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國網上依舊在吵架,不過也正常,如果一件事情全部都是一種聲音,大家都和諧相處沒有任何人吵架那麽才是特别奇怪的事情。
不過這一切都跟正在波蘭華沙的所有選手沒有任何的關系,他們很早就已經開始斷掉自己對于外界的聯系,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放在音樂之上,等待比賽的開始。
除了大家的試驗鋼琴之外,肖邦國際鋼琴比賽還在比賽前夕,也就是十月二号的晚上,給所有的選手組織了一場聚會,讓幾位作爲評委的頂級鋼琴家來到現場給所有人演奏一些作品。
這一場音樂會并不嚴肅,大家都非常的輕松,表情愉悅。
畢竟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是比賽之前最後的放松,等這一場音樂會結束後,那麽将會進入最後的緊繃狀态,一直到比賽結束。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于來到了十月三号,肖邦國際鋼琴比賽的第一日。
華沙的早晨依舊是那麽的昏暗,幾乎看不到任何一點點的陽光,讓人看着便産生厭惡。
正如同布羅茨說的,如果綠黨上台可以讓華沙的天氣變得更舒服,那麽他絕對會給綠黨投上一票。
可惜……華沙這邊綠黨的地位并不高,就算隻是市政廳内的位置,他們都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獲得,隻能眼巴巴地等待着上面的大黨給他們留下一點點的殘渣,然後安心地屍位素餐。
畢竟他們沒有權力,辦不成事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傅調站在窗戶前,端着一杯屋裏自帶的膠囊機泡制而成的膠囊咖啡,一飲而盡。
咖啡的味道并不香醇,反而帶着一抹苦澀,這苦澀在傅調的舌尖萦繞,讓他的精神變得更加集中。
咚咚……
屋門被敲響,傅調将殘留着咖啡泡沫的杯子放在床邊的小桌上,邁過琴凳打開大門,餘天佑的身影出現在門後。
這一次他的衣服并沒有如同之前那麽的放蕩,或許是因爲被音樂廳裏面的工作人員給訓斥過了,他穿的無比正經。
“走吧,時間差不多了,再過一個小時比賽就開始了。”
“好的,走吧。”
傅調點頭,轉身回到鋼琴前,将放在鋼琴上的琴譜收好,再回到門口自己的樸素西服從邊上的衣架上拿起,披在身上。
“去看看上半場的選手演奏如何,還有看看……今天的評委。”
“嗯。”
傅調将門帶起,跟着餘天佑兩人向着音樂廳方向走去。
今天的華沙依舊是無比的清冷,不過在音樂廳周圍的人群相比較之前變得擁擠了許多。
今天是肖邦國際鋼琴比賽正賽開始的第一天,之前的一切活動都是不對外公開的,不管是公布名單,又或者是練琴的準備,都不會對着外部的觀賽者公開。
但是現在不一樣,現在比賽已經正式開始,所有人都可以購買到肖邦國際鋼琴比賽的門口,進入華沙肖邦音樂廳内觀看比賽。
就算不看比賽,站在音樂廳門口看着那些準備進入其中進行比賽的選手都是好的。
畢竟除了肖邦國際鋼琴比賽這種,其他還有什麽國際類型的比賽會做的那麽開放,在比賽開始之前對于所有的選手沒有任何的安保工作?你可以在音樂廳門口看着那些選手入場?
不過很明顯,絕大多數的選手都是混在人群裏入場,那些普通的華沙市民對于其他國家的人臉又比較臉盲,根本不可能認出來所有的選手。
除了……波蘭的選手。
傅調跟着餘天佑兩個人還沒有走到音樂廳附近的時候,周圍便傳來一陣歡呼。
“必死!勝利!必死!勝利!必死!勝利!”
“噢噢噢噢!必死!”
“……”
傅調與餘天佑兩個人的腳步不由得一頓,看着那群喊着“必死”的人,一時間沒有理清爲什麽這些人要喊必死。
不過,當他們看着遠處一身休閑西裝,揮着手滿臉笑容向着音樂廳方向走來的Bies,他們就知道這些人究竟在喊什麽了。
Bies,之前在公布第一輪選手名單的時候,被官方選出來的第一位比賽選手。
不僅僅是今天的第一位,更是肖邦國際鋼琴比賽的第一位。
他的臉上絲毫沒有任何對于第一位演奏的恐懼,似乎還帶着一抹期待。
明明是非常劣勢的位置,卻好像根本不在乎。
“原來是這個必死,我還以爲在詛咒我們其他國家的人,說我們在這一場比賽上必死呢。”
餘天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看着蜂擁的人群,長舒一口氣,随後無奈聳肩。
“不過同樣都是肖邦國際鋼琴比賽的選手,爲什麽他那麽受歡迎,而我們這些這些人根本沒有人理會我們啊?明明我們也是選手來着?”
“誰知道呢。”
傅調就站在遠處看着那群吃瓜群衆将Bies擁入音樂廳,看着他們激動的模樣,同樣輕歎一口氣。
如果不是波蘭人,如果不是比賽的熱門,那麽他們絕對不會有多少的選手會被普通人關注。
甚至這個實力和名氣都不怎麽樣,比賽之前完全沒有聽過的Bies,都能夠有那麽多的人喜歡,而他們,卻隻是站在音樂廳的外圍,無人問津。
餘天佑看着傅調,深吸一口氣,無奈攤手。
“好吧,不管怎麽樣,先進去再說,總不能看到人家那麽大的人氣,自己就直接認輸投降。”
“嗯,走吧。”
傅調點頭,他們二人便繼續邁步向着音樂廳方向走去。
隻是還沒有到門口,耳邊便出來一聲試探性地叫喊。
“傅調?餘天佑?欸?你們是傅調和餘天佑嗎?華國的傅調跟餘天佑?”
一位穿着非常德國,也就是渾身上下基本上都是純黑,或者棕色,看不出任何一點點時尚氛圍的華國女生站在人群之中,看着傅調二人不由得有點好奇,見到兩人轉頭後,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立刻揮舞着手高聲叫道。
“哇!是傅調!傅調!加油!你一定可以的!伱一定能進入第二輪!加油啊!”
兩人聽着這聲音不由得止步,餘天佑立刻用手肘戳了一下傅調,揶揄道:“看看,你的粉絲,今天過來給你加油,還是個妹子欸,你不開心嗎?”
說罷,他便對着那女生揮了揮手。
“嘿!嘿!!看這!”見到那人視線轉過來之後,立刻開着玩笑笑着道:“不是!我說,你就給傅調加油,明明我也是肖邦國際鋼琴比賽的選手,你爲什麽不給我加油?”
“欸?”那女生愣了愣,遲疑道:“可是……你不是今天的比賽啊?你不是今天的比賽我爲什麽要給你加油啊,不應該等到你比賽了再給你加油嗎”
“對哦,我不是今天的比賽……”餘天佑的身體頓時僵住,尴尬地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好吧,那沒事了,我等着你的加油。”
“嗯嗯!等你比賽了,我也會給你加油!”
傅調看着倆人,不由得笑了一聲,看向那位不認識,大概是專門從德國跑過來給他們兩位加油的女生微微點頭,無比認真地開口道。
“好的,我知道了,我會加油的。”
說罷,他便轉身繼續向着音樂廳内走去,餘天佑同樣跟在他的身後,進入音樂廳之中。
餘天佑一步三回頭地看着身後那個妹子,不由得笑了笑。
“那個妹子應該是從德國的音樂學院過來的,這個算不算是閃擊波蘭?”
傅調沒有回頭:“爲什麽是德國?”
“因爲德國那邊過來的人,非常明顯,要麽純色,要麽穿着一身沖鋒衣,沒有任何的設計,就跟鄉村裏的老人似的,他們在歐洲的人群裏面非常容易分辨,你看那群人裏面誰穿的最爛最醜最無趣,那麽他大概率是從德國出來的,就算不是從德國出來的,也是在德國生活過。”
“這樣啊……回頭倒是有點想看看德國那邊的選手。”
“可惜不知道是不是世仇的原因,今年居然沒有一個德國的選手得以進入第一輪啊。”
餘天佑跟着傅調兩人随意地聊天,邁步走入音樂廳内,一群沒有票的人被阻攔在外面,他們倆拿出了自己的參賽證才得以入内。
音樂廳内相比較外面空蕩了許多,不過依舊有很多人。
這裏的人都是已經買了票的觀衆,他們将自己的衣服脫給大廳内的服務處,穿着一身簡單的夾克或者襯衫,端着一些飲品随意地交談。
他們看着正進入其中的選手微笑着點頭,沒有外面的那些人那麽瘋狂。
傅調跟餘天佑兩人看了一圈周圍,并未猶豫太久,便也将自己的外套放在服務台處,拿了一個憑證之後,便走入音樂廳内。
他們是選手票,雖然是通票,不過是沒有位置的。
隻有那些雖然購買了今天的票,可是因爲某些事情而沒有時間過來的人,他們空出來的位置,他們這些選手才可以坐下。
因此兩人便直接來到了二樓的位置,找了一個很偏僻的角落,看着舞台以及這一間音樂廳。
這間音樂廳方方正正,分爲上下兩層。
下層爲主要觀衆區域,而上層爲特定觀衆區域。
評委的位置便是在上層特定觀衆區域的最前方,也就是正對着舞台的護欄位置,分爲兩派。
在那個地方很明顯與其他地方完全不同,地面上鋪着紅色地毯,背後甚至還有用作隔離的護欄隔開,不讓其他人進入其中。
一些評委已經坐在評委席上,手中拿着一個本子與其他的評委捂着嘴小聲交流。
他們之中的很多人都是熟人,甚至是朋友,不過并不能經常的碰面。
肖邦國際鋼琴比賽不僅僅對于選手是一個一步登天的機會,對于舞台上的那些評委,同樣也是一次大家相互碰面,聊天讨論的機會。
畢竟大家都忙,之前傅調見到的阿格裏奇,她就跟傅調說她今年有好幾十場音樂會要參加,每天不是在去音樂會的路上,就是在練琴的路上,根本沒有時間去找朋友聊天娛樂。
哦不對,她還是有時間娛樂的。
畢竟她最喜歡的事情就是逗她女兒玩的,帶着女兒一起坐火車去整個歐洲巡演,然後在火車停靠的時候,拿起煙盒下去抽兩根。
等到火車開的時候,故意不出現,讓她女兒以爲她沉迷抽煙落在車下而着急的要哭的時候,這才從外面冒出來,笑嘻嘻地逗她女兒,告訴她媽媽沒跑。
至于這件事情會不會讓她女兒習以爲常,認爲她絕對不可能趕上車……
隻能說,她在火車外面抽煙喝酒趕不上車,把女兒一個人丢在火車上,自己瞎溜達找個地方換乘也是常有的事情。
并且還不是在她女兒大的時候這麽做,而是在她女兒五六歲的時候,就這麽做過。
傅調跟着餘天佑兩個人無聊地看着評委席,等待着比賽的開始。
早上十點第一場比賽,現在才八點過一點,剛剛Bies就是八點整的時候來到音樂廳,現在他應該在琴房裏面進行練習。
評委席上面也就兩三位評委,根本沒有什麽亮點,都是一些非常老的面孔。
正當傅調看着評委席發呆,糾結要不要自己現在先去申請練習倆小時,把今天的練習時長給用掉的時候,音樂廳的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喧嚣。
無數攝影機拍照的聲音響起,一位非常年輕,頭發梳得油光發亮,如同明星一般的男子從門口走入。
一身白色西裝在周圍的無數黑衣服之中顯得非常亮眼。
餘天佑的目光也不由得看向那裏,随後驚訝地喊了一聲。
“卧槽?李迪雲?他居然來的這麽早?”
“李迪雲?”
傅調同樣将自己的目光看向那位年輕人,不由得有點好奇。
李迪雲無比的年輕,因爲保養的過好,再加上他是亞洲面孔,他和那些即将要比賽的選手差不了特别大的年齡。
你甚至可以說,那些參加比賽的選手,特别是一些歐洲選手,比較顯老的那種,他們兩個人放在一起去比較,你會覺得李迪雲他要比那些選手還要年輕。
不過這個也是正常,畢竟李迪雲他可以算得上是肖邦國際鋼琴比賽曆史上,最年輕的一位評委,其他沒有任何的評委能夠在他這個年紀拿到肖賽評委的資格。
他已經打破了曆史。
在肖邦國際鋼琴比賽上的李迪雲并沒有在華國内如同明星一般的風光,他過來後也沒有做一下諸如對其他的評委看不起指手畫腳之類的蠢事情。
他就是非常老實先拒絕了所有媒體的拍照,然後地站在所有已經到的評委的面前,微微鞠躬,笑着伸手問好。
在場的所有評委,雖然可能他們票賣的沒有李迪雲好,市場化做的不如他,但是他們在音樂上的實力幾乎每一個都超過他。
特别是李迪雲還是一位狀态型選手。
在李迪雲狀态好的情況下爆炸強的情況下,他們也不遜色于李迪雲。
不管怎麽想,李迪雲也不會就着自己市場化程度高就看不起那些評委。
而那些評委對李迪雲也沒有特别大的意見,見到李迪雲伸手鞠躬,他們也同樣起身,與其相握。
甚至還有一些人笑着和李迪雲聊了幾句。
餘天佑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又看了一眼那邊剛剛坐下,坐在最角落位置的李迪雲,不由得感覺一陣有趣,指着李迪雲對着傅調道。
“果然,李迪雲來的時間要比絕大多數評委都要早,畢竟他年紀最小,不過……他好像也沒有想到居然還有評委比他來的更早吧?我看到他進來後看到那些已經到的評委,整個人都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确實……”傅調輕輕點頭,視線繼續放在李迪雲以及周圍其他評委的身上。
雖然說那些評委對于李迪雲并沒有什麽看法,甚至還一直在鼓勵李迪雲。
但是從傅調的視角看過去,他們就算再怎麽鼓勵李迪雲,他們對于李迪雲的态度,也是一個比較孤立的狀态。
偶爾會笑着帶上李迪雲兩句話,可是并沒有辦法讓其融入其中。
其實這個也非常正常,你想,大家都是六七十歲的老頭了,突然來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
大家都在聊着自己家的孫子孫女怎麽樣,或者聊一些最近的退休生活。
你那三十多歲的年輕人再怎麽閱曆豐富,他也不可能接的上這些話題。
更何況李迪雲連對象都沒有找,一直都是保持着單身的人設狀态,連兒子女兒都沒有,更别提孫子孫女了。
這也就是爲什麽那群人正在聊天的時候,李迪雲隻能尴尬地在一邊笑,插不上嘴的原因。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位接着一位評委從門口走入,李迪雲依舊進來一位都向他們問好,無比的乖巧。
而在最後幾分鍾的時候,阿格裏奇的到來,這一刻達到的巅峰。
所有人都看向阿格裏奇等人,目光之中帶着各色各樣的情緒。
興奮,激動,崇拜,尊敬……
阿格裏奇笑着對着所有人揮手,在衆人的注視之下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表情淡然。
後面再來的其他人,沒有任何一個人有阿格裏奇目前的陣勢。
在阿格裏奇來了後不久,何深跟着漂亮國的團隊也進入了第二層,他很快注意到了坐在角落的傅調,立刻擡起手打了一聲招呼。
而傅調也同樣揮手。
當!
時間來到了九點三十分,音樂廳内已經坐滿了人,傅調跟着餘天佑的位置也被買了票的人拿了過去,兩人站在角落的台階上,等待着比賽的開始。
第一天,第一場,第一位。
這一切象征着比賽的正式開始。
因此,音樂廳之内完全沒有任何的空位可以給他們坐,他們隻能站在角落裏看着比賽。
咔……
舞台上大門打開,原本略微還有一點點嘈雜的音樂廳瞬間安靜。
無比優雅,穿着歐式古典長裙的主持人走到衆人的面前,微笑着看着舞台下的衆人,等音樂廳内聲音徹底消失不見後,這才拿起話筒,對着衆人開口道。
“第十七屆肖邦國際鋼琴比賽……現在正式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