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調很快便回到了琴房之中,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繼續開始不停的練習。
他目前隻是對于如何練習有一個确切的方案,知道怎麽去練,但是作品的數量依舊不夠,因此他将自己更多的專注力放在作品的邏輯之上,緩慢地前進。
練琴如同水磨的功夫, 除非水滿不得出,否則很難有更大的提升。
時間很快流逝,未過幾日,便到了和何深約定好的日子,按照何深給他發的地址,傅調很快便來到了音樂廳附近。
這是一個并不大的音樂廳, 從外觀上看過去, 根本看不出任何音樂廳的模樣,就如同一個非常普通非常正常的機關大院一般。
幽深寂靜, 幾乎沒有他人。
傅調在門口登記好自己的名字後,便向屋子内走去。
當他推開屋子門後,混亂中帶着秩序的音樂聲便轟然而來。
屋子内的衆人都在練習着自己的分部,在開始排練前争取将自己的部分變得更加完美,因此各種各樣的聲音全部混雜在一起,讓音樂廳内幾乎聽不到其他多餘的聲音。
隻剩下最純粹的音樂。
何深和樂隊的指揮正站在舞台的側面,兩個人拿着一份樂譜正在小聲交談,傅調走到兩人附近後,倆人都沒有發現傅調的存在,何深依舊在對着指揮開口道。
“朱老闆!你這個地方不對吧?我剛剛和你說的是這個地方需要将速度慢下來, 讓我鋼琴的情緒凸顯的更加強烈,更加符合作品本身的韻味,你剛剛給的速度完全不對, 我就差一點點就沒有跟上了!”
“呵呵……你開什麽玩笑?你那個速度已經慢到離譜了,你如果再慢下去, 整個音樂的感覺就完全散掉了, 就和那些作品還沒有練熟的小屁孩一樣, 彈一半休息一半, 如果不是我把樂隊拉住,你整首作品就完全崩盤了!”
“這麽說的話,我還得謝謝你哦?”
“謝謝就不必了,回頭請我吃一頓飯,不對,請我們樂團的人吃一頓飯,我就原諒你了。”
“捏麻麻地,和你開玩笑還當真了是吧?呀塞啦你!”
何深和那位指揮直接開始對噴,各種奇奇怪怪陰陽怪氣的話全部都冒了出來。
不過兩人都沒有任何着急的情緒在其中,就如同老友一般。
那位朱老闆率先看到了正站在一邊的傅調,不由得止住話頭,對着傅調淡淡地點了一下頭,伸手道。
“你好,我是朱宰,是這一家和音交響樂團的指揮,以及樂隊經理。”
“哦,裴泣來了?”何深聽到後向着邊上望去, 剛好也看見正站在一邊的傅調,不由得樂了, 往前走了兩步,勾住傅調的脖子笑道:“諾,朱老闆,這個就是我和你說的那個,我彈琴特别好的學生!我和你說,他現在可不隻是一個普通的學生,他都已經是肖邦國際鋼琴比賽的選手了!肖賽知道吧?就是李迪雲那個!李迪雲是吧?華國最厲害的肖邦演奏者!嗨,不過你就是一個普通的樂團指揮,還是一個二三線的小樂團,你不知道肖邦國際鋼琴比賽也是正常的。”
“……”
雖然知道何深可能是在對着對面那人開玩笑,但是聽着這話,就算是傅調想破腦袋,也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應該說什麽合适。
不過對面的朱宰倒是沒有任何被冒犯的感覺,他隻是白了何深一眼,陰陽怪氣道。
“對對對,我就是一個普通的樂團指揮,還是一個二三線的小樂團,不過我這個二三線的小樂團最起碼有人會請我們去開音樂會,甚至還得要給我們發錢,不想某個人哦,不僅需要賣笑請人家音樂廳裏面的人資助一下,還需要跑過來找我打折,甚至還需要花一大堆的錢去開音樂會,啧啧,相比較之下,我這個二三線的,小~樂團,比你這個一線的,大~鋼琴家,舒服的可不要太多了。”
說罷,他不理會已經開始有點無能狂怒的何深,而是直接對着傅調開口道。
“好了,閑話不多少,何深他讓你過來看我們排練,那麽你最好多認真聽聽看,看看樂隊的感覺應該是什麽樣的!”
“樂團的協奏曲和你自己演奏的鋼琴獨奏曲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雖然說在協奏曲之中,樂團需要将部分控制權交給鋼琴,讓鋼琴作爲其中最爲突出的樂器引導整個樂團的進行,但是同樣的,鋼琴并不能隻是隻做自己,他需要将自己的部分注意力放在樂團之上,讓自己的音樂融入樂團之中,讓音樂變得更加完美。”
“這些東西并不是一次就能完成的,你要多聽一聽,聽聽看這種完全不同的演奏方法,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方式去演奏,試着将自己代入其中,感受一下音樂的流速。”
“其他的我就不說多少了,你自己多注意聽吧,我先上台整理一下樂隊。”
說罷,朱宰對着傅調何深二人微微點頭,邁步走上舞台,手微微擡起,屋子内的所有聲音緩緩消失,隻剩下一絲絲的回音。
等所有的聲音消失後,朱宰這才轉身,用一根手指緩緩地按下鋼琴上的标準音A,随着音樂的開始流動,所有的樂器瞬間複活,音樂的和鳴立刻在屋子内響起。
何深無比滿意地看着舞台上的一切,緩緩點頭,看向邊上的傅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好了,我要上台了,你在下面好好聽聽看,雖然說我不是全球範圍内的大佬,但是最起碼……我在華國的肖邦上,絕對可以算得上是前幾位的演奏者!”
“希望……我的音樂,能夠給你帶來完全不一樣的啓發!”
話音落下,何深的手離開傅調的肩膀,邁步向着舞台上走去。
哒,哒……
音樂廳内所有的聲音逐漸消失,隻剩下何深他皮鞋與舞台碰撞的響聲。
沒有掌聲,沒有觀衆,他踏入舞台之時,這片世界仿佛隻剩下他一人一般。
原本根本看不出任何耀眼光輝的何深,甚至沒事就和傅調插科打诨聊天的何深,此時此刻在舞台上簡陋燈光的照射下,變得無比耀眼。
他緩緩坐在琴凳上,轉頭看向舞台下的傅調,伸手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咧嘴笑了起來。
“接下來,我彈,你聽。”
何深的話很裝逼,不過樂團内并沒有特别多的反應,他們隻是看了一眼何深,便将視線放在舞台中央的朱宰身上。
而朱宰也在這時,将手中的指揮棒擡起,猛地一揮。
嗡……
小提琴的聲音緩緩揚起,情緒正在從音樂之中浮現,在小提琴之後的,便是那低沉的巴松管,無比厚重的聲音拖在小提琴之下,讓音樂變得更加的立體。
情緒,正在變得越來越激昂,越來越有力!
音樂之中所蘊含的所有力量正在歡呼,在舞台上雀躍。
他們從樂器之中湧出,奔騰向這間并不大的排練室内,占據着音樂廳的每一片空間!
傅調看着面前的一切,整個人不由得有一點呆愣。
他完全沒有想到在真正的管弦樂團之下,音樂居然能夠達到這樣的層次。
音樂就如同圍繞在他的身邊一樣!
和之前在船上的小型樂團不同,這裏的音樂變得更加緊湊,所有人的聲音在樂團之内也變得更爲的重要。
沒有任何一個人是沒有必要的,音樂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有他存在的意義。
甚至沒有當初在爵士上的那種,讓鋼琴給其他的聲部讓位置,讓他們将自己表現出來的感覺。
此時此刻在傅調面前的,便是一個極緻精準的機械!
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将個人的發揮減少到了極緻,讓樂隊的作用,變得更加強大。
何深還是坐在那邊,還沒有到何深演奏的部分,但是坐在舞台下的傅調就已經能夠感受到音樂之中的那一股力量,那一股極爲強勁的,可以征服着世界的理解。
此時此刻在舞台上表演的這個小小的額海城和音交響樂團并不是如同他們自己說的那樣,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二流乃至于三流的交響樂團!
他們這個樂團的實力,并不弱。
雖然說他們其中的許多人可能實力還不如傅調當時在船上所見到的那些人的水平,但是就此時此刻這個樂隊的感覺……
船上的那些人就算再合作數年都不一定能夠跟得上。
就算說船上的樂手并不是和他一樣一直在船上,樂隊的成員經常會有輪換,傅調也不覺得自己當時碰到的那些人經過長時間的合作,能夠達到目前這個海城和音交響樂團能夠達到的層次。
“真……美啊。”
傅調聽着面前的音樂,思緒不由得陷入了一絲絲的停滞,他完全沒有辦法想象到音樂居然可以美到這種層次。
此時此刻在舞台上的何深,他并不知道此時此刻舞台下傅調的想法,他的表情則是無比的輕松,他已經和這個樂隊合作過不知道多少次,他對于這個樂隊的掌控,基本上隻是比樂隊的首席還有樂隊的指揮稍微差一點。
所以,他相信這個樂團,相信正站在他邊上的那位指揮。
朱宰絕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他絕對知道自己對于肖邦,對于音樂有什麽完全不一樣的見解。
既然如此……
那麽就将控制權釋放給朱宰吧,讓音樂,純粹的流淌下去!
然後找到自己應該站出來的那一刻,将自己手中的音樂,完全的……釋放!
何深的眼睛猛地一亮,他等待的那個時機已經到來,那一個在音樂之中的細縫!
何深沒有任何的猶豫,将手擡起,猛地按下。
轟!
鋼琴的聲音響起,從那個細縫之中完美插入。
原本可能還是比較飽滿的音樂,在此時此刻變得更加完美,更加立體,一股與之前完全不同的感覺瞬間奔湧而出。
這個是肖邦第一鋼琴協奏曲,這個是一首純粹的,鋼琴與樂隊的合奏!
這個并不是隻有樂隊單人的演奏,也不是隻有鋼琴單人的獨奏,而是兩者的融合。
在兩者完全融合的那一刹那,這一首作品才算迎來了真正的和諧。
崩,崩崩崩……
一個無比華麗的上行,随後又帶着一絲絲清澈的下行,音樂之中無比絢麗的音色在衆人面前展現的淋漓盡緻。
不僅如此,音樂逐漸變得越來越輕松,越來越飄渺,如同羽毛雲霧一般緩緩飄散的那種控制感,傅調整個人都不由得呆住。
“這……”
這個音樂?
傅調一時間完全不知道說什麽好,雖然說何深是他的老師,但是傅調之前對于何深的感覺其實并不是那麽的深刻,更大的程度上是把何深當成一個便宜老師去看。
畢竟兩個人是在海城音樂學院認識的,之前兩個人完全沒有任何的聯絡。
對于何深的實力,傅調其實并不是特别的清晰。
但是此時此刻,傅調卻真正意義上感受到了何深的音樂,何深的實力。
深不見底。
舞台上的何深肆意地揮灑着自己對于音樂的理解,讓鋼琴與樂隊進行融合,每一顆音的音色,都是無比的絢爛且純粹。
這種感覺和傅調演奏的感覺完全不同,與傅調的審美也不是十分相投,但是……
這一切都影響不了何深的實力。
何深手指上的控制并沒有多麽的用力,你甚至看不出特别多的技術在其中,但是不知道爲什麽,你就是感受到一種舉重若輕的感覺,能夠非常清晰地聽到音樂之中何深的一切,你的注意力根本沒有辦法放在何深的技術上,更多的則是放在音樂的本身。
讓音樂變得更加絢麗奪目,讓自己變得更加透明純粹,将一切的光芒全部釋放給音樂,留給自己的隻有純粹的自我。
這種感覺甚至讓傅調産生不了任何一絲絲對抗的想法。
傅調突然想起來了當時何深在和他剛剛見面時候說的那句話。
“雖然可能有點自誇的意味在其中,我的肖邦在全國的鋼琴老師之中,絕對算得上是前幾的存在,之前和很多各個國家的鋼琴家都有過交流,所以我對于如何演奏肖邦有一個完整的體系在其中。”
“我用這個方式構建出我的肖邦,我用了将近十年的時間!我之前進入學校的時候,我的肖邦實際上隻是普通的水平,我彈的更好的實際上是其他的作品,比如說肖斯塔科維奇之類的,俄羅斯民族樂派的作品,我進入學校後除了正常的練習之外,其他的時間便用在構建我的肖邦之上,出去訪學的時候,更多的也是和一些演奏肖邦比較厲害的大師交流。”
“就算這樣,我也用了好幾年的時間,加上中間研究其他東西,用了将近十年!才達到了現在的位置。”
十年,整整十年……
傅調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他整個人的大腦都有一絲絲的混沌。
周圍人都在說他能夠參加肖邦國際鋼琴比賽很強,再加上他看到的都是同齡人的演奏,那些頂級大佬的演奏隻是在耳機中聽過,并沒有真正意義上見過,因此他之前都略微有一點點的自滿。
但是現在,他心中所有自滿的情緒瞬間崩潰。
他彈的好,那也僅僅隻是在年輕人那邊算彈得好,他從來沒有和那些正值壯年的人比較過。
不說那些全世界最頂級的大佬,什麽阿格裏奇,什麽齊默爾曼之類的人,就隻是說面前正在舞台上演奏着作品的何深,他的肖邦作品,是真正意義上的比自己高上一個大節。
就算自己拿出自己幾乎快要圓滿的肖邦夜曲Op37No1出來和何深去比,感覺赢的層面也不是特别大,更多的則是一個五五開的樣子。
自己目前才有多少的作品,而何深則是有多少的作品?
更别提何深他是有一個自己的體系在其中,他對于自己要演奏成什麽模樣的作品有一個非常清晰的認知。
因此,何深的實力完全深不可測,根本不知道他手上究竟還有多少的東西可以拿出來。
不,不僅僅隻是何深……
傅調看着屋子裏的衆人,他突然意識到一點。
肖邦國際鋼琴比賽對于職業鋼琴家而言,可能隻是一個起點,一個非常耀眼的起點,但是絕對不意味着終點。
從比賽的年齡限制也可以看得出來。
隻能18-28的人參加,超過28的選手便完全沒有辦法報名。
這也就意味着很多的選手都沒有達到一個完美的境界。
他們的體力技術可能比那些年紀稍微大一點的人要強上許多,但是論積累,論方法,他們不管怎麽樣都沒有辦法比得上那些在鋼琴界深耕的大佬。
傅調的大腦中過了許多許多的信息,一時間變得無比的沉默,隻是呆呆地坐在舞台下聽着音樂,沒有任何的動靜。
舞台上衆人演奏的愈發興奮激動,何深在音樂上的情緒直接帶動了整個樂團的情緒,朱宰配合着何深,二人将音樂之中肖邦的一切展現的淋漓盡緻,甚至之前在舞台下說的那個減緩的地方,朱宰都試圖配合着何深将音樂拉的更慢一絲,讓情緒變得更加綿長。
舞台下則是無比安靜,傅調一個人沉浸在自己的思修之中,不管不顧周圍的一切,隻是想着自己的内容,時不時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樂譜上,看一眼自己所需要關注的部分,然後繼續發呆。
舞台上與舞台下形成了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似乎有所沖突,卻仿佛又無比的和諧。
何深等人并未注意到舞台下傅調的想法,他們隻是不停地排練,排練,将音樂之中不好的地方挑出來着重練習,等練習的差不多了之後,再次重新演奏。
時不時衆人還有一點沖突,何深直接站起來噴朱宰指揮的不行,而朱宰則是在陰陽怪氣何深彈的不好,雙方每次都能在繼續恰起來的瞬間停火,重新演奏。
而這個時候,他們的演奏卻又能莫名其妙地更上一層樓。
傅調整個人已經有一點茫然,何深第一次還沒有足夠完美的作品,就已經達到了傅調所能理解的極限。
後面的肖邦傅調隻能感受到何深彈的好,某些地方卻是改進了感覺更舒服一點,可是爲什麽要這樣改進,傅調已經有一點點聽不懂了,隻能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放在何深的樂譜之上,不停地尋找着何深音樂上的邏輯。
似乎是注意到了傅調的注意,何深不知有意無意地将其中一些改進的地方調整的稍微慢了一點,并且與朱宰的對話,也說的更加清晰簡單,甚至還帶上了一點點爲什麽要這麽做的原因。
朱宰一開始可能還有一點點迷惑,不知道爲什麽何深會要這麽做,但是看到正坐在台下的傅調,他逐漸明白了何深的想法,便也将音樂之中的一些細節展示的更加清晰,配合着何深的音樂,讓傅調能夠更加清楚地聽到音樂之中的一切細節。
音樂緩緩流淌,時間不知過了多久。
在音樂廳内并沒有自然光源,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靠着頭頂的燈光供給,因此衆人在音樂之中完全忘記了時間,一直到衆人都有一點點累了,這才停下。
何深從鋼琴上起身,伸了個懶腰,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不由得瞪大雙眼。
“卧槽,十點多了?都這麽晚了?诶呀,今天真的辛苦你們了,非常感謝各位老師的捧場,感謝各位老師的支持,感謝感謝啊!之後音樂會就拜托各位了!多謝多謝!”
說罷,何深往後退了幾步準備下舞台。
“十點,啧啧……”朱宰看着他冷笑一聲,伸手直接揪住他的衣領緩聲道:“别用語言去謝,今天我們樂團的加班費,還有後面我們晚上回去的交通費别忘記結算一下,一句謝謝就完事了是吧?真以爲我們樂團是開善堂的?”
“欸,不是,你這句話不就傷感情了?我們倆誰跟誰啊?我能少了你錢?你在開什麽玩笑啊?”
“呵……差點忘了,今天早上的早飯,三天前的火鍋,六天前的燒烤,十天前的早茶,十三天前的……”
“哥,我錯了哥,别念了哥,我這就把錢給你結了。”
聽着朱宰口中如同報菜名一樣報着他的賬單,還有周圍其他樂團成員看着他越來越奇怪的表情,何深的身體瞬間就軟了,立刻告饒。
“回頭你把總價算一下發我吧,我回頭用我工作室那邊的賬号将錢轉你,對公賬号。”
“嗯,可以,下去吧。”
“好嘞!老闆您辛苦!”
何深笑嘻嘻地對着朱宰打了個哈哈,隔着五六階台階直接蹦了下去,拍了拍手,舒展着自己不知道坐了多久的腰骨,晃晃悠悠地走到傅調的面前,看着正在盯着樂譜看的傅調,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麽樣?我今天彈的還好吧?”
之後的更新時間提前到8點,這樣大家起來後就可以直接看完今天的更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