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也是他正式入駐新辦公地點的第一天。
作爲東道主,摩根已經提前爲他準備好了辦公室。
就在剛落成不久的紐約第一高樓熨鬥大廈。
熨鬥大廈正如其名,從外面看上去像一個立着的熨鬥。
摩根的人大廈建成後的第一時間,便進去爲哈裏曼挑選了十六樓的一間辦公室進行裝修。
哈裏曼抱着自己的便便大腹,半躺在摩根送給他的那張大老闆椅上,打量着豪華的裝修。
常年混迹在西部的他,對于生活的追求,一向是粗犷的。
辦公地點往往就簡單地建立在某個車站附近的二樓。
“摩根先生真是一位富有實幹精神的人,我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用這麽短的時間就講這裏變成了,額,一座宮殿。”
他對着身邊那位必恭必敬站着的男人贊歎道。
“摩根先生吩咐了,一定要讓您有一種‘家’的感覺,您不遠千裏從西部來到紐約,爲北方證券公司打點鐵路業務,摩根先生深爲感動。”
男人是摩根公司裏的一位資深經理,負責替哈裏曼置辦家當。
“另外,這間大廈在出售的時候,從十二樓到十八樓都是裝修好的,它的建造者,小阿斯特先生在這方面非常有品位,我們隻是将一些家具搬進來而已。”
“感謝摩根先生,我們現在是一家人,一家人!”哈裏曼手摸着椅子的皮把手,連連說道。
“哦,對了,哈裏曼先生,摩根先生還吩咐我,替您招聘一位秘書。”
經理一邊說,一邊走向了大門。
“我從幾十個候選者中,替您挑選了我個人認爲三個看起來比較合适的,您今天可以面試下。”
其實哈裏曼在原來的鐵路公司,是有助理的。
不過随着公司的合并,他原先的那些員工都被拆散了,和希爾原先的公司互換了東家。
經理指了指桌子上的電鈴:
“隻要您按動一下電鈴,候選人就會進來,同樣的,如果您需要更換下一位候選人,同樣可以按動電鈴。”
說罷,他便轉過身,走出了辦公室的大門。
哈裏曼在目送着經理離開之後,繼續熟悉着自己的辦公室。
他拉開桌子的抽屜,想裏面看看。
這位鐵路大亨對于秘書的事情,并不是特别感冒。
他願意從西部來到紐約,本來就是想體驗一下東部大都市的繁華。
至于工作什麽的,完全不太上心。
哈裏曼先生現在滿腦惦記的是下班之後去參加哪個舞會。
在晃悠了一圈之後,這間辦公室對于他也失去了再探究下去的價值。
哈裏曼摸了摸自己所剩無幾的頭發,做了一番思想鬥争之後,還是按動了桌子上的電鈴。
“叮鈴鈴,叮鈴鈴”
鈴聲從門外傳了進來。
沒過一會兒,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
一個棕色頭發的年輕男人走了進來。
他的頭發油光锃亮,非常整齊地向後倒去,一撇小胡子微微向上翹起。
年輕人的精神狀态看上去非常好,洋溢着朝氣。
未等哈裏曼開口,他便做起了自我介紹:
“哈裏曼先生,您好,我的名字叫伍爾夫·洛倫佐,畢業于耶魯大學法律系,精通各州法律.”
名叫洛倫佐的年輕人滔滔不絕地做着自我介紹,向哈裏曼介紹着自己。
哈裏曼一隻手托着腮幫子,另一隻手的食指有節奏地敲擊着桌面,興趣索然。
年輕人鼻子上的雀斑随着主人的自信介紹而“驕傲”的起伏着。
這讓哈裏曼心裏有點不舒服。
“.我曾經在‘陳氏财團’的‘法律與财務中心’供職,主要對接西部鐵路公司的業務,具有非常豐富的鐵路從業經驗,我.”
哈裏曼正敲着桌子的那根手指頭突然停下了。
“你剛才說,你曾經在哪邊供職過?”他突然問道。
“陳氏财團,先生。”洛倫佐自豪地回答道。
“你怎麽看西部鐵路公司?”哈裏曼繼續問道。
“非常優秀,先生,它甚至有一種超脫了時代本身的感覺,我願意将從他那裏學到的經驗分享給您,他.”
“到此爲止了!洛夫倫先生!”
哈裏曼先生沒來由地暴躁了起來,粗暴地打斷了眼前之人的話。
“額,是洛倫佐,先生。”年輕人有些尴尬,不得不補充說道。
“不重要,雀斑先生,很遺憾,您被淘汰了!”哈裏曼攤開雙手,面無表情地說道。
誰管你叫什麽?
年輕人對于西部鐵路公司的推崇,揭開了哈裏曼的傷疤,讓他回想了在西部被陳劍秋支配的恐懼。
他無法允許自己的秘書有可能是陳劍秋的卧底。
洛倫佐垂頭喪氣地走出了辦公室的大門。
哈裏曼先生再次按動了電鈴。
可他等了一會兒,并沒有動靜。
哈裏曼先生有些奇怪,他又按了一下電鈴。
然而,五六分鍾過去了,還是沒有動靜。
“搞什麽鬼?”
哈裏曼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了辦公室的大門口,打開了大門把頭伸了出去。
然後他的下巴差點撞上一個女人的腦袋。
“對,對不起,哈,哈裏曼先生,我不知道,是不是該,該進來。”
女人抱着一大摞資料,低着頭,結結巴巴地說道。
“進來吧。”
哈裏曼打開了門,自己走向了那張大辦公桌,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看向了那個女人,發現她穿着一條厚實的連衣裙,邁着小碎步慢慢挪了進來。
“能不能麻煩你把門關一下?”哈裏曼着實有些不耐煩,“還有,你能不能把頭擡起來?”
女人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抵着頭,轉身把門慢慢地合上了。
她略微擡了一下頭。
哈裏曼一眼看去,眉頭不由自主地又皺了起來。
女人看上去三四十歲的年紀,戴着一副園園的大眼鏡,鏡片厚實得像“藍帶啤酒”的酒瓶底。
她讓哈裏曼沒來由地想起了一種叫做“蜻蜓”的動物。
“介紹一下自己吧。”哈裏曼說道。
“我,我叫朱莉安妮·帕迪拉,是,是一名文員,這,這是我的資料”
她怯生生地将抱着的一摞資料放到了哈裏曼面前的桌子上,然後退了回來,繼續低着頭,開始摳起了自己的手指。
哈裏曼壓根就沒有去翻那些資料,而是歪着腦袋問道:
“你能不能自己說?有什麽特長?”
“特,特長?”帕迪拉迷茫地擡起頭,“我一分鍾能打一百二十個單詞算不算?”
雖然說,在二十世紀初,一分鍾能打一百二十個單詞算是一個相當優秀的水平。
可哈裏曼看上去興趣不大。
“還有呢?”他問道。
“還有的話,我,我懂英語、法語以及漢語.”女人回答道。
“漢語?”
好像是什麽敏感詞被觸發了,哈裏曼突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你爲什麽會懂漢語?我們爲什麽要懂漢語?”
帕迪拉被哈裏曼的反應吓了一跳,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哈裏曼先生,因爲,因爲現在在紐約有很多華人商人和經理人。”
“他們通常能夠很流利的使用英語,但我過去的雇主都會要求有人能夠使用漢語。”
“一來是爲了表達對他們的尊重,二來是能夠聽懂他們私下交流的時候在說什麽。”
“自從那位陳先生在紐約聲名鵲起之後,漢語就成爲這裏秘書人員的必修課了。”
叮鈴鈴!叮鈴鈴!
哈裏曼瘋狂地按起了電鈴,同時指着大門對帕迪拉說道:
“出去!出去!”
女人從哈裏曼桌上撿起了資料,慌慌張張地從大門“逃”了出去。
哈裏曼頹然坐回了老闆椅裏。
他現在恨不能把摩根的那位經理拉過來問一問。
這都怎麽篩選的人?
還“我認爲比較合适的!”
見鬼去吧,難道在紐約找一個身世清白,和陳劍秋不挨邊的秘書,就這麽難嗎?
哈裏曼窩在椅子裏生着悶氣。
然而,就在這時候,門又被打開了。
“能不能麻煩先出去?等我讓你進來的時候你再.”
哈裏曼向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正當他擡起頭,準備怒斥那位不經允許就闖進自己辦公室的人的時候。
他看見了一條雪白的大長腿從門外伸來進來。
對!一條雪白的大長腿!
大長腿的主人很快從門外轉了進來。
哈裏曼呆住了。
女人的穿着一條僅僅到膝蓋的短裙,布料包裹着她的臀部,凸顯出她曼妙的身材。
她似乎一點也不介意展示出自己傲人的胸部曲線,脖子上戴着一串珍珠項鏈,和她雪白的皮膚相得益彰。
這一身的打扮,已經突破了20世紀初男人們對于從事正當行業的女人打扮的認知。
哈裏曼不自覺地吞咽了下自己的口水。
女人用腳後跟磕上了辦公室的門。
她并沒有走向哈裏曼對面的椅子,而是徑直坐在了哈裏曼面前的那張桌子上。
女人攏了一攏自己那頭金色的波浪大卷,和哈裏曼四目相對,目光中帶着挑逗。
她朱唇輕啓:
“怎麽了?哈裏曼先生,這裏難道不是在招秘書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