挫之中,一股充斥着死亡氣息的音樂在音樂廳門内緩緩浮現。

衆人的心髒頓時如同被抓住一般,看着四周燈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死亡無處不在,你根本沒有辦法逃離,你隻能無奈地躲在原地,等待着死亡的到來。

這個音樂或許如果讓其他人去演奏,或者讓邊上的泰勒,坐在音樂廳最前面的基裏爾去演奏,都很有可能差上那麽一大截,如果沒有對于生死的看透,你根本沒有辦法演奏出生死之中的恐懼。

而西蒙爵士作爲一名年紀已經非常大的指揮家,他本身就已經是差不多可以回老家等死的年紀,他對于生死的诠釋,幾乎震撼音樂廳内的衆人。

所有人都被他的诠釋所震撼,即便這個隻是一次非常小的排練,即便這個還不是正式的版本。

隻是聽着這個開頭,傅調便從心底無比深切地湧出一個感覺。

他想要聽完整體,他想要聽到這個音樂廳之中的全部。

他不希望自己隻能夠聽很短的一點點内容,他無比期待着這一首作品之中全部内容出現在這個世界上,震撼衆人。

音樂之中的感覺真的太過于震撼,震撼到傅調說不出什麽話來。

他的記憶中似乎有這一首作品的蹤影,可是如果換做他上輩子,在船上的時候對于這些交響曲的認知,他根本想象不出來,交響曲的音色居然可以诠釋的,這麽完美?

诠釋的,這麽恐怖。

所有的樂器全部都融合在一起,所有人都在爲了同一個目标前進,隻爲了诠釋出最爲完美的音樂作品,這種感覺真的太棒了。

“這個作品……叫什麽來着?”傅調對着邊上的泰勒小聲問道。

泰勒略微有點驚奇地看着傅調,不太清楚傅調爲什麽會問他這個作品的名字,不由得遲疑道:“額,馬勒第二交響曲,怎麽了嗎?有什麽問題嗎?你不太喜歡他們這個版本?還是……”

“不,我很喜歡他們的版本,那種生死之間的感覺,真的,太完美了。”

傅調咧嘴笑了笑,在西蒙爵士的音樂之中,他甚至感覺到自己如同回到了當年的船上,和船一起等待着毀滅時候的那種心境。

有限的鍵盤構建出無限的音樂,但是音樂,不僅僅隻是局限在鍵盤之上,而在所有的樂器之中。

鋼琴是樂器,細線也同樣可以成爲樂器,甚至竹葉,更是樂器的一環。

音樂是無限的,音色是無限的,音樂的可能性,也同樣是無限的。

如果,将鋼琴的音色诠釋,用交響樂的方式去诠釋呢?

那麽它将會多麽恐怖?

傅調的腦海被猛的刺激了一下,他看着面前的音樂,心中充斥着無限的激動。

這種感覺讓傅調非常喜歡,他将自己的身體向着後方仰躺而去,讓身體自然而然的放松,讓自己沉浸在音樂之中,感受着音樂的一切,享受着音樂。

他聽着音樂,甚至感覺自己的靈魂已經不在音樂廳之内,他感覺自己,似乎已經超脫了自己的軀殼,自上而下地觀察着這一切。

他跟随着西蒙爵士的音樂構建,跟随着他的步伐,在他的音樂之中遨遊。

這種感覺真的非常舒适。

一直到……

“傅,傅!”

邊上的泰勒臉色古怪地推了推傅調,欲言又止。

“那個,傅,你……”

“嗯?我怎麽了?”

“沒,就是感覺你現在這個地方睡覺,就是有沒有那麽一種可能,并不是那麽的,額,禮貌?”

“啊?”

傅調沒有想到自己剛剛居然舒适的睡着了,臉色瞬間紅了,有點不太好意思,抿了抿嘴唇,尴尬道:“抱歉,西蒙爵士演奏的感覺真的太棒了,我,額,聽的有點太舒服了,不過我剛剛突然想到一個東西。”

泰勒無奈,順着傅調問道:“嗯?什麽?”

“就是,讓鋼琴的音色和交響樂一樣,演奏出完全不同的感覺,比如低音聲部,高音聲部,并不是簡單的那種聲部劃分,而是将其當成樂團去指揮?”

“樂團指揮嗎……”

泰勒聽着傅調的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對着傅調笑了笑,開口道:“可以嘗試,不過這個非常困難,這個論點被很多人提出來過,有人成功诠釋,也有人失敗诠釋,其實還是看你自己的水平實力,不過如果是你,我覺得或許可以。”

“嗯,希望吧。”

傅調笑了笑,看着周圍,發現人已經走得差不多,隻有樂團的衆人正在上面讨論着什麽,于是立刻起身,對着泰勒道:“泰勒教授,克莉絲汀那女士去哪了?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下去了?”

“下去?不,不用了。”

一聲冷冽的聲音從傅調的身後傳來,傅調不由得轉頭向後望去,兩位之前見過一面的熟人以及克裏斯汀那站在傅調的身後。

那位滿頭白發的西蒙爵士看着傅調,樂呵呵地撐住傅調邊上的座椅靠背,對着傅調道。

“克裏斯汀那說你聽我的演奏睡的很香,我想着不太好打攪你的美夢,就帶着基裏爾一起上來了。”

“怎麽樣?我的音樂,是否能夠讓你滿意呢?”

西蒙爵士笑眯眯地看着傅調,開口問道。

入境被關小黑屋,出境被關小黑屋。

完咧,我真的成間諜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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