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結束,最後一顆音從空氣之中徹底消散,帶着無窮無盡的韻味。
傅調的雙手從鋼琴上移開,看着面前反射着屋頂光線的鋼琴,一時間精神有了一絲絲的恍惚。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船上,又或者是在音樂廳内。
兩者都是那麽的閃耀,讓人無法挪開自己的視線。
而他,也同樣閃耀。
即便前面一人實力爆發,幾乎遮掩了他的光芒,但是他的閃耀,依舊不可阻擋。
傅調深深吸了一口氣後,用力搖了搖頭,讓自己回神。
這個時候,音樂廳内那些嘈雜聲才傳入他的耳中。
“Bravo!”
“Bravo!”
“Bravo!”
舞台之下的衆人正在用力鼓掌,大聲喊着“Bravo”,如同之前趙成珍那般。
他用他自己的實力證明了他值得這個舞台,這個舞台上,他是能夠跟趙成珍正面對抗的選手。
這個并不是趙成珍一個人的舞台。
這裏,是肖邦國際鋼琴比賽!
傅調掙紮着起身,對着衆人微微鞠躬,衆人的歡呼聲更大了一些。
傅調正打算再一次鞠躬的時候,卻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擡起身體速度太快的原因,他感覺自己腦部供血有那麽一些不足,隻能笑着對着衆人揮了揮手,沒有任何留念地離開舞台,回到了後台的位置。
依舊是之前的位置,依舊是相同的記者以及工作人員。
隻不過這次,他後面沒有其他人,他已經是上午半場的最後一人。
兩位熟悉的人影站在他的面前,一台攝像頭緊緊地對着他,想要将他的一切拍攝入其中。
而王凱拿着手中的攝像頭,笑眯眯地看着傅調,對着他微微點頭,将話筒遞出。
“恭喜你了,傅調,你第二輪的比賽演奏依舊非常不錯,就隻是按照我個人的想法,你的水平實力跟之前趙成珍的演奏幾乎沒有多少區别,是我見過最厲害的幾位選手之一,如果按照我個人的喜好的話,我覺得……沒有之一,很厲害,真的很棒!”
“多謝?”傅調看着王凱無奈地笑了笑,揉搓了一下自己的美心,有氣無力道:“依舊是跟之前一樣的采訪嗎?話題還是那些嗎?”
“啊,當然不是。”王凱立刻搖頭,指了指邊上的小房間對着傅調問道。
“我們先進去可以嗎?傅調,放松一些,我們就是随便問問,不要太緊張,别擔心,不會問伱一些私人問題,比如說你有沒有對象之類問題的。”
說罷,他将音樂廳後面個人準備室的房間門給打開。
由于後面并沒有下一位選手,其他的工作人員都已經上台開始收拾舞台爲下半場做準備,因此王凱推開準備室并沒有其他人說什麽。
傅調看着打開的準備室,想了想,剛好感覺有點累,便直接走了進去。
兩人進入準備室中,随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屋門關閉,音樂廳内的嘈雜徹底消失在屋子内。
無比平靜的房間,讓傅調的心情得到了舒緩。
王凱将話筒放在兩人的中間,身體略微前傾,随意地笑了笑,發問道。
“感覺怎麽樣?我們随便聊聊,第二輪比賽的感覺如何?還可以嗎?”
“第二輪比賽啊……”傅調揉搓了一下自己的手,同樣笑了笑。
“感覺還行,隻不過不太确定成績。”
“哦?剛剛那麽好的演奏也沒有辦法确定成績嗎?”
“嗯,是的,沒有辦法确定……”傅調無奈攤手:“畢竟我并沒有突破我的極限,我隻是更加靠近我的極限,讓我演奏的更加完美,而趙成珍卻是突破了他的極限。”
王凱立刻笑了:“那麽我能理解成,趙成珍突破極限也就跟你的水平差不多嗎?是這個意思嗎?”
“唔……不算吧?這樣太過于嚣張了,不過意思好像差不多?”傅調擺手,“實際上我的意思是,我跟趙成珍表現出來的實力上差距并不大,雖然說我在最後面的時候将趙成珍給舞台遺留的情緒給打破,不過兩者的實力差距并不大,如果給分的情況,可能我跟趙成珍分數差距也不多,大概零點幾分?”
“哦?都已經估算出自己的分數了嗎?那麽你認爲你肯定能夠進第三輪咯?”
“當然。”
傅調身體有了一些放松。
剛剛的演奏花費了他很多的精力,現在跟王凱說話就懶得再去思考什麽影響好不好。
對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便是自由。
現在這個采訪演講很明顯不會對于他的自由産生什麽影響,既然如此的話,就直接說了。
“今天所有的選手之中,除了我跟趙成珍兩人之外,演奏的最好的便是米歇爾以及路易吉,如果我沒有辦法進入第三輪,那麽趙成珍可能也剛好在第三輪的邊緣徘徊,至于米歇爾以及路易吉兩人,他們應該就直接被淘汰了吧?畢竟他們彈得不如我跟趙成珍。”
“回頭我一定要把這一段話給米歇爾以及路易吉他們兩個人看,告訴他們,說你傅調看不起他們。”王凱對着傅調開了一個玩笑,随後重新正色。
“傅調,現在比賽已經比賽了兩輪了,我想要再問你一遍,你現在對于肖邦有什麽新的看法嗎?還有你對于自己的音樂,依舊是之前的那個态度嗎?”
“嗯,還是之前的态度。”
傅調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輕輕點頭。
“依舊是那三個詞,大海,自由,以及安心,對于肖邦的理解雖然更深了一點,不過還沒有達到質變,畢竟你看我現在……我明明那麽努力去演奏了,卻沒有辦法成功突破,頓悟,爆種,隻能演奏出自己極限的水平,真的有點慘欸。”
“你這個還慘?你不慘的話就直接把趙成珍打爆了!回頭趙成珍他就得要開始懷疑自己的專業性了!我這個采訪回頭被趙成珍看到了,你說他會不會着急?”
“哈哈,應該不會吧,畢竟他可能會當成比賽前的垃圾話,咳咳……”
傅調笑了兩聲,随後有點嗆氣,不由得咳嗽起來。
“抱歉,我演奏的太用力了,現在一休息就渾身難受。”
“啊?抱歉抱歉,是我考慮不周了!我忘了你剛剛演奏了整整四十多分鍾。”
王凱立刻舉手道歉,随後從口袋裏掏出了自己的采訪筆記,看着上面的内容思考了一會兒後,對着傅調重新開口道。
“算了,我本來還有一點問題想要問你的,不過我看你現在好像有點累,看來剛剛的演奏對于你的消耗應該很大,那麽你先回去休息,等到第三輪的消息出來後,我們再來做一個比賽前的專訪,記得到時候别拒絕我哦,如果任務完不成,我可要倒黴了。”
“好的。”
傅調點頭,準備起身送走王凱,但是因爲剛剛演奏完四十多分鍾的作品,腿一時間有點麻木,剛剛準備起身卻差點摔倒,隻能伸手指了指門口的方向。
“好吧,我演奏的力量消耗超過我的想象,我就不送你了。”
“好的,你好好休息,我等待着你的決賽采訪!”
王凱對着傅調笑了笑,走到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後,擺手離去。
傅調看着王凱離開的背影,不由得搖頭,準備起身活動一下身體的時候,卻發現身體上就好像沒有磨潤滑油的老舊機器,總感覺使不上勁來。
他的視角突然發現一塊放在準備室垃圾桶裏面的香蕉皮,頓時一愣,随後苦笑一聲。
他明白爲什麽這麽累了。
原因很簡單,他沒吃飯,他昨天晚上開始就沒吃,比賽之前也沒吃什麽。
他好像就空腹喝了兩杯咖啡,然後就跟着趙成珍兩個人開始用力,在比賽的時候一直逼着自己的大腦飛快運作,思考着音樂的表達,控制着自己身體裏的每一分力量。
當時比賽的時候還沒有什麽,畢竟滿腦子想着的是打敗趙成珍。
現在比賽結束了,氣緩過來了,這下可慘了,渾身沒力氣,頭還疼,恨不得出去好好地吃一頓,死在食物堆裏,
“壞了,早知道之前上場的時候進這個準備室裏面薅點香蕉墊一墊的,就算沒有香蕉,也應該讓王凱給我點東西吃來着……”傅調悲歎一聲,重新坐在椅子上。
他在椅子上稍微休息了一會兒後,感受到體内面前擠出一絲絲力量後,便重新站起,晃晃悠悠地向着音樂廳外面走去。
音樂廳外面工作人員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撤去的大半,剩下來的人也都在舞台上調整着鋼琴,整頓下午的内容。
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傅調,更沒有人能夠給傅調準備點東西。
傅調無奈,隻能推開後台門,走出後台,準備前往音樂廳看看能不能碰到熟人。
結果剛剛出門沒有多久,甚至隻是剛剛推開後台的門,一個熟悉的聲音就在傅調的耳邊傳來。
啪啪啪……
“Bravo!”
趙成珍一邊鼓掌,一邊走向傅調,擡頭看着比自己高許多的傅調,表情十分認真。
“傅調,你的音樂很厲害!真的很不錯!你也同樣值得一個Bravo!這是我給你的回敬。”
“額……多謝?”
傅調看着趙成珍認真的樣子,不由得眨了眨眼,遲疑道。
兩人比賽之前還都是誰都不喜歡誰,倆個人演奏的方向完全不同,即便知道對方實力很強,可是就是不喜歡對方,根本沒辦法化解。
結果一場比賽,傅調先跟趙成珍說了一句Bravo,趙成珍回來給傅調回了一句Bravo。
搞得他們倆多熟悉,多親密似的。
這種關系讓傅調一時間有點不太适應。
不過還好,趙成珍後面一句話直接打碎了這一份親密,他表情無比嚴肅地開道。
“不過,我依舊不認可你的音樂,不僅僅是我的方向,更是我的學派,我不知道你是什麽學派的,但是你應該知道,我是法蘭西學派,我的老師是法蘭西學派的掌門人,帶領着法蘭西學派的前進,我所喜歡,我所熱愛,我所追求的音樂,永遠是純淨的音樂,清澈透明的音樂,讓自己盡可能離開音樂之中,以一個旁觀者的視角觀察着音樂,讓音樂演奏的更加像作曲家本人。”
“而你,雖然演奏的非常好,但是我還是不喜歡你的音樂。”
果然……
聽到趙成珍說他不喜歡自己的音樂之後,傅調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對着趙成珍同樣點了點頭。
“嗯,我也一樣,我也不喜歡你的音樂,但是你演奏的真的好,所以我才對你說一聲Bravo,你别多想啊。”
“我知道。”
趙成珍點頭,上下打量了一番傅調,表情無比認真。
“第三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應該還是在我的後面演奏,希望你還能夠保持今天的狀态不要掉隊,我也有點好奇,你這個并不随主流的音樂,究竟可以走多遠,究竟能夠得到多少評委的喜歡。”
傅調聽到後不由得笑了笑:“好的,我會加油的,我也希望你可以保持今天這種臨陣突破的狀态繼續下去,不要讓我失望。”
“你必然不會失望!”趙成珍鄭重地開口,轉身準備離開。
傅調看着他的背影有點無奈,正準備去找餘天佑何深他們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麽,轉頭對着趙成珍喊了一聲。
“趙成珍!等下!”
“嗯?”趙成珍疑惑轉頭,看着傅調不明所以。
傅調剛想快步走過去,卻感覺雙腿一陣發軟,隻能站在原地無奈道。
“那個……你有吃的嗎?我比賽前什麽都沒吃,我現在有點餓……”
“吃的……”
趙成珍略顯冷淡的表情差點都沒有崩的住,他那個小眼睛不由得睜大,糾結地從自己口袋裏掏出半份巧克力,遲疑着遞給傅調。
“這個……巧克力要不要?我比賽前習慣性來上一片緩解心情,之前我吃了一半,這……”
“好的,多謝了!”
傅調将身體挪到趙成珍的面前,自上而下地接過趙成珍遞來的巧克力,直接丢入口中,随後再次笑道。
“謝謝,回頭我還你一份。”
“啊?哦,嗯……好的?”
“回頭見。”
“回頭……見?”
趙成珍感覺腦袋有點混沌,眨了眨眼睛,情緒不穩地向着音樂廳外面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說什麽好,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露出一個什麽樣的情緒。
自己不是跟傅調對立的嗎?兩個人不是相互放了狠話嗎?
爲什麽傅調突然跟他要巧克力吃?
哦不對,是他自己給的巧克力……
不對啊?作爲對手不是應該不擇手段嗎?爲什麽要給傅調巧克力?
滿腦子疑惑,滿腦子不解。
趙成珍就這麽無比迷茫地消失在了傅調的視線之中。
而傅調則是抿着口中的巧克力,感受着口中的粘稠,随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恢複着自己的體力。
果然,達到極限的演奏還是非常疲憊的,就算休息了一會兒,都沒有徹底恢複過來。
音樂廳内逐漸變得吵鬧,很明顯音樂廳的大門已經打開,所有的觀衆正在離場。
大概過不了多久,餘天佑以及何深兩人便能夠到自己這邊。
傅調就這麽在選手後台門口坐着,依靠着椅背,整個人無比放松。
過了沒幾分鍾,餘天佑以及何深的聲音便傳來。
“傅調!牛逼啊傅調!”
餘天佑無比激動地向着傅調這邊跑來,本來想給傅調一個擁抱,可是看着傅調坐在椅子上,隻能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卧槽傅調你是真的牛逼,你他媽的演奏到後面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呆住了!趙成珍那麽牛逼的演奏,甚至可以說是今天最牛逼的演奏,讓人無比絕望的情緒鐵幕,你居然能夠直接擊碎,跟他并駕齊驅?卧槽卧槽卧槽,我他媽的怎麽沒有想到你這麽牛逼!你真的牛逼大發了好吧!”
餘天佑的情緒都有一點不穩,含媽量極高。
雖然說大家都是搞藝術的,但是搞藝術的又不是聖人,從不說髒話的。
再說了,就算聖人都得要拉屎撒尿,說個髒話怎麽了?
餘天佑的情緒波動劇烈,根本沒有辦法冷靜下來。
邊上的何深倒是還好,他看了一眼餘天佑,又看着正攤在椅子上的傅調,瞬間樂了。
“傅調,你現在還有勁不?有勁的話跟我跑起來,我請你吃好吃的,我請客!我們十分鍾之内跑到一公裏之外的一家烤肉店,你想要吃什麽我都請你!十分鍾一公裏,基本上就是快走的水平哦~考慮一下?”
傅調看着幸災樂禍的何深,無奈的歎了口氣。
“沒力氣了,何老師你自己去吧。”
“哈哈哈哈,我就猜到了!”
何深頓時笑了起來,他從口袋裏掏出十幾根棒棒糖,放在傅調的面前,雙眼冒着精光地給傅調介紹道。
“來?選一個?我這邊有好幾個口味的棒棒糖,孜然臭豆腐味,海鹽洋蔥味,金桔大蒜味,菜椒榨菜味,金桔蘆荟汁味,藍紋奶酪味,白菜鲱魚味,這些都是複合味道,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這邊還有很多單一口味的棒棒糖,比如說大蒜,白菜,青菜,豆腐,綠豆,胡蘿蔔,生姜,大蔥,韭黃,韭菜口味,甚至還有華國特色炒菜口味,比如……”
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棒棒糖,傅調整個人都要不好了,他感覺到了剛剛趙成珍的情緒。
這些奇奇怪怪的棒棒糖口味究竟是怎麽生産出來的?
爲什麽會有這麽奇怪的味道?
傅調遲疑着看了一眼面前的棒棒糖,不知道選擇哪個,何深很明顯看出了他的猶豫,從一堆棒棒糖之中掏出一根韭菜豬肉味的棒棒糖遞給傅調。
“算了,你先嘗嘗看這個吧,這個味道是一個入門口味,我個人比較喜歡的一種,如果沾一點醋吃,味道可能更好,不過可惜這邊買不到醋,就算買到也不好帶過來。”
“不是……”
傅調看着何深情緒也有點不對勁了。
“爲什麽這些棒棒糖……”
“哦,你說爲什麽我有這麽多棒棒糖是吧?”何深咧嘴一笑:“當然是因爲我之前一個人的時候吃飯不規律,結果一上台演奏沒有多少就開始頭暈,這種營養不良的狀态我老熟悉了,所以我随身都帶着好多棒棒糖,如果你喜歡,我可以送你幾個!”
說罷,何深掏出一根胡辣湯口味的棒棒糖塞入口中,将糖紙小心翼翼地打開,折疊好放在自己的口袋之中,盡可能不留任何一點點的皺褶。
“好了,你撕糖紙的時候小心點,注意别把糖紙給撕壞了,我可是要收藏的。”
“啊?哦……”
傅調茫然地按照何深的指引,将棒棒糖撕開塞入口中,坐在原地休息了一會兒後,便被何深餘天佑兩人拽着走了出去,一直到離開音樂廳,他整個人都是朦朦胧胧的。
爲什麽……會有這麽多奇怪的棒棒糖?
爲什麽這個棒棒糖的名字叫做悠哈卑斯兔?真的有這麽變态的棒棒糖制造廠商嗎?
他們造那麽多奇奇怪怪的棒棒糖生産線,真的沒有任何問題嗎?他們不會虧本嗎?不會被告侵權嗎?
還有,何深他是從哪裏搞到這麽奇怪的棒棒糖的?
……
傅調正在迷茫的時候,其他的地方則幾乎完全炸開。
之前無比激動的法奧終于緩過了神,從地上直接蹦了起來,在屋子裏瘋狂地跳動,轉了好幾圈,轉到屋子裏的人眼花缭亂之後,他才猛地大吼道。
“傅調!牛逼!卧槽!!!傅調真他媽的牛逼啊!你們聽到了嗎?聽到最後那個結尾了嗎?傅調是真的牛逼,我還能說什麽?不行不行,我太激動了,我放桌子上的啤酒呢?給我來一口,胖子,你看到我手機了嗎?快幫我找出來,我要請你們吃飯!我敲,我現在不做一些什麽,我心情根本平靜不下來。”
法奧在自己的屋子裏不停的蹦跶,邊上跟着他一起看比賽的人相互對視一眼後,同時聳肩無奈一笑。
法奧他隻是外向了一點,他對于比賽的銳評被那麽多人吸引也是如此。
而他們沒有通過肖邦國際鋼琴比賽吸到粉絲,大概也是因爲他們更内向,不喜歡多說什麽,隻是給法奧一點點補充。
跟随着法奧的動作,彈幕也幾乎都瘋了。
“傅調!你是我的神!”
“雖然我看不懂,但是看你們這麽說,看來傅調他穩了?”
“什麽叫做穩了?就傅調這個還叫作穩了?這個叫做欽定了好不好!根本就不是用穩來形容的!”
“傅調我對不起你,我之前質疑你了,我給你道歉。”
“傅調他不會在乎,因爲……主不在乎。”
“傅調爲什麽是神?在讨論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先說其他的選手比傅調差在哪……首先是犯下貪欲之罪的趙,他……算了!我不裝了,傅調!你是真正的神!”
“兄弟們,給在場不認識傅調的同志科普一下,誰是傅調!”
“對于盲人而言,他就是光明,對于餓漢而言,他就是廚師,對于口渴之人,他乃是水源,傅調所想,我皆贊同!傅調所言,我皆聆聽!如果傅調隻有一個追随者,那便是我,如果傅調沒有了追随者,那麽我便不再存在!”
“我敲?好詩,韓了!”
“放你的屁!我才是傅調真正的追随者!”
“别裝了,我都看到你在之前傅調剛剛開始演奏的時候罵傅調了!你這邊有記錄,你逃不掉!”
“?”
“……”
密密麻麻的彈幕跟法奧一樣,充斥着激動,根本沒有辦法停下。
聽懂的,他們自然而然知道衆人在激動什麽。
聽不懂的,他們看着其他人的動作,便也大概知道了他們在激動什麽。
之前趙成珍爆發,而傅調沒有打破趙成珍的封鎖的時候,真的所有人都有點絕望了。
對于他們而言,傅調可能是最有希望拿到肖邦國際鋼琴比賽名次的選手。
其他的選手,大概便隻有徐梓?他可能也有一點點機會。
不過他的風格被趙成珍壓着,後面還有一個楊藝可,很難發揮出來。
而傅調屬于肖邦國際鋼琴比賽之中比較少見的另類,相比較徐梓,他們更希望看到傅調能夠大殺四方。
因此他們對于傅調充斥着期待。
而他們期待最大的選手差點完蛋,讓他們情緒都有一點無法銜接上,就比如之前的法奧,抱着電視差點自閉。
結果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誰能夠想到傅調居然活了?
不僅沒有被直接淘汰,還展現出更強的統治力?
這個還有什麽好說的?直接大聲喊傅調牛逼就完事了!
他們的情緒也從低估走到了高潮。
法奧在屋子裏蹦來蹦去,蹦了許久後才坐了下來,躺在地闆上長舒一口氣,對着攝像頭豎起一個大拇指,咧嘴一笑。
“兄弟們,傅調,牛逼不牛逼!”
衆人起哄:“牛逼!”
“華國牛逼不牛逼!”
“牛逼!”
“哈哈哈哈,我真的差點以爲傅調要完蛋了,還好他在最後的時候拉了回來,給了華國古典音樂一點點的希望……”
法奧舒舒服服地躺在地闆上,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畢竟不是大主播。
他依靠着懶人沙發,笑着道。
“雖然不知道傅調的具體成績會是多少,但是絕對不會低,最起碼不會被甩開,他後面還有機會!哪怕隻是第三,但是他在這邊展現的潛力要比趙成珍還要大!真的!傅調第三輪繼續着這個發揮的話,可能會發揮的更好一些!而趙成珍想要達到他第二輪的水平,就難咯!”
“雖然我對于趙成珍沒有多少的厭惡吧,畢竟人家沒做錯什麽,彈的也很好,但是我不知道爲什麽就是想笑呢?哈哈哈哈哈!”
“傅調,我他媽的真的是愛死你了!這個才叫肖邦國際鋼琴比賽啊!哈哈哈哈!過瘾!哈哈哈哈哈!”
“……”
法奧那邊肆意的笑容無法遮掩,而華沙電視台内的兩位嘉賓,帕維爾以及奧爾加兩人無比激動。
帕維爾花白的頭發不停地顫抖,他指着傅調的手指也在不停的顫抖。
就他這個顫抖的幅度,真怕他一下子直接死在當場,原地去世。
奧爾加同樣無比激動,不過她看着帕維爾這個手抖的樣子,有點遲疑,感覺自己是不是需要幫他叫一個醫生。
但是沒有想到,帕維爾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神情無比激動,高聲道。
“蘇坡(Super)!!!非常好!你們剛剛聽到傅的演奏了嗎?你們聽到他的結尾了嗎?他在結尾的時候,音樂之中的那一種張力表現簡直完美,你們聽到了嗎?我的天,他音樂之中那種恐怖的張力……主持人,可以幫忙将音樂調回之前的内容嗎?”
“抱歉……”主持人無奈:“這個是直播,不是錄播,沒辦法回調。”
“啊,太可惜了。”帕維爾表情無比的遺憾,他隻能看着兩人,伸出手對着兩人比劃了一下。
“剛剛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到,傅調音樂最後面的那個張力,明明并沒有特别大的動作,明明音樂之中的力量并不大,全篇聽上去似乎還有一點點的平淡,但是不知道爲什麽,音樂之中的張力簡直震撼到讓人無話可說,簡直是我見過張力最大的音樂作品!你們知道他怎麽做到的嗎?”
奧爾加以及主持人同時搖頭,帕維爾的神情更加激動。
“音色!音色的變化!他通過手指對于琴鍵精妙的控制,讓音色變得極爲靈動!他音樂之中的音色,簡直如同畫家一般,充斥着各種各樣驚奇的變化!這種變化讓我同樣想起來一位世界前列的鋼琴家,他的音樂之中也是這種低對比,高張力的音色變化……好像叫做深,侯?”
奧爾加看了一眼資料,立刻小聲提醒道:“是深·何,He,不是Hou,傅是何的學生。”
“啊,對,深合,深吼……華國人的名字真的難念,深,深,吼,喉,厚……”
帕維爾念了幾便沒有念對,便隻能放棄:“好吧,算了,不管那人叫什麽,傅完美繼承了那人的特點,将音樂之中的張力如同弓箭一般拉開!”
“你們要知道,弓箭拉開之前是威懾力最大的,也是最讓人期待的,傅的音樂在張力拉到極限的時候,期待感也同樣拉到了極限,正常來說普通人如同這麽做,他的音樂很容易崩潰,就如同冰與火之歌最後一集那般,期待太高,給觀衆的反噬越嚴重,所以我在聽到傅将音樂張力拉到最大的時候,我其實是忍住的,隻是感歎傅調他的音樂之中張力的恐怖。”
“但是當我聽到後面的時候,我便感覺到不對勁,這個張力正在不停的擴大,并且有着擴張越來越大的趨勢在其中,如果我們去細細追究傅音樂之中的細節,我們便可以發現……傅他的細節更爲的恐怖!在如此大的張力之下,細節上的處理,沒有任何一個地方做的不到位的!”
“并且還有一個非常恐怖的事情,那就是……”
“傅的音樂之中沒有任何的錯誤!”
帕維爾整個人眉毛都要飛起來了,他用手敲着桌面,神情激動。
“傅他沒有錯誤啊!正如同之前誇贊趙成珍的内容,傅調也同樣完全實用!傅調他第一輪的視頻我之前補看過一次,當時印象就很深刻,第一輪的時候他就沒有錯誤,現在第二輪了,他還是沒有任何的錯誤!”
“沒有任何的錯誤,細節處理達到了極緻,音樂之中的張力還那麽的恐怖……”
“這一切全部結合在一起後,已經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對傅的結尾不抱有期待了,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他的結尾究竟能夠做成什麽樣子,能不能配得上他剛剛的演奏?”
“當他最後一顆音落下來的瞬間,我便立刻知道了答案。”
“他配得上他的演奏,他最後一顆音落下的瞬間,正如同他開頭。”
“他将這一切做成了一個輪回,将張力打飛,讓音樂變得無比完整,音樂之中原本已經有點落下去的一切再一起啓動!他音樂的結束并不是結束,而是一個新的開始!”
“傅這一首平靜的行闆與華麗的波蘭舞曲,我個人認爲……是今天除了趙成珍的那一首英雄之外,最爲完美的作品!真的是……太讓人震撼了。”
主持人這個時候眼睛不由得一轉,對着帕維爾突然提問道:“那麽帕維爾教授,您認爲傅的波蘭舞曲OP22,與趙的英雄,哪一個更能夠成爲今年的最佳波蘭舞曲獎項?我們所有人都知道,每年都有最佳波蘭舞曲,最佳馬祖卡,齊默爾曼冠名的最佳奏鳴曲,以及波蘭國家愛樂樂團冠名的最佳協奏曲獎項,前面兩項由評委給分,您認爲哪一首作品能夠拿到最佳波蘭舞曲呢?”
奧爾加一愣,立刻皺眉制止道:“這個給分的事情不是……”
“趙!”
奧爾加沒想到自己話還沒有說完,自己的教授帕維爾就給了自己一個背刺。
“帕維爾教授,今年肖邦國際鋼琴比賽還沒有……”
“如果論今年最佳的波蘭舞曲,個人觀感最好的,便是趙的作品,趙的英雄是無可匹敵的強大,是今年最強的波蘭舞曲,不可置疑的完美!”
主持人眨了眨眼:“可是帕維爾教授您剛剛……”
“但是!傅的波蘭舞曲,更值得聽!”
帕維爾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補充道。
“兩者完全不同,傅的音樂更适合多聽幾遍,我特别喜歡他結尾上的處理,特别是那拉滿的音樂張力化作音樂之中輪回的開始,這種感覺真的完全不同,有一種來自于東方的美感!”
“并且傅調前面平靜的行闆說實在的,雖然也很好,但是還是差了一絲絲,這一首作品終究是平靜的行闆與華麗的波蘭舞曲,而不僅僅隻是華麗的波蘭舞曲。”
“如果給我選擇,在隻能聽一遍,正如同那些評委給分的情況下,我絕對是把今年最佳的波蘭舞曲給趙,他演奏的沒有任何問題,先聲奪人,足夠完美!”
“但是,如果能夠反複聽,每個人的波蘭舞曲都聽上好幾遍,去認真欣賞思考的話,我個人還是願意将最佳波蘭舞曲的成就,給傅,他值得這個獎項!”
“那些評委也同樣知道這一點,即使說傅調可能分數比趙差,但是絕對不可能差太多,兩者之間的差距,絕對會小到你跟我都極爲詫異的地步!所以這一點根本不需去多想。”
“并且還有一點……”
帕維爾笑着攤手,指了指日程安排表。
“你必須要知道,我們這個才是肖邦國際鋼琴比賽第一天的上半場,10點到2點四個小時的比賽,後面5點到9點還有一場比賽。”
“并且我們不是比賽一天就結束了,我們要比賽整整四天!”
“雖然感覺可能後面并沒有特别多厲害的波蘭舞曲,但是我必須說一點,這個才是很小的一部分選手,隻占據這麽多選手的八分之一,根本沒有必要這麽早下結論,說不定後面還有更厲害的選手呢?對不對?”
帕維爾的話讓衆人不由得點頭,同時笑了起來。
正如同帕維爾說的,現在才過了多少,說不定後面還有更厲害的。
肖邦國際鋼琴比賽評委,鄧泰山的四位學生還沒有上場比賽呢,他們可全部都是得到比賽評委真傳的學生,不管怎麽想必然都差不了。
說不定有千萬分之一的機會,能夠成功超越傅調跟趙成珍兩人,達成史無前例的三花聚鼎,一年出現三個幾乎打破曆史的波蘭舞曲呢?
誰也說不好。
正如同比賽之前,誰也不知道趙成珍突然就給各位來了一個爆發,打了所有的選手一個措手不及。
帕維爾跟奧爾加兩個人,繼續點評了其他的一些選手,挑了上半場比較亮眼的幾位再說了一遍後,便結束了上半場的直播。
他們也跟傅調一樣有點餓了,他們同樣也得要去弄點吃的休息一下,等晚點的時候,去解說第一日下半場的比賽。
不過不知道爲什麽,他們莫名其妙地對下半場沒有了任何期待,甚至有點想要翹班離開。
明明下半場也有一些比較厲害的選手啊?爲什麽會這樣?
帕維爾跟奧爾加兩個人在後台吃着土耳其肉夾馍的時候,不由得這麽想到。
而此時此刻,傅調也跟何深等人,同樣來到了音樂廳外面的餐館,找了一家東瀛餐自助準備放肆吃一頓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他們都不曾想到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