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麥金萊先生正從白宮裏面走出來,準備去出席一個關于軍改的讨論會。
他看了一眼天空。
晴空萬裏。
總統先生瞬間覺得神清氣爽。
“啊哈,真是一個不錯的天氣!”
馬車已經停在了白宮的門口,等待着他。
麥金萊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下台階,向着馬車走去。
可正當他準備登上馬車的時候,他的助理,突然拿着一個大信封走了過來。
“總統先生,這是給您的。”助理将信封遞給了總統。
“誰寄來的?”麥金萊轉過頭問道。
助理搖了搖頭。
“不知道,信封上沒有任何署名,先生。”
麥金萊的一隻腳已經踏上了馬車。
他沒來由地突然有點想笑。
“邁克,作爲我的助理,你應該知道,每天寄給我的信件都有成百上千封,裏面不乏一些神經病和極端分子。你是怎麽從這麽多的信件中挑出一份匿名信件給我的呢?”
名叫邁克的助理沒說話,隻是将信封翻了過來。
信封用蠟封了口,上面的戳麥金萊看着很眼熟。
圓規和矩尺。
共濟會徽章。
麥金萊接過信封和助理遞來的拆信刀,左右看了看,然後拿着信封彎腰上了馬車。
在馬車上,麥金萊将信封拆開了。
一張紙條從信封裏飄了出來,落在了麥金萊的腳下。
麥金萊彎下腰,撿起了那張紙條,展了開來。
上面用油墨印了幾個字:
陳劍秋占領了關塔那摩港,并且正在改造那裏。
總統的眉頭皺了起來。
關塔那摩港?陳劍秋要那個地方幹什麽。
那個港口作爲商業港沒有任何優勢,因爲背後的古巴現在是一窮二白,而如果需要出貨的話,北邊的哈瓦那港無論是是從地理還是地形上來講,更爲出色。
不過關塔那摩灣倒是一個不錯的避風港。
它有着天然的内外灣屏障,凱馬内拉城就像一把鎖一樣可以将敵人鎖在外面。
在之前和西班牙人的戰争中,如果不是陳劍秋率先攻占了古巴南部的非城市區域,并且以絕對兵力,最快的速度圍住了凱馬内拉城。
再加上羅伯托慫了和西班牙艦隊過于拉胯。
美軍的艦隊能不能進内灣還真不好說。
所以,關塔那摩是一個優秀的軍港。
什麽?軍港?
想到這裏,麥金萊突然被自己吓了一跳。
陳劍秋趁着古巴自己的政府還沒有組建就占住了一處軍港,還在改造,這是什麽意思?
他摸了摸信封,發現裏面還有東西。
總統将信封裏面的東西倒了出來。
是一摞黑白照片,有點模糊,但隐約能看得見有工人在進行港口的改造。
麥金萊默默地将照片和紙條都塞進了信封裏.
一路上馬車搖搖晃晃,他的心也跟着搖搖晃晃。
從剛開始接觸陳劍秋開始,麥金萊就覺得這個人能力很強,在西南區域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翻手爲雲覆手爲雨。
自己能登上總統的寶座,得到了他的大力相助。
但這也是讓麥金萊所忌憚的。
如果這個人單純就是爲了自己的權勢和财富,那其實并不讓人畏懼。
可是他并沒有。
麥金萊深深地明白,陳劍秋不是那麽好打發的。
他要自己廢除《pai華法案》。
這個要求本身其實并不算太過分,因爲華人在美利堅的地位已經今非昔比。
也正因爲如此,現在的麥金萊,陷入了深深的憂慮之中。
馬車行駛了一會兒之後,停下了。
“總統先生,軍需大樓到了。”馬車夫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麥金萊從思考中回過神來。
他把信封重新封好,塞進了自己的衣服裏。
總統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下了馬車,走進了軍需大樓。
和這裏的常客陳劍秋不同,麥金萊很少來到這裏。
正常情況下,戰争部長會把把他們讨論的結果彙報給總統大人,麥金萊隻要說可以還是不可以就行了。
可關于軍改的會議,麥金萊表示希望自己能夠全程參加。
沒有任何随從跟着的總統大人走上了三樓,走進了會議室。
會議室裏坐着一幫穿着軍裝的軍人。
這些人來自于行政局、技術局、供應局等陸軍部的内部機構,都是經驗豐富的軍官。
而他們的戰争部長魯特,此時正站在前面小聲地和一位軍官交流着什麽。
麥金萊走到了最前排坐下了。
那裏有一個空位是專門爲他準備的。
“開始吧。”總統先生對魯特示意道。
助手開始向衆人分發文件。
魯特也不拖泥帶水,開始向包括總統在内的衆人講起了自己的軍改方案。
“在前不久,我們剛剛經曆了一場戰争。”
“雖然我們赢得了戰争,但在戰争中暴露出來的種種問題,觸目驚心。”
“我們的陸軍準備不足,訓練水平堪憂,指揮系統混亂,後勤供應出現嚴重問題,這都讓我們付出了本不該付出的代價。”
“經過研究分析,我們認爲,權責不清是造成這些現象的主要原因。”
“在這一點上,我認爲應當向德國學習,設置總參謀部和參謀長,後者代替總司令,作爲總統先生的主要軍事顧問,行使國務卿對于軍隊的監督權。”
“前者則制定計劃并确保計劃的實施,爲參謀長提供支持。”
麥金萊手托着腮幫子靜靜地等待魯特說完,想了一下問道:
“那麽參謀部的這些人員從什麽地方選取呢?”
“我認爲,這些人,都應該是經驗豐富的一線軍官,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隻有他們才最了解一線部隊所面臨的情況,也隻有他們,才能做出最靠譜計劃。”
麥金萊點了點頭,示意魯特繼續說下去。
“第二,爲了應對現在和未來的國際形勢,我們需要更多的部隊去鞏固美利堅在海外的權益,所以,我們建議增加常規軍的數量。”
聽完魯特的這句話,下面的軍官們都變得興奮起來。
聯邦更龐大的軍隊規模,意味着更多的軍官崗位,這對他們來說,無異是一個好消息。
可麥金萊的面色依然平靜:
“那麽常規軍的選取,陸軍目前是怎麽打算的?”
“目前優先保留那些在美西戰争中表現優異的部隊,比如由第一和第二志願騎兵旅整合而成的第二獨立騎兵旅。”魯特回答道,“目前也是由他們駐守古巴。”
“我們建議保留兩到三個常備師,進行訓練和演習。”
麥金萊再次陷入了沉思。
如果按照魯特的計劃,美國接下來的三到四萬常規軍中,至少有接近一萬人,是華人士兵。
難道戰争部沒有發現其中的問題嗎?
可總統先生作爲一位合格的政治家,并沒有立刻提出尖銳的質詢,而是一直等到魯特将他計劃說完。
經驗和直覺告訴他,這個方案很難在國會通過。
“總統先生,對于軍改方案,您還有什麽其他意見嗎?”魯特非常尊敬地征詢着總統的意見。
總統搖了搖頭:
“很不錯,和國會那邊溝通溝通吧。”
會議結束後,麥金萊走出了門。
他沒有下樓,而是徑直走向了樓上的海軍部。
海軍部長的辦公室依舊緊閉,高挂病假牌,于是總統走向了副部長的辦公室。
一衆海軍的軍官當然都認識總統大人,也都和他打了招呼。
麥金萊從當選開始,就一直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但今天他的笑容似乎有些倉促。
沒多久,他便來到了副部長辦公室的門口。
門沒關,麥金萊直接走了進去。
接替西奧多·羅斯福擔任海軍部副部長的,是一位同樣留着小胡子的中年軍官,名叫布蘭登·米勒。
此人師從馬漢,在北太平洋艦隊擔任副司令,甚至可以說和羅斯福師出同門。
海軍業内對他的評價是能力确實無法和羅斯福相比,但頗爲勤勉。
當麥金萊走進辦公室的時候,米勒部長正在奮筆疾書,改着下半年的計劃書。
聽見有人進來,他擡起了頭,見是總統,立刻站了起來。
盡管不是被麥金萊提名進來的,不過是他同意和批準的。
無法否認的是,米勒是内閣政府的一名成員,是總統的下屬。
理論上,他也算是麥金萊的人。
“麥金萊總統,您怎麽會到這裏來?”米勒問道。
麥金萊沒回話,而是把他辦公室的門給關上了。
他走到了米勒的辦公桌前,低聲問道:
“關塔那摩港口被占領的消息,你知道嗎?”
米勒一聽,神情變得有些古怪。
他張了下嘴,但似乎又沒有組織好語言,于是又閉上了。
麥金萊見狀,從衣服裏掏出那個信封,從桌子上推到了米勒的面前。
信封上那個帶着戳的蠟封,已經被總統給撕掉了,不過米勒也沒太注意到這個細節,直接掏出了信封裏的東西。
他看了兩眼之後,居然面帶喜色,自言自語道:
“沒想到動作這麽快!”
“你說什麽?”麥金萊沒聽清。
“哦,總統先生,原諒我剛開始沒有聽明白您的意思。”米勒長舒了一口氣,“我還以爲西班牙人又打回來了。”
總統先生差點沒忍住。
“看樣子你知道這個事情,你不要解釋一下嗎?”他盯着海軍部副部長。
然而米勒一臉不以爲然的樣子:
“總統先生,陳先生這不是在霸占港口,而是在做關塔那摩的港口改造工作,海軍部已經和他簽署了合同,那裏将作爲大西洋艦隊的軍港。”
“後續的船隻維修工作,港口後勤,運輸什麽的,都會由他來承包。”
“什麽?這種事情你們難道不競标的嗎?”麥金萊強壓着怒氣問道。
米勒聳了聳肩:
“目前在古巴除了陳先生,我們找不到第二家公斤四具備這個能力,怎麽競标嘛,更何況他還有那麽多的勞動力,交給他無論是工期還是質量都能得到保證。”
麥金萊竟然一時無法進行反駁。
是啊,在古巴,哪還有人能夠接下這項工程。
後面的維修、後勤什麽的,算是附贈的。
他隻能一聲不吭地走出了辦公室。
當總統重新回到二樓時,正好碰到處理事情的魯特。
“總統先生,您一個人來的嗎?要不要我找輛車送你?”
他指了指停在軍需大樓後院的一輛四個輪子的車,看起來有點像馬車,不過輪子邊緣裝上了橡膠的充氣輪胎。
“新鮮貨,陸軍部剛采購的兩輛汽車,比馬車要舒服得多。”
“汽車?”總統有些疑惑。
他倒是聽說德國是有這玩意兒,可窗外這輛車顯然不可能是從德國來。
總統心中的憂慮更深了一層。
“是的,聽說我們拿到的這兩款已經是改進型了,現在比馬車快,還有減震的設計。”魯特說道。
“是哪家公司生産的?”麥金萊急切地追問道。
“嗯,福特公司,對,就叫福特公司。”魯特想了一下之後,回答道。
麥金萊這才長舒一口氣。
天呐,軍隊裏好像總算有不是陳劍秋生産的東西了。