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再晖帶着他的兒媳婦楊平之妻楊氏也随後來到開封府,那楊氏一見楊帆便認定是她兒子,這是出于母親對兒子的思念,本無可厚非。
偏偏林澤楠一心想要緻楊帆于死地,抓住楊氏思念兒子的急切心情誘使她說出自己兒子的關鍵記号。
楊帆巴不得楊氏盡快說出她兒子的關鍵記号,這樣就可以證明楊帆的真假,走出這個困局。
楊再晖和趙佶都看出了林澤楠的用意,正要勸止,卻還是晚了一步,楊氏這些年先是喪夫而後喪子,這心中凄苦非一般人所能忍受,見到楊帆那一瞬間,她仿佛活了過來,眼中隻想着楊帆,沒有意識到林澤楠的設下的圈套,頓時脫口而出。
“我兒左腋下有一顆豆大肉疙瘩!”
楊帆一聽頓時發呆,原本的竊喜笑容瞬間凝固。
這也太巧合了吧!
楊帆不禁感慨是不是老天跟他開玩笑,偏偏他左腋下的确有一顆豆大的肉疙瘩,正好跟楊氏所言吻合。
林澤楠見楊帆表情心中已經有數,頓時陰笑道:“來人呐,給楊公子寬衣,當場驗明正身!”
當即有幾個官差上前,要脫楊帆衣服。
楊帆苦笑道:“不必了,在下左腋下的确有一顆肉疙瘩,但這真的隻是巧合!”
說這話時,連楊帆自己也覺得太過巧合了,别人肯定不信。
果然,林澤楠狂笑道:“事已至此,就算到了皇上那裏,你也休想再抵賴!左右還不把朝廷欽犯楊帆拿下!”
楊氏一雙激動的雙眼正望着楊帆,聽到林澤楠的話後爲之一驚,頓時嬌喝道:“親家公,你這是何意?不是說好了隻要我家帆兒認錯便放過他?爲何出爾反爾?”
原來楊氏并非不知道認出兒子的後果,隻因林澤楠私底下承諾過她,這才會過堂來認楊帆,卻不曾想林澤楠耍詐,诓騙她。
趙佶和楊再晖紛紛搖頭歎息,怪楊氏太過善良與天真,輕易相信别人。
林澤楠冷哼一聲,道:“婦人之仁!楊帆這厮害老夫丢官女兒受苦,這筆賬豈能是一句認錯便算了的?再說他抗旨逃婚,乃朝廷欽犯,是死罪,豈是老夫說放過就能放過的?”
楊再晖道:“林大人,咱們也算故交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留我楊家一條血脈,我楊家必當感恩戴德!”
林澤楠不屑道:“老夫正是看在你我交情的份上五年了可有爲難你們楊家?偏偏你們騙老夫楊帆已死,如今楊帆活得好好的,卻累我女兒遁入空門,是你楊再晖對不起老夫在先,休怪老夫不給你面子!”
楊再晖苦笑,他也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知道林澤楠已經先入爲主,此刻多說無益了。
趙佶趁着他們說話的當口,移步來到楊帆跟前,小聲問道:“都到了這個局面了,你給本王老實回話,你到底是不是?”
楊帆苦笑道:“在下豈敢欺瞞王爺?的确不是!”
趙佶看了楊帆一眼,都到了這個時候楊帆依然不承認,他也犯嘀咕了,于是道:“本王不管你是真是假,你是本王的人,本王自當全力保你!隻是眼下鐵證如山,你隻有一條活路可走!”
楊帆眼前一亮,忙問道:“還請王爺指點!”
趙佶看了楊再晖一眼,又轉向楊帆道:“楊家一門忠烈,世代盡忠朝廷,皇上和太後都新任楊家,你唯有承認是楊平的兒子才能保命,可否明白這其中的關鍵?”
楊帆眉毛微微挑起,趙佶的意思很明顯,是準備跟皇上和太後打親情牌,借助朝廷對楊家的信任,再加上趙佶會在太後面前說好話,求得皇帝開恩。
這是一個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策略,楊帆明白,他已經别無選擇,于是點頭同意。
趙佶于是轉身道:“其實,這件事大家都誤會楊帆了!實不相瞞,眼前之人的确就是五年前楊家走失的那位楊帆公子,隻是當年楊帆墜落懸崖不幸摔壞了腦子,得了失憶症,記不得以前的事情了,但他是楊家子孫,骨子裏還記得自己的名字,所以才會有這一連串的誤會!”
楊帆不由得高看趙佶一眼,對方的表現遠遠超過他的年紀,能夠瞬間想出這種策略的人,絕非易于之輩,看起來趙佶能夠當上皇帝,絕非隻靠運氣那麽簡單。
楊帆多了個心眼,這件事結束之後,千萬不要在趙佶面前表現的太過招搖和搶眼,要低調。
聽完趙佶的話,楊再晖和楊氏都恍然大悟,明白楊帆不認家門的真正原因,不但不再責怪楊帆,反而多了一份心疼。尤其是楊氏,更是一副慈母疼兒的難過表情。
林澤楠在發呆,不曾想趙佶能夠想出這種狡辯招數來圓謊,他隐隐覺得不對頭,可是卻無法反駁趙佶,心中對剛剛獲得太後寵信趙佶也是有所忌憚,不想撕破臉皮。
趙佶笑道:“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那麽就暫且将楊帆之事交給皇上和太後定奪如何?”
楊再晖和楊氏都有些緊張,猜不透趙佶是何意,替楊帆捏把汗。
林澤楠感覺有些不妥,可是也想不出來哪裏不妥,盲目的點頭同意。
楊帆暫時被關入天牢,等待皇帝最後定奪,幸好有趙佶上下打點,沒有受苦,倒是第一次領略到古代最高級别的監獄風格了。
建在地下的天牢,有十幾層之多,數千個房間,全部都是堅硬的大理石,以上等好鐵澆築,層層關卡守衛森嚴。
天牢内關押的都是朝廷要犯,當中不乏達官顯貴,多數都是因權力傾軋失敗而入獄,鮮有真正因犯罪事發而被捕入獄的。
天房并沒有床鋪,隻有一堆幹草,裏面的老鼠跳蚤能把活人給吃瘋了,一般人很難忍受。
但楊帆特殊,他的牢房隻有他一人,且放置了床鋪被褥和枕頭,而且一日三餐都有專人伺候,酒菜齊全,令周圍的牢友們頓時一臉羨慕嫉妒恨。
楊帆眼下隻能寄望于趙佶說動太後幫上忙,因此把心放寬,将酒菜分與周邊的牢友們,很快和他們熟絡起來,天南海北的攀談交流,倒也學了不少有用的東西。
天牢内終年不見太陽,隻有獄卒送飯時才知道時辰。
一連等了好幾天,也不見有消息傳進來,楊帆有些坐不住了,擔心趙佶沒能幫上忙,他這條小命便要交代在這裏了。
這一天,隔壁牢房内突然有人小聲喊楊帆道:“小子,想不想出去?”
楊帆楞了一下,旋即看過去,見對方是一個彪形大漢,正在沖着他招手說話,于是上前道:“這位大哥有辦法出去?”
那彪形大漢信心滿滿的道:“那是自然,這天底下就沒有牢房能困得住爺們的!”
他怕楊帆不信,頓時從小手臂内側的肉中抽出一根細長的鋼針,而後輕輕插入手铐鑰匙孔中,動了小兩下便打開了铐子。
楊帆驚訝,不曾想這彪形大漢竟然有如此功夫,有這本是什麽鎖都打得開的。
楊帆忍不住問道:“那你如何躲得過天牢守衛?”
那彪形大漢不屑道:“你看我這身闆,捏死他們還不跟玩似的!”
怕楊帆不信,他探出雙手抱住一根大腿粗的牢房木栅,猛地用力竟然令那木栅開裂。
楊帆咂舌,這彪形大漢的力氣果然強大。
彪形大漢見有巡查牢房的獄卒走過來,急忙道:“看在你這幾日對爺們還不錯的份上,今夜子時爺們帶你越獄!”
楊帆潛意識的點頭,突然有些茫然,不知道跑還是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